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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师父~~”
被她缠得没奈何,云涯子只能轻叹一声转过身来,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眼中尽是无可奈何之色:
“既然如此,你自己要小心些,切莫掉以轻心。”
说完,便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环,上面用玄玉镂雕着几圈古老的咒文,似乎是一个法器,交入她手中仔细叮嘱道:
“这个法环可以收服妖魔,若是平日里无事的话,就把那白狐封印在环中。虽然白狐通灵,法力高强,但毕竟心思难测,你需要小心为上。”
“好。”
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从师父手中接过那小小的法环。看着怀里小狐狸一脸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悲催表情,她抬头远目了一回,顿觉心情甚好。
因着与那九尾白狐斗法损耗了他不少真气,云涯子只觉得脚步虚浮,一阵眩晕。隐约间感觉到手腕处没来由得一阵刺痛,仿佛噬骨如心一般,且愈有加深之势。侧身避过慕卿裳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悄悄低头撩开袖子一看,手臂上的主要血脉处赫然一片幽青瘀肿,内力随着蔓延的经络逐消失,竟如同被吸收入无底深渊。心中蓦然暗惊,掩去眼底震撼之色,正欲点住胸口穴道将毒血逼迫出体内,静心运功疗伤。突然一阵雷声划过,不消片刻天上便落下了迷蒙细雨,且越下越大,犹有波澜壮阔之势。吹起的冷风袭卷着地上的尘土砂石,豆大的雨点顷刻之间滂沱而下,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云涯子敛眉凝神,心随意动、掌心微转。顿时一阵白色银光骤然闪起,似一圈光雾迅速将他与慕卿裳笼罩其中,真气汇聚而成的护体光罩阻隔了外面的狂风暴雨和冰冷湿气。纵然雨势再大,他们居然寸缕未湿。两人继续一路前进,沿着茂密阴森的树林往山坡下走去。行走之间他只觉得一股冷热交织的强大气流不断在胸腔之中翻滚,时寒时热,慌忙定住心神默默将绵延不绝地内力灌注入心脉之中,逐一打通各路经脉,设法暂时纾解体内的古怪阴毒。
“那里有间小木屋,不如我们先进去避避雨?”突然,慕卿裳拉了拉他的袖子,指着不远处湮没在一片树荫中的些许砖瓦,一脸兴奋地说道。
云涯子抬头看了看天色,倾盆大雨如天河决堤一般流泻而下,恍若水帘自天际吹落下来。料知这雨大抵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停止,此处又十分荒凉偏僻。按照如今他的身体情况和处境,的确是不适宜继续赶路,更兼之还要照顾这徒儿。思绪微微一砖,便淡然颔首,由着她拽着自己的衣袖向那边走去。
“请问有人吗?”来到木屋前,试探性地开口询问了几声,眼见着连只水蚊子都不曾出现,慕卿裳这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唔,大抵这里原本是猎户在这打猎时临时搭建的小房子,所以如今是没有人住的。
眼角余光在周遭略为扫视了一下,房子不大,但是很干净。里面只有一张柴木桌子、条石板凳和一张铺着兽皮绒草的床榻,空荡荡的,只窗户上那些许个蜘蛛网还依稀有些生气。屋子里泛着一种静谧得令人不安的沉默,黑压压透着几分阴森。她从怀中掏出了一颗当初从风逐轩那顺来的巴掌大小夜明珠,小心地放在了布满灰尘的桌子上。夜明珠的光芒柔和而耀眼,漆黑一片之中,竟然转瞬就变得亮如白夜,把原本就不大的小木屋彻底照亮。
突然,云涯子因着方才勉力自制强行将盅毒逼回肺腑之中,这会儿刚好遇上内力反噬,顿时喉头一阵腥甜翻涌,便生生地从嘴角流淌下一抹刺目的殷红出来,映衬着白衫若雪泛起红梅点点。彼时里慕卿裳正在四处打量着,始料未及师父突然之间气血逆流、一股淤血自口中喷出,眼看着他的身形摇摇欲坠,当下便慌了手脚,慌忙将他搀扶着至床榻上躺下。
“师父,你还好吧?”
