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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泓薄荷色的浪漫-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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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事都不是绝对的,听过我和妈妈对于面试的陈述,市委那位吴领导笃定地说,水凝你耐心地等等看吧。
  我开始耐心地等,同时,我也在总结去那六家电视台应聘失败的经验教训。
  水澄水渊也参加了总结的行列。在“肯定”了我的应聘经验不足的同时,他们毫不客气地说,姐,我看从前你在播音学上取得的荣誉都是老天的谬误,你的舌一定有问题,不是大舌头也是舌短——你巴成是只笨鸟,口齿不利,只能发单音,再不就是你长得太小,试想,电视台那些人都是千里眼(属远视和仰视范畴的)怎能注视到眼下站着个小人国?
  我告诉他们:现在我怀疑,不是我的个子小,而是口袋太穷,我们的门槛也不够高,巨人是不喜欢走门槛,注视贫穷的口袋的。要不,财政局长那位比我还矮小的、主持节目一榻糊涂的儿媳怎么能将我和傅筝这样的科班毕业生挤到一边而入主电视台?再说了,傅筝可比她漂亮多了,并且也不矮小。
  是吗?水澄立即转过头来跟水渊商量说,前几天你眼里吹进的那粒沙,经过这几天化学作用,大概可以长成琥珀了,不要留着娶媳妇用了,现在捐出来填满姐的口袋,那么姐就可以喂得巨人们打嗝,何愁工作不成呢?
  咳,可怜的姐啊,水渊说,你竟堕落到靠银子来找工作了吗?世道不古啦,人心不古啦!
  为了让我开心起来,水澄兄弟两个破例耐住性子坐在电视机前看了几天本地的电视节目,最后他们一致认为:广告词要浅得让小孩都懂,俗得可以用脏话以外的大众话语,比如:×××胶囊,让男人更坚强;采访语言越是语无伦次,越没文采,不讲技巧越好;拍摄节目时,镜头越晃越好,越不调整黑白平衡,越不再乎画面艺术效果越高明;镜头切换时要善于制造突发音响;打字幕时错字要多多益善,句子嘛,越不通越好,最好的是连当地方言也用上,因为那样显得实在,文艺不是提倡三贴进吗……
  一些连最起码的艺术原理都搞不明白的人在搞艺术,能弄出什么样的精神家园?水澄说,在当今,总有那么许多人做着自己不懂的事,搞得一切乱七八糟却被捧得好高。看看近几年的大陆影视剧吧,总是每场必吹,每吹必冷,为什么?是人们的欣赏水准下降了吗?NO,是搞艺术的人越来越鱼目混杂,有钱就是导演,就是制作人,这些人的素质不等,产生的作品必然也不高明。总是赶潮流地拍片,一会儿风,一会儿雨,人物个性大同小异;故事情节七拼八凑,面孔神似。再不,就拍些女人、男人之类的片子,说是文艺为大众服务,贴进老百姓,天哪,老百姓不会因为自己土生土长就固守土话、土故事、土做事方式吧,人类谁不向往至真、至善、至美?导引人类精神的东西如果都是美好的、有创造性的,人们自然就会淘汰那些档次不高的、低品味的东西。
  水澄又建议我趁一些新兴报刊、杂志的机体还没有被世俗完全濡染,积极投稿。2
  冬天来了,雪花覆盖着整个城市,我的工作依然杳无音信,投出的稿件也如石沉大海。家里的收支也越来越不平衡,本来,妈妈一个人的薪水除了供水澄伙食费用,还可以勉强维持生计(欠下的两万元债可以暂不计入)但是到了十一月,竟也时发时不发了。这使我的心情格外沉郁。于是想起大学时认识的一位小说家,或许他会帮我些什么。
  见到小说家,我说,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文字总是沉寂无声?是不是我的思想不受这个时代欢迎?还是我的文字本就是丑陋不堪?而有的作品文字分明又俗又鄙陋,为什么却能频频刊发?
