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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头,看见红色的宫墙映着瓦蓝的天空,墙头伸出的一棵大树的枝桠,上面飘落下几片黄叶。
又是一年深秋时。
转过一道道宫墙,看见偏殿的院门紧闭着,门前空荡荡的。
永琪今天没有来啊?亦香心里既有一些失望又有一些庆幸。她不想永琪来这里太频繁,如果被别人发现,就有可能引起祸端。
她和永琪约定不可以天天都来,如果要来,也要提前告诉她,以免在偏殿碰到莳花监其他人。一开始,他还能遵守约定。但当他发现亦香总是以各种理由让他不要来时,就不管不理起来,想来就来了,哪怕亦香不在院子里,他也会进去等着。亦香无法,只有让他来时在门口摆上一盆花作为暗号。
她漫不经心地推开院门,一下子惊呆了。
满院子的人。
暗红衣裳的侍卫,深绿、浅紫衣裳的宫女,还有那大马金刀坐着的明黄色的身影。
完了!
这回完了!
这些念头如惊雷般在她心头滚过。
随着失修的院门吱呀的响声,所有人都转头看着她。她简直想退后一步,重新关上院门。——可不可以当她没来过?
她立刻趴伏在地,磕头请罪:“奴婢死罪,不知皇上驾临。”
“你就是住在偏殿的那个宫女?”一把威严的声音传来,其中的杀气让人忍不住想颤栗。
亦香微微抬起点在地上的头,回答说:“回皇上,奴婢就是住在这偏殿,负责打理院中花草的。”
“你过来。”皇上吩咐。
四周仿佛死了一半寂静,只听见她跪在地上膝行向前和地面的摩擦声。
那一刻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终于膝行到皇上近前,约两米处。
“你将头抬起来。”冰冷的声音吩咐。
“奴婢该死,不敢有辱圣目。”亦香只是不停朝声音的方向磕头。
“朕叫你抬起头。”皇上声音不大,但似有千钧之力。
亦香慢慢抬起头来,看见了一张极英俊也极威严的脸,约莫三十几岁的样子,唇上一撮修剪得整齐而短的胡须,散发着成年男子成熟的韵味。这就是传说中的乾隆帝了,她在宫中这些年,见过他的背影,近距离看见过他绣着金龙的黑色靴子,但从来没有敢抬头看他一眼。亦香心里转着一些连自己也琢磨不清的念头。在旁人看来,那就是一副吓傻了的模样。
乾隆看着眼前的小宫女,微微有些意外,与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啊。只见她穿着一件浅绿的宫女衣裳,色泽暗淡,不知道已经穿了几年了,没有束腰,从窄窄的肩膀来看,应该很瘦。五官清秀,但鬓发散乱,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沾着一些灰尘,表情有几分呆滞。
他有些嫌恶地撇开了眼。一个姿色如此平凡的小宫女,居然想兴风作浪,对象还是他深为宠爱的五阿哥和三阿哥!
亦香此时才注意到站在皇上身后的永琪和永璋,以及他们旁边跪着的妙玉。
为什么妙玉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还有,她头上插的是什么?那不是嘉妃娘娘给她的金钗吗?她何时翻出来戴在头上的?
“两个宫女不守本分,媚上惑主,兴风作浪,当庭杖毙,以儆效尤!”
乾隆的话语像一个霹雳在亦香耳边炸开来,震得她耳朵隆隆作响。
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没有了!
必死无疑!
自己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妙玉何其无辜?
“皇上开恩,一切全是奴婢的错,招惹皇子来偏殿的是我,每次皇子来见的也是我,连她头上插的金钗也都是我的,她只是碰巧来这里而已。请皇上明察,只惩罚我一人!”
乾隆皱了皱眉,对妙玉喝道:“抬起头来!她说的是不是属实?”
妙玉慢慢地抬起头来,面如死灰,两颊上搽的胭脂水粉看来很妖异,表情恍惚,已然吓呆了。
亦香不由得高声叫了一下:“妙玉!”