一手撩了袖子拭去他嘴边殷红,一手自背后轻轻地从体内抽取出一部分诛仙之力送入他体内,然后小心地用手托着他的身体放到床榻上。
云涯子闭目探息,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陡自缭绕于心头无法驱散,浑身各处仿佛利刃削骨一般,疼痛无比。原本冰寒刺骨恍若置身冰窟,下一刻却又灼热无比好似五脏六腑都在被火燎,冷热交替,纵然硬靠浑厚内力支撑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毫无成效。
正自混沌之中,隐约感觉到一股清冷柔和的力量自背后慢慢渗入体内。仿佛烈焰之中的一缕清泉缓缓流泻入各处经络,两股力量彼此牵制抗衡,一时竟难分上下、互不相让。意识渐渐随着不断消散复涌的痛楚陷入混沌之中,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最后一丝清明消散而去。整个人瞬间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落入身后人的怀里,面色苍白如纸、冷汗淋淋失去知觉。
回忆结束。
慕卿裳略有些无言地抬起头望了一回天,两手撑着下巴。开始低头敛眸认真思付着最近自己是不是又造了个什么孽,才惹得今日这样无比尴尬的地步。脚边的白狐狸彭着一条大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活似个扫把,圆溜溜一团,恍如一个刚出锅热腾腾的大白馒头。慕卿裳斜眼瞥了它几眼,以手之颌,柳眉微挑,开始思考着究竟是带着它私奔呢?还是干脆在这儿直接一锅把它给炖了填肚子呢?
许是她那灼热的目光太过直接,地上那团毛球似有所感,立即‘噌’地一声站了起来,浑身狐狸毛倒立好似只炸毛火鸡一般,瞪着两只大大的墨色眼珠子恶狠狠地对着她龇牙咧嘴中。慕卿裳觉得心灵小小受到了一些冲击,遂默然无语地转过脸去,做淡定状:
切,谁要吃你这个白毛畜生?!
起身慢慢来到云涯子身边坐下,轻抚着他被冷汗浸湿的额发,看着他日益清瘦的脸颊,一时心中五味陈杂。
“你若不是执意要化去我体内诛仙剑之力,又如何会引得自身内力耗损如此之快?”
指尖在他的眉宇之间轻柔拂过,似乎想要抚平他即使在昏迷之中依旧紧蹙的眉心。那一枚鲜红如血的掌门印记在指下恍若雪地红梅初绽,却又隐约令人望之生畏之感。这究竟是作为仙人的证明,还是他与曾经身为凡人的自己诀别的烙印?
“……………………终究我唤你一声‘师父’,可不要总是这样逼我啊!”
伸手拢了拢他散落在枕边的长发,慕卿裳眼中满是无奈与苦笑,声音平淡如水。
寸步不离,同榻而眠,云涯子暗中施法欲要化解掉她体内凝聚的诛仙剑之力。固然能够做得悄无声息,可是,防人之心如此之深的她,又岂会察觉不到?只是,有些事情不说出来,不代表就不存在,不知道。人有太多太多虚伪的面纱,表面上的平静之下往往是暗潮汹涌,一旦撕破了这层伪装,或许就会变成真正无可挽回的局面。
微微蹙眉,低头俯身替他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襟,正欲转身离开。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微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腕上就被谁伸手忽然扼住,连带着整个人都被这股强硬的力道猛然一用力,猝不及防地向后倒去。脚下踉跄了几步重心不稳,仰面直直栽入了一具温暖宽广的怀抱中。
慕卿裳对此早已司空见惯,遂十分淡定地面不改色做悠然倒地状,从云涯子怀中探出脑袋,一副坦然自若的表情:
“师父,还有其他什么事情要帮忙么?”
