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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世尘缘-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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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矶帮一事,他还当真以为自己早已放下一切恩怨了呢。

    为了对付天矶帮,白燕山庄屡次着人递来邀他入盟的书函,他却始终没有答复,夜深人寂时,他擦拭着他的长剑,触到心中的块垒,十多年了,自己何曾真正释怀!而今,天矶帮愈加猖狂,义兄刘宏啸竟也全家罹祸,自己还能无动于衷?早上,儿子就曾话里有话的指责他私心太重,不顾大局,被他一顿臭骂轰出了家门。其实扪心自问,那些不中听的话也并非句句无理,自己也许真得太过分了。如今白庄又派“圣手回阳”江一春亲自登门相邀,白家可是诚心诚意给足了面子啊,如果再一味固执下去,只怕让江湖上的朋友都瞧不上眼了。义兄惨死,自己未能出上半分力,至今愧疚不已,难道真准备一错再错?想到这里,再看看眼前义兄的牌位,章远山不禁有些老脸发热,忍不住要仰天长叹了。

    就在章远山内心翻江倒海的时候,他的身后,一张雕花檀木小八仙桌旁身着青衣青帽的江一春正一边悠然自得的品着茶,一边暗暗观察章远山。刚才两人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执,如今总算一切归于平静,虽然章远山仍然一脸冷淡,但江一春知道事情已成十之八九了。“这老爷子还是这臭脾气!”江一春忍不住心中暗笑“想让我无功而返,当我老江什么人!”曾经几十年的过命交情,江一春会不知道他!从才进门见他第一面起,江一春就看出这固执的老爷子血还是热的,长年的隐逸生活并没有消尽当年的锐气,只要锐气在就足以担道义、叱邪佞!现在只需等他一句话,自己在白庄夸下的海口就可以兑现了。

    “章兄,如今形势已摆在眼前,天矶帮有何魔相助实力今非昔比,只有集各家英雄之力方可与之抗衡。现在各路都已聚在山庄,单等你长风剑了。章兄,在江湖上闯了一回的,谁没个恩怨纠缠呢,关键时刻舍私怨而全大义,弃小愤而顾大局,方称我辈一个侠字啊┈┈何况,白老庄主他也早已故去┈┈”

    “江兄,不必多说了!”章远山转过身来,神情颇为激动“一向是我章远山糊涂,两位少庄主都能放下积怨,屈驾抬举我这老朽之人,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真要让道上的朋友戳脊梁骨?”

    章远山快走几步,紧紧拉住了江一春:“从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远山无地自容!明天,明天我就收拾收拾,跟你走了!”

    “老朋友,这就对了!太好了!”江一春也激动得把个黄脸放出了红光。

    “章永,章永!看看凡儿回来了没有,回来了让他大厅来见客!”

    “爹,我们早回来了!”章远山话音未落,伴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门口已飘进两条白色人影。

    说话的正是章老爷子的掌上明珠章雨淇,她身后,玉树临风一般的是公子章伊凡。

    章伊凡先见过爹爹,又忙抢身来到江一春面前,拱手长揖

    “晚辈章伊凡见过江伯,刚才在酒楼上没能认出来,缺了礼数,还望江伯不要见怪!”

    “噢,是吗?”江一春惊到:“裕昌楼?老夫一心想事也未曾留心呢。”

    “江伯是想着怎么劝爹爹吧,我说您看起来有心事呢。”雨淇接过话头,笑嘻嘻道:“早知江伯要来,我们就不用费尽口舌白操心了。多难的事,到年伯手里就迎刃而解,真让我们这些做儿女的脸上无光!”说着还向哥和爹爹做了一个鬼脸。

    章远山在雨淇头上敲了一记,没好气地笑骂道:“死丫头,还在这里说嘴!跟着你大哥一出去就是这一整天,是说我还没罚你吗?”