“是!”妙玉抖了一下回答。
乾隆转头对永琪说:“五阿哥,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皇阿玛,是……的……“永琪吓得嘴唇都白了,看着地上的亦香说,“可是她……”
“三阿哥呢?”乾隆又问永璋。
永璋看着亦香面露不忍地说:“儿臣只来过几次,大多时候都是这个宫女在。”
“好,朕知道了!”乾隆指着妙玉宣布,“这个宫女涂脂抹粉,不安本分,妄想攀上高枝,判流放千里,十年之内不得返乡,并入官奴籍!”
然后盯着亦香说:“此女看皇子年幼无知,诱皇子玩物丧志,图谋利益,其心叵测,其罪当诛!判即时杖毙!”
“豆芽菜姐姐!”永琪惊呼,转头哀求乾隆,“皇阿玛……”
“老三,快带老五离开这里!”乾隆吩咐。
亦香看了一眼妙玉,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她面带一丝苦笑,缓缓地磕头谢恩:“谢主隆恩!亦香甘愿伏诛!”
说完居然望着乾隆展开了笑颜,仿佛赴死是一件幸福的事。
乾隆看着她带着几分天真的灿烂笑容,心里掠过一阵极古怪的感觉。难道这个宫女吓疯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道?女人涂脂抹粉就是罪,女人心生爱慕就是罪,连满足一个小孩的小小喜爱,居然是死罪!这样的世界不生存下去也罢!活着也让人厌恶!
当第一下板子落在背上时,亦香想的居然是:这条板凳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侍卫一直都有背着这条长凳,想想皇帝在前面走,后面还有侍卫背着一条长凳,没事自己坐,有事拉上来打,这场面十分好笑,不由得又动了动嘴角。一下下的板子疼得她面容扭曲,笑容看来十分怪异。
每一下板子都火辣辣地疼,五脏六腑似要移位似的。但她不想发出哀求或惨叫声,来娱乐身边那些看戏的,于是越发竭力地露出笑容。
乾隆在一旁看着,这个宫女居然一边挨板子一边在笑,仿佛是对自己无言的讽刺,回想起之前恭恭敬敬的认罪也变成了极大的嘲讽。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不由得火冒三丈,大声吩咐:“给我狠狠地打!死到临头,居然还不知悔改!”
掌刑的侍卫一听到吩咐,立刻卯足了劲,往死里打。可怜的亦香本是弱质女流,原本靠一股气撑着,如今哪里还能顶受得住?
但她听到了乾隆的那番话,心里的那股气更加下不去,所以加倍用力地咬紧牙关,就是不吭一声。她用力过度,又被打得五脏俱伤,一会儿,嘴角渐渐流出鲜血来。
亦香慢慢地觉得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痛楚似乎也渐渐感受不到了,知道自己将要去到另一个世界。于是,她用力睁大了双眼,朝乾隆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声音嘶哑地吐出一句话:
“乾隆大帝,所谓明君,不过隆基第二!”
说完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句话,她满意地眼前一黑,进入了虚无的世界。
乾隆悚然一惊!无法置信地瞪着眼前已经晕死或者已经断气的小宫女。
他听到了!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以他的功力可以听得一清二楚。那一个个字,像一枚枚炮弹击中他的心脏,骤然炸开来,令他措手不及!
隆基第二!在他的脑海里只冒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唐明皇李隆基!那个历经唐朝由盛而衰转变的帝王,前半生功绩辉煌,统一北方,安定西域,创开元盛世;后半生耽于享乐,酒色无度,权臣当道,酿安史之乱。
这个古怪的宫女是在暗示自己将会和唐明皇一样吗?还只是临死之前的胡言乱语?
