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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得芙蓉打他,道:“猪鬃似的,是不值钱。”
打那以后,双林认为自己是极有主意并且有本事的人了。
现在,小芙蓉不哭了,她提起壶,不理双林,也不去茶房,独自一人向隔院儿双林母亲的住处走去。
双林茫然地望着芙蓉的背影,发了发一会儿愣,直到她消失在雨帘夜幕中,这才挠了挠脑袋,往马厩而来。
既然芙蓉去照料妈妈,他放下心,可以暂且不去了,就去找赵大爷听个故事。
双林进了后花园,顺着廊子往东走。外面的雨点儿打得树叶子“劈劈啪啪”响,园中幽静极了,只有落入积水中的雨点儿冒起无数的泡沫,双林转过一个小坡,隔着荷塘岸边的湖石假山,隐约看见树木的那边一栋房子亮着烛光:“咦,什么人在那积翠堂里住?”
他知道这所房子要是无人住的,只有王爷来园中乘凉时,常在那里饮酒品茶,画画儿写字,到晚上便锁了。
如今为何有灯呢,别是闹鬼了吧?
他不由有些害怕起来。
可转念一想,既然有灯火,便不会有鬼的。
于是,他怀着好奇心,决定前去看个究竟。
往积翠堂去,只有青石子小路,没有廊子遮雨,他出去紧跑几步,过了小木桥,闪进树林里,借着密匝的树叶遮雨,潜身向积翠堂摸去。
积翠堂的四周用酸枣树干枝围着,形成一个小院,双林轻轻拉开紫扉,脚步尽量轻放,免得溅出积水声。
来到窗下,他舔破一和窗纸,从小窟窿往里窥视。
这一看,他顿时把张小脸儿差羞得通红,原来,里面炕上面对面坐着两个极俊美的小丫环,在螺甸小炕桌上下围棋,她们身上用薄衾围着,上身穿得极俏,蝉翼似的湖纱小内衣,掩不住春怀,雪白的颈子和膀臂无所顾忌地袒露着。
双林不由纳闷儿,这不是桂舅爷的侍女吗?为何不在前边东跨院儿歇息,反在这儿熬夜呢?
忽听西边有脚步进踩沙土声,知道有人从房后转过来了,不由一惊,慌忙蜷缩在山墙出头和窗台相接的旮旯里,幸尔未被发现。
后面转过来的两个进屋去了,虽然他们的说话声竭力压低,仿佛怕惊动了什么人,但双林仍从他们尖细的嗓音上,断出这是两上公公。
他壮着胆子站起来,复从小窟窿往里看:果然是两个太监。他们已脱下斗蓬,坐到炕沿上,只见其中的一个年约四十五、六岁上下的太监搂住了丫环,和她调笑起来。
“崔公公,你怎么这么讨厌,躲一边子去。我这个劫总找不着大块儿,看样子打不下去了,你还来捣乱。”
丫环轻佻地笑着,推了公公一把。
她那纤长的中指和食指夹着一枚黑棋子,一双杏眼盯着棋盘,思考招数。
双林在窗外不由感到好笑:“今儿个我算看见了,原来公公们是这样的把戏。”
不由轻轻呸了口唾沫。
第三十三章
在清代,无论是皇宫里,还是王府里的太监们,大都有姘头,做假夫妻,叫作“菜户”,这大概是沿习明代的陋称吧。
若是宫里头得势的权宦,甚至还有好几房呢,他们要女人,除了讲排场,比如饮酒品茶时让她们伺候,以致弹琴唱曲儿什么的以外,在房事上,也不光是纸上谈兵,亦有手上的活儿,极残酷的。
凡是做了太监的女人,大抵日子并不比做妓女好过多少,身上常常是被拧得青一块紫一块,动辄便横遭一顿毒打,其景况是极惨的。
双林奇怪:“这几个奴才色胆包天了?竟敢背着醇王爷、桂舅爷在王府里闹这鬼事,岂不找死?”
正想着,忽从西间里传出一声女人的呻吟。
“咦,敢情灭着灯的屋里,当真有鬼吗?”
