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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为人-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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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年   
精神流亡者的重访1   
和加明约好到东环广场底层的茶馆见面,不谈事,只聊天。下午茶馆人少,再把手机一关,这份闲散实在是难得。 
其实我与加明只是第二次见面。不久前北岛通知我在月坛北街的老上海有个饭局,去的人除了甲乙丙丁,还有陈加明。我问,陈加明是谁?他说是《今天》最老的成员。我也被说成是老《今天》的成员,可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个人存在。为了见这位从未谋面的同仁,我从城北跑到城西。那天,因为不到三岁的儿子生病,加明没来。也许二十多年前就像这次一样,每一次的偶然都让我们俩赶上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黄锐请客,地点是他798厂画廊的西餐馆。如今的黄锐,作为先锋艺术活动家,在北京东区闲置的厂房搞起艺术家村落,风流人物刘索拉、洪晃都跑到那里置业,他自己也有了气派的工作室和西餐厅,和当年相比可谓是鸟枪换炮。那天一屋子男女老少像是家庭聚会,客人中只有一个我不认识,稳重谦和的样子,像是城府很深,让人猜不出来路。我想,哦,这就是加明了! 
看不出来,加明曾经是个风流倜傥的家伙,这多少来源于家族遗传。他父亲陈健是周旋那一代的电影演员,当年演艺圈里的美男子,母亲痛说革命家史时,抖落出不只一个在中国人人皆知的美女与父亲有染。美男娶美女,儿子自然是美少年。七十年代初,加明才十四五岁便开始浪迹江湖,和老三届最狂的学生一起滑冰游泳,像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一样到老莫吃西餐,并且经历了比现在被定义为早恋更早的初恋。 
加明真不愧为见多识广与时俱进,居然连坐牢都没落下。在经历过“文革”的一代人中,坐牢的经历一点儿也不稀奇。去年,几个互不相识的人偶然凑在一起,有赫赫有名的北大哲学系教授,有生财有道的商人,有锐意改革的农民企业家,一共六个人,其中四个人坐过牢,比例是百分之六十。现在是我和加明,比例是百分之百。 
加明被劳教,是因为警察半夜查户口时用手电筒照他脸,他觉得受了侮辱,冲突起来把警察打了。我说,你一点儿都没吃亏,在你尽情挥洒青春的时候,我却每天在开展革命大批判,狠斗私字一闪念。如此革命的我,尚且因为反革命罪而坐了牢,不革命的你,坐坐牢也理所当然。况且,你已经足够幸运,动手打了警察才被劳动教养两年,而只动口没动手的孙志刚却丢了性命,你没什么可抱怨的。加明对此没有异议,连连说,是呀是呀,一点儿都不抱怨。语气和表情都特别诚恳,让我觉得开这样的玩笑很不厚道。 
七十年代末,美少年成长为美男子,随着邓丽君的靡靡之音、雅尔的激光音乐进入大陆,加明开始迷恋跳舞,美女随之扑面而来,舞者加明出尽了风头。 
其实,我无意讲述加明是怎样一路玩儿过来的。我的疑问是:一个原本浮华的、颓废的陈加明,为什么参与了一个民间文学刊物? 