    “哎,爹!我可是帮你看着大哥去了,若不是我,大哥这会儿走了,你去哪儿找他呀。不给我记功,还要罚我!罚也该罚大哥才是,不讲道理!”雨淇知道爹此时心中高兴,索性调皮到底。

    看到江一春因为不明就里一脸茫然,伊凡只得一面笑着一面把早上的事给江一春说了一遍。

    江一春听罢,向雨淇乐道“如此说来,你爹确实是不讲道理,还有什么一起说来,年伯给你做主!”

    章远山也笑道:“罢了,江兄,你也跟着这丫头一起胡闹哇,这丫头是被我惯坏了,一点规矩没有。”

    江一春看看伊凡又看看雨淇,感慨万分:“都长这么大了,这不说啊,走在街上都认不出来了呢!章兄,我们可就老啰。”

    “谁说不是呢,只是这么大了,还不能让我省省心,只是淘气!”

    江一春瞅着章远山怪怪的笑起来:“老章,你这可就是有意说给我听的,别让我骂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哇。我说呢,你怎么可以在这角落里一躲就是十几年。我若也有这样一对佳儿聊天解闷,会这把年纪还在江湖上鬼混?”

    章远山见这江一春说着说着真有些落寞了,忙哈哈一笑道:“那好那好,我正嫌烦呢,送你一个,如何?”

    “那敢情好”江一春也笑道,“可是你说的,别临头又舍不得!”说着,一把拉过雨淇道“贤侄女儿,以后就跟俺老头子做个干女儿,可好?反正你爹只疼你大哥又不讲道理。”

    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章远山心中大乐,当下吩咐家人备下酒菜为江一春接风。席间众人谈论最多的当然就是天矶帮、何魔以及共同对付天矶帮的事了。

    “江伯伯,江湖上传言这何魔如何如何的了得,能说来听听吗?”雨淇一边斟酒一边问道。

    “知之甚少哇”江一春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说来也是惭愧,白庄与这魔头算是打过一些交道了,却至今连面目也没见过,听她说话的声音大概三十开外吧。”

    “听说她原名何辛荑,是天矶帮的左坛护法,浑身裹着白袍,是吗?”

    “不错,据说平日深居简出,连他们帮中也没几人识其面目,武功很不错,但更工于心计,他们天矶帮四下夸耀她如何聪慧过人,干练精明,无所不知,对照这次她破青阳堡的情形,真不是过誉之辞!明年又到逸稹堂的堂主新选,恐怕又要被她蝉联了去。”

    “逸稹堂堂主向来三年一选,还从来没有过蝉联的,上次侥幸被她夺了,难道这次她还可以?”

    “章兄,你是尚未见到她的手段!不是我长他人志气,这何魔确是百年难遇的人才,只是偏偏落到了雷寄予的手里。哦,你们还不知道吧,如果传闻不假的话,她还有另一身份就是雷寄予的侍妾!”

    “什么?”伊凡奇到“不会吧,她三十多岁了,又是雷寄予的侍妾,如果是一直跟着雷寄予的,那不会才出道两三年,如果是这些年才进入天矶帮,那以她的能力不会愿意同时屈尊为一个卑贱的小妾呀。”

    “管她是什么呢,说不定就有人喜欢给人做妾,也或许她太丑了,除了雷寄予没人愿意要她,不做小妾又能做什么!难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雨淇嘻嘻笑道“听说那个雷寄予也奇丑无比呢。”

    “雨淇,你瞎说什么呢,尽乱打岔!”伊凡皱皱眉不满到。

    “伊凡所言有一定道理,总之这人让人捉摸不透”江一春想了想,笑道:“对了,章兄,还有一个好消息忘了说,青阳堡虽毁了,宏啸兄的一息骨血尚存。”

    “当真!”

    “当真啊!”