她最后的那个眼神,执著认真,仿佛穿透了自己的身躯和灵魂,看到了玄妙的异域。自己居然被看得心惊胆跳!这是他出生以来都没有过的事。
乾隆心念电转,看着一动不动的亦香,吩咐道:“看看她还有没有气息!”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宫女不能死!要死也要等到自己问清楚才能死!
“回禀皇上,还有一丝气息,但估计撑不了多久。”
“速速带回乾清宫,叫太医来诊治!”
乾隆心乱如麻,居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
他从小深受圣恩,有圣祖皇帝亲自抚育,受大行皇帝的专宠,向来争夺激烈的皇位是毫无悬念地落在了他身上。
他亲政之初,以孝为名,宽严相济,一方面纠正了父亲过于严苛的政策,一方面收络了忠于自己的势力,天下尽在自己掌握之中,加之他政事勤勉,长期以来,渐有嘉誉,坊间谓“康乾盛世”是也。
近年来,在政事上他越发得心应手,有游刃有余之感,他亦以圣祖康熙为榜样,立下亲政一甲子的宏愿。但接连失去嫡子和皇后之后,他不再那么确信,深感虽然身为权利至高无上的帝王,也敌不过生老病死、世事无常。
相峙
“采萧,她如今怎样了?”乾隆用手揉了揉眉心,旁边的答应叶蓁立刻体贴地为他按摩肩颈。
今日不知是不是因心中有事,效率不高,案上还堆放着一大叠奏章待批阅。
“回皇上,宫女亦香还是昏迷不醒,太医说她脉象极弱,她熬过了昨夜已是奇迹。如今一直用人参吊命,但前景仍不乐观。”采萧回答。
“传令下去,无论用多珍贵的药材都可以,只要保她不死,”乾隆沉思了一会儿,“传膳乾清宫吧。”
采萧和叶蓁对视了一眼,面色平静地说了声“喳”。实际上两人都心里暗暗吃惊。昨日之事,她们都在现场亲眼目睹,不知那亦香最后说了一句怎样的话,竟然让皇上面色大变,叫人立刻救治她,还将她安置在乾清宫。更奇怪的是,如果那句话可以让皇上不杀她,她为何不早一点说呢?乾清宫住了一个宫女,只怕不消几天,宫中便有各种流言了吧。
乾隆从养心殿笔直走向乾清宫的偏殿。
偏殿的床上躺着那个叫亦香的宫女,身上盖着一床红色团花绸面被,面朝外趴伏在床上,面白如纸,嘴唇上因干裂起了白色的褶皱。
“她一直就这么趴着吗?”
“回皇上,是的,她自从来到,连手指头都没有动过一下,全靠奴婢们服侍。”床边服侍的宫女回答,“太医说她五脏六腑都震坏了,背上和股上的杖伤也很厉害。”
乾隆示意宫女掀开棉被,不料棉被底下的身躯未着寸缕。他看见她白皙的窄肩,瘦弱的手臂,还有背上缚的一块块白布条。
乾隆清咳了一声,宫女放下棉被,说:“因为她背上、股上的肌肤破损得很厉害,所以只能让她趴伏着睡。”
“她如何进食?”
