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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她精心地装扮着，头上戴着点翠钿子，以黑色丝绒缠绕铁丝编结而成，形似覆钵。由珍珠、珊瑚、玉石、碧玺等珠石组成各色花饰，点翠铺衬，铜镀金底托。花饰组成有吉庆祥瑞，有卐寿、蝴蝶、灵芝、兰花、如意、花篮、天竺、石榴、祥云等，意寓了子孙万代、长寿如意。
身上穿了红纳纱百蝶金双喜单氅衣，红色直径纱为面料，纱孔规矩细密、通透挺括，穿着凉爽舒适。规矩端庄的盘金绣双喜字，在大红色纱地的衬托下熠熠生辉，间饰意喻祝福长寿、婀娜多姿的五彩百蝶。绣工精致，擘丝细过发丝，采用平针、缠针、戗针、套针、一丝串、打籽等多种针法，运针灵活多变，细腻娴熟，针脚工整平齐，蝴蝶图案平齐细薄，手触几乎感觉不到绣线凸浮于纱地表面，通过绣线的巧妙晕色，表现出舞蝶姿态自然和谐的立体感，工艺精湛，妙手天成。装饰多重衣边，从里向外分别为金色三元绦带、元青万字曲水织金缎边、元青缎平金双喜彩蝶边、元青万字曲水织金缎边，并在腋下盘饰大朵如意云头，针脚细密，华丽大方。
雯杨看着镜中的自己，从康熙四十三年入府开始，不知不觉间已经陪伴他走过了三十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自己依旧清晰地记着初见时的情景。如今他要走了，自己这样装扮既是为了给胤禛送行，也是为了自己，是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胤禛走了，自己再待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回去吧，放下一切。
**着手上的金莲花戒指，一切都将尘归尘、土归土了。
当耿雯杨出现在胤禛病榻前时，他还在熟睡。她轻轻地坐在床边，仔细地看着他。如今，他也苍老了，发见的银丝日渐加多，眼角出现了深深的皱纹，原本棱角分明的面庞，竟有些浮肿，依旧蹙眉，让人看着心疼。
胤禛睁开眼，看见雯杨坐在面前，妆容精致，衣着服饰竟似孝懿仁皇后平时的喜好，一时间有些恍惚。
“皇上。”
“你来了。”许是回光返照，胤禛的精神格外的好，他挣扎地坐起来，雯杨赶忙将靠枕放好，让他靠着舒服点。拉起他的手，轻轻地**着，终于走到最后了。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胤禛伸手拭去她的眼泪，轻声说道：“朕快不行了，原以为还有很多时间，还想着等空闲了，带你去塞外，带你南巡，没想到……最近常梦见年轻时的种种，与你，与老十三、老十四说笑。何时与老十四如此亲近，朕竟记不得了。朕宠幸雪蓉，看着她如花的年纪，能让朕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如今朕要走了，独留你在这世上，朕对不起你。”
“皇上。”雯杨笑了，她轻声说：“臣妾说这些话，虽大不敬，但却是臣妾的心里话。皇上如今要去了，我其实心里高兴。自古以来，女人的资本就是容貌，因色衰而爱弛。如今我容颜老去，皇上此时去了，心里还是有我的。总好过，当我暮暮老矣时，被您厌弃的好。”
胤禛拉住雯杨的手，说道：“傻话，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你变成什么样，朕始终如一，只可惜不能陪你走到最后。只是不知道，朕走后，世人将如何评价我？是否依旧认为朕篡位、弑父、逼母、弑兄、屠弟、贪财、好杀、怀疑诛忠、好谀奸佞，认定朕是个暴君呢？”
“不会的，您是个好皇上，您的勤政事无人可以匹敌的。您在位十二年零八个月里，仅仅在数万件奏折中所写下的批语，就多达一千多万字，相当于您一天要写两千一百多个字……”雯杨忽地停了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胤禛猛地把她拉了过去，直视她的眼睛，半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谁会统计这些？”
