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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凤自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深闺人未识,东京上流社会都不知道陈朝天还有这样一位天香国色的女儿。那天,童贯亲自带兵查抄陈府,乍见陈云凤惊为天人,如获至宝,立即将她秘密押回童府,囚禁在后院的一间密室里,不准任何人接触。童贯、童仲父子都想染指这朵含苞欲放的鲜花,无奈陈云凤性情刚烈,宁死不从,唇枪舌剑,把他爷俩骂得狗血喷头。去年,童贯奉旨出使辽国上京,太行山是必经之路。如果绕道,将遭政敌蔡京的嘲笑攻击。如果不绕又怕陈云龙率领群盗袭击。他绞尽脑汁,想出了一条妙计,一路上安排重兵保护自不必说,又将陈云凤带在身边作为人质。陈云龙投鼠忌器,便不敢轻举妄动。队伍通过太行之侧,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太行群雄闻讯阻截时,可惜晚了一步。估计陈云龙也不知道姐姐就在童贯身边,否则,他舍命也要追杀的。童贯途经辽国占领二百余年的幽州时,一则感到陈云凤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二则怕让辽国君臣知道降低身份,便将她卖入当地一家契丹妓院,供异族嫖客蹂躏,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解心头之恨。即使她有朝一日被陈云龙搭救出来,也无颜再回中原,这一招比杀了她还要狠毒。童贯出使辽国归来,还暗中派人到幽州打听陈云凤的消息。听说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被契丹鸨母活活折磨死,老贼还深感遗憾哩。他似乎也明白这事不太光彩,曾三令五申,府中知情人如敢走露半点风声,即使提到“陈云凤”三字,一律格杀勿论。于是,陈小姐的下落便成了一个难解之谜。冯铁山昨晚得到这消息,今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打算如实转告张择端。
秀姑听后双眼通红,珠泪盈眶,为陈云凤的不幸遭遇悲哀,也为张择端失去亲人难过,幽幽地说:“大叔,张公子这人心重情也重,一门心思寻找未婚妻。如果他忽然听到陈小姐死得这么惨,非疯了不可。你先别告诉他,还是我找机会一点一点地透露给他,你说好吗?”
“还是姑娘心细,想得周到,这事就拜托给你了。人死不能复生,请替我多宽慰张公子几句。”
水上飞走后,秀姑心潮起伏,思绪万端,双手托腮对着窗户痴痴出神。陈云凤无疑离开了人间,可是张择端昨夜在陈宅看到的白衣冷美人又是谁呢?是他看花了眼,还是在做梦?她知道他的为人,一句话掉地上管砸个坑,实实在在,美人哭爹的事决不会是瞎编的。听说人死了灵魂还在。陈小姐惨死在异国番邦,成了孤魂野鬼,一定会千方百计地返回故土。听他说白衣冷美人看上去飘飘欲仙,不沾人间烟火味,那一定是陈小姐的魂魄,在父亲两周年忌日回家尽孝哩!她越想越像,越想越对。可是,张择端既然认定白衣冷美人就是未婚妻,我再告诉他陈云凤的死讯,他会相信吗?他该不会怀疑我别有用心吧?其实,他越对陈小姐痴情,她越觉得他可爱,是位可托终身的男子汉。倒不如暂时不告诉他陈小姐的事,用一腔柔情去抚慰他那颗受伤的心灵,他早晚会明白。这时,张择端的身影占据了她的脑海,无论怎么也驱不散,赶不走。她一会儿眉锁春山,紧咬下唇,一会儿脸泛红潮,吃吃发笑,少女的心思就像夏日多变的云彩,让人难以捉摸。
张择端在房中睡得并不安稳,心口好像受到重压,手脚乱弹蹬,似乎继续在做恶梦。