    这果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章家父子三人都激动起来。

    “这么说彩月还活着!”章远山眼睛一亮,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刘彩月是义兄的独女,在他归隐之前,章刘两家常聚在一起,那时伊凡、雨淇、彩月都只有三四岁,是很好的玩伴。假如不是他归隐玉山郡,只怕两家都已是儿女亲家了。世事难料,章远山在惊闻义兄全家死难的消息后,今得知彩月竟还活着,怎不叫他欣喜万分啊!

    “江兄此话可真?难道青阳堡被毁时彩月不在堡中?”

    “彩月现正在庄中调养,我来之前亲眼见到,不会有错。听她说堡破之日刘兄自知无法幸免,就叫她一人潜逃,不想仍被何魔发现,本来自度必死,却不料何魔竟有心放了她,我们到现在也不知其中是否会有什么阴谋。但无论如何,彩月能死里逃生总是好事。”

    听了江一春的讲述,章家父女都为彩月捏了一把冷汗。何魔的冷酷无情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杀人必斩草除根,从不手软,灭黑木堡、朱家堡、银月堡时无一人能幸免,此次竟能放过彩月,不能不说是一件奇事,看来还是天怜善士,彩月命大呀!

    伊凡望着手中的酒杯,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激动,爹终于同意复出江湖了,这样一来,不久他就有机会与这个传闻中可怕的魔头好好斗一斗,他渴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对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她的神秘面幔后究竟是怎样的面目?这些伊凡都想弄清楚,而且他相信,他章伊凡一定能够弄得清楚!
第四节
    说实在的,何辛荑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不要说章伊凡他们猜不透,就是在天矶帮中也无几人真正知晓。

    那张惨白面幔下的脸究竟是美是丑?

    那令人嫉妒的骇人才智到底有无底线?

    她那般高傲,因何竟甘心为雷寄予的侍妾?

    她既是人们眼中的冷血魔头,不容于正道,可为何在天矶帮中也落寞寡合?

    ……

    今夜月格外冷,夜格外黑,天矶帮左坛一间隐蔽的地下暗室外树影斑驳。三个五短三粗、面目可憎的家伙正围坐在这儿一张石桌边赌酒,他们就是新近加入天矶帮的甘氏五鬼,因大哥甘正玄四妹甘正丹恰巧外出公干未回,五鬼剩了三鬼。这五人一母同胞,武功虽平平,却最善下毒,据说他们有一种蛊毒,极是迷人心窍,凡中毒之人便要终身听他们的使唤,再无解药,而这里所谓的“终身”,长不过一年,短则几月,中毒之人必然全身生疮化脓而死,死状惨不忍睹,因而五鬼在江湖中可谓臭名远扬。原本他们无门无派,在江湖上为非作歹,逍遥快活,岂料一日触了霉头,惹怒了江南怪侠小飞仙,被这小飞仙杀的走投无路,这才投到天矶帮中。原打算避避难而已,谁知这天矶帮竟是个进来容易出去难的魔窟,再加上一头撞到了何魔手上,五鬼满肚子鬼主意无处施展,只得硬着头皮老老实实呆在天矶帮中受人管束,平日里在无人处发发牢骚,竟再不敢作其它想头。

    “妈的,守在这鸟地方真把人活活憋死!”老三甘正同是火爆脾气,这会儿有了些酒意,恨恨地骂道:“听听听!都这么远了,还听得见那斯杀猪一样的干嚎!他铁鬼的嗓子也他妈的太亮了,这熊样也配叫个鬼字!”

    “行了,老三,少说风凉话,铁鬼挨的可是转魂丹,换作你还不知嚷成什么样呢!”老二甘正良瞥了老三一眼

    “我,我怎么了?怎么也比他强些”老三瞪着眼,扯着脖子喊:“诶,我说老二,我又没说你,干嘛老向着外人,跟兄弟过不去!”

    “实话实说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更转魂丹的利害!再说你也小声点”甘正良向旁边的暗室门努了努嘴:“被她听见不是好玩的!”

