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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欢帖睦儿采纳了丞相的话,下诏修河,将成遵贬为大都河间等处都转运盐使,命贾鲁为工部尚书、总治河防使,主持大修黄河。为防止民夫动乱,令数万阿速 卫军监戍十数万民夫。修河的费用从发行的新钞盈利中划拔来。脱脱为了这两件事竭尽思虑,他似乎很有把握。朝廷度过国用艰难之后,他就辞了中书右丞相之职,归休林园,养养自己的病。
修河诏书才下,大都下了一场雨。城南有一段泥筑的古墙,经不起雨水冲刷浸润,轰然倒了数十步。没过几天,皇城内一座偏殿上的兽吻被雷击毁了。有几位从山东来大都的客商在丽正门前说几天前泰山崩了一块,北方的上都天上下起黑石雨,没有人不害怕,有好几个地方太白星竟在大白天出现。
不多时,河南及山东等地开始流传一首歌,不知是谁作的,颇有逆视天下大事的意味,歌云:“丞相造假钞,舍人 做强盗;贾鲁要开河,搅得天下闹。”
又有歌云:“莫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歌谣万口相传,很快就传到大都。
汉人们都传言,胡人无百年之运。蒙古人算是胡人了,屈指一算,大元自至元五年 起,大蒙古国皇帝忽必烈令百万雄兵取了襄阳,出汉水而入长江,顺江东下,水陆并进,于至元十六年将南宋君臣逼入海中,到今年不过七十余年。
人们将这些凑泊一处,议论起来,都以为这些都是获罪于天的征兆。这一年我已经十岁,在家乡九江城中也听大人们不时议论此事,虽然不明白什么道理,但我的心里十分害怕,害怕大元朝灭亡。谁知谣言愈传愈奇,弄得大元数万里疆域内人心惶惶,不知天下将要出甚么祸事来。
第一章
第一章
白鹿庄风雨小聚义 红巾儿府州大夺城
大元至正十一年三月初,又是好几日的小雨,看涨了河水。江淮清远的田畴、江水和山峦,都锁在如梦似雾的细雨间。
高唐村外的山路上,有二人头戴竹笠,身披蓑衣,远远地穿林度岭而来。其中一人背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这个孩子不是彭道士,他是一个青史留下姓名的人物,而彭道士的姓名只留在他的族谱里。
一路上细雨漠漠,落在树叶间淅淅有声,偶尔可见一只山鸡惊飞而去,惹动树枝扑簌地响。林木掩映的山涧里,激流飞射,水雾弥漫,声喧林表。二人上了一座长满松树的岗子,在林间望了望,只见远村黯淡,近山迷蒙,看不清高唐村白鹿庄在何处。二人下了岗子,沿着山涧旁边一条小路曲折前行,转几个山头,见田间有一个披蓑衣的农人在做农活。一人道:“好歹见着一个人也,不妨前去问一问。”
另一人道:“恁地甚好。”
二人走近田头,问道:“借问大哥,白鹿庄怎地走,还远么?”
农人手指一条小路道:“不远,不远,沿那条小路走,半里路便到了。”
二人沿山路迤逦投白鹿庄而去。走了半里,望见一座青砖砌就的大庄院,倚山而筑,庄前茅草棚里有许多牛羊,微雨的池塘里不时可见鱼跳细浪,鹅游柳荫。四围竹树葱笼,溪水潺湲,周遭的村落里绵延有数百亩良田,雨中一望,新苗如洗。两个客人赞叹道:“好座富赡的庄院!”
