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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神,如何保佑你?!
段九露出苦笑。“算是寄托吧。”
锦瑟蹲在他身前,轻道:段九,那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深深一个吐气,段九闭上眼。
“锦瑟,我一直以为自己所坚持的理念必定是对的,因此坚守到底,可是我得到什么呢?我的亲人全死在我手上了,”段九摊开左手掌心,仍有张刺史的污秽残留。“那个人……那个人……就为了他的私利,连人命也罔顾。”
那种人,你根本不必再去想了。
“我……我从来没有这么憎恨一个人过……”
段九,那种人不值得。
段九落寞一笑。“不是的,我恨的人是……我自己。我为官也是想保护他们,但最后仍害死他们……锦瑟,恨的是我自己,我恨的人是我自己、我自己啊……”最后,他什么都办不到!
锦瑟从来就不懂如何安慰人,只是张开手,围在段九身旁,用不着肢体上的触碰,段九浓浓的悲哀已教她喘不过气息。
犹如感受到温暖的拥抱,段九神情放松。“锦瑟,记住我的话,无论如何,千万别踏入人世,这里是污秽之地,不适合你,也别对人抱持什么感情,这样,才能活得自在逍遥。”
段九,你别这样,要振作点,你还活着不是吗?
“锦瑟,我只剩一个人了,什么都没了,这世间再也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段九起身,策马回到段七的埋葬处,把段七的人头也放入。
铺上些许的干草,段九一把火烧了段七。
大火熊熊燃烧,在阒黑的夜色下,显得格外凄美。
夜火如此美艳,犹如引领亡魂的彼岸灯。
待一切都燃尽后,灰烬散入山谷下,顺着河流,离开这人世。
锦瑟静静看着他的行为,不置一词,其实她也没有插话的资格,因为段九是在释放自己的悲伤。
用他自己的方式。
最后,段九又回头,除了段潮以及赵子萌的遗体未能找回外,其他的,他也一一火化。
最后一次,当段九将段三的骨灰洒入山谷底后,他重回树下。
期间,锦瑟一直伴在他身边,什么都使不上力的她,仅能在段九疲惫时,试图给他安慰。
“锦瑟,你瞧今晚的月色多美。”
是啊,很美。锦瑟附和道。今夜的段九特别安静,不再跟前几天一样埋怨自己,只是静静地赏月,她有种感觉,段九快要离开她了。
“妳活了多久?”
“一百多年了。”
“原来你这么老了……想必看的事情也很广,我却在你面前卖老,真是愚蠢。锦瑟,你晓得吗?在我心中,我一直假想你是个可爱、活泼,有着真性情的少女,而不是年过百岁的老婆婆,因为我听你的声音就是给我如此的感觉。可惜,我看不见你究竟是什么模样……”
锦瑟靠在他身旁。
其实我真的如你所想象的模样,只是你无法看见我罢了。
段九听了,连忙问:“那你在哪里?”
我就坐在你左手边,与你相靠。
“……谢谢你这段时间陪着我,让我留下美好的回忆,真的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然后段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杀了自己七哥与张刺史的刀子,刺入自己的胸口。
锦瑟没有如同过去那样阻止,也明白自己阻止不了,因为她确切感受到段九绝望的心境,他对这人间,再也无所求。
一心求死,如同段凤鸣。
她完全能了解他的想法了,因此不阻止。
“锦瑟,假如有来世,我期望也能做一棵无忧的树,就伴在你身旁,朝朝暮暮与你一起,永不分离,这样……可好?”
风声,如泣如诉,拂过耳畔;南风暖暖,却无法填补心中的缺憾。
一望无际的郊外,仿佛遗世而立的老树似乎也感受到深沉的悲哀,在盛夏之时,慢慢落叶雕零,叶雨翩翩,无尽凄凉。
锦瑟以自己的身体覆在段九上头,在他耳边低语──
我答应你,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段九,我会陪在你身边。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含泪盈盈,秋水落寞,合上。
锦瑟与段九双手交握,两人逐渐融为一体,如段九所誓,再也不分离。
她要饮下段九的痛苦,帮他分担,让他回到最初的单纯。
锦瑟、锦瑟……
别喊她的名,她要留在这里陪伴段九,她承诺过的,势必会遵守,生死不论。
锦瑟……
好熟悉的声音啊,但请别再喊她了。
锦瑟,回到我身边。别抛下我,我需要你……
那远远传来的声音──是段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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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当段凤鸣带着锦瑟回到段府时,已经过了整整七天。
“大哥,你和妹子究竟去了哪里?教我们担心死了。还有,妹子为何不省人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段凤扬朝坐在床沿守护锦瑟的段凤鸣问话,却迟迟得不到回答,末了,他也无可奈何,只得退出房间。
段凤鸣注视锦瑟的睡容,他清楚锦瑟安然无恙,但她就像睡着一般,怎么也不醒来。
“锦瑟,为何你不醒来?我就在你身边哪。”不过是看他的回忆,前几次她不都完整无缺回到他身边,为何这次他同意让她进入,她却回不来了?
