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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不能太温柔(上)-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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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小白脸居然放肆的说:“啊,原来你就是这里的红牌,我看也不怎么样嘛,身材还好,就是脸太冷了。不过现在的男人都喜欢冷冰冰的美人,据说是很性格。对了,每家酒吧都有自己的特色酒,你会调什么酒?”

    谷元恒连忙说:“两杯『天使之恋』吧。”

    我没有理他,对那无理的家伙说:“我最会拿手的是『血腥玛莉』,你要尝尝吗?”

    “不会吧,这么平凡的酒,”他想了一下,突然笑说:“好吧,我勉为其难试试吧。”

    我转身时扫了谷元恒一眼,他露出无奈的苦笑,用眼神请求我手下留情。

    我回到柜台时,岳文遄正要离开,他和赵裕岷不知嘀咕了什么,赵裕岷看我时一脸尴尬,挠挠头傻笑了两声。

    “你刚才跑过去干什么?我从来没有见你主动招呼过顾客。”

    “我突然兴起。”

    我把新鲜的番茄西芹生胡椒打碎,和上半杯罐装的番茄汁和小半杯的伏特加,加了海盐,在杯边插了一只冷盘虾,这就是我特制的血腥玛莉。

    我亲自把『血腥玛莉』和『蓝色夜晚』送到那两人的面前。谷元恒面有难色的看着那杯『蓝色夜晚』,小白脸却端起『血腥玛莉』喝了一口。

    我转身时,听见他拚命咋嘴说:“哇,好难喝,这是什么味道嘛!”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不会喝就别学人乱点酒,浪费了我的功夫。”

    “你这个人真是的!哪有红牌像你这样服务的!不早关店大吉了!”他气得满脸通红,拍桌子要站起来,却被谷元恒拉住劝说,不服气的坐下。

    “就当我免费送你这杯酒好了。”

    我扔下一句,转身走回柜台。

    赵裕岷奇怪的看着我,想问但不敢问,知道我正在火头上,他还不敢自动撞上来当炮灰。

    看着谷元恒不知和那小白脸讲什么讲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最后谷元恒苦笑的离开,走过柜台时放了张20块。我照收不误。

    赵裕岷见他走了,才悄声问:“刚才那个人,你认识?”

    废话,怎么不认识?认识了都快七年了。

    我没有回答,默默地擦拭着杯子,做一个酒保该做的事情。

    刚才我实在是太冲动,不应该的……我这是怎么了?我抬头对上赵裕岷担心的视线。

    “小悟,太累的话,回家休息几天吧。你最近似乎很失常,是岳文遄的事吗?你需要的话,我可以……”

    “不,不是。”我摇摇头,有些事情,他不需要知道。“如果我休息的话,谁来顶班?你一个人能顶得住吗?”

    不只是岳文遄,还有谷元恒……我最近真的变得很奇怪。

    “哇,我听到小悟悟担心我了!”

    他夸张的做出捧心的样子,我差点没一脚踹过去。

    “神经!”

    “喂,我找你!”不客气的声音硬生生插进来。

    我回头一看,是那个小白脸,刚刚堆积起来的一点好心情马上消逝无踪。

    “你要点什么?”我还是职业性的问了一句。

    “我想想……我看你连『血腥玛莉』都不会调,多半其他花点功夫的就更加调不出来了。”他轻佻的一指弹上我的衣领,轻蔑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姓谷的买下来的眼线吧。凭你也想查我,真是作……”

    『梦』字还没有出来,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从柜台下拿了赵裕岷做的那面长形金牌给他看。

    上面写着:入店行骗者,无论是本店还是本店内的顾客,先付上两根手指。--赵大爷刻

    “你说,是拗断两根好,还是砍断两根好?”

    我笑眯眯的把柜台下的水果刀拿出来,摆在他面前。

    “你、你神经啊!”

    小白脸当场变成了真正的白脸,张惶挣脱了我的手,逃到门前面,临走还有敢叫:“谁还会来你这家店,你们都是神经病!倒闭好了!”