数人前行之际,庄内早有小喽罗觑见,忙去后堂告诉庄主。庄主韩山童,身长七尺,头戴红布小巾,身穿敞领白贮纱中单,外披一领青色大袖便衣,颇有些洒落气度。他祖籍本在赵州滦城 ,祖父是一个教书先生,常传白莲教,聚众烧香,被谪居到了广平永年县 。山童从小受父亲的教诲,长大以后学着父亲一样,仍以传白莲教的手段聚集民众,倡言行将天下大乱,弥勒佛下生,明王出世,河南及江淮的愚民们如影随形,将他的鬼话当成真经。他在各处收了数千弟子,四方愚民竟都信了他不是凡人。山童暗中交结八方豪杰,图个早晚反了朝廷,只恨一直未遇良机。
堂上众人见庄外有生人来,有些惊疑。山童摆手道:“诸位不必惊慌,我且去看一看。”他与几条庄客来到前庄,登楼观望,唤人打开庄门。那两位客人了庄园,韩山童从堂上下来。两位来客连忙施礼,山童答礼毕,笑道:“盛兄,王兄,一路辛苦,快快请进。”山童领着众庄客来见来客,客从颍上县城里来,一个名盛文郁,一个名王显忠,早入了会,是县里白莲教的头领,不是外人。众庄客见来客背着一个孩子,暗中猜测孩子是谁。
山童引着二人到了后园的白莲堂上,与其他四位头领相见。那几个头领是刘福通、杜遵道、罗文素、韩咬儿。白莲堂的正墙上方供奉着弥勒佛铜像,下面有一排香案,袅袅地点了数炷香,桌上摆放着供品、钟磬、鼓钹、香烛。堂上摆了几张酒桌,庄客们抬酒的抬酒,上茶的上茶,端菜的端菜。堂外雨声淅沥,堂上热气蒸腾。
山童妻子杨氏闻知有人送来了小孩,欢天喜地,忙赶到堂上来抱他,又是亲,又是夸。孩子一路上酣睡未醒。盛文郁在一旁给韩山童说:“韩先生,我们二人此番来,还有一件新闻要告诉你。”
山童笑道:“莫非是朝廷要修黄河的事?”
文郁道:“原来先生已知?”
山童说:“也是近日得知的,但不知何时开始修河。”
文郁说:“朝廷将于今年四月调发汴梁、大名 等十三路民夫十五万人,奔赴黄河;又派庐州 等处两万余戍守兵士供役,一切事务及大小官吏,皆归贾鲁节度。丞相脱脱命中书右丞玉枢虎儿吐华与同知枢密院事黑厮、秃赤率领阿速军驻河监戍。依贾鲁之策,从黄陵冈 开挖,南到白茅堤,西到阳青村,共二百八十里河道。”
山童问:“朝廷近来还有甚么动静?”
王显忠道:“朝廷已经下诏令江浙左丞孛罗帖木儿讨方国珍,一路从陆上攻,一路从海上攻,这回不知方国珍性命如何了。”
山童道:“那个方国珍自从至正八年就反了朝廷,在海边称王,浙江行省的官兵奈何不得他,这一回我看朝廷也不能将他怎样。”山童屏去左右几个庄客,堂上留下七八个头领。山童让众人同坐一席,将消息通报众人。山童细语道:“我韩某人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多年了。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备齐了,我们应当共图一番大事!”
刘福通道:“丞相变钞,天下已经怨声载道,如今丞相推荐贾鲁修河,调发十三路民夫十五六万人在黄河边上,真个是堆积十数万捆干柴,只消我们一点火,非将黄河的水都煮沸了不可,——这是大元开国以来,百年不遇之机!”
诸位头领听了,齐刷刷地站起来,攒拥在山童身边,都说此时不干,更待何时,不如趁着大修黄河之时,搅动天下百姓都反了。
刘福通道:“假若无故反了,恐人心不齐,得想一个好口实 才是。小可以为,宋亡不过六十余年,许多遗民今尚在世,江南汉人多不服蒙古人胡乱管辖使唤,早有反心。我等可借着恢复亡宋的名目,先夺了附近州县,同时在黄河那边鼓动十几万民夫一同反了,不愁不成大事!”
“你说得好!”山童的手按在刘福通的手腕上,眼睛看着众人,诡秘地说,“诸位在此稍候,韩某到那边房里取一件东西来。”
山童转身离去,过了片时,提着一个陈旧的黄色包袱过来,双手轻轻放在桌上,唤心腹庄客将堂上进出的门全关上。众人不知何物,屏气静观。山童让众人围在桌边,细语道:“假若此事走漏半点风声,必诛我家九族,不知诸公能不能守得机密?”
