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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微微颔首，饶有兴致的等他继续说下去。
“要想引贼寇来攻，去病认为有好几种方法，最佳的一种莫过于使贼寇认为不提前攻击我们将失去机会，以他们对去病的仇视，必将做拼死一搏。只要李大人在颍阴县做出调动人马来迎接我们的假象，而我们慢慢行去，不入危险之境，贼寇探知，必定戮命来攻。”
“好。”卫青满脸喜色，大笑道：“去病此计果然精妙，李大人所为定会和你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只管慢慢前行就是。”
说起来容易，要真正做到却不易，这就是名将和庸才的区别。
霍去病双眼穿过虚空，望向李息所在的方向，希望他能成功办到吧。
已是夕阳时分，太阳在空中放射出最后的光芒，天地之间黯淡起来。
李息虽然不知道霍去病的计策，但熟读兵略的他早就和霍去病想到了一起。当贼寇的探子探知背后颍阴方向有大规模兵员调动之后，别无选择的他们只能冒险出击。
他们不动还好，一动没过多久就被李息的探子发现，迅速的把最新的消息报知李息。
李息脸上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畅快，一切都已然布置好，就等收网了。
“传下令去，后军立即赶到卫大人处，敢耽误军机者斩。”李息森然命令道。
天空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天边，无尽的黑暗慢慢笼罩到大地。
“报，校尉大人，前方发现贼寇，正往这里攻来。”暮色将这名报信的斥候脸色弄得一片灰暗。
“全军准备迎敌，保持阵型。”卫青毫不慌张，大声的命令者，将惯用的强弓拿在手中，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霍去病伤重才愈，只得躲到后面去。
一阵纷乱后，所有人围成一团，缓缓往后退去，现在绝对不能就此逃去，要为李息合围争取时间。
地面微微的颤抖起来，马蹄声隆隆传来，先行的百来骑贼寇出现在卫青等人的眼中，所有人不但毫不惊慌，反而兴奋起来，眼前阵容强大的贼寇就是一数量众多的绵羊而已。
贼寇虽然人数有数百之众，但也不是人人都是骑兵，大多数还是步兵，要不然那么多马匹可不容易隐藏。
“射。”卫青大喝声中力贯双臂，利箭犹如出海的蛟龙般往贼寇凶猛扑去，把当先一人贯穿。
弓弦之声不绝，雨点般的利箭纷纷往贼寇身上落去。
哀叫之声响成一片，贼寇顿时一阵混乱，但是也只是射杀了十余人，对贼寇的实力并无太大的影响。
“下马，立盾。”卫青面沉如水，有条不紊的命令着。
位于中间的几位胡骑登时放下手中的弓箭，跑到前面，接过后面传来的大盾，立在面前，同时骑马的胡骑也立起了盾牌，和地上的盾牌叠在一起，顿时将人和马都遮得严严密密。阵型在卫青指挥之下变成扇形，盾与盾之间只留微小的缝隙。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贼寇开始还手，可惜大多数都射在盾上，只有少数才能穿过缝隙，但威胁已然不大。
光就装备而言，两者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先来的贼寇原本见到卫青和霍去病等人并不惊慌失措，心中就已然忐忑，现在见卫青等人早有准备，顿时胆寒起来。说到底他们只是乌合之中，和训练有素的卫青一方自然不能相比。
“他们只是强弩之末，我们人数多得多，只要一次冲击就能把他们碾碎。”见此，贼寇当中的粗壮汉子顿时打起气来，为鼓舞士气，当先一人冲来。
“舅舅，就是这贼子伤了我。”霍去病瞧的分明，指着粗壮汉子恨声道。
“不知死活。”卫青冷哼一声，觑准了一箭射去，随即下令道：“射马。”
粗壮汉子正猛冲间，眼间之见一点寒芒迎面袭来，忙死命的一偏头，却哪里躲的过，被卫青一箭带的飞了起来，重重的落在地上，一时间还不能死去，在地上翻滚哀呼惨叫，贼寇纷纷拉住马缰绳，眼中惊骇之色越来越浓。
在这般的距离，直接冲撞敌阵，根本就是找死。
卫青神射岂是儿戏。