诚然以她多年经验,此番不是嘘寒问暖一番便是俯首谢罪一下,又或者是二者兼备之。然则彼时里因着她不曾猜中那开头,自然就没有预料到那本该是预料之中的结尾。
卷五:炼魂鼎中宓妃泪,断尘化蝶珠胎结 缠绵悱恻
她等着云涯子一如既往的淡淡嗓音,身后却除了隐隐不稳的呼吸,未有任何回答。忽然间臂上一紧,转瞬之间便天地逆转,硬生生被他压在了榻上。猝不及防脑袋一下子就砸在了冰冷坚硬的床榻上,疼得她立即捶心捶肺眼冒金星。手腕上修长的指骨却是异常得灼热,慕卿裳心中顿时一惊,暗叫不妙,连忙挣扎着意欲从他身下爬起来。抬头一看,却赫然发现云涯子的眸色竟是一片赤红,身上的仙气缭绕散乱,银光飘渺之中仿佛雪莲盛开,清冷之中又点缀着几分妖娆。全然不复往日的沉浸凉薄,仿佛心智此时正陷于混沌之中,看得她心头没来由地一阵发毛。
乌黑如墨的长发顺着他的颈侧悄然垂落,轻轻触着她的脸颊,带来丝丝的冰意。她缩了缩肩,飞快地伸出爪子拽住云涯子的衣襟,一边推他一边呵呵傻笑:“师父,雷雷更健康~~”
岂料云涯子纹丝未动,手掌一翻,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拉开。可怜上仙的“轻轻”可不只是“轻轻”就能概括,只听“呲啦——”一声邪恶的布帛撕裂,她顿时一呆。只见云涯子香肩半露,眸光潋滟流转,几缕发丝贴在修长精致的锁骨上,墨色衬着雪肤,泛着细瓷般的莹光,发间隐约可见的朱砂鲜红似血,竟平添一分艳色。
慕倾裳心里一时口水长流如尼加拉大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美色当前居然忘了反应。云涯子松开她的手,缓缓穿过她的腰下,一边贴了上去,黑发如水一般淌过她的颈窝,不禁让她想起当年海飞丝广告:给予你柔顺如丝一般的感受。可是当云涯子的鼻尖轻轻滑过她的肩颈,往日冷淡薄凉的唇软软地磨挲,即使脸皮厚如慕倾裳者,也不禁脸红了。然后眼角一扫,入眼小狐狸媲美飞利浦电灯泡的大眼,她的脸又不由得绿了。
她她她再怎么……也不至于是被压的那个吧?!
肩上猛然传来剧痛,她一个哆嗦没忍住,仰天长啸:“啊啊啊师父师父徒儿知错了我绝对绝对不走神肯定肯定全神贯注身心………………”的暗中继续预谋逃跑!
上仙不愧为上仙,即便是牙齿也不同凡响,非我区区一介凡人可比拟的啊!
话音刚落,她就感到云涯子的身体一僵,随即缓缓抬起头,眸子似乎又恢复了往日地幽深。他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倏地蹙紧眉头,薄唇微动,开口溢出地却是刺目的鲜血。
“呃…………回光返照?”
