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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宣布下课就冲向外头。
季希言走在最后，他收拾好所有的书本才缓缓走出教室，顺手将门关上。
转身的瞬间，他书包拉链没有拉好，巴掌大小的笔记本从里面甩出来，落在不远处的地上。季希言听到响声，扭头，见一个女生捡起笔记本，走过来。
“同学，这是你的吗？”女生将笔记本递到他手中，说道。她笑起来时候眼睛眯在一起，像两轮弯弯的新月，脸颊跟着漾起淡淡的梨涡，很是可爱。
“是、是的。”季希言怔怔，说道。
女生又指了指他身后的书包，说，“拉链没拉好哦！”
“啊——哦！”季希言蓦然脸红，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连忙转身想要去拉拉链，无奈那书包似乎中了邪，怎么伸手都够不着，他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女生扑哧一笑，伸出手帮他拉上书包外层的拉链，“好啦！”她说道。
“哦，谢谢你！”季希言挠挠头，不好意思回答。
女生抿嘴，像是被他的赧然逗乐，还要说话，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周诗曼，篮球比赛就要开始了，快点！”
“我来啦！”周诗曼对季希言点了点头，挥手说，“我走啦，拜拜！”
“拜……拜拜。”季希言冲着她的背影招手。
见她走远，才放下手，回想刚才的自己，真像个傻瓜。
是因为遇到了她，才变成傻瓜的么？
季希言拉了拉背带，朝周诗曼离开的方向走去，也许吧……
其实很早以前他就认识了她，在开学的第一天，他来学校报到，看到两个学生站在校门口，女生握拳，冲着红榜说，“加油，周诗曼，总有一天你的名字也能在那上面。”
当时季希言便想，这个女生真是可爱啊！
上高的红榜，写的都是每年的考上北大清华复旦这样的学生。
女生旁边站着一名男生，斜跨单肩包，双手抱在一起，靠着铁门干，笑，“周诗曼，你有这样的精力不如多放点时间在物理上！”
女生顿时撅起小嘴，愤愤道，“大不了我读文科！”
“随便，反正我要选理科。”
听到他们在谈文理分科，季希言不由多看他们两眼，他们大概是高二的学长学姐，要面临分科的选择吧！
却不料女生原地转了个圈，也靠在铁门上，叹口气，“算了，反正还有一年才文理分科，等到高一下学期再说！”
没想到他们竟然和自己同一级，季希言感到更加不可思议了，有谁会还没正式开学就想得那么远！
学校过道上张贴着各个班级的名单，一班被列为理科重点班，按照成绩录取。季希言因为是择校生，他并没有参加这里的中考，所以没能分进一班，去了二班。
他在一班的名单上看到“周诗曼”三个字，排在最后。而名单的最前面，则是一个名叫“李攸”的学生，七八百号人都被他甩在后头。
随后他听到身边有人说，这个李攸是今年Ａ省中考状元。
卷八一生一代一双人爱到酴醾（2）
他原本以为这个传说中的中考状元会是个典型的书呆子，没想到在开学第一天学校举行的入学仪式上，李攸代表新生发言。
偌大的礼堂中，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一点，演讲台上少年穿着白色衬衫，清爽利落的短发，当他拿起话筒时季希言听到不少女生的尖叫感叹。
这个中考状元不只是成绩好，相貌也是无可挑剔。
李攸的发言很简单，但吐字清晰，声音悦耳，季希言隐约觉得有些耳熟，看到他下台时朝第二排左侧的女生眨眼睛，那顺势女生回头时季希言立马认出她就是报到第一天遇到的周诗曼，而这个李攸，则是那天和她站在一块的男生。
季希言那时候便暗自猜测周诗曼和李攸之间的关系。
后来进了二班，听到不少关于他们俩的流言蜚语，都说李攸和周诗曼从初中开始就是同桌，关系很不一般，搞不好已经在交往。不过据说周诗曼家里背景很不一般，李攸又是中考状元，老师对他们俩也无可奈何。
但谣言也仅仅止于此，再进一步的也没有了，譬如有学生看到他们俩放学时一起回家，后来才知道他们原来住在一个小区，还譬如有学生经常看到李攸书包里有周诗曼的书本之类的东西时，李攸随手丢给周诗曼，偶尔会加上一句，“周诗曼，你的书又没带，这是你妈叫我帮带过来的！”
所以谣言往往不攻自破，好像两个人的关系总是停在原地，没有进一步，也没有倒退。
操场上早已围满一大群人，男生们挥着拳头兴奋地大嚷，女生也不甘示弱，尖叫声连连。季希言习惯独自一人安静的看书，突然走入这操场之中，总觉得有些别扭。
二班的男生们看到他，忙挥手示意他过来，为本班加油。
因为是一班对二班的比赛，一班二班的学生享有特殊的待遇，可以站在最前排观赛。
季希言一眼就看到对面的周诗曼，她正从书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旁边穿着篮球服的李攸。