他轻轻爬到西间窗下,侧耳细听,只听里面有很熟的女人低声说话:“桂老爷,明儿个我得回去了。”
接着便听见男人的淫笑声:“干嘛那么怕他?”
“他那个大醋坛子,这一夜不定怎么折腾呢,明儿再住一晚上,他还不疯了?回去非把我撕碎了不成。”
“他敢,借他几个胆子!”
桂祥淫笑着。
“阿哥儿做三朝的那天,我再来,啊?”
女人又说,几乎是哀求。
“你就在这儿住着,甭怕!有我挡着呢。”
双林浑身上下顿起鸡皮疙瘩,他感到自己的处境之险,撞破老爷的私事,倘被发觉,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不容多想,他连滚带爬,复从原路往回跑,过小桥时,脚一滑,几乎栽下河去。
跑出园来,他的心还不住通通地跳,猛一看四下,才发觉已进了赵大爷住的大杂院,马厩也在这里。
双林绕过院中停放的轿子、轿车和平板车,来到赵大爷的小屋前,拉门进去。
一股烟酒混杂的热气迎面扑来,使人顿感温暖,屋里没有点灯,只有个炉子烧得很旺,火光映在黄泥抹的墙上,显得十分黑暗。
“是小林子么?”
炕上有个人翻了一个身,咳嗽着问。
“是我,赵大爷。”
双林抹着脸上的水,答应一声,在炕沿前拿个小凳子坐下。
双林知道,赵老贵夜里一向不睡觉,得起来几次,给马添料。因道:“大爷,呆会儿我去吧。”
“甭介,我这还不能睡呢。”
赵老贵坐起来,把破褂子披上,道:“刚才在福兴居酒铺里碰上了伍爷,呆会儿,我得给他备马去,顺手就添了。”
提起伍云起,双林想起了方才的事,因把桂祥和伍夫人在花园积翠堂里奸宿的事儿跟赵老贵悄声说了。
赵老贵吓得忙嘱咐他:“小林子,这事儿到我这儿算一站,就咱爷儿俩知道结了,千万千万不可再与旁人讲,若传到老爷们耳里,仔细追查下来,你小命还要不要了?”
双林连忙点头。
他虽是小小年纪,但不同一般百姓家的孩子,在王府里长大,懂事早,即使赵大爷不嘱咐这些话,他也深知这层利害的。
赵老贵又问双林大半夜为何还不睡?
双林说,王爷还在书房里看书,不曾歇息,他是不敢去睡的,这溜出来,是沏茶的名义。
赵老贵自然明白醇王爷守夜的缘故,也不必多问。
爷儿俩正聊着,忽听外面踩水声,赵老贵便道:“你呆着,我去伺候伍爷。”
说完,披上草编的蓑衣,拉门出去了。
双林站在屋里,从门缝儿往外看,只见赵老贵把马备好,从厩里牵出来,伍云起披着斗蓬翻身上去,又俯身向赵老贵嘱咐几句什么,然后策马而去,他不由默默地道:“伍爷平日多好的个人,为何偏娶了这么个夫人呢?”
赵老贵又往糟里添了草料,进屋来,解下蓑衣,冷得搓手,从炕沿下旮旯里摸出酒葫芦,喝了一口,暖和暖和。
双林伸手要葫芦,赵老贵笑了笑,拍一拍他的脑袋:“别叫你娘知道,回头又该说我惯你喝酒了。”
“不会的。”
双林满不在乎地说着,喝了一大口,辣得直流眼泪,忙不迭地摸黑找了块咸菜疙瘩,咬着解酒。
“赶紧回去吧,小林子。”
赵老贵接过酒葫芦,催他回九思堂去,免得耽搁时间长了,王爷责骂他。又嘱咐:“这两天格外小心伺候,王爷要是得了个哥儿,自会赏你的。”
双林懂事地点点头,抓起破草帽戴上,冒雨往人院里来。
回到茶房,水已开了,张太监又打回瓢,问双林说:“你娘好吗!”
