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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虽然刚刚黄昏，可是霓虹灯早早就亮了起来，到处张灯结彩，礼花不时地在空中绽放，喧嚣的人群、热闹的街市，装点着节日的喜庆。
今夕何夕，充盈着欢声笑语？今夕何夕，举家团聚，暖意融融？今夕，除夕。
今夕，除夕，医大附属医院此刻静悄悄的，医生护士都赶回家过年了嘛，几分钟之前这里还是好热闹的，临下班前，大家都互相谈论着怎样渡过今晚的除夕之夜，现在人都走了，大楼里一片寂静。
只有值班室亮着灯，陆逸尘正在制订手术方案，所以屋里好静，他的人已融在了这一片安静里，只是不时地咳嗽，不断打碎这幽幽的宁静。天气很冷，他的身体也是冷冰冰的，难怪他咳嗽得越来越剧烈。
他的眉很挺，鼻很直，脸部的轮廓很清晰，棱角分明，使他的人在清秀中增添了几分倔强。他的一双眼睛是最吸引人的，深邃中有种淡淡的忧郁，固执中含着一抹说不出的犀利。当你第一眼看到他时，你会觉得他有些硬、有点冷，有点看破世事、古井不波的漠然和冷淡，包括对他自己，当他咳嗽得很厉害时，他依然可以若无其事地做手上的工作，他是那种即便咳出血来也很难让你心生怜惜之感的人，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强，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成熟的男人味和那种只手可撑天的气度常常会让你忽略了对他的关心和爱护，而情不自禁要寻求他的保护。
可是这时偏偏有人要来关心他，而这个人偏偏是一个很娇小很柔弱的小女人。
唐雨薇小姐将一个玻璃杯放在他的面前，用那种和他的人一样平静和淡漠的语气对他说：
“虽然你是医生，可是你真的不会照顾自己。”
他抬起了头，看着她，目光依然深邃，“雨薇。”
唐小姐把杯子推到他的面前，用半命令的口吻说：“喝了它。”
陆逸尘微微皱了皱眉，他面对的那杯黑褐色的液体还在散发着浓烈刺鼻的中草药味，不由得问：“一定要喝？”
“是。”
陆逸尘颇为无奈地叹息一声，拿起杯子，一口气喝了下去。
雨薇看他把药喝光，才递给他一杯清水，问：“除夕你准备怎么过？”
“怎么过？”陆逸尘静静地看着她，嘴角牵起一丝微笑，那笑容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天真和顽皮，使他眼中那些冷的东西全都融化殆尽，他看着唐小姐，静静地说，“今晚我值班，想什么都没用了。”
“我陪你好不好？”
“不好。”
雨薇暗自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这么说。”
“你爸妈还等着你回去吃年夜饭呢，今晚他们是最需要你的。”
“是，我知道，我知道我在这里是不受欢迎的。”雨薇将一个手袋放到他的办公桌上，说，
“我不打扰你了。”
“这是……”
“你呀，你知不知道你穿得很少？”
“我会注意的，不过，这……我真的不能……”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雨薇拦住了他的话，拿起桌上的皮夹子，从中抽出两张现钞，说道，“现在你不欠我什么了。”她把钱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陆逸尘靠在了椅背上，看着雨薇走出去。
他打开手袋，里面是一件纯白色的毛衣，手工编织的毛衣。
他真的不欠她什么了吗？
那一针一线的编织，是否金钱就可以偿还得清？
有急救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患者是中年男性，车祸，闭合性胸部创伤，血胸，失血性休克，疑诊有心脏裂伤，到达急诊室时心搏停止，病人离死亡只是一线之隔，刻不容缓。必须立即实施心肺脑复苏，由于伤者有严重的心包填塞，无法用胸外按压，只能采用胸内心脏按压
紧急开胸解除急性心包填塞和修补心脏裂口是抢救心脏破裂唯一有效的治疗措施。陆逸尘立即实施开胸探查，在术前紧急进行心包穿刺术，排除心包积血，暂缓心脏压迫，改善循环状态，增加伤员对手术的耐受性，同时静脉切开，快速进行输血补液，采用全身麻醉和气管插管，实施心脏破裂伤修复术。
皮肤切口从胸骨上窝平面1——2CM开始，沿胸骨正中线向下至剑突与脐连结的中点，先用电刀切开胸骨柄上方的锁骨间韧带与胸骨骨膜，用小直角钳紧贴胸骨柄上端向后分离，此处有横行的小静脉，所以要用电灼止血，然后用电刀沿胸骨中线切开胸骨前骨膜，再沿剑突下切开膈肌中心腱在胸骨后的附着部，用食指沿胸骨后分离心前区，再用长弯血管钳夹持纱布拭子，沿胸骨中线作钝性潜行分离胸骨后与心包间的疏松结缔组织，使其形成隧道。暂时停止控制呼吸，在肺不充气的情况下，用胸骨锯从下向上沿中线锯开胸骨，胸骨前后的骨膜用电烙止血，显著的出血点缝合结扎止血，骨髓腔断面涂石腊止血。胸骨劈开后，用撑开器缓慢地扩开胸骨。