已经又过三日了,锦瑟没有一点回应,他束手无策。
转头望着桌上的食物,他一点胃口也没,如今他只求锦瑟快些醒来。
段凤扬无功而返,换唐妙云上场。
“段爷,您多少也得吃点,要不,等小锦醒来,您若倒下的话,她会很伤心的。妙云知道您想照顾小锦,但也需要体力啊。”
“妙云,我的事你不用管,只要好好照顾段府就够了。”
“段爷?”
“出去。”
“是。”唐妙云也未曾见过段凤鸣如此过。看来小锦真是段爷在意的人。那么,她也只能祈求小锦快快清醒。好让段爷恢复正常。“段爷……”
段凤鸣虽背对着门口,但神情明显不悦。“我不是说了统统出去!”
“不是的,段爷,您有客人。”
客人?他哪会有什么客人。“我不见。”
“段爷,许久未见了。”
段凤鸣抬起头,转身,是卫十烨。???
卫十烨落坐床沿,细细抚触锦瑟的发丝,一旁的段凤鸣眼神黯然。
“没想到锦瑟在你这里,看她样子挺好的,谢谢你帮我照顾她。”
早先他就经常听见锦瑟把卫十烨的名字挂在嘴上,那时没有特别的感觉,如今却无端冒出浅浅的不悦,那就跟锦瑟对凤扬特别好一样。
“我不是为你照顾她,更没有特别照顾她。”
卫十烨端着优雅的淡笑,试探性地问:“那么,我把锦瑟带走,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不准!”段凤鸣想也不想便阻止。
“因何不准?锦瑟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她跟了我一百多年,我虽与她没血缘关系,倒也是她『最信任』的人,她跟了我,不会有问题的。”
段凤鸣听出卫十烨故意强调那三个字,也不中他的计。“她是在我面前出事,我理当照顾她,至于等她清醒后……要跟谁,都不关我的事了。”他说得洒脱,仅是眼底仍映着锦瑟娇弱的模样。
“这样啊,”卫十烨顺着他的话。“也好,那就等锦瑟清醒后再决定好了,不过我相信会跟我的预期相同。”
段凤鸣瞥见卫十烨高深莫测的笑容,猜不出他的心思。
锦瑟会跟卫十烨走吗?他想也是,她时时刻刻都把卫十烨的名字当口头禅喊着,对凤扬也是百依百顺,偏偏与他就像是有过节一般,他想,锦瑟是不会留在自己身边的。
这样也好,既然她看了他的过去,凭她善良的性格,是不可能再下得了手,让她离开也好。
他的身边不需有人。
独自走了四百多年的路,他一个人也好好地,不是吗?
“段爷。”
段凤鸣赫然回神。“什么?”
卫十烨让出床沿的位子。“请你来唤醒锦瑟吧,她在你的回忆里不愿回来,只有你才能唤回她。
“我?!”
“是的。我试过了,她没有回应我的呼唤,我想你应该可以跟她沟通。试试吧。”
段凤鸣照着卫十烨的指示,坐在床沿,握紧锦瑟的手,试图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锦瑟。
锦瑟,回到我身边。别抛下我,我需要你……
是──段凤鸣的声音。
段凤鸣?
是我,你还不回来吗?
我不想离开段九,他好伤心好伤心,他要我不能离开他,我不想食言。
她真的舍不得离开段九,他是那么地伤心。
锦瑟,段九就是我,你忘了吗?段九已经死在树下了,我还活着,在这里等你,你跟段九的约定就等于是跟我约定,你还不快回到我身边来?
段九需要我,你又不需要我!
你还记得跟我说过的“庄生晓梦”的故事吗?你现在就是作梦,在我的回忆里作着不可能的梦,锦瑟,我还活着,在现实中等你清醒──
我真的在作梦?