双林掠着脸上的雨水,随口答道:“还好,我给她老人家加了床被子。”
过了一会儿,水又沸上来,张公公便将双林带来的茶具重新涮了一遍,放了龙井茶叶,沏好了,说道:“小张子,虎跑水用完了。王爷若问,就说是用玉泉水沏的,明儿个就进几坛子那虎跑的水来。”
双林答应一声,端起茶具正要往外走,忽然芙蓉提着水壶进来,小脸儿沉沉的,连眼皮也不朝他一抬,双林犹豫了一下,便又放下地茶具,帮她灌满了开水,提着走出茶房来。
芙蓉也不说话,端起茶具跟着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往内院走来。
双林先不回王爷的书房,提着水壶,直接给芙蓉送到嫡福晋的寝房槐荫斋外头,交给她,然后接过自己的茶具,芙蓉一言不发,提着水壶掀起帘儿进堂屋去了。
双林挠挠脑袋,苦笑笑,自己端着茶具往王爷的书房而来。
他走到醇郡王的九思堂,先进堂屋,一声不响地掀起竹帘儿,进了主人书房中。
此时,醇郡王正危襟端坐在一张紫檀木条案前,聚精会神地看着一部书。
他时而抬起头来,望着窗上的纱幔,沉思着。
双林将茶盘里的茶碗碟拿出来摆在书案上,位置恰好在王爷抬肘碰不着,伸手便可取到的地方,又把茶碗上的盖儿取下,将紫砂泥壶里的茶水不出响声地斟在碗儿里,复将盖儿盖上,然后将壶放回盘中一起端走,转身放在高脚几上。
他的个子总共比这紫檀木大书案高不多,但是所有这些,他都做得那么灵巧和熟练,以至全神贯注地望着窗纱发愣的醇郡王,都不曾察觉到他做完了这些事情。
张双林做完了事情,便垂手伺立在一旁,默默地望着王爷,随时准备应声伺候。
醇郡王姓爱新党罗,讳奕譞,字朴庵,是清朝条六代皇帝道光的七皇子。
他的四哥奕裕坛懈肝蛔隽说谄叽熳樱俏谭岬邸
如今,他的侄子载淳在位第八代皇帝,年号同治。
醇郡王今年三十二岁,身材很高,但并不魁梧,是个清瘦而稳重的人。
他的脾气很温和,平时轻易不发火,除非遇到了极棘手的事,才搓手跺脚,在他这九思堂里打转儿,显出很焦急的样子来。
与他相反,嫡福晋倒是个厉害的管家人,常常动不动就训人,总打下人的板子,或是罚跪瓦片。
醇王府上上下下所有的家人,都是惧怕嫡福晋,而不怎么怕王爷的。
这时,醇郡王将一张宣纸铺开展平,左手拿过一块镇纸来压在上端,右手慢慢在一方端砚上研着墨,显然是要写什么字。
双林知道,王爷在写字的时候,如果吩咐“研墨”,那么他才可以去做这事情,反之,王爷没有吩咐,而是亲自在动手研起来,就一定是思考着什么,并且借着研墨也可以练一练腕力,如果自己上去献殷勤,会是费力不讨好的,也就静立不动。
醇郡王看的是一部笔记抄本,这是他的同族前辈礼亲王昭琏的《啸亭杂录》,里面记载本朝道光以前的遗闻轶事颇多,十分丰富,醇郡王近来时常翻阅,并打算请人帮着校订,然后将它刻板刷印出来。
方才,他看了卷六的“德济斋建园亭”这一条,引起一番联想。
这一条笔记这样说:“德济斋夫子嗣简亲王爵时,邸库中存贮银数万两。王见,诧谓其长子史曰:”此祸根也不可不急耗之,无贻祸于后人也。‘因散给其邸中人若干两,余者建造别墅,亭榭轩然,观近日诸王邸中以郑王园亭为最优,盖此时建造也。“
醇郡王的幕僚们对此皆不以为然,认为此举败家之象,要么怎出了端华、肃顺兄弟这样不争气的后人来?