看着他的眼睛，雯杨的心在痛，这个男人苦了一生，他太需要别人的肯定了。也罢，若能让他含笑九泉，自己改变历史又能如何？把心一横，她回答道：“皇上，我骗了您，我不是耿雯杨，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来自未来的，我生活的世界据现在有两百七十九年。皇上可能不会理解，但我说的都是实话。”
胤禛松开了手，诧异地看着她。许久，才缓缓地问道：“你若来自将来，一定知道朕要传位于谁？”
“皇上会传位给宝亲王弘历，您早就写好了传位诏书，如今就放在乾清宫正大光明匾的后面。”
胤禛茫然地看着雯杨，片刻问道：“朕信你。后人是怎么评价朕，你能告诉朕吗？”
“皇上，您不是一个残暴的人，您没有为了权力不择手段。一个英明的君主也往往要用阴谋手段和残酷斗争来夺取和巩固统治。汉武帝、唐太宗、武则天、努尔哈赤都有屠兄弟、杀儿子、逼父亲的行为，但是皇上，您只是圈禁了您的兄弟而已，并没有杀他们。您勤于政务，洞察世情，以雷厉风行的姿态进行整顿改革，是您大力清除了先皇统治后期的各种积弊，才使得您的大清帝国趋于平稳。”
“真的吗？人们不会觉得朕篡位弑父吗？”
“皇上，对于您的继位，我们的世界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但是，您的勤政，您的功绩，没有任何人会否认。也正是因为您的严厉统治和超乎寻常的努力，才使得大清帝国逐渐走向鼎盛。您的儿子，弘历会成为乾隆大帝，他会秉承您的意志，将您的王朝推向又一个顶峰。”
胤禛听了，闭上眼，泪水缓缓地涌下。雯杨拉住他的手，轻声说道：“您是个好皇上，您平定了罗卜藏丹津叛乱，您推行‘改土归流’、‘摊丁入亩’，您整顿了吏治，您让天下贱民永脱贱籍……您做了太多的事情。皇上，您知道吗，我们那里有学者曾经说过：‘康熙宽大，乾隆疏阔，要不是雍正的整饬，清朝恐早衰亡。’您还觉得自己不是个明君吗？”
胤禛睁开眼，看着雯杨，说道：“谢谢。除了皇额娘、皇阿玛，你是第一个肯定朕的人。”
雯杨笑着说：“皇上，肯定您政绩的不止我一个，只是您没有听见罢了。您的子民，您的百姓都记得您的政绩。三百年间，他们就是这样一代一代地流传下去，一直到了我那一代的。”
胤禛笑了，像个孩子一样满足，他说道：“逼着自己忙碌了这些年，一直以为自己多做点，落人口实的事才会少点；一直以为世人都不理解自己，到头来，原来是自己不理解自己。”他缓缓地躺下，接着说：“能在死前听到你这些话，我走也安心了。你能再多说点吗？”
“皇上还想知道什么？”
胤禛想了想，说：“大清国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大清国会在一百七十六年后灭亡，会有新的政权出现。不过，不会再有皇帝，国家的领导人都是由百姓选举产生的。我的时代，女人和男人一样，可以上学，可以出去工作。没有了富贵贫贱之分，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婚姻不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贵为公主，也可以嫁给下三旗的包衣，只要他们相爱，都可以得到祝福。我们提倡一夫一妻制，如果不想爱，女人也可以提出离婚，可以继续寻找真爱。”
“大逆不道，有违妇德。可是，为什么朕如此向往呢？那，你为何会到回到这里？”
“我也不清楚。天意如此吧，也许是因为我对您的钦慕，老天爷才让我做了这么好的一个梦。”
胤禛眼含笑意地看着雯杨，轻声问道：“你是说，你早就爱慕朕了？”
“是的，我们那个年代，有很多人喜欢您，关于您杜撰而成的小说很多。许多女孩都钦慕您，希望自己可以与您共度一生。所以说，我何其有幸。能够到这里一趟，能够遇见你，能陪您走到最后。”
“朕还真想到你那里去看看，看看你的世界。朕还想知道，你既然知道历史，为何不救老十三？为何不替老十四求情？”