通过胸部正中切口良好地显露心脏的4个心腔和升主动脉，裂伤位于冠状动脉附近，陆逸尘在缝合止血时小心地避开冠状血管，通过冠状血管深层作间断褥式缝合。心脏闭合性损伤很可能是全身多发伤的一部分，所以陆逸尘一面抢救，一面注意检查他处有无合并伤，以防漏诊。经心脏按压后复跳，血压回升。
急救室里静悄悄的，一切都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整个手术说起来好像很容易，可是这其中的辛苦和煎熬别人是很难体味得到的，因为是在和死神做生死决斗，它不仅考验你的医术、你的手法、你的技巧，同时也在考验你的心理、你的意志和你的毅力，它需要你的精神长时间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需要你投入全部的精力，全神贯注，把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步骤做得精确无误，同时还要争分夺秒，决不允许有片刻的松弛。
整个手术一气呵成，自然流畅，精湛纯熟的手法和技巧使这个手术异乎寻常的完美，当陆逸尘完成最后一个结扎，把患者从死亡中解救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惊叹，这个手术让他们感受到的不是血淋淋，而是享受，对完美的享受，艺术的享受。
第二章
外面的夜空正被绽放的礼花点缀得绚丽缤纷。
是啊，正是午夜十二点钟，正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外面的世界已经成了一片沸腾的海洋。患者的亲友拉着医生护士千恩万谢，要不是他们，那患者将再也看不到烟花了。陆逸尘来不及说什么，匆促地跑到卫生间，他的头很晕，心很虚，腿很软，一到卫生间，他就狼狈地吐了起来。
也许别人很难了解，他为手术付出的是什么，大家只能看到他在手术台上镇静自若，他的手稳如磐石，没人知道他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此时，他的神经从高度紧张一下子松弛下来，他只觉得轻飘飘，空荡荡的，全身都失去了力量，他的人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他用清水不断地冲洗着，那冰冷的感觉很舒服，相信，很快就可以让他从萎靡中振作起来。
雨薇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那一头如云的秀发瀑布般披垂下来，把她衬托得如同梦幻，她望着那一客厅的人，只觉得过年真是很无聊。
陈音走了过来，坐在她的身旁，关切地询问：
“怎么了？今晚你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没什么。”
“你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客人也不招呼。”
“有什么好招呼的，你不觉得很烦吗？”
“怎么这么说呢？他们都是你爸爸的老同事、老同学、老朋友了。”
“是，我知道。每年都是这样，招呼一大堆客人来家里，好像这样很热闹似的。”
“我知道你和他们有代沟，你可以招呼小辈呀，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总能谈得来的。”
“好了，妈妈，你饶了我吧，我和他们实在没有共同语言。”
“怎么会呢？你陈伯伯的儿子，江伯伯的儿子，他们都和你在同一家医院，都是你爸爸的得力助手，你爸爸特意叫他们来……”
“拜托，你们真以为我没人要，嫁不出去吗？还是讨厌我，急着要把我赶出去？不要把过年搞的跟选亲大会似的好不好？我上楼了。”
雨薇把自己关在卧室里，隔断了外面的喧哗。她躺在床上，无聊地望着天花板，早知家里会来一大帮客人的，自己回来真是多余，老爸老妈根本不需要自己来陪。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很想给陆逸尘打个电话。
她拿起手机，拨打值班室的电话。
她听到那一端传来一个非常慵懒的声音：“喂。”
她不由得笑道：“你怎么这样？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多热闹？可你的声音好无聊，垂头丧气的。”
“没有，我刚做完手术，你有事吗？”
“没事不可以给你打电话是不是？我只是想向你问候一声，春节快乐。”
“谢谢，春节快乐。”
“对了，我还想告诉你，我家里现在很热闹，有很多客人，你知道吗？我爸爸给我介绍了很多男朋友，让我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是吗？你玩得开心点。”
“喂，你很困吗？”