  小说家眯缝着眼睛说,我和他七岁的女儿一样爱迷惘,其实,文学界的人并非都是好质料的,而是特殊质料的,这个,你慢慢会懂,而且,文人相轻,不能披文入情,无法剔除个人喜好与偏见,这是许多美文成为被遗忘的角落的原因这一。当然成长是一个过程,你不能要求每个人文学者生来就卓而不群,再由这些‘卓而不群’组成一个纯粹的团体,光耀中华文学,他们也是要经过多次的否定之否定,才可以变得完美的。所以呢,你要看到:毕竟有许多文学者在为人类扫除精神尘埃,并且很精心,很投入……
  小说家喜欢摆事实道理,不过,他看起来真的乐于扶持新人的样子,他答应帮我为稿件寻找‘归宿’。
  在我的路上,小说家算是我父母、老师之外唯一肯为我帮忙寻路径的人了。而水澄则认为这是我个人的臆测而已,发一篇稿子就足够阿米托佛了。不料,到年底就在市一级报纸上刊发了我的两份稿。接下来在其它一些杂志上又刊发了一些我的散文、通讯和诗歌。水澄听说后,写信说,这是由于妈妈从一个笃信无神论者皈依有神论者之后,每初一、十五都向神灵祈福所致。这叫扑朔迷离!水渊说,记得《木兰诗》里的那句吗: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辩我是雄雌?现实就是这样的。
  是吗?我暗地里想:那么我的工作问题究竟能给我喜悦的,还是愁郁的结局呢?现在已经是一九九五年的十二月中旬了,时间迅捷得象一汪逝水。一念及这些,我就很难再融入文字的胜利中了。爸爸和水渊赖以生存的工厂依然死水般煎熬着日月,妈妈的忧愁和爸爸的苦闷,全部陈在我心灵的担子上,真的好累,多少回我想要大哭一场,但是不能够,倘使我的泪水可以洗涤旧有的日子和旧有的梦,倒可以试一试。而现在,爸爸和母在忧愁生计的同时,就是不时地瞥一眼他们娇小而敏感的女儿是怎样竭力浸润在文字里,让所有的苦郁都化为秋后的蝶,之后作茧自缚一样地存在着。他们的疼惜在目光里,我品得出。我曾经建议放弃找对口工作,但是,父母制止了我。
  踽踽地等待到元旦,收到葛矜的来信。信中说,好已经在县里谋得一份打字工作,虽然实在进入不了对口部门很觉瘳落,但是毕竟还要生活。为了生活,总要低着头看一看脚下的路。
  知道伙伴们都已有了定数,我那决心等待到最后的心情开始摇曳,而我不知道该怎样为我自己努力,据说,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里,居住的都是黑色‘乌鸦’,所以我开始怀疑多年来我坚守的信念,也许人根本不该活得象支山百合,无论外界多么华美,它只在自我的信念里独香。转瞬三个月过去了,我决定致信报社社长:
  当初,您们也曾经历生活的沧桑(一方面是生活的担子,一方面是求业的困惑),如果您的用人单位也说:你年轻,阅历浅,先等有了经验再来;你个子矮小,不漂亮,不是公费本科毕业生,素质差,不适宜入主我们部门,您会怎样想呢?
  好吧,设若我们本身一无是处,象鸿蒙初开那样,我们只晓得吃和睡,我们交流的方式只是彼此龇牙和努嘴,高兴时牵手,气恼时大吼,我想,找不找工作,投不投所好已无所谓。为了避免大自然的发怒,我们也把鸟毛当作图腾,祈求保佑,我想这种愚蠢的活法远比文明潇洒!可惜的是,我们长着智慧的头脑,我们把正义和良知都装在里面,可我至今没有发现过一位相马的伯乐,只听到世俗的歪风唏嘘过耳,玷污着人类的视听——我不知道,何时‘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但是,信象一枚极小的绣针坠入深海,没有一痕回音。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遥远吗?我反复咀嚼着雪莱的这一句诗,聊以自慰。而心怀里却荡了忧郁的尘滓。
  这时,葛矜突然来到了我家。她的神情看起来相当落没。好象当初朱丽叶发觉罗米欧已经死掉了,而她竟还活着。她的身子不知怎样,有些雍肿,象是生病似的。
  我慌心地请葛矜驻足我的小屋,品品清茶,说说什么名字的忧愁困扰了她,不想,听到我的柔声安慰,她哭了。
  谁惹你生气,大宝贝儿?我拍拍她的肩说:我家‘战斗力’比较强,要不要水澄和水渊帮你打扫‘战场’?
  葛矜勉强笑了笑,说,三儿,我只是有一件事事你帮,而且你千千万万要替我保密。她看起来有什么苦恼事似的。
  什么事?我奇怪地注视着她陡然红润的脸:我的保密水准是属于‘吉尼斯’的。
  可是,我不敢说,怕你笑我。葛矜扭怩说,并下意识地把腹部的长衣撩起——她的腹部竟隆起了。
  噢,要做妈妈了?有些紧张是不?我笑了,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是和苏楠吗?
  三儿!葛矜有些不情愿地制止我说,我不想生下这个孩子,因为我还没有结婚。
  你是说要打掉它?我惊诧地注视着她微愁的双眼:据说很难过的,它的爸爸怎么说?说真的,这时我有些恨它的爸爸,我忘记了葛矜也是它之所以成为生命的同谋。
  它爸爸……她喃喃地说,它爸爸在西宁怎么知道呢?