    我还真没见过这么欠揍的人。

    ※※※

    下班后,我在街上晃了一会才慢慢走回家。

    公寓内黑漆漆的,我开了灯,就见桌面上摆了几瓶啤酒,有空的也有没开盖的,他手里还拿着一瓶半满的啤酒,坐在沙发上发呆。头发乱了,衣领也打开了,整个人被颓废笼罩。

    看见谷元恒那副窝囊样,真是让我又气又想笑。

    “不过就是被人甩,值得吗?”我一手夺过他手里的酒瓶。“没听过借酒消愁愁更愁吗?都这么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你还在生病中,难道你以为自己是超人。”

    他木然的转头看向我,“你说的对,是我自己想不开。”

    他的眼神中带了太多感情,看得我心头微酸,转身清理桌上的瓶子。

    公寓内一时静悄悄,只听见他一声无奈的幽叹,在我洗东西的水声中淹没。

    “你吃过药没有?”

    我随口问了一句。那天医生说他要吃两个星期的这种美国产的镇静剂,可以疏松他精神上的压力。其实我觉得都是多余,花那么多钱,他吃还更加颓丧。他的问题不是精神压力,他的问题是……眼力不好和狂妄心作祟。

    “我和莱雅初次见面是在一个商业派对上,她刚刚应酬完几个人,独自躲在角落里喝酒。”

    我的手缓了一下,抖了好几下才把药丸倒出来。

    “我正巧也在逃避应酬,和她躲在一个角落里,她对我淡淡一笑。也许是她的笑容中带了相同的寂寞,也许是因为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挂着笑脸敷衍,我莫名的和她交谈起来。她没有隐瞒自己的职业,告诉我她有两个孩子要养,趁着年华尤在,多赚几个钱,到时老了希望能平凡幸福的渡过余生。”

    我把药和温水递给他,他叹了口气,接过药丸,仰头吞了下去。我的视线停留在他上下滑动的喉骨上,他的喉骨很大,说话时会随着话音蠕动。

    我不知道为什么,许久才移开视线。

    他喝了口水,继续说:“我不喜欢女人,但也没讨厌到不能接受的地步。我那时还有个女友,她不知道我真正的性向,她天真的以为我会对她求婚。毕竟那几年来,除了她,我没有其他的情人。”

    他自嘲一笑,玩弄着手中的杯子。

    “的确,我除了她外没有其他的女人,她不知道的是我早就换过了几任的男友。过了三年,她还是没等到她想要的承诺,她终于坐不住,天天追在我身后,左推右敲,无非是婚礼的事。我被她烦的受不了,一说分手她就闹自杀,再不然就一哭二骂,弄得我连自己家都不敢回,省得烦心。”

    活该。我默默在心头骂了一句。别人给你真心你不要,所以才落得今天的下场。

    “我在酒吧中胡混,正巧又遇上莱雅,她笑说,她刚刚下班,如果心烦的话,她可以免费陪我一晚。”

    他说到这里,看着我说:“你别误会,莱雅就像你现在一样,听我诉苦了一个晚上。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这的确是母亲会做的事情。如果可以,她总会尽量避免出卖自己的身体。

    情妇不等于堕落。母亲常感叹的说,让女人变成情妇的是男人,说女人淫荡的也是男人。这个社会里,女人如果没有依附,就会被人糟蹋。做女人,不容易。

    “后来和莱雅接触多了,她慢慢说出自己的事,还给我看她儿子的照片,说这两个是令她骄傲,给了她生存下去的勇气的天使。她说,希望能看见儿子结婚生子的时候,那样的话,她就很满足了。”

    我听着,眼眶中承受不住的湿意顺着脸颊流下来。我迅速擦掉。

    “对不起。”谷元恒沉重的气息环绕住我,他苦笑着说:“如果不是我的独断,和你母亲假结婚来甩掉另一个女人,也许你们现在还能乐融融的在一起……没有我的话,你们会更幸福吧。”

    他的大手摸上我的头,和着叹息,似乎想安慰我。

    我厌恶地甩开他的手,脱离他的气息。

    “你现在想什么?赔偿我?!还是想充当父亲的角色?你不觉得已经太晚了吗?!”

    我实在不能理解,他这样对说我究竟算是什么意思?!

    母亲已经死了,谦彦也走了。

    这算什么?!道歉?

    我不需要!

    他的手僵在空中。

    “……我不知道。”他的脸,一下像是老了十几岁,苦涩的语句在寂静中飘过,“我已经不再年轻,也没有钱,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我只有你……你也要离开吗?”