李攸手中已经有一瓶矿泉水，他依然接过周诗曼递来的，拧开瓶盖喝了两口，又还给周诗曼。
比赛在尖锐的口哨声中开始，伴随大片惊呼声李攸上场了。
一米七八，比起专业运动员也许不算什么，但放在高中生中间，李攸绝对算个子很高的。宽大的篮球服其他男生穿起来像吊在身上，非~凡…小~白、手~打~不是长了就是大了许多，身材要么瘦如骨架要么满身肥肉，却很少见到像李攸这样的，穿上篮球衣正合适，妥帖而齐整，像衣服架子似的，好看得令人咂舌。
四周的女生投以惊艳的目光，不少男生眼中也带着几分嫉妒，想要找出比李攸身材更好的男生，但一眼望去，似乎一时半会儿真挑不出。
直到有人目光落在季希言身上，见他今天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毛衣，下面是牛仔裤，一身休闲装衬得整个人俊逸修长，也是好看得叫人挪不开眼球，大家又低声议论起来。
季希言发觉周围人好像都在看自己，转头，“你们不看比赛吗？”
“还没有正式开始呢！”一个男生讪笑，掩饰尴尬。
篮球在裁判手中，两队人马面对面，整装待发。
嘘——清脆的哨音响起，篮球被高高抛向空中，然后两班主力同时跳起，李攸凭借身高优势，将球狠狠拍向对方场地，然后一班队员迅速接住球，向二班的篮筐飞奔而去。
“加油！加油！”
“一班，加油！一班，加油！”
一班的拉拉队员大声呼叫，二班也不甘示弱，双手做喇叭状，高呼加油。
球场上打得热火朝天，场外双方也吵得不亦乐乎，女生多支持一班，男生则不服气，觉得一班不就有个李攸，有什么了不起的，转而为二班加油去。
季希言是虽然不是第一次看篮球比赛，却是头一回亲临现场，心中渐渐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十分紧张，好像场上人员的一举一动都与自己息息相关，甚至恨不得上场替他们打球一般。
原来，身临其境竟是如此的感觉，兴奋、激动、抑制不住的开心，种种情绪混在一块，季希言仿佛忘记了烦恼忘记了一切，投身于小小的赛场上，与所有男生一样，热血沸腾。
忽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季希言抬头，是他们的班长，他笑嘻嘻的拍着季希言的肩膀，说，“别光顾着看，为咱们班加油啊！”
季希言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一直班上的男生看自己不顺眼，总是孤立自己，却没料到大家会有这么亲切的一面。
“恩，”季希言点头，也学着别人大喊，“二班加油！二班加油！”
……
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一班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二班，不过赛场上下没有一个人垂头丧气，大家都是欢畅林漓，李攸甚至一把抱住二班的主力队员说有机会再赛一场！
“回去了，季希言！”班上同学叫他，季希言恩了一声，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正见周诗曼笑眯~眯地跑到李攸面前，还是递给他先前那瓶矿泉水，李攸很自然地接过，喝了一大口，然后随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周诗曼说了两句什么。
周诗曼顿时开怀，眉眼弯弯，即便隔着一段距离，季希言似乎也能看到她月牙般的眼眸。
卷八 一生一代一双人 爱到酴醾（3）
高一下学期面临文理分科的选择，很多人问季希言选文还是选理，季希言笑笑，给出的答模棱两可，他知道李攸必定选理科，他还知道如果自己选理很有可能会进入一班。
周诗曼呢？
那个站在阳光之下笑靥如花的女生，会选择文科么？
他有一次去办公室问题，看到周诗曼的成绩，政史地都非常不错，语文数学英语也很好，唯有物理似乎是她的弱项，如李攸所说的，需要好好下一番苦功。
期末考试结束后，迎来漫长的暑假，文理分科单也随之发下来，要求学生在暑期返校时递交。
季希言看了看单子，有些犹豫，小心折好夹在语文书中，然后理了理书包，准备回家。
这次期末考试他考得非常不错，全班第一，全校第二，全校第一不用说都知道是谁———班的李攸。
老师也向他明示，如果他选择理科毫无疑问将被分入重点班，也就是李攸所在的一班。
季希言背起书包，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在询问，“请问，季希言是哪位？”
站在门口的女生回头，冲着他大叫，“季希言，有人找你！”