盛文郁等人道:“先生放心,我们有难同担,若走漏风声,我们也不脱干系。”
“我实不相瞒,”山童道,“诸位知道我姓韩,却不知我祖上的一段身世,——先请看一件事物。”他解开黄包袱的结,向四面翻开,里面是簇新红巾包的一个包袱,再打开这层红巾,便是陈旧的团龙锦绮包袱,再解开,众人才看见一个精致锦盒,大概已经年久,盒面有些微损。山童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里面嵌着一只紫檀木盒。众人心惊,不知韩先生要出示甚么宝物,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盒面。山童轻舒两个指头,捏住木盒上方,轻轻地翻开,里面躺着一块玉印。山童两指夹住印身,拿出来了,手一翻,将印面向外,说道:“请诸位认一认印文。”
众人细细辨认,印文九叠,盘盘曲曲。杜遵道曾做过朝廷的七品小官,识得些篆文,他失声道:“天子之宝?”
众人再细看,印文果然是“天子之宝”,都发怔了。山童将边款给众人看,上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且康,宣和三年内府制”。
众人一齐望着韩山童,刘福通道:“韩先生,这是——”
山童道:“是大宋天子宋徽宗的玉玺。自从我高祖以来代代相传一件秘事。那是靖康二年四月初,金人虏了宋朝的太上皇、钦宗、太子、太妃以及皇家宗戚三千多人,从京城汴梁城外的青城动身北去,一路上有数百辆牛车马车,带着大宋的冠服、礼器、乐器、祭器等无数珍宝,还有内府的图书,各府州县的图籍,数不胜数。那天清晨,太上皇坐在牛车上,有一个曾侍奉过太上皇的太监,扮成百姓模样,趁人多混乱时来到太上皇的车边,悄悄递上一个小包袱,转身要走。太上皇打开一看,就是诸位所见的这方‘天子之宝’的玉印,太上皇知道上路前金人都要搜检牛车马匹,所有随身贵重物品都藏不住,不敢接收,忙唤住那个太监,让他到汴梁城中某一处街坊的宅第里去寻一个人,那人叫赵炅,是太上皇第十一个儿子,金人围城时,赵炅早就换下官服,化做平民,藏匿起来。那个太监到城里去找,好不容易找到赵炅,将包袱给了他,让他待时而动。赵炅带着包袱潜入民间,从此改从母姓,唤做韩明。后来高宗登了帝位,赵炅也不敢表露身世,在乡下隐居起来,所带的印代代相传,传到我手上已经是九世了。”
杜遵道问道:“原来这玉印还有这般一段故事?——不知先生家中还有甚么宣和遗物?”
山童道:“有。我祖上传下三件宝物,一件是此玉印,一件是徽宗皇帝的画,一件是内府的一只玉镇纸,还有一个颇有来历的人。”他转身去开门,唤门外的庄客去请夫人来。一会儿,杨氏抱着孩子进来了,山童道:“诸位且猜猜他是谁?”
众人有些惊异。刘福通问道:“这不是令郎么?”