段凤鸣重重叹息,软下口吻。
唉,锦瑟,回来,我需要你,求求你回到我身边!
她一副勉为其难的口吻。
好吧。
之后,两人同时睁开眼眸,锦瑟眨了眨,绽出可爱的笑容朝着段凤鸣伸手,段凤鸣把她慢慢拉起来。
“段凤鸣,我现在究竟是醒着,还是作梦呢?”她一脸茫然。
段凤鸣搂着她的腰,情不自禁亲吻她的唇。
一番缠绵后,锦瑟脸色酡红。
“现在,你觉得自己是作梦还是清醒呢?”他反问。亲吻她的唇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他却相当喜欢这个意外。
锦瑟瞅着他,大惊失色。“你真的是段凤鸣吗?还是我仍在作梦……”
段凤鸣不理会她的质问,再次封住她的唇。
现在,他只想吻她,其他什么也不想,而卫十烨,早已悄悄离开。
锦瑟的活泼、慧黠与善良,一点一滴融入他的方寸之间,他原以为此生再也不会有任何事物能激起他的热情,可锦瑟办到了。
她的身影填满他的眼,她的笑容占满他的心,她对生命的热中也稍稍影响了他。
不,其实该说他已经舍不下锦瑟了,假如能够,他想一直、一直伴着她……陪她走遍大江南北。???
段九的心,伤痕累累,无法复原。
段凤鸣应该也是吧。
想到此,锦瑟不免又一阵心伤。
锦瑟回到现实中,段凤鸣就跟她讲现实。
“既然你已经清楚我的过去,我也不勉强你要答应我的愿望。”
“后来呢?”
“什么后来?”
“我只看见你死在树下最后一幕,后来呢?你是如何复生?”
“我不知道……”他清醒的时候,身边的树已枯死,与他的复活形成强烈对比,他觉得那棵树仿佛是代他而亡一般。“最后,我把刀埋在树下,再也没回去过。”
后来,他是有听见潮姊和子萌皆平安的消息,但他不愿打扰他们,因此至今未曾回过家乡。
锦瑟替段凤鸣感到不值,看他一生为民,下场却如此,不胜欷吁哪!
“锦瑟,若你想跟卫十烨离开,就随他离开。”
“十烨来找我了?”锦瑟满脸喜悦。
段凤鸣咽下不满,看来他在锦瑟心底的位置,大概排在最后一个。
“是来找我,刚好看见你罢了。”他故意泼她冷水。
唉,她怎么以前会没发觉呢,即便段凤鸣再如何否认,他依然是段九,会有那种可爱到让她想疼惜的可爱之处。
“喂,段凤鸣,你还想死啊?”看完段凤鸣的回忆,她也满心伤痕,更体验到世事无奈。“往者不可追矣,何不放眼将来的路呢?”
“敬谢不敏。”
“你刚刚还说需要我。”她故意挑他的话柄。
“那是不得已的作法,你可别误会。”
“活着,不好吗?”她又问。
“活着,好吗?”
“那死好吗?”
“就跟睡着了一样,应该还不错。锦瑟,我活了四百多年了吧……够了,真的够了。一个人走过这么长的岁月,什么都尝试过,再无所求。”若仅剩他一人,活着,也的确没什么意义。
好悲哀的话啊,让闻之者莫不也感伤。
“那……把命暂时送给我吧。”
“做什么?”
“我要让你继续想活下去。这人世是如此美丽,我要让段九继续活着,他从来就没想过死,最后会死是无奈的一件事,因此他要继续活着看遍所有的美景。”经历过段凤鸣的回忆,她有了新的目的。
段九就是他本人啊?她是还在作梦吗?
“锦瑟。”
“嗄?”
“你又流泪了。因何?”
“因为我为你伤心啊。”锦瑟坦承道。
段凤鸣笑得满足。“比起我来,你愈来愈像个人了。”
这算是赞美吗?锦瑟仍笑着接受,她已经慢慢习惯段凤鸣刻薄的话与体贴的心。???
“锦瑟。”
“十烨!”听见十烨的声音,锦瑟快乐得犹如一只在天空轻快飞舞的蝴蝶。
然后,蝴蝶没有如预期扑上卫十烨这朵花,反而被一只狐狸困住。
“主人?!”残月也来了,哎呀,那她就没办法邀功了,可惜。“十烨,你看主人又在欺负我了!”