雯杨看着他，眼泪再次滑落：“历史的发展已经注定，我只能在一旁静观，不能改变。我不清楚，如果历史改变了，我还能不能存在，会不会就此毁了我的世界。其实，我更怕影响到您的帝国。在我看来，历史犹如用积木搭就的宝塔，哪怕只抽走一块，也会毁于一旦。那样的结果，我承担不起。皇上，我回答了您那么多问题，您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胤禛点点头。
“皇上，若我长得不像孝懿仁皇后，您还会爱上我吗？”
胤禛笑了，他示意雯杨躺在自己身边。雯杨顺从地躺下，紧紧地搂着他。“你叫什么？哪里人？长相如何？长居何处？”
雯杨轻声说：“我叫朱蕊，一直住在北京。我长得一般，没有现在好看，身材也不好，皮肤有些黑，戴着一副眼镜，喜欢梳马尾辫。”
“朱蕊，北京人士……“胤禛仔细地重复着，见她一脸诧异，缓缓说道：“朕要记住这些。若能托生到那里，朕去找你，一定会在老十三之前找到你。要等朕。”
眼泪再次涌出……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胤禛病危，于下午召诏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允礼，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领侍卫内大臣丰盛额、讷亲，内大臣户部侍郎海望入内受命，宣旨传位皇四子宝亲王弘历。当晚，世宗胤禛崩。
雍正十三年九月初三日，弘历即位于太和殿，以明年为乾隆元年。以遗命，尊奉生母熹妃钮祜禄？蕙娆为皇太后。同时，册立嫡福晋富察？柔佳为皇后。
雍正十三年九月初六日，乾隆尊裕妃耿雯杨为皇考裕贵妃。
雍正十三年十月，享太庙，遣裕亲王广保代行。复允禩、允禟宗籍，赏子孙红带子，收入《玉牒》。
雍正十三年十一月，上雍正帝谥号：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睿圣大孝诚宪皇帝，庙号世宗。
第七十五章 富察皇后
耿雯杨一直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终于挨到了雍正十三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是夜，雯杨悉心装扮，独自坐在梳妆台前。最后的时刻到了，过了子时，就将迎来乾隆的时代。自己也该回去了。
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白绫，抛过横梁，打好结。雯杨站在圆櫈上，俯视着眼前的陈设，自己在这里与胤禛共度的点点滴滴，都要记住。即使回去了，也不要忘记。将头缓缓地伸入套了，脚下一使劲儿，圆櫈翻了。眼泪涌出，碎了一地，雯杨如一片落叶般地荡漾在空中……
忽然撕拉一声，白绫断了，她也应声摔在地上。还未爬起，远处传来了打更声，一慢三快，“咚——咚！咚！咚”。子时已过，乾隆的时代来临了。雯杨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手中的白绫，质地坚韧，不应该如此易断。看来一切都是天意，自己如今还走不了。
也罢，胤禛，我就替你看看大清朝最鼎盛的时期。
乾隆二年四月初七日，齐太妃李秋霞卒。
乾隆二年九月，谦嫔，乾隆尊为皇考谦妃。皇后福察柔佳带领众妃嫔致贺后，特意到慈宁宫来给蕙娆请安。
慈宁宫前殿殿正中台上设有宝座，上面铺着厚厚的鹅黄软垫。座后为三扇紫檀点翠花鸟的屏风，两侧立有宫扇、紫檀雕花的香几、香筒等，皆精雕细琢。蕙娆荣装华服地坐在宝座上，冷漠地看着柔佳缓缓行礼，她实在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太过刻板守制，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滴水不漏，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