    “她?她听见个鸟!现在自己都顾不来”不过甘正同说归说,到底把声音压了下来。

    “诶,你们都少说两句,拜托,喝酒,喝酒!”老五甘正奉一面猛灌了口酒,一面压低声音凑向两个哥哥“不过,说真的,里面这位就有种,到现在一声都没哼哼,人家得的可是二更转魂丹!”

    “就是!”甘正同忙道。

    “谁跟她比,人家是魔,是这个!”甘正良朝他两个兄弟晃了晃拇指,顿了顿又道:“不过,依我说咱帮主才叫厉害,这么个狠婆娘,也能管得服服帖帖!诶,你们说,帮主怎不怕她反出去呢?”

    “二哥,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听说……”甘正奉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这女人是从‘太欲天矶’里出来的,整个儿一冷血,对帮主是服从惯了的。也不知帮主是什么手段,比咱们的蛊毒还邪乎!”

    “还有哇,”甘正奉见两个哥哥听的起劲,嘿嘿一笑来了劲,声音更加神秘了“听说她可是美得惊人……啧啧,咱帮主艳福不浅呢”

    “你小子又瞎说,你看到了?你晓得个鸟!”甘正同一巴掌拍在弟弟头上。

    “老五,算了、算了。”甘正良一把拉开怪叫着就要回手的甘正奉道:“我倒听说护法因生得极丑才不得以整天戴着面幔……帮主是爱她本事才……”

    “咳,二哥,你想啊,如果只是爱她本事的话能天天让她侍寝吗?”甘正奉白了他三哥一眼,揉着被打疼了的脑袋分辩道。

    “倒也是……”

    “爱?爱个屁!本事有鸟用,破了青阳堡怎么样?赏她个‘二更转魂丹’!现在药性还没过呢,我要是有她那能耐,早反出去了,受这口鸟气……”

    “老三,你疯了,什么话也乱说,你看这是什么地方,你有几颗脑袋!”

    “三哥是要谨慎些才好,别酒一喝多就满口疯话!”老五拉住他三哥就要塞进嘴里的酒壶,接着说:“你知道什么呀,听说这次是因为放走了一个叫什么刘彩月的。对!刘宏啸的独生女!也是咎由自取……”

    “可不是,前功尽弃!最冤枉的要算老张和老程,白忙活一场啥好处没捞着,还倒了场大霉,你说她左护法要放人,他们敢说半个不字!”

    “那个程木天倒不冤枉,不是他想告发讨巧的话,谁能知道这事!”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我看这次护法也真不知是哪根经搭错了,杀了刘家一百多口,单留这么个小娘们干嘛,等日后报仇不成,又不是什么英俊小伙……诶,老三,老三!”

    “三哥醉了,别理他……报仇?谁报得了哇”

    “帮主哇!别看她犟得不吭一声,二更转魂丹终究不是好玩的,这会儿怕不是正要命的时候……诶,嘘——听,听!里面好象有些动静了不是……”

    甘正良说的不错,天矶帮的二更转魂丹的确不是好玩的!这会儿斜靠在暗室冰冷的石壁上的辛荑脸色苍白,顶着石壁的额头渗着鲜血,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下来。她已强忍着二更转魂丹的毒性挨过了一个时辰,再过一个时辰毒性就弱了,然而,谁都知道与一更转魂丹比,二更转魂丹更厉害的地方不仅在于它毒性延续的时间长得多,更在于当一个时辰后,人已被折磨得虚弱不堪,而药的毒性却偏偏陡然上升!此刻,不要说一时辰,就是一刻也漫长如千年啊。辛荑感到自己疲软的四肢仿佛正被人抽筋断骨,小腹以下更是疼得钻心,可她能做的只有咬牙硬挺。咬碎银牙,和着血泪,把那从心的深处发出的呻吟硬生生地再吞回去!