事实上,看起来以玩儿为主的加明,和那个年代众多青少年一样,有着难以言传的无奈。家庭四分五裂,爱读书却没有读书的动力,有朋友却缺少进取的氛围。如果说一些人因为承受不了生活之重而绝望,那么另一些人则是因为承受不了生活之轻而痛苦。就在加明因为打了警察而被劳教之前,他曾经精心地设计过一次自杀。他从不同的药店买安眠药,一点一点积攒起来,攒够一满瓶时一次都吞了下去,幸好被姐姐偶然发现。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为找不到一个生活的支点,从虚无的沼泽中自拔。何止是加明,本应最具活力的青年一代,都在迷惘中挣扎。比如我,虽然作为政治犯而坐牢,但为之殉情的理想又是何等的虚妄!“垮掉的一代”出现在美国六十年代史无前例的富裕时期,参加者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中产阶级子弟,而孕育中国反叛者的,则是史无前例的精神与物质双重贫困的时期,别说是高等教育,有些人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没有完成。我们一无所有,我们无从“垮掉”,我们是被“虚掉的一代”。 
加明的幸运在于,父母不仅传给他一副好相貌,还传给他四壁图书。从劳改农场回来后,他无心到工厂上班,每天在家里读书。一间自己的房子和房子里的四壁图书,成为他和北岛交往的机缘。 
一九七七年加明解除劳教,那一年正是北岛情绪低落的时候,他惟一的妹妹因为抢救落水儿童而遇难。悲痛得有心替妹妹一死的北岛,无法面对为痛失爱女精神受到刺激的母亲,搬到加明家住。白天,加明去厂里上班,他在家里读书写作。在那里,他完成了惟一一部长篇小说《波动》,小说署名“艾珊”,题献给珊珊。除了写小说和诗,他开始学习英语。很难想象,他会严肃地对下班回家的加明说:“你今天该读许国璋第十八课。”这使我联想到,在《今天》编辑部的会上,他一脸严肃地宣布:“编辑部内部一律不准谈恋爱。”很多年来,我们总用这一情节嘲笑北岛。 
这期间,北岛也曾鼓励加明写作。加明原本是有艺术天分的,钢琴、手风琴、吉他这些乐器都是无师自通的,现在他打开琴盖还能弹出一手乐曲。加明说,黄锐、严力也并没有卧薪尝胆的苦修,都是从那一时期才开始画画,一年以后伙同钟阿城、曲磊磊、马德升等人举办了“星星美展”。如同鲍勃·迪伦在民歌节上接通一只电吉他,激怒了他的大部分听众,从此民谣让位给摇滚,宣告了一个新时代的到来。由于画展激怒了某些官员,遭到封杀,因而成就了中国先锋艺术运动,黄锐、严力等人也从此走上了艺术家的道路。 
他们频繁地出游。近的到香山、颐和园,因为有的人要上班,约会时间常常在下午四五点,傍晚在昆明湖边划船边喝酒自然是很浪漫,远的到十渡、百花山、丁家滩,自行车、汽车、火车、步行,不辞辛苦不厌其烦。我怀疑在八十年代火起来的北京郊区这些旅游景点,就是被他们这帮人炒起来的。加明带来了女朋友宝贝,陆焕兴带来了妻子申丽灵,北岛带来了弟弟振先和两个表妹,芒克带来了严力,严力又带来女朋友李爽,刘羽、黄锐也是其中的一员。像滚雪球一样,这个沙龙越滚越大。圈子的外围还有一批歌手。那时人们私下里唱苏联歌曲,为此被整甚至进监狱的也大有人在,我在监狱时,就遇到两个因为唱外国歌曲而被抓进去的。但是,那时这个圈子已经开始唱邓丽君,唱披头士。我曾经奇怪,诗人们怎么各个都能唱歌?多多、北岛、芒克都亮出过说得过去的美声,原因是在那个圈子里,写诗是隐私,朗诵诗只是点缀,唱歌才是主打,像现在的娱乐圈一样,唱得好的像歌星一样受到追捧。   
精神流亡者的重访2   
在《今天》第一期上发表的《黄昏:丁家滩——赠M和B》就是北岛在一次郊游时的即兴之作,其中的M是加明,B是加明的女朋友宝贝。 
…… 
是她,抱着一束白玫瑰,用睫毛掸去上面的灰尘。 
那是自由写在大地上,——殉难者圣洁的姓名。 
是他,用手指穿透,从天边滚来烟圈般的月亮。 
那是一枚定婚的金戒指,姑娘黄金般缄默的嘴唇。 
…… 
当时他们正在热恋,后来宝贝成为加明的妻子,又过了几年,宝贝去了日本并且发了财,身份也由加明的妻子成为加明的前妻。 
福建的诗人蔡其矫是这个圈子中最年长的,却是最活跃的,他几十年如一日地见到漂亮女孩儿眼睛就发亮。是他介绍北岛与舒婷相识,他们开始通信并把诗互寄给对方。 
一九七七年八月二日是北岛的生日。这一天飘着小雨。北岛、芒克、俞沪琴、赵国强、严力一行五人到颐和园为北岛庆祝生日。不久,雨下大了,他们躲进石舫旁边的茶馆,你一句我一句地即兴作诗,有的是一人一句,有的是一人两句。最后这个整理任务落到了严力的头上。当晚,严力一字不落地将白天的即兴之作整理在笔记本上:1我用眼睛说:雨是绿的! 