活神仙华文佩住在张择端的隔壁,一墙之隔。人老了,觉也少,平日天不亮就起床,在院里打一趟健身拳,梳洗完毕,便到清风来茶楼吃早茶,上午到大相国寺内为人指点迷津,下午协助江把头处理帮中事务。天天如此,生活很有规律,身体强健硬朗。昨晚他回到店内,面对孤灯,掐指一算,来到东京已经二十载了,由中年步入老年,黑发变成银丝,光阴似箭,往事如梦,人生在世不过弹指一挥间。如今年过花甲,行将就木,可是踏破铁鞋,自幼丢失的女儿仍杳如黄鹤。心愿未了,死不瞑目,九泉之下如何向亡妻交待呢?想到这里,不禁长吁短叹,黯然神伤。
华文佩本来是南阳卧龙岗上的一位乡村私塾教师,家有几亩薄田,过着半耕半读的小康生活。他和妻子伉俪情深,人到中年才生了个女儿,取名华永芳。这孩子生下来就有福相,两只手心里各长着一颗珠砂痣,这是十分罕见的,按相书上说贵不可言,主一生顺遂。谁料,小永芳两岁时在村头玩耍,被人贩子拐走,夫妻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全村的乡亲们都出动了,找遍了方圆百十里,也不见踪迹。妻子肝肠寸断,不吃不喝,一病不起,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咽了气。他在爱妻坟前发誓,有生之年,即使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回亲生骨肉,告慰亡妻在天之灵。他变卖了所有田产,背井离乡,跋山涉水,从繁华的城镇到偏僻的乡村,到处张贴寻女启事。他在江南听说人贩子常把拐来的孩子送到东京贩卖,因为京师不会生育的人家多,能卖个好价钱。他又掉头回北方,当他来到东京时,盘缠用尽,身无分文。好在东京遍地是黄金,只要肯放下身份,就不愁没饭吃。
东京江湖上五花八门,三百六十行,最吃香的就是巾行。文雅点叫星相家,俗话就叫算命的。这一行当在我国历史相当悠久,远古时期,华夏民族的祖先就信仰鬼神,崇拜原始图腾,虔诚地向天地风云日月星辰顶礼膜拜,祈求冥冥之中的上苍驱灾祸保平安。于是就有了巫师,有了占卜术,文王拘,演周易, 《易经》便是古代最早的一部有关占卜的著作。春秋战国时期,不少昏君演出了重巫师,轻忠良,而导致国破家亡的悲剧,然而星相术却莫名其妙地兴旺发达起来。唐朝的名士李虚中首先倡导“宿命论”,为巾行奠定了理论基础。本朝的术士徐士平又有所突破发展,提出一个人的命运是由受胎和出生的时辰决定的。年月日时由天干地支组成,这样,年、月、日、时就有了四组八个干支,称为生辰八字。算命的就靠这四组干支的搭配变化,加上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便能测算出一个人的一生。从此,巾行中人才辈出,各显神通,什么测字、相面、看风水、跳大神、黄雀抽帖、袖里乾坤、画符念咒、奇门遁甲、驱鬼避妖、阴阳八卦,形形色色的歪门邪道纷纷出笼,征服了大批信徒。星相家单凭一双眼睛一张嘴,就能吃香的,喝辣的,穿光的,捞钱十分容易。其中的佼佼者出入王府,日进斗金,也不为奇。当时,在东京操此业者就有一万多人,成为江湖中仅次于乞丐的行帮。华文佩年轻时就爱钻研《周易》,常以为乡亲们推算吉凶祸福为乐,在这穷途潦倒之时,这点本领倒用上了。
他初来乍到,在大相国寺前院拉了个地摊,极为寒酸。因为没有名气,生意相当清淡,勉强糊口而已。好在他的本意在寻找女儿,倒也安贫若素。这天,他在寺内刚打开包袱,摆好算命道具,就见一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英俊公子停下脚步,看神态似乎对布招上的“活神仙”三字大不以为然。
华文佩看在眼里,故意高声吟道:“地上的事无所不知,天上的事知晓一半,为人决疑指点迷津,哪个不夸人间神仙。”
那公子自幼生长在富贵之家,不知这是巾行抛风招客的手段,轻摇了几下摺扇,答腔道:“先生既敢大言不惭,自称活神仙,就为在下卜一卦如何?”