山童摇头道:“这是我从民间收养的孩子。他可是宋朝的天潢贵胄,当朝灜国公的长孙。灜国公是甚人?他便是南宋最后一位皇帝赵显,降元后被封为灜国公,他的次子赵昶自宋灭后隐居在民间,现年六十七岁,三年前生了一个儿子,便是他了。我给他取名林儿,暂从韩姓。”
众人忙来探看孩儿,圆圆脸庞,双颊微红,眉清目秀,与山童夫妇的长相没有多少相似处,听山童所说的这一段缘由十分奇特,一时也无法深究。山童道:“诸位请跟我来。”众人跟着山童,从大堂南面的侧门而入,转了几道回廊,到了一间房门前,山童说:“这是小可平时焚香诵经的静室,整日锁着,外人不得进来。”山童从腰间拿出铜钥,打开门锁,众人跟着进来了。房内简朴整洁。青砖铺地,南窗下有一张香案,案前有一个蒲团,旁边立一架书柜,放着几册书,中间有一张木床。山童领到书柜旁,打开一扇柜门,从中拿出一幅立轴。他让福通拿着一端的天竿,自己手托着地轴两端,缓缓展开,说道:“这幅《霜枝寒禽图》,便是徽宗的真迹,诸位请鉴赏。”众人细看,画为绢本,装裱有些破旧,颜色与质地已经黯淡斑驳,笔墨与设色古香古色的。山童道:“鉴定徽宗真迹,看他书法与画押的笔法便是。他的书法人称瘦金体,寻常人写不出他那般劲爽的气韵,画押相传是‘天下一人’,寻常画工也临仿不象。”他又在书柜里拿出一个盒子,从中拿出一物,说道:“这便是当年徽宗作画用过的玉镇纸,上面有宣和内府字样。”他递与众人细看,玉镇纸细滑如脂,略微有些淡黄色,上面刻着些花鸟鱼虫。
众人见了三件遗物,便知寻常人家不会有,一时又不能鉴别真伪,心中存疑,但无人说出来。杜遵道也知众人心中所想,说道:“原来先生竟是宋代宗室,有赵天子的皇孙和这三件宝物,大事可成。”
刘福通对众人说:“小可也实不相瞒,本是宋朝大将刘光世的后代,久有恢复宋室之心,只恨未遇良机。今日知道了韩先生身世,先生本属宋宗室,又有天子玉印,还收养了皇孙,先生当为中国之主,我等当尽力辅助,万死不辞!”当即掀衣跪下,说声“先生在上,受小可一拜”。他向韩山童叩头,众人也跟着叩拜起来。
山童忙拉众人起来,道:“各位兄弟请起请起,我韩山童愿意与兄弟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发反了,且从今日始!”
却说黄陵冈半里开外,有一个岐河镇。镇上有百十户人家。南来北往的过客,如取小道去黄河渡口,都要经过此镇,到酒肆中沽几杯村酒,歇上一宿,次早上路。
这天黄昏,镇上来了几个颍州的客商,住在镇上一家望河客栈里。他们吃了晚饭,洗漱罢,都早早地睡了。一位推着一辆独轮车的客人,来到镇上,也投这家望河客栈住下了。独轮车上放着一只六七尺长杉木新做的木箱。此人四十六七年纪,面容枯槁,衣裳褴褛,神情凄惶。客人请店小二允许他将独轮车寄在客栈后槽,明早就上路。店小二陪笑说:“客官,不是我店后槽不让你放车,只怕箱中有贵重东西,丢失了,赔不起。”那人冷笑一声:“有甚么贵重东西怕人偷了,恐怕给你也不会要哩!”店小二听他如此说,便道:“你且搁了,遗失休怪。”那客人道谢,搁了车,进了前堂,不点吃饭菜,打了几角酒,在一角独自喝着。店小二无事,坐在一旁与来客说着闲话。
次日清晨,望河客栈楼下闹哄哄的,惊动了那几个颍州来的客商,登登地下楼来,见众人都围在一间房门外。客商里有一人出来问店小二出了何事。店小二叫苦道:“定城 的李大郎,昨晚投了小店,他让我今天早些个叫醒他,他要趁早赶路,谁承想他昨晚竟病死在客房里。他的车还停放在后槽哩。这个无主的尸首,怎地安置才好?”几个客商从人群中挤入房内,只见床上一条破旧的青花被单下面,盖着一个直挺挺的死人。
一位客商对店小二说:“同是他乡之客,我等愿意出几锭钱钞义葬了李大郎,请贵店相助则个。”
店小二忙唤过店主,店主给客人们唱了一个大诺 ,道:“敢问义士尊姓大名。”