柔佳跪在那里，不敢乱动，她很清楚，皇太后不喜欢自己。可是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呢？天性使然，自己不愿更改。
出了慈宁宫，和煦地秋风吹过，身上暖洋洋的。柔佳轻叹了一声，刚欲离开，身后一个声音响起：“皇后这么着急走，有急事吗？”
转身见到是裕贵太妃，柔佳得宜地行礼，轻声说道：“臣妾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
耿雯杨笑着把她扶起来，她很喜欢这个孩子，稳重得体，事事周全。她缓缓地对柔佳说：“皇后若不急的话，可否愿意陪哀家到御花园逛逛？”
柔佳点点头，陪着裕贵太妃一同来到了御花园。耿雯杨引着柔佳来到绛雪轩门前，指着面前的荷花池说道：“当年，太后和哀家就是在这里召见你们的。那天，花一样的女孩比比皆是，一个个争奇斗艳的，好看极了。哀家还记得，那天你穿了件湖水绿绣彩蝶齐飞的氅衣，就站在这莲花池边，与池里的莲花遥相呼应着，倒显得你肌肤胜雪，超凡脱俗。”
柔佳轻笑着回答道：“额娘您说笑了。”
雯杨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你可能不知道，那天皇上也在，和弘昼就躲在这绛雪轩里面。皇上一眼就看中了你，尽管你皇额娘当时已属意颂瑶，但皇上还是未改心意。皇上对蕙娆的孝心，你看在眼里，了然于心。那是皇上第一次违背蕙娆的意愿，恐怕也只那一次。我相信皇上的选择，你值得他那么做。所以，你不必顾虑太多，珍惜和皇上一起度过的每一天，尽管蕙娆现在可能还不喜欢你，但只要皇上高兴，她也会慢慢接受的。”
柔佳听了，心里不免动容，但脸上依旧风轻云淡。她缓缓地给雯杨行礼，说道：“谢谢额娘跟臣妾说这些。”
耿雯杨笑了，这孩子太过小心了，常此以往必生心病。“你呀，跟哀家不必这样客气。在哀家眼里，皇上和弘昼是一样的，以后有什么委屈，可以跟哀家说一说，别总憋在心里。”
柔佳点点头。
看着裕贵太妃离开，富察柔佳坐在绛雪轩里发呆。
在她心里，这个裕贵太妃是个传奇。早年间，府里的老人们常说，裕贵太妃深得先皇的喜爱，连带着先皇对和亲王弘昼也是喜爱有加，即便他荒唐得如此也从未责备过。可是，裕贵太妃却偏偏没有推举自己的儿子继位，反而对当时还是宝亲王的皇上视如己出。
就连，当年择福晋时，也是裕贵太妃替皇上做主，封了自己为嫡福晋。多年与皇上举案齐眉、琴瑟和谐间，每每说起，皇上都会感谢裕贵太妃的这次越权。因此，在心底，柔佳跟裕贵太妃更亲近些，但碍于皇太后的面子，平日里也不敢过多走动。今日，裕贵太妃居然像母亲一样为自己开导，不由得心里暖暖的。是呀，即便皇太后不喜欢自己又能怎么样？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自己，好在如今自己身边有皇上和裕贵太妃的支持，这往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些吧？否则，自己要如何在宫中立足？
告别了柔佳，耿雯杨直径去见蕙娆。彼时，蕙娆正坐在炕上，看着几个小宫女绣花。见耿雯杨进来，便笑着说：“姐姐来的好巧，哀家正闷得慌呢，咱们说说话。”
雯杨挥挥手，示意众人下去后，才缓缓地做到炕上，对她说：“你呀，如今都是太后了，还小孩子心性。你再不喜欢皇后，那也是皇上看中的人，你个做皇额娘的能怎么着，大面上也要过得去。不然，她以后在宫里还怎么立威？”
“好啊，原来皇后是搬救兵去了，我今儿还奇怪呢，怎么她略坐坐就走了呢。”
“什么救兵啊？我是看到她在你这跪了半天，心里不忍罢了。柔佳这孩子生性沉稳，不懂得变通，也不会说话，你这个做额娘的要体谅才是。”
蕙娆撇撇嘴，回道：“其实，我也不是讨厌她，就是觉得她太稳重了，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担心她也跟舒兰是一个心性，所以……还是喜怒形于色的，更容易揣摩。”