为什么为了什么我反复捉摸以为我属于绿色! 
2到处都是泥泞,到处都是心灵,到处都染遍了黄昏的足迹,到处飘着我的声音。 
啊,留下的寂静。 
3雨水淌着八月的热情。 
我要抽烟,屋角里蹲着一只猫,还有猴子,都紧盯着待燃的烟头。 
还有火柴吗? 
潮湿的木头冒起了烟,我心中的火唱起了歌颤颤巍巍。 
4我从大雨中归来,酒在皮肤上打滑。 
我绝不喝茶,乌云正把杯子覆盖。 
我要粉碎所有的酒杯,把地平线端起放到嘴边,天上的酒我要向你呼唤,尽管老板娘已扯住了我的衣衫。 
5我领着一个孩子,他是谁? 
他是没有遗产的人,他是我! 
6裙子像一把张开的伞,在晴天的时候,她躲避着太阳,也躲避着男人,我的天…… 
7他有密不透雨的头发,他有心。 
他在头发下等待着朋友,他在徘徊,他在思索理发馆门前的牌子。 
8沉默,在一口钟底下。 
你迅速地扬起手,我要拥抱惊醒! 
9没有门,可到处都是窗户,就在狭长的走廊里,只有一块地狱的路牌。 
房檐下滴落了星星,时间悄悄来临。 
我们坐在那里叼着烟斗,屁股底下坐着那块路牌直到天明。 
10她是一个有着精彩回忆的女人,她并不是神。 
她领着一只哈巴狗,要把它卖给我。 
我的口袋空空,我的床也是那样空荡,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并让我把门也关上。 
11我摘下一个苹果,献给谁? 
这不是旗帜,这是到来的黎明。 
我摘下一个苹果,送给没有果树的土地。 
12在你的生日,秋天已经坠入沉思。 
一颗种子,它面临着冬天。 
13在你的生日他含着一块糖,糖纸随风飘荡。 
什么是甜? 
什么是渺茫? 