    鼻间一阵酸楚,我咬着牙,转身就想逃。

    他却比我的动作更快,一把住我,从身后紧紧把我抱在怀里。

    那个充满心酸苦涩的怀抱。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你不要离开……我就只有你了。”

    低沉的嗓音不断重复着,像是一首残酷的催眠曲。

    不会让我入睡,如同咒语一般折磨我的耳朵,紧紧束缚我的思绪。

    “凭什么要我原谅你?!”我忍无可忍的大叫,双手紧握,“我要走,你能阻止得了吗?!你留我做什么?!你以为谦彦还会傻得乖乖回来吗?!我告诉你,我早就跟谦彦说了,永远都不要回来!所以,你就别浪费心机在我身上!!”

    我气他,更气自己!早就该离开了,为什么还要拖到今天?这里究竟还有什么值得留恋?他是死是活于我何干?他最终的目的,不就是谦彦吗?

    “放手!”

    我气得狠狠踢了他一脚。

    他的手臂捆得更紧了,刚刚生出的胡渣子刮过我的耳际,明明痛得闷哼,却还是不肯松手。

    我闻到他身上微微发酵的酒味。

    “你是喝醉了吧?”我越发肯定。

    以谷元恒那种眼高于顶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软弱的祈求我不要离开呢?而且他也不是那种需要找人谈心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毫无缘故的跟我说起母亲的事?

    唯一的可能性,他醉了。

    天知道他从酒吧出来后还去什么地方喝过什么酒,回家又猛灌啤酒。

    我回头看向他,眼神呆泄,还说不是喝醉?

    “谷元--”

    最后一个字卡在唇边,被另一双唇吞咽了。

    我吓得浑身僵硬,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才反应过来,一拳挥在他脸上!

    他站立不稳的退后几步,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震得地板都微微浮动。

    好恶心!

    混合了烟味还有酒味的感觉在口腔中扩散,胃部紧缩,我捂着嘴冲进浴间,两手扶着洗水槽干呕。

    当然什么都吐不出来。

    我拿起牙刷,手抖了好几次,挤了一大砣牙膏,刷得牙床都微微发痛,吐出的泡沫中带了红色,又用冷水漱了几次口,才拿起毛巾擦。

    洗水槽上的镜子,映出了一个满脸被揉得发红的我,眼中闪烁着水泽,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我茫然的想,这张陌生的脸,不可能是我。

    我呆呆的看了镜子许久,才放下毛巾走出去。

    谷元恒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抬头看着我。

    一刹那,我想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问,为什么要吻我?

    戏弄我,是这么好玩吗?!还是你见了男人就发情?!

    但我们只是互相看着,谁都没说话。

    ……

    许久,才听他轻声说:“我醉了。”

    他的左眼下微微浮肿,如果不是因为我当时太愤怒,手抖了一下,那一拳就该正中眼眶了。不过他坐在地上的那副样子,是有点惨。

    “你打算坐到什么时候?”

    说完之后心情更恶劣,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越过他进了卧室,反手锁上门。

    从那晚后,他几乎像是人间蒸发般,我只是在出门上班时见过几次他的背影,缠绕了几层的疲倦和沧桑。

    他需要的东西,我无法给予,而且我自己的事都够烦的,哪有心情理他。

    于是,当岳文遄约我外出时,我答应了。这件事情拖得够久了,我已经不想再感受一次失去母亲时的心情。

    他约我的地方是一家日本料理,一家非常优雅有情调的日本料理,菜单上的数字比普通料理店的多了一个零。

    如果不是他约我,我一辈子都不会踏入这种有钱人消费的地方。东西又贵又不实惠,一个巨大漂亮的碟子内能吃的东西只占了百分之十的位置。

    他默默的呷着清酒,沉闷的气氛充塞了整个单间。

    我不自然的咳了声,“谢谢招待,我也有话跟你说。”

    岳文遄放下酒杯,露出一抹苦笑。

    “你是要拒绝我吧?”