“那颂瑶还和舒兰是同族呢，你就不怕她也一样心性了？柔佳是个好孩子，我不会看错的。你要真心为弘历好，以后就别总为难柔佳了，让他夹在中间。皇帝能与皇后琴瑟和谐，才是大清的福气。你若真不喜欢皇后，将来有的是机会让你换呢，至少现在别再为难她了。”
蕙娆不愿再讨论这个话题，立刻说道：“姐姐，今天刘雪蓉被尊封为皇考谦妃。咱们还算好的，都四十多了，料想也没几年的日子了。可她如今才二十四岁，就要寡居宫中。咱们女人啊，命怎么都这样凄凉？”
“蕙娆，若有来生，你想嫁个什么样的？”
“我吗？我想找个平头百姓，哪怕粗茶淡饭，至少他不会三妻四妾。男耕女织着，一起慢慢变老，相濡以沫地过一辈子。还有，我要先死，再不要孤独地活在这世上。姐姐呢？”
“我呀，我会生在一个更好的年代。那里，女人和男人一样，可以上学，可以出去工作。没有了富贵贫贱之分，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婚姻不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贵为公主，也可以嫁给下三旗的包衣，只要他们相爱，都可以得到祝福。那里提倡一夫一妻，如果不想爱，女人也可以休夫，可以继续寻找真爱。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要在那里好好地活着，等着他来找我。”
蕙娆看着雯杨，眼中无限向往，“怎么我听着像故事一般，会有那么好的时代吗？咱们也能跟男人一样，可以自由地选择婚姻？”
雯杨拉起蕙娆的手，轻声说道：“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蕙娆点点头，说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自己也可以有一次，为某个人忘却自己，不求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拥有，甚至不求他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他。姐姐，记得吗？当初你就是这么跟我说的，那样地义无反顾，我也想体会一下。若来生可以遇到，我也要向你这样肆意地活一次。”
二人手拉着手，相视而笑……
若来生还能遇到，也要像现在这样做一世姐妹。
第七十六章 历史的发展
乾隆六年九月初九日，十爷允礻我卒。
乾隆十三年三月十一日，弘历的嫡皇后孝贤皇后福察柔佳病逝。皇太后钮祜禄蕙娆对于后宫无皇后之事异常关心，亲自为弘历选定娴贵妃乌喇那拉颂瑶为继后。为了这件事，她特地给弘历降下一道懿旨：
皇后母仪天下，犹天地之相成，日月之继照。皇帝春秋鼎盛，内治需人。娴贵妃那拉氏，系皇考向日所赐侧室妃，人亦端庄惠下。应效法成规，即以娴贵妃乌喇那拉颂瑶继体坤宁，予心乃慰。
对于皇太后的旨意，弘历不敢违背。但他与柔佳伉俪情深，如今她尸骨未寒，就要自己急忙册立新后，实在是于心不忍。左右为难间，裕贵太妃来看乾隆。
“皇上是在为蕙娆的懿旨烦心吗？”耿雯杨轻轻地问道。
“额娘，如今朕真没有心思立什么皇后，可是皇额娘的懿旨已下，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朕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在柔佳尸骨未寒之时，就册立新后吗？”
耿雯杨略微想了想，轻轻地拍了拍弘历的手，低声说道：“皇上，柔佳的丧事已让您操劳不已了，如今蕙娆又给您出了一个难题，哀家看着心痛啊！您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在哀家心中，您和弘昼是一样的，都是哀家的儿子。哀家正希望您可以得到幸福，当年才会极力推荐柔佳做正妻。”
弘历听了，眼圈发红，哽咽地说道：“额娘，您对朕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