她是块红头巾,系在铜像上。 
14高高地举起了双手,我想,我想托住太阳,就戴在自己的头上。 
但我并不是女皇,我是黑暗。   
精神流亡者的重访3   
诗,就这样创作并流传。诗人,就是这样在郊游与交流中成长。写作一直不是秘密的,在民间社会公开传阅,公开朗诵,只是没有机会公开发表。有不少人使用“地下文学”这个概念来表述那时的创作,我认为,与其强调其“地下”性质,不如强调其“民间”性质更加准确。 
七十年代末期,青年人最向往的是上大学。北岛是“文革”前北京四中老高一的学生,芒克也不是等闲之辈。然而,他们连想都没想过通过考大学改变境遇。杂志停刊之前,他们都是泡病假的高手,以后索性不再上班。停刊之后,北岛曾经在《新观察》杂志当过编辑,这一职业生涯是短暂的,只持续了几个月。芒克到复兴医院看大门,上班时间是晚上,一点儿都不耽误他写诗和喝酒。离经叛道的生活方式已然使他们不可能走进学院了,他们不屑于融入主流的社会生活了。他们写与别人不一样的诗,过与别人不一样的日子,来表明要做与别人不一样的人。如果说创办《今天》而不是创办一个别的杂志是偶然,如果说做一个诗人而不是做一个音乐家或画家是偶然,那么,走一条反叛的道路,则是他们作为个人的必然,尽管选择也许只在瞬间。剩下的事儿归历史,据说历史的操盘手是上帝。 
在加明的记忆中,一九七八年的夏天就这样在频繁的聚会、出游和舶来的歌声中过去了。那个夏天留下来的,有振开和猴子的个人诗集《陌生的海滩》和《心事》,还有“北岛”和“芒克”这两个笔名。这两个笔名成为专有名词,象征“今天派文学”,甚至成为中国先锋文学的符号,在八十年代的历史舞台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至于在本质上那是否属于“先锋派”,以及它与八十年代新思潮的关系,则是另外的话题。 
深秋,北岛召集了第一次关于创办文学杂志的聚会,在众多的提案中,最终确定采用了芒克提出的“今天”为杂志命名,并在不到两个月后被世人所知。加明的生活也进入另一种情境。三天三夜印完第一期《今天》,加明形容说,从遮着窗帘的房子里走出来,眼前是白色的大地,绿色的天空……我想,如果不是跳舞蹉跎了岁月,他真的是可以写诗或者画画的呀。 
历史没有开始或结束的明确界线,政治生态中这样的民间社会生活场景,构成了《今天》产生的“前历史”。它没有直接孕育诗人,但却酝酿了一个群体。 “那时候文学只是振开一个人的理想,只要是他想干的事我们一定会跟着干。”加明和焕兴都说,没有北岛就没有《今天》。我相信这是事实;另一些人说,没有《今天》就没有北岛。我认为这也是事实。这是一枚硬币的两面。还有一个事实是,没有这样一个圈子和氛围就没有后来的一切。它是在不经意中形成的,我想,这就是所谓“历史的契机”。事实是,最初的七个编委中,只有两个人写诗,后来刊登了顾城、江河、杨炼、多多、田晓青等众诗人的作品,才增加了刊物的同仁色彩。 
青年时代五光十色的生活,在精神流亡者的回忆中得到幸存。这是流亡者的一次精神重访,为已经黯淡了的神话添上些许亮色。随后,加明在另一个舞台上大显身手。他加盟李连杰在深圳的公司,参与了中国第一支体育彩票的发行,迅速成为先富起来的人。而后他又终因商战殊死的纷争而退出江湖,从弄潮儿成为观潮者,一下子就沉了底。再婚,生子,五十岁的加明祥和而又从容。 
“如果一直跟着振开,我会走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果真存在着那种可能性吗?每个人只能走一条路,不管是一帆风顺,还是跌宕起伏。另一条路是别人的路。还有一些是从来没人走过的路。说不定哪一天,加明的儿子或者我的儿子,会不知深浅地一脚踏进去,又不知会给中国文学,或者中国文化,以至中国思想的历史,增添一道怎样的景观? 