“我不只困，我还很累，你没事，我挂了。”他真的说挂就挂，让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雨薇叹了口气，无聊地收起电话，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
没放假的时候，她一直盼望着春节有个长假，让自己好好放松一下心情，可是等到假期来临了，她又突然发现好闷好没趣，不知道这假期该如何打发。除夕之夜，她竟然这样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一个人呆呆发愣。她很想知道，陆逸尘此时此刻正在做什么，是不是和她一样在发呆，一样在对着天花板出神。
所以假期一过，上班的第一件事她就是找到他，想看看他这几天是如何渡过的。
她发现春节过后，每个人都容光焕发，喜气洋洋的，只有他例外，他的脸上不只没有笑容，而且整个人都懒懒的、焉焉的、无情无绪的。
她忍不住问：“这几天过得好吗？”
“还好，你呢？”陆逸尘懒洋洋地回答，懒洋洋地问。
“我很好，只是我看你的样子实在看不出好在哪儿。”
“是吗？”
“喂，你和我说话的时候能不能看着我，不要再写了？”
陆逸尘放下了手中的笔，他抬起头，看着她，嘴角牵起一丝微笑，他静静地问：“你想说什么？”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几天都干什么了？”
“向你汇报吗？”
“那你说不说呢？”
陆逸尘沉吟了一下，他掰着手指，一件一件认真地数道：“我做了三个手术，赶写了一篇论文，翻译了一份资料，就这么多。”
雨薇皱起了眉，仔细地看着他，似乎要看进他的心里去，她叹息着问道：“你工作有瘾，是吗？春节也要急着翻译资料？”
陆逸尘笑了起来，他靠在椅背上，望着雨薇的眼睛，微笑着说：“院长大年三十晚上给我下命令，发来传真要我替他翻译，我怎敢不做呢？”
“不是吧？他不会这么不近人情，过节还要让人赶工？”
“真的很急，学术研讨会的报告，要译成英文今天邮寄。你呢？这几天很开心吗？”
“是，这三天我打了四个小时电动，上了七个小时网，读了六个小时小说，看了五个小时电视。”
“很好啊，又轻松又自在。”
“你别糗我。”
陆逸尘笑了起来，“其实我只会羡慕你。”他拿起桌子上的报告，对雨薇说，“我该去开会了。”
“我也走了，不耽误你。”
第三章
其实这次会议内容很简单，确定心脏移植手术实施方案。
患者为48周岁，男性，各种治疗无效、心脏功能四级的晚期心脏病人。
供体为39周岁，男性，外伤脑死亡者，无伤后低血压史，与受体身高体重相仿，ABO血型与受体相配，淋巴细胞交叉配对实验阴性，会议研究决定下午2点做标准原位心脏移植，将受体病变心脏切除后，在原位植入供体心脏。
手术分三组进行，由富有经验的心血管外科医师欧阳勋取供心，陆逸尘做受体病变心脏切除，外科主任黄稼祥做心脏移植。
术前还需进一步对供体进行12导心电图检查，超声心动图心脏功能检查及常规血、尿、痰检查，控制体温正常，同时也要对受体进行全套血、尿常规、血生化、肝、肾功能检查，鼻拭子、咽拭子、痰、尿的细菌培养，还需做淋巴细胞记数、玫瑰花形成抑制百分比，以便和术后对照。
方案落实后，大家便纷纷走出会议室，做术前的准备工作。院长却把陆逸尘叫住了。
“逸尘，你等一下。”
“院长。”
“你的腰没事吧？”
“没事。”
“这个手术我本来不想让你参加，我知道这几天你没有休息，体力不是很好，可是我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选。”
“我知道。”
“还有，这次你要配合老黄，协助他把手术做好。”
“是。”
“你知道再过两个月老黄就要退了，这是他最后一次手术。”
“我明白，我会尽全力协助黄老做好手术。”
院长笑了起来，“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在想，老黄退休后，外科主任这个职位该让谁担当，你有合适的人选向我推荐吗？”
“欧阳？”
“他我考虑过。”
“闫岩？”
“我也考虑过。”
“我想不出了。”
“你自己呢？”
“我？”陆逸尘摇了摇头，“我实在没兴趣。”
“我知道你没兴趣，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知道和他们两个比起来，你的资历太浅，但我还是想让你成为我们医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外科主任。你知道你有时很散漫，开会经常迟到，就好像今天，大家都等你一个人。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吊儿郎当了，我不希望你的票数比他们少。”
陆逸尘的眉皱了起来，“您没征求我的意见，院长。”
“不必征求了，就这样定了。”院长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起身往外走，到会议室门口，他又回过身，对他叮嘱道：“这几天降温，你要多穿点儿。”