华文佩见他上钩,便上下仔细打量此人。看他年龄不过二十,眉清目秀,气质高雅,衣着虽然普通,神态却有一种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优越感,便揣度他决非一般的富贵子弟。当即笑道:“心诚则灵。请阁下写一个字,山人便知端详。”
那公子逢场作戏,蹲下身子,捡了根草棒,随意在土地上写了个“一”字。
华文佩略一思忖,面现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压低声音道:“山人何德何能,承蒙王爷光顾。”说着掸衣整冠,就要大礼参拜。
那公子神色大惊,慌忙搀住:“先生,你认错了人。”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殿下……”
“先生凭什么一口咬定我是亲王呢?”
华文佩指着地上的“一”字道:“土上一横不是王字吗?这可是殿下自己告诉我的呀。恕小人冒昧,我还知道殿下就是端王千岁。”
真是神了!那公子四周看了看,见无人注意才松了口气。他未置可否,显然是默认了。华文佩察颜观色,低声道:“殿下想问些什么呢?”
赵佶期期艾艾,吞吞吐吐道:“我想……想问这天下大事。”
“那就请殿下再写一个字吧。”
赵佶犹豫了一下,又蹲在地上用草棒写了个“問”字。
华文佩面色庄重,神秘地道:“事关大宋命运,天机不可泄露。”
赵佶央求道:“先生能否透露一二。”
“恭贺殿下!”华文佩指着地上的“問”字,用斩钉截铁的口气道:“此字左看也是‘君’,右看也是‘君’。殿下是真龙天子下凡,不久就要面南背北了。”
赵佶又惊又喜,又慌又怕,不敢停留,扔下一锭金子,扭头便走。
不久,哲宗赵煦驾崩,在位十五年,死时才二十四岁。他身后无子,经过宫廷内部的激烈角逐,由御弟端王赵佶加冕登基。赵佶称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太监召华文佩进宫,陪王伴驾,好随时垂询吉凶祸福。华文佩有自知之明,又志不在此,便以闲云野鹤、性格疏狂为借口,坚辞不就。赵佶只好御笔亲书了“活神仙”三个大字,赠送他做招牌,聊为报答。皇帝金口玉言封神仙,华文佩从此时来运转,名震中州。由于活神仙曾预言他坐天下,赵佶一生都迷信星相,招惹了许多江湖骗子。他的生日是五月初五,术士认为不吉利,他就改为十月初十;他的生肖属狗,他就下令禁止屠狗食肉,从此狗运享通,汴京城成为狗的天下。他干出的许多荒唐事,是华文佩始料不及的。
其实,华文佩并没有什么未卜先知的特异功能,说穿了也稀松平常,完全是凭藉一双锐利的眼睛和丰富的生活阅历判断出来的。当那公子蹲下来写字时,从领口袖口露出了明黄色的丝绸内衣。明黄色是帝王之家的专用颜色,只有皇帝的直系亲属才能享用,其他任何人僭越使用,都犯下欺君大罪,要祸灭九族的。因此,华文佩断定他是一位年轻的亲王。那公子打开的扇面上题着一首柳永的艳词,字体很怪,撇如钩,捺如刀,独具一格,和地上的字完全出自一人之手。在已故的宋神宗的诸多儿子当中,只有端王锦心绣口,热爱文艺,尤其擅长书法绘画,独创瘦金体,无人可望项背,因此,华文佩断定他就是赵佶。至于断定他继承皇位,说来话就长了。