季希言顺势抬头看去，周诗曼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发飘飘，垂在肩膀上，胸前系着一个白色的蝴蝶结，衬着碎花蓝底色，很是好看，她的手中还抱着一探试卷，安安静静站在那，像一幅动人的画卷，又像一张精美的照片。
季希言忙放下书本，走到门口，说，“你好，我就是季希言，找我有什么事？”
周诗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大概没想到二班的季希言竟是如此一个男生，相貌出色与李攸不相上下，成绩也是极好。
“赵老师找你有事。”周诗曼笑笑，说。
季希言有些失望，她似乎并不记得自己，打量他的目光礼貌而疏远。
周诗曼传递完消息转身便走，季希言连忙追上去，办公室在楼上，一班教室旁边。
“你选了文科还是理科？”季希言突然问道。
“诶？”周诗曼有些吃惊，转头看到身旁男生一脸认真的模样，觉得似乎在哪见过他。
她想了想，而后嫣然一笑，似炎炎夏日里一袭凉风，吹起淡蓝色的裙摆，“我吗？我想选文科，不过李——有人说只有成绩不好的人才会读文科！”
这个有人，不会指的就是李攸吧！？
季希言暗暗猜想，看到周诗曼因选课的问题摆出纠结无比的神情，不由莞尔，说，“怎么会？以你的文科成绩，指不定将来能成为文科状元呢！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一面，发挥出自己的优势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一席话，周诗曼眼睛一亮，仿佛纠缠多日的烦恼因此一扫而空，她眨着大眼睛，笑吟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
她的物理一直七上八下的，与其在待在理科班成天为物理提心吊胆，不如选择自己最有优势的文科。成绩不好逃避物理又怎样？她只要文科成绩好，高考照样能考上一流大学！
不知不觉，到了一班教室门口，周诗曼朝季希言挥手，说，“谢谢你了！”
季希言摇摇头，“不客气。”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周诗曼问道。
季希言哑然失笑，刚刚是谁叫自己的名字说赵老师找他有事？
“季希言，”他不厌其烦重复道，又顿了顿，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周诗曼。”
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念起来有种软软甜甜的感觉，缠绕在舌尖，经久不散。
周诗曼怔怔，她总觉得，季希言话语中含有什么意味。
季希言走入办公室，赵老师正拿着一张表格，见他来了，笑一挥手，对着另一侧老师说，“这是我们班的季希言。”
季希言之于二班就像李攸之于一班。
那位老师赞赏地打量季希言，说，“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赵老师得意地点点头，拉过季希言，和蔼道，“怎么样，决定读理科了么？如果决定好了就不用家长签字，直接添这张表格就可以了！”
选课单都需要家长签字同意，但对于季希言这么优秀的学生来说，一旦决定好了可以直接去填写分科表。
季希言一眼看到分科表最上面的名字——李攸。
张扬的宇迹，如同那个人，高傲而肆意。
“赵老师，我想读文科。”季希言没有犹豫说道。
赵老师一愣，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听到这个答案，下意识就回绝，“你理科这么好，为什么要读文科？”
在大多数人印象中，只有理科不好的学生才会选择读文科，尤其对于男生，哪怕物理化学再不好也不愿去文科班成天面对一堆要记忆的文宇。
好在季希言文科成绩并不差，甚至可以说非常好，尤其是他的作文，语文老师每每评语都是有思想有深度，一个高中生就能写出如此水平，难能可贵！
季希言冷静地回答道，“赵老师，我很喜欢文科，尤其是历史，您知道的，我父亲一直希望我能读历史系。”
赵老师默然，季希言父亲是Ｂ大历史系教授，也是博导，而Ｂ大则是全国著名的学府。
子承父业，再适合不过的理由。
季希言几乎没遇到什么困难，就填好了分科表，他的名字排在文科表上第一行。
卷八 一生一代一双人 爱到酴醾（4）
暑假结束后，迎来高二，季希言被分入高二（12）班，文科重点班。
这一届高二有十二个班，四个文科班八个理科班，高二（1）班依旧是理科重点班，而李攸则稳坐榜首。
开学报到那天，季希言欣喜地看到周诗曼的身影出现在高二（12）教室里，她成绩很好，能被分入文科重点班丝毫不奇怪。
来校第一天并不上课，只是发书本排座位，顺便再选举一下班委。
12班的班主任是英语老师，外号“谈胖胖”，顾名思义，人微胖，整日笑呵呵，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模样。