“都是奴婢们扶她起来,将米汤强行灌到她嘴里。”
“唔,好好看着她,千万不要让她死了。”乾隆回头对采萧说,“去叫太医来见朕。”
半个月过去了,宫女亦香居然还没有死,但也没有活,对她此刻的状态,最形象的说法就是“活死人”。
乾隆每天都会问一问她的病情,有空还会去看一看。宫中传言甚多,其中广为流传并为诸多人接受的说法是,这个宫女是大行皇后的转世。
本来的那个宫女已经被皇上杖刑而死了,就在她死的那一刻,大行皇后的魂魄附在了她身上,附身后的大行皇后说出了她临终时与皇上相约来生的暗语,所以皇上才会听了后变了脸色。但那具身体实在伤得太厉害,皇后说完那句话后就陷入了昏迷。自皇后大行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的皇上见到皇后复生,喜不自禁,哪肯让这个宫女再死去,所以哪怕用尽宫中的珍稀药材,也要救活她……
每个宫女讲到最后,都忍不住为当朝天子的深情痴心掬一把同情泪。自此,英明神武的乾隆大帝成为大清朝第一痴情人,而为董鄂妃出家的顺治帝在雄踞榜首近百年后,首次跌到第二名。
日日在养心殿埋头苦干的乾隆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在例行的病情询问之后,看时间尚早,便又摆驾乾清宫。
“她最近几天怎样?”乾隆问。看样子很不好,脸色仍苍白得吓人,眼窝深凹,双颊无肉,如果她还不醒来,就要变干尸了。
“回皇上,亦香还是老样子。”
“她背上的伤好得如何了?”乾隆问。
不想宫女会错了意,直接掀开棉被给他看。乾隆一看变了脸色。
“快盖上吧!”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瞥,但已足够让他看清她背上那狰狞可怕的伤疤。青色的瘀伤和红色的疤痕交错,宛如地图一般。
如果她不死,也决不会原谅自己对她的伤害吧?所以,她一定不会那么容易让自己如愿。该如何控制她,让她乖乖地吐露自己知道的一切,将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但他相信自己绝对有办法让这个小宫女开口。
现在只需要等她醒来。
亦香在他来过后的第三天睁开了眼。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下的床榻,又转头望了望身边服侍的宫女,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又猛地睁开,眼神迷茫而哀伤,然后无力地将头靠在枕上,似乎万念俱灰。
在她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时,宫女已经飞速地去禀报乾隆了。
乾隆跨进殿内,就见那个小宫女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
“你……”乾隆张了张口,却发现有太多的疑问要问,反而不知从何问起。
一会儿后,乾隆问:“你还记得你说的那句话吗?”
亦香从他身上转开视线,目光平静,完全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乾隆觉得既尴尬又恼怒,但情况还没有弄清楚,他只有按捺自己的怒气,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你是不是还不能说话?”
回答还是沉默。
“你们好生照看,有进展了就通知朕。”乾隆吩咐殿内的宫女。
晚膳时分,乾隆正在和皇贵妃娴妃一同用膳,有宫女过来禀报,说亦香说话了。
“她说什么了?”乾隆随口问。
“刚才我们扶她起来喝米汤时,她说‘给我穿衣服’。”
娴贵妃正在喝汤,闻言“噗”地一声弄洒了一碗汤。禀报的宫女吓得面色大变,跪地求饶。
乾隆摆摆手赦了那个宫女,微笑着对娴贵妃说:“爱妃你没呛着吧?”
娴贵妃起身一礼说:“臣妾失仪,望皇上恕罪。”
乾隆看着还立着的娴贵妃说:“爱妃对此很好奇吧?为什么朕将一个宫女判杖毙后又竭力救治她?”