陆逸尘看着院长走出去，他心里竟然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一种刺痛的感觉，就象今天的天气，冷得让他浑身没有一丝热气。
他闭上眼睛，让自己默念1、2、3……
是呀，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包括下午要做的手术，他需要在手术前，让自己完全地放松，因为现在他就已经感到了疲惫，有时，一个心情，真的会让人感觉好累好累，抑或是这几天的忙碌已让他有些疲倦，他开通宵译材料，不困是骗人的。他知道此刻他们正在为手术做准备工作，他却一个人坐在会议室的长沙发上，头枕着靠背，腿放到茶几上，闭着眼睛，摆出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当清洁工来打扫卫生，清理烟灰缸里那些刚刚开会留下的烟蒂时，他竟然懒洋洋地对她说：“不用收拾了，我要在这儿坐一会儿。”
“噢，好的，陆大夫。”小姑娘识趣地走了出去，并且把门轻轻带上。片刻，她又端来一杯泡好的热茶，悄悄地放到他的身旁，不敢惊动他，慢慢往后退，陆逸尘却轻轻地对她说了句：“谢谢你，小可。”
“你太客气了，陆大夫，我知道你一定有手术要做，看你这么累，我也帮不上忙。”
“你做得很好。”
“别这么说，陆大夫，你救了我爸爸，我们全家都不知怎么感谢你。”
“应该做的，你先出去吧。”
“是，陆大夫。”小姑娘轻轻退出房间，慢慢地把门关好。
这里很静，不象办公室里总有人找，他知道如何能让自己在手术台上变得神采奕奕。
在标准无菌手术室内，取供心和切除受体病变心脏几乎同步进行，当欧阳勋开胸探查，排除心脏挫伤、合并畸形及后天性心脏病，认为供体心脏能满意地用于移植时，受体便进行麻醉诱导。
胸部正中切口，常规上下腔静脉套带，肝素化后，尽量在升主动脉远侧进行主动脉插管，靠近腔静脉入右心房口处插入腔静脉管，体外循环血流降温至近30℃时，靳紧上、下腔静脉套带，阻断升主动脉，在右心耳根部外侧切开右房，平行房室间沟向内上延长切口，直至房间隔上下切口会合，靠近半月瓣膜横断主动脉和肺动脉，最后将受体心脏推向左侧，切除左房，保留左和右房后壁和部分房间隔用于吻合。
手术进行得异常顺利，精、准而快捷，院长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有人不敲门就进来了，在医院里进他办公室不敲门的只有唐雨薇一个人，所以他没有睁开眼睛，向她问道：“手术进行得怎么样了？”
“手术精彩极了，他们做得好快，我想我们医院这次一定可以上报了，他们一定会创下新记录。”
“看把你兴奋的，好像手术是你做的，逸尘做完了吗？”
“做完了，你为什么特别要问他？”
“噢，没什么，我想老黄在退休之前又可以在他的记录里添上精彩的一笔了。”院长重又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老黄在手术台上的画面。
当陆逸尘做完受体病变心脏切除后，他看到接替他做心脏移植的外科主任黄稼祥眼睛里竟然布着淡淡的血丝，目光暗淡，毫无光彩，他的心里不由得一紧，关切地问道：“黄老，你没什么吧？”
“我没事，开始手术吧。”
“黄老，如果你感觉不适，我来做吧。”
“不用了，你刚做完，不能再做了。”
“我来协助您好吗？”
黄稼祥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将供心与受体心脏吻合部位适当修剪，去除供心半月瓣远端多余的主、肺动脉组织，以达到吻合后不扭曲，并使供、受心两心房吻合口大小相等。吻合左房、吻合右房，经供心右房间切口，采取右室心内膜下组织标本，作为术后判断排斥反应时对照，右房间吻合从受心房间隔和供心右房间切口中部开始，用3…0聚丙烯线连续缝合。手术越来越接近成功了，黄稼祥不愧是有多年临床经验的老医师，是出了名的“黄一刀”，他的手法娴熟，操作精确，让陆逸尘在一旁只有欣赏的份了，早已忘记了黄老最初给他的担心。
也许是手术进展的太顺利了，马上就要接近尾声了，让大家一直紧张的神经开始有了松弛。当黄稼祥从受心房间隔和供心右房切口中部开始连续缝合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竟然犯了一个本来不该犯的错误，竟然在缝合时伤及房室结区，当陆逸尘叫他的时候，他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这是一个不该发生的失误，冠状静脉窦开口和三尖瓣隔瓣基部中心之间的地区是手术的禁区，因为强有力的负压吸引，吸管口可将此区心房面吸牢，有伤及传导系统的危险，所以任何钳夹或缝合操作接近冠状静脉窦开口或三尖瓣隔膜基部中心地方都应避免，而他却误入了这个禁区，伤及传导系统，当他想弥补已经来不及了，前边的一切工作都已白做了。
他的脑海里已是一片空白，他茫然地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