醇郡王的看法则正好相反,八大臣之首的肃顺和端华兄弟,故因阻止西太后垂帘听政而被赐死,然而并非其人德济斋公之过,德公此举却正是保家之虑。
他不由叹道:“德公可谓明致之至也!若是一发园亭亦不扩建,将银子皆做了道貌岸然场佛事,行善积德,便更加稳妥了。”
他放下墨,从笔山上取一支狼毫来,在砚上蘸饱了墨,然后用力写道:财也大,产也大,后来儿孙祸也大,借问此理是若何?子孙钱多胆也大,天样大事都不怕,不丧身家不肯罢。
财也少,产也少,后来儿孙祸也少。借问此理是若何?子孙钱少胆也小,些微产业知自保,俭使俭用也过了。
题罢,他放下笔,将联子推在一边,以手支了腮,望着蜡烛呆呆地发愣。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伸向茶碗,取过来揭开盖儿,习惯地吹了吹浮着的一两片茶叶,微微呷了一口,皱起眉头问双林道:“这茶用什么水沏的?”
双林忙低声回道:“禀王爷,茶房里说,虎跑水昨几个已用完了,尚未进呢,这是用玉泉水。”
醇郡王听了,显然有点生气,但没有发火,把茶碗往桌上轻轻一顿,道:“沏茉莉香片嘛。倒把这好茶叶作贱了。”
“嗻。”
双林替茶房应了罪过。
又问:“禀王爷,奴才再去沏?”
“算了。”
醇郡王叹口气,身子往后一仰,靠在太师椅背上,闭了眼睛养神。
过了一会儿,吩咐双林道:“小林子,你先退下吧,不用在这儿才伺候着,有差事再叫你。”
“嗻。”
双林答应一声,慢慢退下,掀帘儿要出去。
“槐荫斋有何动静,马上来禀告我。”
醇郡王又吩咐一句。
他指的是嫡福晋那里。
“嗻。”
双林再恭答一声,退出去了。
雨下大了。
雨点打着窗户,“啪啪”作响,院子里一片哗哗的雨声,除此以外,书房中便只有醇郡王手中的那两个磨得又红又亮的核桃“哗啦哗啦”作响了。
这响声,时紧时缓,时尔柔和悦耳,时尔卡卡欲碎,过一会儿,落在地上……疲乏的醇郡王睡着了。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书房外的廊子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门帘一挑,张双林窜了进来,他气喘吁吁地向醇郡王禀道:“恭喜王爷,福晋奶奶生了一位阿哥儿。”
帘外,太监们乱纷纷地嚷:“恭喜王爷。”
“给王爷贺喜。”
醇郡王猛睁开眼睛,望着叩头贺喜的人们,沉默了片刻,他嘴角嚅动着,喃喃自语道:“来了,这孩子,才来……”
因为有了子嗣,他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第三十四章
清代京师中的人家,当孩子出生的第三天,照例要做三朝庆贺。
一般百姓之家,不过聊备粗茶淡饭,薄酒几杯,打发亲友完事。
官僚大吏、巨商富贾,则要大张旗鼓,红红火火,显势力、示财力,极尽热闹。
皇室贵族呢?
又不一样了。
这些人家,外坚内实,雍容华贵,绝不必如此世俗。
醇郡王府便是如此。
醇郡王奕譞长子载翰幼殇,这新生的次子,由他大姨慈禧皇太后起了个名字——载湉,备案宗人府衙门,以便十年一度修正黄宗家谱《玉牒》时添入。
做三朝这天,按说身为皇七叔的醇郡王权重势大,巴结的京官应该多,其实不然,清代王公贵族羞与京官结交,并且朝廷有明令禁止,醇郡王奕譞一向循规蹈矩,处事谨慎,他决不肯与内阁六部及各衙门中那些二品以下的官员交往,以保持自己天潢贵胄的身份。
以此,前来庆贺的不外是几位军机大臣文祥、宝洌Ъ吧蚬鸱摇⒗詈柙濉
其他,就是醇郡王的心腹亲信们了,包括领侍卫府的领侍府卫内大臣及董大全等一伙侍卫们,神机营、虎枪营、火器营这些归醇郡王主管的禁卫营的总统等。
宾客虽多,绝无杂员。
醇郡王的五哥惇亲王是个热心肠的人,虽然前年因醇郡王在一些大吏们的怂恿下参过他一折,指责他管理宗人府不善,兄弟间因此产生了些隔陔。
毕竟七弟是个老实人,绝无六弟恭亲王那些心计,没有“踩”他的意思。
去年醇郡王的大格格病殁发丧,惇亲王前来安慰他之际,兄弟之间的隔陔便消除了。
如今,七弟得子,是一件大喜事,他自然十分高兴,率着全家老少来得最早。
“老七,给你道喜呀!”