  果然是苏楠?!我更加吃惊:你们之间竟然会……我要打电话找苏楠,告诉他为你带来的麻烦。说着,我抓起听筒。
  不要,葛矜慌忙求恳地止住我:他并不知道会这样,何况是我甘心的,当时我们都很忧伤,担心缘尽了,喝了几杯酒。
  那么,他就可以逍遥事外了吗?我仍旧气恼,仿佛受伤的不是葛矜而是我,同时,我真的搞不懂:他们怎么会偷吃‘禁果’?
  三儿,你知道,我父母如果发现了它,葛矜指指腹部,略带哭音地说,我和苏楠就永远不能够,不能够安宁的,我求你帮我找个医生,我一定要打掉它。
  我私下里觉得这件事非小可:一、我不知道堕胎的危险系数(看样子,这小生命至少四个月大了)以及堕胎会不会对葛矜未来的生育造成不良影响;二、我不了解苏楠听说有它会不会决定娶葛矜——如果这样,倒是促成他们早日结合的好方法;三、我实在不希望一个小生命就这样失掉了为人的机会,那是残忍的,小时候,为了一条要好的狗被打死,我都凭吊了一年之久,何况一个孩子?
  我每天带着它很难过很沉重,三儿,她又流泪了。
  好吧,好吧,我说。可能我是泥捏的,她的泪水冲垮了我的担忧,我决定帮她。
  我向父母撒了谎,带葛矜到一家专做人流的私人诊所找到一位退休的人流专家。
  扎了引产针,葛矜安静地睡了一个晚上,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阵痛的她抓住我的手说,她疼得要死掉了,她不想再继续这种苦痛了,宁愿做未婚妈妈,宁愿忍辱负重。
  可是,引产针已经发生了效力,再有十几个小时,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大宝贝儿,我平静我地说。此时我是她的精神支柱,我想尽管我很担心有危险,而我必须让她相信一切都是正常的,没有危险的,就好象,雨后天空一定重新晴朗。
  葛矜的情形看起来越来越糟,她辗转反侧着,汗水如注地渗出额际,我只好让医生再扎一次镇定剂,直到她再度睡着,我才发现我也吓得冷汗涔涔了。
  到第三天早上六点一刻,葛矜才结束了这场痛苦。那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只可惜它不能为人了。看着它被掷垃圾似地掷到垃圾筒里,筋疲力尽的葛矜拥住我大哭起来,她一直跟我说:不是我这个妈妈不想留下它,实在是难以承受生命之重。
  我一直在心底忏悔,就安慰她说,现在,你们母子都得以解脱,相信它会在天国的花园里对你微笑的,因为它不必象许多弃儿那样被心事熬煎。你现在这份痛苦只是暂时的,而平静或许是永恒。而且,我听医生说,因为你和苏楠是喝酒之后有了这个孩子,即使留下来,也可能是畸形儿。
  葛矜为了不耽阁上班,没有休息就匆匆回到了她的小县城。妈妈见到葛矜后,猜到了她是流产了,便为她煮了几个鸡蛋让她带上,葛矜哭了。
  葛矜的事使我蓦地晓悟了许多。我对总是因生活而夜半偷泣的妈妈说,我终于知道妈妈有多么伟大,多么维艰,为了育儿,她肩挑的生活和生命的双重担子,我知道今后我该怎样补报这深恩了。
  于是,我不顾父妈妈的反对,开始四处找寻一些并不适合我,但能够赚钱的工作。我想我不能够因为清傲不群的个性而忽略父妈妈的辛苦。何况,写作人生,本来就不该是漂白的纸张,没有生活的油彩涂染,它怎么会动人?
  但是,每当我应征时,总会被一些世俗的目光和语言深深刺痛,有些独办企业用人似乎不是重在体力与才能,而是外形的‘美好’,有的人干脆告诉我,现在的事你不明白吗?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比较善意的人会劝我说,你这么娇小而充满艺术天分,为什么不做适合自己的事,或到父母身边做小鸟?你混在这个复杂的人际社会中只有污染自己或变了自己。
  做小鸟吗?我很想,当我带着疲惫万分的心情,伤痕累累地回到家中,品味家的苦郁,我真的好想凭依。而值得依偎的爱倏然离去了,至今还不明了他为什么就别去,难道仅仅是怕耽误了我前途吗?目睹生活和感味生活,我才知道在校园时代的梦想有多么簿脆,怪不得古净尘说生活是真实的,我从前头脑里的爱情和爱的对象都太单纯了、稚嫩了。但是,设若古净尘在我身边,当我们两人意志合而为一的时候,我绝不会有此刻的独孤和无助。古净尘!我暗暗地想:你究竟在哪里?心里还有我吗?看到我的灵魂正在炼狱里经受煅烧吗?3
  恰在这时,报社忽然通知我上班!这是多么意外的事!我顾不得冬日的寒冷,钻出被子,一下子拥住妈妈说,这简直象是‘守株待兔’里的傻瓜一不小心获得了兔子!不是说我矮小又不漂亮,素质低微、专业不对口吗?为什么突然就决定录用我了?