温热的腥红点点滴落在颈部,带来些许酥麻的战栗之感,慕卿裳就这样僵着身子仰面躺在师父身下,心中忐忑不安地宛若吊着七八个水桶,看着他原本混沌无神的眸色开始逐渐变得清澈深邃起来,急促的呼吸也随之趋于平稳淡然,神智逐渐清醒。
“小裳……………”缓缓开口,却不料声音竟沙哑而干涩。当下,两人都怔了怔。
云涯子面容苍白、衣衫散乱,唇上点染的血迹分外妖娆,一手尚贴在她后腰,彼此的身体是如此贴近,仿佛远古初始之时便紧密不可分离一般。他蓦然回神过来看着眼前之景似乎一惊,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震撼,连忙起身想要用力推开她。
无奈毒血翻滚流入四肢百骸,体力疲乏、内息混乱,还没站稳眼前一黑便旋即又倒了下去。这一下直压得慕卿裳龇牙咧嘴、‘痛’不欲生,慌忙一手托住他一手抚上他的后颈,以防他一个不稳砸到一旁的木板上。云涯子原本恢复冰凉的身体再次开始泛起撩人的热度,伏在她衣衫半褪的香肩上仰脖微微压抑地喘息着,冷汗涔涔。慕卿裳颇为艰难地转过脸去,感觉到颈间的鼻息越来越灼热,一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十分尴尬。
“为师方才…………咳咳…………”云涯子挣扎着想要从她身上爬起来,却不小心指尖滑过她赤裸的肌肤,顿时动作一滞僵在那里,面色窘迫微红,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慕卿裳甚好心地帮他把敞开的衣襟拉好,只不过因为左肩上血流不止,无奈只能换成右手帮忙,委实有些技术难度。看来待会儿最好带着小狐狸出去找一些敷外伤用的草药回来,研磨了涂在伤口上,毕竟这寒玉山上的珍稀药材很多,想必效果一定不错。唔,不知道能不能顺一些百年灵芝之类的带走,不要钱的宝贝自然是越多越好,她很不厚道地这样想着。
正琢磨着是不是要起身下床去山上遛一圈儿狐狸再回来,原本刺痛的左肩上突然一阵传来清凉湿软,隐约带着淡淡清莲的幽香。春风化雨一般,慢慢褪去了伤口上火辣辣的疼痛。
低头一看,却发现云涯子白皙如玉的指尖此时正轻轻地萦绕在那处伤口上。指端泛着莹莹流光,仿佛爱抚一般小心地划过那清晰可见的齿印。随着他指尖的流动,一阵微痒酥麻之感从肌肤迅速顺着她的脊背往上爬,绵绵绕绕如若缕缕细丝在心上缠绕,不禁略微心神荡漾。真气萦绕,光芒浸润之处伤口自动愈合,只消片刻便恢复了往昔的柔嫩雪白。
“还疼吗?”带着些许不安的淡淡嗓音缓缓自耳边响起,天蚕云丝质地的长衫就这样毫无间隙地覆在她身上,上面云涯子淡淡的体温还没有散去,几乎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跳。如此亲密的贴近让慕卿裳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正欲起身伸手推开他。方才动了动肘部,一抬头,却不期然地正对上了云涯子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四目相对,一时竟有些许恍神————那样漆黑如墨的瞳色,仿佛沉如最深最暗的夜,不带波澜地吞噬万物;却又好似霜冷覆寒,淡泊宁静、浩然天长若恒古岁月,似乎能将人的灵魂卷入其中一般。
“不…………不疼了。”立即坦白从宽,以免继续受罪。
云涯子似是终于放心下来松了口气,微微闭上眼帘,有些疲倦地将下颚轻抵在她的肩窝上。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枕着她的肩膀,垂敛的长长睫毛微颤,触动着她的肌肤。均匀的呼吸慢慢在她颈部扩散开来,一丝一缕,带着安心的沉静,埋首于她身上休息。
慕卿裳颇为有些认命地收回了将将要推开他的手臂,斜眼窥见那只团在地上眼大如铜铃,隐约可见鼻血三千尺的大尾巴狐狸,嘴角不自主地抽搐了几下,遂淡定地抬目遥望窗外。
窗外,天黑得像打翻了的黑色墨水,闪电照亮了乌云笼罩的天空,雷鸣震撼着狂风呼啸的大地。倾盆大雨忽如直下,狂风作乱,顷刻就把天地间变成雾茫茫的一片,敲打着小木屋的屋顶,发出‘咚咚’的声响,一时间竟也寒气摄人。
桌子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淡雅的光芒,宛如皎月高悬夜空流泻出无数银辉华彩,将笼罩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木屋照亮。
小狐狸似乎也觉得有些冷了,将蓬松宽大的尾巴卷成了一个枕头状,‘嗖’地一声窜入了桌子底下,挤在尾巴里倒头就睡,标准两耳不闻窗外事。
因着彼时里手臂被云涯子靠在肩上枕得发麻,慕卿裳只能尽量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悄悄把肩胛骨稍微活动了一下。不曾想,才刚刚移动了一下手腕,身上的人就似有所感地缓缓睁开了眼睛。手臂上一阵微紧,小裳慌忙双手从他手臂下绕过将他的身体支撑起,歪着脑袋探究道:
“师父,你醒了?”
