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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拖我上车坐定。〃你‘目光短浅'。这起子奴才也没个眼力劲儿,不知上前招呼,回头换了他们也罢!〃
我盘算着如何开口,却见他探究的眼神紧追不舍,不禁油然而生几分慌乱,〃盯着我做什么?〃
他眸光闪烁,〃我还问你呢,怎的魂不守舍?方才去偏殿做什么?〃
我淡淡道:〃李谙达曾有恩于我,又与崔嬷嬷交好,去看看不行么?〃
他嘴角抿出一丝冷意:〃你总是忘记自个儿的身份么?好歹也是皇家诰命福晋,大庭广众下拜祭一个奴才,与礼数不合。。。。。。〃
我冷冷打断他,〃我原也是奴才。这世上除了你们爱新觉罗氏,其余人等皆是奴才。是否只允许有礼数,不许有情谊?〃
他面色一沉,〃我瞧你神色难看,并非因为伤心罢?是否听见甚风言风语?〃
我掉转目光,〃王爷认为我应该听见些什么?〃
他静了一瞬,〃不论听见什么,俱该置若罔闻才是。〃
我抬眼望住他,〃您尽管放心,我正是如此。〃
他眼中的阴翳一掠而过:〃说到底,那些个流言蜚语你仍是听进心里去了?你不信四哥不信我么?〃
我挣扎半晌,方轻声说:〃我信。没有理由不信。我有件事求你。〃
他点点头,〃说来听听。〃
我缓缓道:〃且不论崔嬷嬷在羊房夹道陪伴多年,从前在宫里时,我就受惠于她良多。她是李谙达结拜义妹,她的心思我明白,无非盼着有一日与兄长团聚。你能否将李谙达尸身设法运出宫外,成全他们?〃
他沉吟片刻,略带为难道:〃皇阿玛临终前口谕,附葬皇陵,岂能违背?〃
〃你亲耳听见?〃我始终按捺不住。
他长叹一声,〃若有他人在场,如今也不会传出这些谬言。当日我与四哥,八哥他们都侯在门外,皇阿玛单宣了四哥入内,与他一道进去的惟有隆科多,据四哥所言,李德全在他进去前已然断气。是以,死无对证。外人皆知隆科多乃四哥心腹,殉葬制又是一早已废除,宫中人多口杂,也就捕风捉影胡说一气。〃他揽紧我,〃采薇,无论如何,我都信他,亦支持他。毕竟,皇阿玛运筹围幄,有出人意表之言行也不足为奇。〃
我脑海中不断掠过师傅紧抓衣领痛苦一幕,隐隐感觉有些不寻常,然而,是什么?不得而知,我唯一知道他死后必定不愿仍旧伴君如伴虎。
我倚着十三肩膀,伸手摩挲他脸庞,看清他眼底无奈的深切疲惫,站在风口浪尖的他们,或许承受的苦不比失败者少。〃胤祥,我丝毫不理会旁人说什么。只求你这一桩,求你,好不好?〃
他轻叹,〃你既提了,我只能依你,尽力而为便是。〃
一灯昏黄如豆。崔嬷嬷坐于灯下飞针走线的侧影,怡然从容。
我鼓足勇气踏进屋子,她见我进来,自去炭炉内拨取几星炭火置于铜手炉内,递给我,〃外头冷吧?拢着暖和暖和。〃
我极力措着词,她笑看我一眼,〃今儿见着大哥了没?我正想和你商量商量,现如今大哥年岁也大了,你看能不能和王爷说一声,让他出宫?我和莲儿就盼着有这一日呢!〃
我眼中一酸,〃嬷嬷,师傅他。。。。。。〃
她手中针线一顿,定定望住我。
我深吸一口气,〃康熙爷临终前令师傅殉葬。〃
她脸色霎时惨白,〃他人呢?救下了没?〃
我摇摇头,不忍直言。
她的手猛然一抖,针直直刺入指尖,豆大的血珠倾刻间侵染绣布一片腥红,金丝鸳鸯幻化血鸳鸯。