“皇上英明,一切事情皆有决断,何须臣妾多问。”娴贵妃坐下继续用膳。
“朕之所以要救她一命,是因为她临死之前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朕想要问清楚。”乾隆嘴角微微勾起,“刚才她醒了,朕去看她,她居然不理睬朕,对朕的问题也不屑回答。但她现在要求穿衣服,说明她仍有羞恶之心,只要她有感觉,朕就能让她乖乖地开口回答问题。”
明显,乾隆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手。
第二日,乾隆去看她,她仍半死不活地趴在床榻上,连瞧都不瞧他一眼。
无论乾隆问她什么问题,她一概置若罔闻。
“如果你还不回答朕,从今天起就别穿衣服了。”乾隆恼怒地说道。说完才发现自己这么做太卑劣了些,但孔子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人与小人同级,他就不必太拘泥了。
亦香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多了一些厌恶,但仍然没有出声。
乾隆怒气冲冲的回了养心殿,哼,等你的伤再好一点,朕就不信拿你没办法。
两日后,乾隆又出现在乾清宫。这回他不问问题了,改为对亦香说话。
“你是河南郑州人氏,本名叫王大妞……”他看见她棉被下的身躯明显颤抖了一下。很好,继续。
“但人人都叫你‘异香’,因为你十五岁那年突然染上恶疾,身有恶臭,宫女身染恶疾或体有异味,就会被逐出皇宫。但因为你身在的莳花监人手短缺,而你又一直负责了很多苦差,领事太监懒得另找人选,便将你一人调到莳花殿的偏殿居住,负责打理殿中的花卉。你不得迈出殿门半步,每日饮食靠人送饭。”
没有反应,继续努力。
“那个给你送饭的人就是妙玉……”
欸……她身体好像绷紧了。很好,再接再厉。
“三年前,你的恶疾不知怎么地就好了,你渐渐走出了偏殿,和其他莳花监的人一起劳作,但你不愿意再回到辛者库与其他宫女一起居住,仍一人住在偏殿,也不喜欢和他人打交道,只是和妙玉比较亲近……”看她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停了停。
“你想知道妙玉现在怎么样了吗?”给点诱饵,就不信你不上钩,“你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亦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居然转过脸去,将后脑勺对着他。
不上钩?这可由不得你。
乾隆对采萧说:“将她带进来。”
然后,妙玉就在一个太监的带领下走进殿内,她朝乾隆行了礼,在乾隆的暗示下走到床前。
“亦香姐……”妙玉的眼泪从那早已红肿不堪的眼眶里流出来,“我是妙玉啊,你转过身来看看我吧……”
妙玉用手扯了扯亦香的衣裳:“你不愿回头看我,难道是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但是……”她捂住脸泣不成声。
亦香转过脸来,表情冷淡地说:“妙玉,我们的缘分在那一天晚上就尽了,我不再是你的亦香姐,你走吧!”
妙玉停止了哭泣,傻傻地看着亦香,然后转头看着乾隆,乾隆转开脸,采萧便领着她离开了,尽管她一步三回头地。
“你终于肯再开口说话了?”
“对。”她轻描淡写地,仿佛那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在莳花监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乾隆问,气息有些不稳。
“就如你所理解的那样,李隆基和你。”她漠然地回答。
乾隆色变,大声呵斥道:“胡说八道!危言耸听!”
亦香轻笑:“如果你认为我是胡说八道,你何必大费周章让我开口说话?”
她又笑了笑,恶意十足:“你是害怕了吧?”
乾隆瞪着亦香,怒不可遏:“你再口出妖言,信不信我一剑结果了你?”
“我当然信,这种事你不是已经做过了一次了吗?不过我提醒你,你一剑下来后,你再想救回我就不可能了哦!”
该死的她居然满脸笑容。
生平第一次,乾隆大帝败退了。
逆天
该死的!
白玉盏被摔在地上,成了一地碎片。
养心殿里,乾隆快步地走来走去,犹如困兽一般。
这个小宫女远比他想象的难对付。自从她醒来,一切就与以前不同了。那冰冷的眼神,那一声声“你”“我”的称谓,和当初那个恭恭敬敬、跪倒尘埃的小宫女简直是天渊之别。
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死过一次,所以无所畏惧?难道她就真的不怕再死一次?
还是,她是大乘教的余孽,潜伏在宫中,如今行迹败露,干脆挑明了对着干?去年福建老官斋教徒暴动,不是有教徒之妻严氏自称弥勒转世吗?如果她真是漏网之鱼……
乾隆的目光渐渐冷冽。
“你究竟是谁?”
乾隆坐在一张八仙椅上问。傍晚时分昏暗的光线投在他身上,他的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楚。窗外是阴沉的天空。
此时亦香坐在床沿,她的外伤已痊愈,可以坐着说话了。看着那日离开后多日不见的乾隆,亦香心情大好。让堂堂乾隆大帝吃瘪,再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