“嗯。”
云涯子脸色略显苍白,但因为毒性逐渐褪去,当下内力已经不再反噬损耗,精神恢复了不少。他温柔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面上泛起一丝淡淡的宠溺,苦笑道:“小裳,”
“是?”放开手,一脸疑惑。
“以后我若是毒发,你须记得立即推开我便是…………不要再这么轻率地跑过来了。”顿了顿,有些尴尬地说道。
“好。”
屋子里冷飕飕的,慕卿裳自小身子骨瘦弱,加之良心未泯尚有一丝人性地惦记着师徒情分渡了不少诛仙之力给师父,眼下就觉得有些冰寒刺骨、浑身哆嗦了。
正犹豫在要不要把桌子下那团白色不明物体拖出来当暖手袋蹂躏时,忽然感觉腰间一阵用力,下一刻,整个人就稳稳当当地落入了云涯子怀中。冰凉的双手被他温暖的掌心所包裹住,背后传来他淡淡的体温,是过去熟悉的安定感,心中大石落定,遂十分放心大胆地往后倒去,毫无愧色地享受起这份温暖来。
云涯子视而不见放纵着她这样明显无礼越距的行为,忍着体内微微骚乱不安的灼热,一手轻轻解开自己的外衫,把她揽入了贴身内袍上。双臂自她腰间穿过环住了她的身体,让她紧挨着他蜷缩在单薄的被褥里,抬头凝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天空,静静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平静氛围。
他们是师徒,可却是这世上最不像师徒的师徒。
昆仑山巅,相府后院,玉玲池中,碧霜山前…………………他自小将她抚养长大,她伏在他膝下承欢,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早已成为生命之中理所当然的一部分。然后,这个他灌注了全部心力养育的孩子,在人生最美好青涩的年华里,随着她父亲的一封书信到来,最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他的世界,从此再无任何羁绊。
那时,他独自站在云海缭绕、孤绝于世的昆仑山巅上,负手抬头仰望那高悬在夜空之中的一轮皎月。月华流转、清冷如斯,流泻一地洒落在了空荡荡的碧霄宫中,伴随着徐徐夜风,是他平生第一次,觉得长夜漫漫竟是如此冷寂。
后来应邀去辟尘山东华帝君处谈经论道,返回时偶然经过相国府,一时心念所动不由自主地落下云头,想去看看那个糊涂的孩子如今离开自己,是否依旧过得安好。
偏偏适逢月夜醉酒,那孩子伏在怀里对着他迷糊不清地微笑着,笑容甜美如玉露凝膏一般,丝丝清凉。然后他听见她拉着自己的袖袍,似梦非梦地说:
“师父,我逃婚好不好?”
“师父,那我嫁给你好不好?”
………………………………
他想,彼时里她大概是真的醉了,那样清亮璀璨的眼眸里泛着点点涟漪,宛如这世间最纯粹的莹玉,让他心中微微感到有些闷梗。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彻底错乱了,然后随着夜色静静地悄无声息沉淀下去,不知不觉逐渐渗入萦绕在彼此心间,仿佛一叶秋枫随着细柔的清风缓缓滑落入深泽渊川。
那时,她的眼神是那样透彻而深邃,水波流转清晰倒映着他的身影,眼中溢满的全部是对他的依恋之情。
可是,既然如此,为何后来却还要定下婚约,为何还要执意冠上那湘王王妃的名衔?!
那日白鹤传音,他听闻湘王登门提亲的消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