他拿到全班学生的名单，瞥见最上面的两个名字季希言和周诗曼，周诗曼不用说，一班出来的，成绩自然不差，这个季希言他可是早有耳闻，高一时成绩稳居第二，如果没有李攸，他可是上高第一呵！
现在他选了文科，李攸那些光彩自然盖不住他了，好好培养，或许两年后文科状元便是出自他12班了！
谈胖胖踌躇满志，很久没有遇上资质这么好的学生，当然要好好提拔，于是没有悬念，季希言做了班长，而周诗曼则是学习委员。
安排座位时，周诗曼坐在第三排，季希言个子高，原本要坐在后面，谈胖胖因他视力不佳，将他分到第四排，周诗曼后面。
季希言暗自欢喜，这样自己一抬头，就能看到周诗曼的背影，长长的黑发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淡蓝色的毛衣——她似乎很喜欢淡蓝色，书皮文具几乎都是这种颜色。
新的班级，女生居多，男生只有十个不到，且成绩都不怎样，唯有季希言，成绩好不说，长得一表人才，被当做12班的国宝，万花丛中一点绿。
他开始真正融入班级，班长的工作让他渐渐开朗起来，学会自信面对所有人所有事，不再只是埋头看书，更多时候会加入到班级活动之中，即便因身体不好不能亲自上场参加比赛，他也能在场下出谍划策，指导本班在赛场上取得骄人成绩。
半个学期过去，季希言的名声直逼李攸，二人可以说在上高齐名。
所有事情中，最让他感到高兴的便是自己和周诗曼的关系——两个人不再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是同班同学，是前后桌，经常一起讨论数学题，一起背诵历史年代表，一起默写古文，高二的生活好比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每一笔都描摹着周诗曼回眸的笑靥。
高三，向来被称为“魔鬼时代”，辛苦程度堪比初三，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高考是和全国学生竞争，而中考只是在全省范围之内的竞争。
高二结束前夕，学校放出话，说班级要重组，不少学生很是担忧，季希言对此倒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他的成绩一直稳居文科班第一，而周诗曼也紧跟其后，从未掉出前三名过。
整整一年，季希言再没有看到周诗曼和李攸走在一起，偶尔放学时碰到她，也看到她一人推着自行车朝校外走去。
有时，看到周诗曼的笑脸，季希言不禁猜想，也许她和李攸之间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而已，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正值最美好的年华，偶尔会传出捕风捉影的流言也很正常。
但他没有想到，不知从何时开始，文科班开始流传他与周诗曼的谣言，说他们正在恋爱，甚至还有学生亲自跑到季希言面前求证。
遇到这种情况时，如果周诗曼在场，她一定会尴尬地否认，毫不犹豫。季希言则心底微微一颤，他多么希望周诗曼能够承认，哪怕片刻犹豫也好。
当然，他也知道周诗曼别无选择，只有那么做。
如果是周诗曼不在，问题直接冲他而来，季希言一脸严肃，问，“同学，你很闲吗？”
那些人便讪笑离开，这个季希言气场太强，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凛然的正气，叫他们那些花花肠子歪心思无处可藏。
直到有一次，体育课上，一班因为老师临时有事，和12班一起上体育课。
从中学开始，体育课就是男女生分开上，所以这一节体育课也是如此，两个班的男生和男生在一起上课，女生和女生在一起上课。
季希言就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与李攸正面相遇。
卷八 一生一代一双人 爱到酴醾（5）
这一节体育课男生是一千米跑步测试，按照惯例，季希言可以不参加，体育老师也对他说，你就在旁边看秒表好了。他却不知为何，无端的，觉得李攸看自己的眼神带着藐视。
“老师，我想参加，”季希言笑着说道，“我在一边慢慢跑好了！”
见学生如此热爱体育，老师也不好阻拦，点点头，说，“也行！”
塑胶跑道上总共有八个跑道，因此1班男生四个，12班男生四个，季希言正巧被分到与李攸一起跑。
这时候女生已经做完准备操，开始自由活动，不少女生站在跑道两侧观看男生跑一千米。
季希言透过人群，看到周诗曼站在不远处大树下打羽毛球，他转过头，发现李攸也正望着那棵树。
“下一组！”体育老师的喊声打断了李攸、季希言的视线，二人无意间对视一眼，同时走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