我忙上前捏住伤口,〃嬷嬷,您。。。。。。〃
她轻轻挣脱开去,垂目凝视着血鸳鸯,〃从前在乡下时,大哥最爱看我绣鸳鸯,他读过些书,识得字。〃七张机。鸳鸯织就又迟疑。只恐被人轻裁剪,分飞两处,一场离恨,何计再相随。〃是他教我的,我这一世人也只会这一首诗。〃
她抬眼望着我,眼中落满苍茫,〃大哥这一生都毁了,没有家,没有妻儿,一生在皇宫里小心谨慎,却仍不得善终!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伏在她膝头,哽咽道:〃嬷嬷,还有我,我会敬伺您一辈子。〃
她霍然站起,匆匆向外走去:〃此处我呆不得了,你们皇家忒无情了,生生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
我呆了半晌,急急追上前去,只追得一个绝然的背影。
门房告诉我,崔嬷嬷留话,若有心便将师傅的遗物送至香山〃沉香观〃。
她拒绝王府马车,坚决划清界限。
她的恨理所当然,皇家的确无情。
十三将师傅尸首焚化设法将骨灰运出,我送至沉香观时,崔嬷嬷避而不见。我,成为她口中〃你们皇家〃的一员,为她摒弃。
我惟有等待时间抚平伤痛的皱褶隔阂。
怡王府近日弥漫着浓重醋味,三不五时有人病倒,症状极似现代病毒性流行感冒,熏醋与板蓝根是现时最佳预防措施。
终于还是有人死了。石佳氏高烧几日竟迁延成伤寒,全身长满红色斑疹,在这个年代伤寒是〃瘟疫〃的一种,太医确诊后,幸汇简单几句话将她打发回娘家休养。
死讯传来时,是大年夜。团坐一桌的众人似乎没有特别反应,十三重重叹一口气,吩咐幸汇:〃明日从帐上拨三千两银子送去。〃
接下来,该笑的笑,该闹的闹,高谈阔论,言笑晏晏继续着。
我莫名有些感伤。无关痛痒,原来是这般光景。
回逅牡途中,要经过石佳氏的〃拥翠阁〃,朱门紧闭,风无声地卷起叶梢上的雪屑,迷蒙了月色,雪雾轻笼飘浮,似有一曲悲歌在清幽的月光里缓缓响起。我匆匆看一眼,快步离去。
康熙朝在死亡中结束,雍正朝在死亡中开始。我能否握住手中幸福的生机?
〃在想什么?〃十三自身后抱住我。
〃在想。。。。。。〃我回头眨一眨眼,〃他日我死后,你能不能多给些银子?〃
他瞪着我,双眼冒火,〃休想,一个子儿也不给。〃
我狠狠瞪回去:〃铁公鸡,一毛不拔!〃
他忿忿道:〃你敢死在我前头看看!〃
我笑:〃我敢死,你敢埋么?〃
他眸色蓦地一暗,〃不敢。你只管带了我去。〃
我转身,〃你不知道,死在前头是一件好事呢,悲伤留给生者,死的那个带走的也许只有幸福的回忆。〃
他凝视我半晌,温吞吞道:〃那就让我幸福罢。〃
我微笑点头。
如果我可以,如果我足够坚强,坚强到知道末日何时来临,却坐以待毙。但愿我能。
人生长恨水长东
雍正元年,正月初一。
国丧,除夕未设家宴。但依例须得向皇太后恭请圣安。
摇摇晃晃的马车内,我蹙眉不已。不想遇见的,不想认识的,终是逃不开。我已尽量绝迹于皇宫,此前几次〃家属茶话会〃已以身子不爽为由推脱掉,关键时刻再不现身实在说不过去。
幸汇轻推我一下,〃妹妹且别烦恼,一会儿只道乳娘身子不适,你亲自抱着弘晓,请过安后,你将他弄醒,哭闹时寻机出去也便罢了!〃
我松一口气,〃好法子。姐姐有心了。〃