二○○四年     
没有父亲的男孩儿   
面对没有父亲的男孩儿1   
丈夫去世时,儿子刚好六岁,那是五月。六月,我带他去小学校报名。填表时我固执地把“父亲”那一栏空着,好像不知道那是根本躲不过去的。一个大嗓门的女老师喊着儿子的名字,让我当众补上。我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地脆弱,填着表,眼泪止不住地流。从那一天起,我开始面对一个没有父亲的男孩儿。 
第二年,我把儿子送进了寄宿学校。做出这个选择,在当时对我来说是极为困难的。首先,我必须拼命地工作,来支付高昂的学费;其次,我并不认为寄宿制学校会有最好的教学质量,也清楚所谓贵族学校的优越感对孩子更是绝对的负面。但是,我有更重要的理由说服自己: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足够的心智承受我这份欠得太多拖得太久的母爱?况且,一个没有父亲的男孩儿,只有在现实中和心理上都离母亲尽可能远一点儿,才能多一点儿独,立少一点儿逆反。当然,这是一种冒险。我不能判断可能在多大程度上失去我的儿子;但我可以肯定,如果不这样做,一定会在更大的程度上失去他。所以我宁愿冒这个险。 
儿子小时候是一个几乎从不犯错误的孩子。丈夫住院时,有一次我带他到医院去看爸爸,路上给他和爸爸一人买了一根雪糕,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他问:“妈妈,你自己为什么不吃?”“妈妈不喜欢吃凉东西呀。”他说:“不对!你不是不喜欢吃,是咱们家没有那么多钱,等我长大了,一定买三根雪糕,你一根,我一根,爸爸一根。”有朋友曾经说,他乖得让人心痛。 
丈夫生病的那些年,我常常把他一个人反锁在家里自己去医院。那次因为得肺炎没上幼儿园,等他午睡后我抽身走了,本想能在他醒之前回来,不记得因为什么事在医院耽搁了。已经是深秋,天开始黑得早。我风风火火地冲进楼门,一眼看见他站在黑乎乎的楼道里,穿着一件天蓝色的毛衣,印象最深的是脚下那双小兔子拖鞋,黄的,还缀着两只红眼睛。因为拖鞋是毛绒绒的,那两条穿着棉毛裤的细腿显得更加突兀。我不知道那天他为什么会跑出来找妈妈,我也不知道他把自己反锁在外面已经站了多久。他没哭,在看到妈妈之后他仍然没哭,而且没问我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好像他天生就知道妈妈得先去照顾爸爸。在任何时候,不管是他生病,还是临睡前正讲着图画书,我走,他从不以任何方式表示抗议,从不和爸爸争夺我。除了天性,当然更重要的是环境使然。如同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样,家里有灾难的孩子早懂事。 
往事回首才感到沉重和无奈是那样的不堪,一些原本不经意的事情浮现出来。不记得儿子为什么冒犯了我,我把他的一辆玩具小汽车摔得粉身碎骨。我说过,他几乎是个从来不犯错误的孩子,不爱哭不任性甚至不活泼。即使是我无意识地滤掉了原因,也很难想象他会惹得我如此公然粗暴。在以后的这些年里,我想象着他那惊恐的表情,体会着他的无辜和无助,这一幕反复地尖锐地刺激着我。我像祥林嫂一样给好几个朋友讲这件事,并且说:我居然欺负一个孩子!朋友安慰我,说我不必对此过于自责,每一个做父母的都可能做出这种事。但我并没有就此原谅自己。我无法回避他是一个从小缺少父爱,随后又完全失去父爱情境的孩子,我自责没有给他足够的母爱,虽然我自己也无法表述母爱的完整与缺失的边界在哪里。 
在三岁到六岁这段对孩子的性格成长最重要的时期,我跨越了时间,跨越了母亲的本能。记忆中我对儿子很少有亲近爱抚和柔声细语,甚至没有丢下过病人哪怕一天,带他去郊外去电影院去游乐场。即使晚上九点钟回到家,独自一人在家的儿子已经高烧到了快40度,我都没想到过应该对他说一声“对不起!”。我是一个过于理性的,理性得有点儿冷酷的母亲。我太清楚,自己没有痛苦悲哀诉苦抱怨的权利,也没有儿女情长婆婆妈妈的权利。我只能在心里对儿子说:妈妈欠你的时间,欠你的爱抚,就算是你为妈妈出了一份力,为爸爸尽了一份孝心吧。 
丈夫去世后我第一次带他去樱桃沟玩儿,前一天晚上说好的,第二天一早我发起了高烧,但我以近乎自虐的心态坚持和他一起爬山趟水。直到坚持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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