    我微微愕然。

    “我知道你不愿意去,面对一个伤害过自己家人的家伙,虽说过了这么多年,心里不难受才怪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用什么手段逼你的,赵裕岷那个家伙已经严重警告过我了。”

    他叹了口气。

    “真羡慕你,被人保护着……”

    我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一副带着微酸的羡慕。我没钱没势,每天为了生活忙碌奔波,现在我还担负了房租和多了一个人的生活费……坐在云端上,含着金匙出生的大少爷又怎么能明白我们这些小人物的苦。

    我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既然是这样……”

    我还没说完,他突然捉住我的手,指尖上传来的微微颤抖,但他还是紧紧捉住,不肯放松。

    “就当我求你,去看看我爸爸……他,入狱时身体就不好,你知道监狱都不是人待的地方,他在那里过不好,生病了都不许我们带医生看他,随随便便让狱医胡乱打两针就算了。我爸爸一出来就想见你,可是奶奶不许,你知道他花了多大努力才说服奶奶让他见你。”

    我摇摇头,手被他捉得生痛。

    “那是你们家的事。我母亲死了,你爸爸还活着,我和弟弟成了孤儿,你还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你为什么要求我去见他,就算是见面,也该是他来见我不是吗?”

    “爸爸他……身体不好,你如果有点同情心的话,可不可以……”

    他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猛然抽回手。

    这样就觉得痛苦了?真是不知人间险恶的公子哥。如果他经历过一半我所经历过的事情,今天他绝对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我是个私生子,母亲又是个情妇,这是个到哪里都不讨好的身份,再加上我的长相不讨好,从小就没有什么人缘。

    小时候最常听到的赞美:这孩子长得很阴险。和谦彦备受欢迎的脸成为家长们眼中的奇观:看,情妇生出来的孩子就不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不同品种,天知道那女人和多少男人睡过。

    从小学到初中,找碴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冷讥热讽背后造谣,当面大骂直接动手的都有。老师能管得了多少?我唯一感受过的同学爱就是被打后,谁都说没看见。难道是我一个人平地摔出这么多伤痕吗?

    在学校里我只学会了一件事:要比所有人更毒更坏才能生存下去。

    别人骂我一句我操他全家最后再补送一拳,别人打我一下我就打到他三个月下不了床。

    在初二时,我已经是学校所在那一区的共认大哥级坏学生,他们私下还封了个乱七八糟的名号给我,排了个什么风云人物榜。还有学生以为我是混黑社会,自愿要成为我的『小弟』。

    我对那些根本没有兴趣。

    我只是想折磨那些曾经折磨过我的人。

    我不好过,他们也别想过得好。只有这样,我才能不被欺负的活下去。

    “同情心?”我冷哼了一声,“我和弟弟流离失所的时候,谁同情过我们?你让我有同情心?哈,那种东西早就被我扔了!”

    我掏出钱包内所有的钱扔在桌面上,起身就走。

    “见悟!”

    他站起来拦住我。

    “别叫得那么亲切,你不是我的朋友。”

    “好,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但如果我告诉你,当时你母亲被害时,事实并不是你知道的那样。”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他急忙说:“我不是骗你的,谷元恒当时并不在场,他看到的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事情的真相,我爸爸知道的最清楚。”

    那又是什么意思?一个模糊的念头在脑海中慢慢成形。

    岳文遄怕我不信,拉着我的胳膊生怕我马上离开,急促的说:“你不信你可以去问谷元恒,那天他倒底看到了什么?如果你觉得有一点疑惑,那就来见我爸爸,他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求求你……就当是看在我的份上,不,看在允军的份上。”

    “这又关李允军什么事?!”

    “我还爱着他,我知道他仍旧爱我,如果不能解开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允军他绝对不会再接受我。”

    他语无伦次的说着,我越听心越烦。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下次,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我匆匆甩开他的手,他却不死心的硬把一张字条塞在我手中。

    “我家的地址,请你想通后一定要来,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冷嗤了一声。

    后悔?

    我唯一的后悔是……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那个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址,在岳文遄一个月来不懈余力的天天给我写那么一遍,就算我闭上眼睛,依然能在脑海中清晰的看见那张纸条上的字体。

    岳文遄的字迹真丑。

    我不屑的把纸条撕得粉碎,扔向天空。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九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我发现不对劲时是和岳文遄见面后的三天,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谷元恒了。

    以前他上班时,我一天怎么也会见他一次。有时他很晚都不睡,我下班回家时,他还在灯下抽烟看杂志报纸什么的。

    现在刚刚进入七点,他通常都会在这时候出现,如果我没有记错,最近一次见面好像是上个星期的事了。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就算平常怎么不亲切,总是惹我生厌的人,消失了几天后,竟让我有些挂心。

    他这么大个人,应该不会有事吧?

    我心不在焉的看了看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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