当时的皇帝赵煦是宋神宗赵顼的第六个儿子,自幼聪颖,深得父王喜爱。他九岁登基时,辽国派使者前来祝贺。一位大臣担心赵煦年幼,见了契丹人的容貌服饰奇异会受惊吓,出洋相,有损皇家体面,就在接见前对他详细介绍辽国使者的容貌服饰,请他不要惊奇,不厌其烦地讲了十几遍。赵煦一声不吭,待他不讲了,忽然严肃地问道:“契丹使者是人吗?”大臣答道:“当然是人。”赵煦正色道:“既然是人,朕怎么会怕他呢?”大臣没有想到年方九岁、乳臭未干的小皇帝这么有主见,吓得再也不敢多罗嗦。由于皇帝年幼,由他的祖母高太后以太皇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高太后执政期间,起用保守派大臣,将王安石新法废除殆尽,又向西夏割地赔款,换取边境安宁。赵煦对此大不以为然,祖母死后,亲政伊始,便宣称要“绍述”,继承神宗遗志,贬斥旧党,起用新党,对内恢复王安石变法,对外加强西北防务,虽然谈不上政绩辉煌,但也算是一位头脑清醒的君主。他日夜操劳,身体一直不好,最近又患了绝症,卧床不起,如日薄西山,人命危浅。皇帝没有子嗣,后继无人,朝野有识之士为此忧心如焚。宋代早有兄终弟及的先例,各派政治势力都在赵煦的兄弟当中物色自己利益的代表,争夺皇位。主宰后宫、举足轻重的神宗皇后向太后,非常喜爱多才多艺的端王赵佶,有意让他继承皇位。但是不少大臣说他轻佻,把国家交给他不放心,反对的力量也相当强。有利和不利的消息不断传到端王府,赵佶心神不定,坐卧不安,便到大相国寺来散心。华文佩平时很留心时事,市井之中的流言蜚语有不少是上层或内廷传出来的,往往不久谣言就会变成事实。他明白赵佶眼下最关心的自然是能否入主皇宫, 君临天下,便就“問”字借题发挥,点破他的心事。即使将来继位的不是赵佶,谅他也没有胆量来踢摊子兴师问罪。
这件事传扬开去,又经过无数人的加工渲染,更把活神仙说得神乎其神,连东京的同行都引以为豪。华文佩一夜之间名扬京师,生意兴隆,门庭若市。他在寺内租了一间房子营业,贫富不论,每天只接待三个顾客,很多豪门大户找他算卦,要提前半月预约。他的卦百发百中,几乎没有不应验的。个中奥妙只有他自己心中雪亮。
华文佩在大相国寺一呆就是二十年,多谋善断,德高望重,成为东京江湖中摇鹅毛扇的角色。遗憾的是,女儿华永芳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他是个饱经沧桑,感情深沉,心事轻易不肯外露的老人,就连几个要好的朋友也不知道他竟还有一肚子苦水。每逢心烦的时候,他便独自关在屋里,自斟自饮,借酒浇愁。昨晚,他感到今生和女儿团聚的希望破灭,心中特别苦闷,酒也渴过了量,昏昏沉沉倒头便睡,隔壁发生的事一点也没有觉察。今天一睁眼,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华文佩似乎又恢复了元气,梳洗完毕,打开房门,却见秀姑站在面前,好像专门等候似的。她一本正经地低声道:“华大伯,请到我房里稍坐,有件大事要和你商量。”
活神仙故意摆起架子,道:“不行呵,老夫要去清风来吃早茶,有事晚上回来再说。”
“不嘛!”秀姑撒娇地用头抵着他的脊梁往前推,“一定要这会儿说。”
“真拿你这丫头没办法。”华文佩无可奈何地在她房中坐定,笑道,“这么大的姑娘还疯疯癫癫的,看你怎么嫁出去?”
“我当一辈子老闺女,侍候你老人家。”
“小嘴怪甜,真要有了小的,就会忘了老的。有啥事快说吧。”
秀姑忽然神情忸怩:“我……我想算个命。”
华文佩站起就走:“你爷俩的命我都算一百遍了,要讲卦礼,这座客店全给我也不够。你吃饱撑的,寻老头子开心。”
“你听我说嘛。”秀姑拽住他的衣袖央求,“大伯,今晚上我做你最爱吃的东坡肉,桶子鸡,再灌上二斤高梁烧。”
“这还差不多。”华文佩回到座位上,忍着笑意,耷蒙着眼道,“今天光看手相,把手伸出来吧。”
“我……我是替别人算的。这个人属小龙,辛巳年九月初三寅时生,父母双亡,孤身一人。”
“此人姓张名择端字正道号文友,可对?”