客商道:“在下颍州刘福通。”
刘福通问了李大郎的情形,店小二说他昨晚与李大郎说了许多话,得知李大郎是来自开封的修河民夫,一行共有数百人。开工以后,朝廷所拨食钱,官吏多不尽给,监工督责严刻,每日饭菜象猪狗之食。晚上睡在破棚中,既不挡风,又不遮雨,时常整夜无法入睡,第二天还得早起,稍有怠慢,官兵便要打骂。不到一月,竟病死了好些人。李大郎的一个同乡因故与阿速部一个军官争执几句,被军官一刀砍死。河工们要抱不平,数百人聚集一起,要到几十里外的河防使贾鲁大帐求见,阿速军怕事体闹大,赶来阻挡,当即射死数十名河工。李大郎同来的老乡们也被射死了七八个。戍卫兵士将死尸推在河堤上,当即焚化,烧得半尽,在河道里挖坑埋了。后来贾鲁得知官兵射死河工的事,前来抚恤。李大郎身染疾病,全身无力,做不得活,乞请贾鲁开恩,让他回家,顺便将同乡尸骨运回去。贾鲁怜悯他,就准许了,并命人挖出几个人的残骨,让木工用几根杉木草草做了一口箱子,装了残骨。贾鲁送李大郎一些钱钞,权做盘缠,大郎次日就推着车上了归路。昨晚李大郎入住本店,让店小二早晨唤醒他,可怜他竟一病不起。
众人听店小二这么说,无不感叹。刘福通等人去看那口木箱,箱盖被铁钉钉住,福通叫店小二拿来铁钳和锤子,开启箱盖,果然是一堆焚烧过的尸骸。刘福通等人当即拿出一些钱钞,在镇上买了一口棺木,将李大郎收殓了,远近许多河工闻讯都赶来相助。福通安排人手将棺材和那一口木箱抬到山上,挖了两个穴,都葬了。福通还在镇上酒店里摆了几桌酒,将前来相助的人都请入席。此事哄动了岐河镇,无人不知义士刘福通的名声。
刘福通等人在镇上住了些日子。忽有一日,他们听说民夫在黄陵冈河滩上挖出了一只眼的石像,附近许多人赶去看热闹。刘福通等人闻讯骑马赶去,那块石像周围早是人头攒动。有人大喊:“了不得了!了不得了!一只眼的石人出世了!”刘福通等人好不容易挤到石像前,对众人说:“我早就听说了江湖流传‘莫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一直不解其意,如今我明白了,莫不是大元朝的气数快尽了。这叫天怒人怨,让天下百姓一发都反了!”河工们听他一说,议论纷纷。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惊动了方圆数十里。数万河工纷纷撇下工具,赶过来看。人多是蚁,哪里还看得到!河工们不知内情,都以为谶谣应验,连日来都没有心思修河,一起议论天下即将大乱,不如早些回家。数日之间,河工逃走几百人。贾鲁闻知,忙遣派阿速卫军分守各地,不得骚动,潜逃者立杀。
刘福通见这边民心已动,忙赶回高唐村。韩山童得到消息,觉得事情急迫,不可延迟。数日间,山童在山庄里结集三千多白莲教中人。众人以韩山童为尊,其余座次为刘福通、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王显忠、韩咬儿等十数位头领,在庄内杀白马黑牛,誓告天地,打造兵器,定下日子起事。可白莲教中偏有一两人不信韩山童自造的身世,又畏惧大元法度,平常说话间不小心走漏了机密,山童居然浑不知情。山童派人到近乡远县暗中发出通知,约定时日,以红巾裹头为记。
这晚,数千人白莲教人在庄上歃血立誓,点将分兵,继而痛饮庆贺,忽听得庄外人马杂沓,庄院内的人都吃了一惊。原来颍上县县官早纠集五千马军和快弓手,潜行至白鹿庄外,将庄院团团围住。只见火把通明,刀枪闪亮,人声喧嚣。官兵来得太快了,惊得韩山童与众首领措手不及。那县令在庄门外大叫:“请韩先生出来说话。”山童正要去应答,却听见门外用铁锤重撞庄院大门的声响。
韩山童对各位头领说:“事已至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