她柔柔一笑:〃临出门前爷千叮万嘱的,岂能不设法?爷想得倒周全,从前皇上潜邸那些女人们如今议起你,尚是气不忿。唉!女人心,也就似那针尖儿一般细。〃
我尴尬不已,〃说些什么?〃
她拍拍我的手,〃别放在心上。左不过挑三拣四说些个刺心话,不听也罢。〃
我不再追问,用脚趾头也能想像到,无非是不下蛋的母鸡,狐猸子之类,什么难听说什么。
一进皇宫,就有生理反应。头晕,胸闷。
乌泱泱一堆人齐聚永和宫。德妃拒不肯受皇太后封号,拒绝搬进宁寿宫。我对她素无好感,我曾领教过她的阴险狠辣,单凭她借刀杀人对自己儿子所做的一切,足以令我彻底鄙视。现如今此般悖礼行径,更是令宫中谣言愈演愈烈。
据乌苏氏说,皇帝进上参汤,德妃居然冷然道:〃这参汤与你父皇服下的那一碗一样么?〃
这样的小道消息,以讹传讹,不胫而走。素不议政事的女人们都信了三分,再加上师傅离奇殉葬,皇宫里铺天盖地满是流言。
我着实纳闷德妃这个疯狂的女人,究竟满脑子装的什么,是一世精明,亦或是一时糊涂?若说为权,皇太后的名份她不屑一顾。若说为情,她果真相信了流言替丈夫抱屈,还是替钟爱的十四抱不平?即便如此,她又能奈何?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逼新君退位让给十四?岂不荒唐可笑?
长幼有序。十四家的赶着上前给我们见礼,十三家的再与十四家的一道给皇帝的女人们请安,接着一群乌合之众涌入正殿向先皇的女人叩拜。我抱着弘晓站在人群最后,尽量忽略四周探究的目光。
却听德妃冷冰冰道:〃你们来做这么?快些回去罢,我这老太婆横竖是不中用了,用不着你们虚头八脑这一套虚礼。你们且回去伺候新君罢!〃
她此言冲着四福晋而去,四福晋一脸尴尬,〃皇额娘您这话媳妇可受不起。皇上政务繁忙,特命媳妇来瞧瞧您。您总得顾着自个儿的身子才好。〃
德妃冷哼一声,〃回头替我叩谢皇恩,告诉他若想我多活几日,少遣些碍眼的人杵在我这儿。阳寿未尽,气也要活活气死了去!〃
四福晋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木然站着。
德妃眼角也不瞥她一下,只招手唤十四福晋,〃我的儿,过来,教额娘瞧瞧。〃
十四福晋在她身边坐下,一派泫然欲泣模样,德妃摩挲着她的脸,〃啧啧,瘦没了形儿了。额娘知道你的苦,额娘心里的苦只怕不比你少啊!如今我心心念念只盼着能见上祯儿一面。。。。。。〃
屋内一片难言的沉默。惟有她二人相对唏嘘声。
莫说是四福晋,就连我也觉得此地难以久留。
四福晋总算大风大浪历练过,强自镇定道:〃十四弟妹便陪着额娘说说话儿,宽宽她老人家的心。额娘保重!媳妇先回去,改日再来瞧您!〃
德妃置若罔闻般,只定定望住十四福晋。
四福晋捏紧的拳头指节泛着死白,旋即松开。领头走了出去,身后跟着三四个宫装贵妇。其中一位身着嫩黄掐腰滚金边旗袍的跨过门槛时,似不经意若刻意向我投来深深一瞥,蕴着几分惊异几分研察,却在眼波流转的一瞬间尽化为盈盈笑意。
我来不及看清她的眉目,她已翩然远去。她低眉抬眼瞬息间神情百变的功力却令我印象深刻。
我想,我知道她是谁,年妃。
杀出花团锦簇重重包围,包办雍王府八年来所有子嗣的女人,除去容貌,心机也不可或缺吧。
〃你们也都出去,幸汇和十四家的留下。〃德妃令道。
我如获大赦般急步出屋。
一会子宫女出来传话:〃娘娘留饭,福晋们先四处逛逛去罢。〃