“哎呀,你怎么知道是他?”
“哈,老夫乃是半仙之体,天上的事知晓一半,人间的事无所不知!”华文佩得意地捋着长髯,“不过,要算命的话,非他本人亲自出马或者他的至亲上门才灵验,你算他哪门子亲眷呢?”
秀姑脸色绯红,羞怯地低下头搓着衣角:“我……”
华文佩看到她情意绵绵、娇羞无语的模样,不禁心中一动,要是自己的女儿还活在世上的话,不是和秀姑一样惹人疼爱吗?永芳比她还大几岁,说不定早让他抱上外孙,享受天伦之乐了。自从搬进京华客栈,看到活泼可爱、善解人意的秀姑就像见到了女儿,秀姑对他也像对待亲人,端茶送水,缝补洗涮,照顾得无微不至,使老人孤独的心灵得到无限慰籍。尽管小店条件较差,却再也舍不得搬走。眼见秀姑情窦初开,羞怯难当的神态,更让人怜爱,不禁和她逗起乐子来:“秀姑,你和张公子非亲非故,算了也不灵,我可不愿白搭工夫。”
秀姑眼珠一转,道:“我爹没儿子,我没哥哥,张公子就是爹的干儿,我的兄长。”
“我怎么不知道?走,问问你爹和张公子,看他俩认不认这个账。”
秀姑只好耍起了娇嗲,搂住活神仙脖子道:“好大伯,我要你算嘛。”
华文佩被缠得没法,只得屈服,道:“好吧,你是问他的官运还是财运?是问他的前程还是婚姻?”
“啥都问,说说他这一辈子。”
华文佩思索有顷,庄重地捋了捋胡子,道:“这样吧,我先给你讲个故事。”
秀姑双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我不听你胡诌八扯!”
华文佩语重心长地道:“闺女,人的命,天注定,人力难以扭转。你听了这个故事,一切就会明白了。”他清了清嗓子,讲了个鬼怕托生的故事:
从前,地狱里鬼满为患,阎王爷打算让众鬼一律投胎托生,腾出地方来好接纳新鬼。他把所有的鬼魂召到阎罗殿宣称:“本王慈悲为怀,笔下超生,决定让你们早日托生到阳间当好人,天亮以前全都得动身。”话音未落,哭声四起,非常凄惨。
判官见阎王爷莫名其妙,便上前低声道:“大王高高在上,不知下情。你治下的所有鬼魂都害怕托生到阳间,更害怕当好人,天灾人祸,生老病死,吃不完的苦头,受不尽的折磨,连鸡犬牛马都不如。”
“真是请鬼容易送鬼难呵!”阎王爷急得抓耳挠腮,乱了方寸,“你说怎么才能把他们全打发走呵?”
“舍不了孩子打不了狼,不出血本腾不出地方。”判官附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嘀咕一番,阎王爷鸡啄米似的频频点头,连声说好。
阎王爷当下打开地狱宝库,取出一批黄澄澄的金印,对众鬼道:“这里有一批官印,数量不多,有了这玩意儿,就可以在阳间当官做老爷,骑在百姓头上拉屎拉尿,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几个贪婪鬼捷足先登,一拥而上,抢到官印,争先恐后地到人间作威作福去了。
阎王爷接着拿出一批假面具,掂起一只往后脑勺上一扣,示范给众鬼看:“你们如果有了两副脸面,阴一套,阳一套,翻云覆雨,两面三刀,在人间也可以步步高升,万事如意。”一群下作鬼纷纷戴上假面具,道貌岸然地托生人世当帮凶去了。
阎王爷又拿出一批铜喇叭,鼓了鼓腮帮说:“如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