  妈妈也惊喜异常,擦着喜极的泪,她说,总之我们的等待有了收获了,不论守株待兔还是主动狩猎,此后的收获可要看你自己了。从五月份到一月份,妈妈喃喃地说,把我的女儿熬得像片瘦叶子,而人生能有几多这样焦急又无望的等待?又有几多柳暗花明?记住,这段经历是你的财富,现在,上天又给了你这个机会,要好好把握。
  紧张的心情终于松懈下来了,想象着即将成为一名记者,在我的梦途上旅行人生,我的心开始唱歌。
  上班那天,风雪交加,途上我用了近二十分钟跟天气抗衡,心里难免有些憎恶老天不给面子,不过还好,没有迟到。
  总编见到我,只微微点点头,就简约地告诉我:我将有三个月的试用期,之后再定去留。这三个月中,由方记者带领我采访(这和我当初的要求迥异,我在自荐信中要求给我三个月独立采访,行则留,不行就自动离开,但是想到这种有人引路的方法,也许是对我的一种保护性促进,我二话没有话),之后,也没有交待我具体任务,总编就送我来到采编室。虽然,对许多问题我还迷惘不清,可又有什么呢?事在人为,我应该会很快熟稔一切的。
  我不会写消息,这是因为我的课本中从未涉及过,所以我买了书籍自己研读,以流畅的笔触和灵活的布局来写每一则消息。我不想因循老记者、老编辑的方式,因为外界人都在评说报社人的文字水平太差,太板滞,象半截老咸菜,读起来又硬又涩。但是看来没有一个人懂得我,他们批评我说,没有学会走就不要跑,你应该分清文学和新闻的界限。他们的潜台词是显而易见的:你以为你是谁呀小丫头,想比我们强,想在我们中显露你的特色?妄想。这使我想起中学时有一位老师总是生气我的用词生僻,当时我反驳说,鲁迅的僻字为什么没有人疑问,反而引以为特色?难道就因为他是伟人?不过,世人如果都固守本本不敢创新,恐怕连鲁迅也不会有。而今面对这众多的前辈‘高人’,还有我看起来笈笈可危的前运,我什么也没有说。小不忍则乱大谋的,我多次告诉自己,学着做前辈们的鹦鹉。
  然而,“鹦鹉”也很难做,我总也学不象,尤其是那位即将被新任执行总编换下来休息的老执行总编。
  他有一次特地差人找我(他的贵体大概不便亲自找吧,或者是担心他的尊贵在我的卑贱面前折腰了会没面子?他的办公室就在我旁边竟然要差人找我,架子可真大啊)板着脸孔将我那篇通讯稿划了满纸红线(那篇通讯是一位好心的老记者带我去采编的),至使我羞惭得不敢抬头。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你懂什么是新闻吗?你才毕业的小行孩子算得了什么?他甚至跟别人说,她是专科,我是本科,水平不行。而事实上报社里具有大本、大专文凭的又仅仅在、四个人而已,何况迦总编兼社长本人也不过是中专毕业的,我不知道这位老总编意在何为:怕我的锋芒削弱了他的吗?我想即使我有那种本事,怕也需要一定的时间。那么,他为什么这样地要一棒子‘打死’我呢?这件事的当日,我觉得做为晚辈和下属、学生,我应该不论对方对不对,都请对方多多指教 ,岂料,老编辑面孔一冷:我可指导不了你!到了后来,他干脆直抒胸臆:你发过多少文章,在哪家大报刊登?你学过新闻写作吗?你懂什么叫新闻?天哪,这怀有挑战意味的问句使我窒息!我没有发过几篇文章,而且不是在诸如《人民日报》等大报上刊登 ,我也不敢说我懂新闻,虽然我学过新闻,我对新闻有敏锐的直觉,但是我怎敢与他们这些老人家比?
  我回到办公室里委屈地哭了。有的同事劝我说,生他的气不是太不划算?瞧他为了担心没有交椅坐,一直赖在这里不走,再说,你写什么稿子不好,偏偏写他对头人物所在部门的稿——你不知道你所写的部门主管是上任总编吗?在过去一年里,报社里的斗争矛头就是上任总编,你去写他,不明摆着和他这样的反对派作对吗?可是,新闻部门是政府喉舌,又不是他私人的工具,只要可歌可泣的人物就该写,他为什么把这些都挤在私人仇怨之后呢?我听了同事的话心里很不平。
  跟方记者一道采访,其实也没学到什么东西。她从不教我什么,只是按着她固有的方式工作,每到一个单位,她就会满脸堆笑地和人家闲侃,之后便问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闻?对方如果没有,她立即就会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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