    这就是辛荑的一贯作风,她的坚忍在帮中早已是出了名的。自小在天矶峰后山谷的“太欲天矶”中习武学艺,挨尽了打骂,试遍了剧毒,从来未曾受过半分善待。老天对她太薄太薄,“太欲天矶”那冰冷冷的山谷里终年积雪,封冻了她对世间的最后一点点温情和期盼。身边阳光灿烂,却没有一缕能射进她的心里;身外风雨飘摇,也不过多添她几分漠然的心境!

    而今,辛荑一向清晰、缜密的思维已被剧痛磨成了一片混沌,在这苍白混沌的思幕上,她隐隐又看见刘宏啸以刀撑地,艰难地傲立在她面前。刘宏啸身后,倒了一地的是他上百名亲眷、家人,他们都中了她的“杏雨红”,丧失了抵抗的能力,然而,那一双双眼睛里却盛满了倔强和仇恨,没有一丝丝畏惧。她看着刘宏啸的妻子舍了命地爬到丈夫身边,只为了挡住岐山老怪挥向丈夫的长剑,她看着刘家七岁的侄儿尖叫着不顾一切的扑向铁鬼,狠狠咬住铁鬼的手,只为了为他刚刚死去的母亲报仇。

    “魔头!技不如人,刘某今日败于你手心服口服。但你也记住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枉有如此才智,却为虎作伥,总会有报应的!”刘宏啸令家人自尽之前这样对她说,说完便冷冷一笑,横刃而亡。

    血!几百人的血在辛荑脚下汇聚成河。辛荑向来是无视生死的,唯有这天感到了生命的如许脆弱和无奈,对自己对他人,辛荑也从未曾有过情感,但就在与刘宏啸尖锐的目光对视时,她的心底竟也升起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悲凉!所有的人都死了,当两个小卒将逃亡未遂的彩月带到她面前时,当她从彩月眼中看到如她爹一般的刚毅、倔强时,她决定放了她!

    放掉刘彩月的代价就是承受一颗二更转魂丹。在得知辛荑竟第一次不完全执行自己的“斩草除根”指令后,雷寄予暴跳如雷,顾不上辛荑的巨大功劳,赐给她这样一个令帮中上下暗自哗然的“恩赏”。雷寄予从不担心辛荑会反出天矶帮,他是天矶帮里唯一一个真正了解何辛荑的人,他拿得稳冷漠的辛荑。

    随着又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辛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最后的一个时辰终于挨过去了,暗室的石门应时而开,两名侍女匆匆闪入,她们将一根草根一样的暗红色东西塞进辛荑的嘴里,将昏迷的辛荑连搀带拖地送出了暗室,直奔素心楼而去。

    贴在素心楼上的月色寒得刺目,三更天了,悠悠转醒的辛荑虚软地瘫卧在床,略动一动都疼得钻心,这似乎在不断提醒她刚刚遭受的并非一场恶梦。不过幸好都过去了,她抬着疲倦的眼望着窗边的寒月,任凭逼人的寒意占据她的心,漫透她的全部。

    这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青、红二婢的声音。

    “帮主。”

    “帮主。”

    “苏曳草给她吃了吗?”

    “是!”

    辛荑分明感到她的心正在一点一点的收缩。

    “还是来了,他……”

    尚未想毕,他的影子已掠到了床边,宽衣解带,尔后翻身贴了上来。

    “不!帮……帮主!”辛荑来不及喘口气:“今日身子不适!……我……”

    “你这也是自讨苦吃,可知道转魂丹的厉害了!”雷寄予嘿嘿一笑,将满是胡子渣的嘴硬压到辛荑的唇上“别怕,苏曳草的效果好得很,保管没事……好吧,好吧……今夜慢慢来……”

    “帮……”辛荑转过脸,深深地合上了眼睛,她只求好好睡上一觉,可是……她无力反抗!

    雷寄予也知道此时的辛荑根本无法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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