惇亲王一进门便拱手祝贺,他的嗓门总是那么粗,声音高亢,并且,在热情的祝贺里面,多少带几分客气劲儿。
皇家兄弟姊姐行,大体如此。
道光帝旻宁九子,孟、仲、季三子早殇,第四子便是继位的咸丰帝奕裕惨压嗜ナ炅恕
如今,醇郡王兄弟中,便以这位出嗣三叔绵恺的老五奕宗最大。
这是个粗人,大炮筒子,敢说敢道,连东西两宫皇太后面前,他也敢放一气。
虽然,皇室不比民家,礼制极严,然而皇太后们却拿他这小叔子没法儿,有时也只好让他几分。
醇郡王将五哥和侄儿等让进内院,五嫂和女眷们也在仪门内下了轿,于是大家堂上按礼序就坐。
醇郡王命奶妈叶方氏将二阿哥抱出来,大家争看了一回,嫡福晋笑道:“快着抱进去吧,天热,看再把这小宝贝儿中了暑,可了不得。”
大家都笑。
于是,醇郡王命奶妈复将载湉抱入后室。
大家坐下喝茶。
又夸载湉模样儿好,说了不少吉祥话儿。
惇亲王和他嫡福晋的性格,正好与醇郡王夫妇相反,奕宗是个火爆性子,嫡福晋却极温和。
她没有生过阿哥,只给惇亲王生了三个格格,又不幸都早殇了,并且,她的娘家也绝无叶赫那拉氏家族那样势力,因此便不得不忍受惇亲王一房一房地讨小纳妾。
不过,即便这样,她在惇王府的地位仍是尊贵的。
因为她是“嫡福晋”。
惇亲王嫡、侧、庶福晋和侍妾共六房,算起来,八个阿哥七个格格共十五个儿女了,然面富贵人家的子女娇贵得难以长大,如今活下来的,却只有五男二女共七个,还不到一半。
第二子载漪又奉旨出嗣了,过继给族兄瑞敏郡王奕志为后,现袭多罗贝勒之爵。
今天随父母来叔叔家做客的是载濂、载澜、载瀛、载津四个儿子和五格格、七格格两个女儿。
闲聊一会儿,惇亲王忽想起一桩事,便悄声问醇郡王道:“老七,听说你最近得了本什么书,是与清茶门有关系的?”
醇郡王微微吃惊,暗道:“消息为何走漏得这样快?”
但既然五哥直截了当地点到这件事上,便也不好过份遮饰,坦率地道:“是本清门茶教匪的《总观通书》,皮子上写的名字叫《三教应劫观通书》,实际并非佛禅经文,而是他们在各省直分会的秘密联络点,其中备载行会的暗语黑话,十分重要。”
惇亲王听了大喜,道:“如此,清茶门匪指日可破了?妙极!”
醇郡王摇摇头说:“恐非易事。我和师爷们研讨几日了,却总弄不通其中的名堂,不过是一些接头的礼法,暗语才稍稍解得,许多的疑难尚无眉目。”
惇亲王稍感失望。
继尔又问:“是怎么弄到手的?”
“步军统领衙门抓住了他们教里的一个大师兄,从这人身上搜出来的。荣仲华已将他关在步军统领衙门大牢里。从拷问的供词看出,他们教中两拨人马发生了内讧,这姓赵的大师兄得了《总观通书》,匆忙出走。
而他至今死不开口,其他几个小罗喽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现如今他们教里的头头是什么人?我记得那年逮住剐了那个王大姑,便是这清茶门里的。”
“那王大姑被朝廷处了极刊,清茶门又立了个掌门,仍是个女人,名叫吴素梅,罗喽们的供词说她原来是长毛军里的,后与捻匪合伙儿,不知怎的又与清茶门勾结了起来。”
“嗯。”
惇亲王点了点头,道:“这些散匪游勇又要串起来了。不能让他们成了气候,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