无奈,抱着弘晓出了永和宫。怀里熟睡的小娃娃,一脸满足,时不时吮咂着小嘴作吸乳状,很是趣稚可爱。他是最像十三的孩子,尤其是那双清亮如水的眸子,如出一辙。
我信步走着,忽听身后传来一声犹豫不确定的呼喊:〃采薇?〃
八阿哥,如今的廉亲王,是依然如故的眉目清逸,华贵雅致的气度从容。眸中盈着一丝惊喜,暖暖注视于我。
淹没在岁月红尘里的细微心事,累累往事,难分喜忧恩怨的那些曲折,在此刻默默的对视中尽数化为淡然的沉淀。
我略略福身,〃王爷吉祥!〃称呼是一个麻烦。
他微抬手,含笑问道:〃近来可好?〃
我微微一笑,〃都挺好。〃
他徐步走近我身侧,俯身看看弘晓,〃这就是十三弟的干珠儿吧?生得更似阿玛些。〃
我点点头,〃是,快满九个月了,淘得很。〃
他眉心微蹙,欲言又止。半晌方缓缓道:〃采薇,从前我。。。。。。〃
我柔声打断他,〃我都明白,没有摆在心上。〃
与他,纯粹是一笔剪得断却理还乱的糊涂帐。
他眸中掠过点点星芒,〃如此,你该称我为兄长,不该只称王爷如此生分。〃
如此,再好不过。我笑道:〃遵命,八哥!〃
他眼中扬起温柔若水的笑意,〃看你如今事事和顺,我也算放下一桩心事了。〃
心中触动淡淡的凄凉神伤,和顺,其实与我一生无缘,于他亦是。这般动荡的年代,谁能独求和顺?至多不过是表面的风平浪静,暗流激涌岂能视而不见?
我静静望着他,似有千言万语却难开口。
他诧异道:〃怎么了?不舒服么?脸色怎的煞白?〃
我摇摇头,他神色蓦地一暗,向我身后毕恭毕敬叩拜于地,〃臣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心漏跳了半拍,愕然间我惟有转身跪伏于地,愣愣地盯着眼前黑色皂靴。皇帝此时该在议事不是么?
〃怡王与机要大臣们尚在养心殿等着议事,廉王你先去罢!〃皇帝的语气淡淡地,听不出情绪。
八阿哥应了一声,〃臣遵旨。〃他意味深长看我一眼,匆匆离去。
黑色皂靴缓缓上前,距一步之遥停住。
弘晓此刻醒转,不安地扭动哭闹着,我愈加慌乱,却始终不敢抬头,混乱间,有人抱走弘晓。
〃随朕来!〃皂靴主人转身离去,我犹自跪在冰天雪地间,盯着明黄尊贵恍然熟悉的背影发愣。
〃主子,万岁爷请您去养心殿书房。〃一个小太监搀起我。
熟悉的陈设,红檀木桌椅,曲柳木书架,甚至几上鎏金镂空香鼎也不曾换过。
然而,人已非昨。
〃皇上吉祥!〃我跪下,省去一切繁琐称谓。
他未语。没有叫起,没有发问。
我只得继续跪着。
空落落的殿堂寂然无声。
惟有几缕优游青烟不温不火曲曲折折出几分生气。
室内铺墁的金砖,质地细腻,略带金黄色,每一块缝隙间绝无尘埃沾染。
而我们,却绝非一尘不染。
横占105块,纵占210块,我细细数了三遍。
膝盖贴着冰冷的地面,冷而酸痛,渐渐失去知觉,只剩麻木。
他持续沉默。
我低着头,不知他是否横眉冷对,只知此刻自己俯首甘为儒子牛。皇帝拥有权力,我有义务。
日行偏西,柔和的光影错落有致洒满襟,他专注的影子投落在我面前,微侧的脸庞浮云般柔和,浓密的睫毛若流水般轻颤间,荡漾出柔软絮波。
我心头一跳,这个角度,他的视线一直锁定我。
我其实知道,他想要什么。要一个答案,可是他明明知道不会令他满意。于是,他用沉默与权力逼迫我。沉默是骄傲最有力量的武器。