“残月,别这样对她。”卫十烨出声解救小笨蝶。
找着十烨,残月心情也好,便不与锦瑟计较。
然后,蝴蝶飞奔到卫十烨身上。“十烨、十烨。锦瑟好想你,你去哪里了?”
“四处逛逛。”
锦瑟偷偷在卫十烨耳边询问:“被逮到了啊?”
“锦瑟,你是没看见我在这里,还敢这么嚣张!”
锦瑟呵呵直笑。“哎呀,开开玩笑嘛!主人,你愈来愈没雅量啰。”
“我的雅量不需要对你。”残月直接回应。
“主人,你一点也没变耶。”
卫十烨赶忙接腔,免得他们又吵了起来。“锦瑟,你倒是变了许多,变得更像个人了。”
“段凤鸣也对我说过这句话。十烨,但我仍然不懂『人』的真正定义,那概念有些模糊。”
“未必全盘了解就代表你清楚,你的感情已经很像个人了,至于其他,何必深究?反正日后你还有无尽的时间,不是吗?”
锦瑟点点头。“说得也是。十烨,你同主人接着要上哪儿呢?”
卫十烨听出锦瑟的话意。“你不想继续跟着我们了?”
这样最好!残月挑眉,露出邪气的笑容。
“嗯,因为你有主人陪着,可是段凤鸣一个人而已,他很寂寞。跟在你们身边,主人又老嫌弃我,所以我想我就跟着段凤鸣好了。那个笨家伙想死,我要好好纠正他这个糟糕的观念。”锦瑟双眸炯炯,朝气蓬勃。
“看来我的锦瑟长大了,我很高兴。”卫十烨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
残月插进两人间。“锦瑟,既然你不再跟着我们,我就把你的本命还给你。”那是他当初由李商隐那里拿回的纸,上头的诗就是锦瑟的本命。
锦瑟望着那张纸,不解。“主人,无功不受禄。再说,锦瑟不想欠你人情,欠你人情很难还的。”十烨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残月斥道:“妳之所以能『成精』,早就欠我人情了。”
“锦瑟也为主人做牛做马一百三十几年,应该够了吧?”锦瑟认真回答。
卫十烨摇头,二度介入,他由残月手上取过纸,将之化做一颗透明的珠子,然后打入锦瑟的胸口内。
锦瑟只除了觉得全身好似充满活力,没其他异状。
“锦瑟,我已把你的本命还给你,这样你便自由。但要记得,本命在,你才能继续活着,一旦本命有差池,你也活不了了,懂吗?”
“嗯,记着了。十烨,谢谢你,你永远对锦瑟都这么照顾,如今要离开你,锦瑟真有些舍不得。”锦瑟语带哽咽。
瞬间,卫十烨与残月同时察觉有第四个人接近花园。
卫十烨笑笑地问锦瑟:“锦瑟,在你心中,我与残月的地位如何?”
“这还需要问吗?当然是你高过主人啰。”这问题毋需伤脑筋,早早有定案。
“那……段凤鸣他在你心中又是怎样的地位?”卫十烨是替那第四个人问清楚。
段凤鸣在她心中的地位?
锦瑟偏过首,状似思索貌。
“十烨,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段凤鸣对我而言,感觉有些模模糊糊的,我也不希望离开他,可是你若要我拿他跟你比较,我作不出决定,你们是不一样的。”真是难倒她,想了好久也说不出最好的答案。
卫十烨摸摸锦瑟的头。“你喜欢段凤鸣对不对?”
“对啊。”这答案就容易多。
“那你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我会的。主人,你也要好好照顾十烨喔。”末了,她双手又圈住卫十烨的腰,好在有残月照顾十烨,要不然,她就头疼了。
残月拎起锦瑟的衣领。“还要你多说,你这不知感恩的家伙。”
锦瑟勾了唇,邪邪地笑,那模样还真有几分神似残月。
“十烨,锦瑟又想继续跟着你,你会不会收容我?”说她不知感恩?那她便继续霸占卫十烨的温柔。如何啊?
残月气得牙痒痒,又莫可奈何。
“锦瑟,去帮我找段凤鸣,就说我有事找他。”
“好。”锦瑟说完,转身离开。
远处,第四个人也默默离去。
残月这才乘机搂抱卫十烨。“我好不容易找回你,你再也不准离开我。”
卫十烨合上眸子,感受残月的专宠。“我答应过你,就不会再犯了,除非……除非哪天你厌了我,我才会……”
残月立即收拢手臂,截断他的话。“绝不会有那一天!”他的声音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