我想装做若无其事,没有看见〃未央〃二字。然而,他手眼通天,他似乎了若指掌。
今时今日,他的私心,是一位皇帝为所欲为的霸道,而无关爱情。我在他心中不过是禁脔。
他始终未完全明白我,自我嫁给十三那一刻起,就意味着央。
我清醒的知道,清醒的痛过,清醒的决定。
他不屑于再问一句。而我,无法沉默。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已静止,除了时间,只有时间,悄无声息地流淌。倏忽已过一个时辰。
屋内气压极低,几令我喘不过气来。
更重要的是,八阿哥意味深长的一望,意思明确,他会通知十三。
我拔出藏在靴内的〃央〃,刀尖向下,刀光流落下,〃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十字横挑竖行于金光灿灿砖面上。
轻轻搁下匕首。
扶着酸麻的膝盖缓缓站起,慢慢向外走去。
他自始至终沉默。我自始至终低头。那双黑眸,梦中不再,现实中也只能拒绝再见。
项羽四面楚歌,自刎乌江,也不肯过江逃亡。这一层借喻之意,明确之极,他岂能不明?
思前想后,决定离宫回府。德妃那一餐饭,不吃也罢。叫过一个小太监,〃去永和宫告诉十三福晋,就说我身子不适,先回府了。〃他应着,一溜烟儿跑了。
艰难行至宫门处,正想令侍卫替我雇一辆马车,却瞥见十三倚马而立,直直地望住我,笑意一点一点在他眸中扩散,直至挂满眉梢嘴角。
我拖沓着脚步上前,〃王爷在等人?〃
他毫不顾虑旁人目光,抱我在马上坐好,随即翻身上马环住我,挥鞭催马,急速奔离紫禁城。
我回头瞪他,〃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懒懒一笑,〃是啊,在等人,等一个原本不知会否出现的人。〃
我气极,〃你知道?还不去接我?丝毫不在意么?〃
他眸中清明一片,〃我给你机会,若你甘心情愿留下,我如你所愿。若有半点不甘心,我舍了一切也要留下你。〃
我不禁愕然,十三知道的比我想像中更多。难道今日之事是他们的默契?还是商量过后给我的陷井?
他轻轻吻我,〃担心了许久,议事时都走了神,方才见了你,心才放回肚子里,你可满意了?〃
路人纷纷侧目。我叹气:〃王爷,有伤风化,注意言行。〃
他干嗽一声,正襟危坐。
夕阳,远远地甩在身后。
朝来寒雨晚来风
僻静的山间小径,鲜有人至。雪下有松软的枯枝叶,踩上去沙沙地响。偶有惊飞的鸟雀,突突地自灌木丛中飞起,鸣声急促而惊惶,在空谷中回荡不绝。
〃不是说来见崔嬷嬷?怎的没见着就回去呢?〃依阳垂头丧气,〃白跑了一趟!〃
元霄节,亲制了素馅汤圆送至沉香观,崔嬷嬷仍拒人于千里之外,汤圆也不肯收下。虽能理解,却难免惆怅。
〃她身子不适,惫懒得见人,住持师傅不是说了么?〃我淡淡解释。
她一脸困惑,〃妈妈您说,崔嬷嬷怎的这生奇怪?咱们府上阔敞的地儿她不住,非得躲到这山沟沟里来,我可瞧不出这儿有什么好。〃
个中缘由她怎能理解?〃年纪大了,总图个清静。你呀,别操这些闲心。带你去妈妈小时候住的地方看看,可好?〃
她眉开眼笑,〃好。只是,上山下山走累了,您抱我,成不成?〃
我翻了个白眼,〃早叫你别跟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