在汉代，在没有发明马镫和高桥马鞍的情况之下，再加上生产技术原因，骑兵的作用极为有限，贼寇又不是胡骑，骑术精妙，最好的办法就是配合步兵，以骑射压制对方，才是正途。可惜贼寇小视霍去病等人，骑兵数量又不够，难以造成绝对的优势，这般结果也是预料之中。
受了教训，贼寇顿时学乖了，再加上卫青等人专门对准他们马匹射，终于不敢冒进，只是在原处射箭，用不了多久，后头尘土飞扬，步兵已经赶了上来，立即投入了战斗。
情况往贼寇的一方倾斜，李息的兵马还没赶到。
霍去病咒骂了几声，不得不缓缓往后退去，尽管神射厉害，但对方人数众多，只要一两波攻击就能将他们毫不费力的淹没。
下面鏖战正酣，而不远处的山头刘陵等人正冷眼看着双方的交战，他们所在离霍去病等人恰恰在千米之内。
“也许不用我们出手了，他们死定了。”刘陵笑吟吟道，满面的春风。
“不然，郡主你看。”伍被指着北方，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正在快速移动：“只要他们支持一盏茶的功夫，情况就会颠倒。”
“你以为他们能支撑这么久吗？”刘陵毫不生气，笑吟吟的反问道。
伍被默然。
在高台中央突然亮起璀璨的光芒，一道光柱直刺苍穹，将整个山头照得一片白茫茫，一股苍茫、无可抗拒的力量猛然涌入了所有人的心头。
颍川风云 第四十二章 改命（4）
天地剧变。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将所有人惊呆，山下鏖战的双方也被吸引了，望着那突然出现的光柱说不出话来，各人都保持着手中的动作，看上去极为诡异。
远方正急速赶来的李息也看到了这一奇景，心头一跳，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
“全速前进，派一队人去那山头察看究竟。”
登时有一对人马离了大队，往刘陵等人所在的山头跑去。
“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李息忧心忡忡，在他的催促下，整支队伍前进的速度立增。
山头上，光柱起源地正是那块奇异的玉石。这块老者的神物上面雕刻了许多的东西，有日、月、星，山川、大海、人生百态、生老病死……浑若天成，毫无雕琢的痕迹，正是巫者乞祈求上天的神物。
这一刻，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原本放在玉石面前的刻有霍去病生辰的竹简被玉石上面的光芒吞没了进去，随即光柱就发生了变化。
光柱仿佛被重击般轰然散了开去，化为满天的光点，消失的地方，玉石上所刻之物都被放大数倍轮番出现在空中，各自放射出强大的力量。
其中的星辰的光芒越来越盛，周围其余的雕刻物都无声息的消失在空中，极为神奇。
星辰仿佛成了烈日一般，在这暮色苍苍的夜晚显得极为耀眼，整个颖川郡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异状，无数的人都跪伏下来，虔诚的纳头便拜。
星辰闪耀了一阵之后，消失在空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跪坐的老人脸上露出安详的神色：“不是死……”
刘陵等人正惊证不解间，那块神奇的玉石突然化为粉末，风一吹，顿时消逝在空中。
“仙长，这……”伍被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待这一切都平静下来后才想到去问老者，但是老者却毫无反应，任他怎么说身躯一动都不动。
伍被心知有异，向从人打了个眼色，顿时有人上前，惊呼道：“郡主，大人，不好了，仙长升天了。”
“郡主，中郎大人，有一队人往这里来了。”一从人惊惶的叫声将刘陵等人惊醒，刘陵秀眉一皱，当机立断道：“立即撤走，不得留下任何痕迹。”
“可……可是。”曹襄闻言极为不甘心，刚才的情况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而看情况下面的霍去病安好无恙，哪有身陨的迹象。
“小侯爷，再不走被发现了可是大罪啊。”刘陵急道，他们呆在此处，难道说是来看风景的，势必将影响到她。再三哄劝之后，曹襄向场中的霍去病投去了恶毒的一眼，无奈的离去。
他们走的甚急，那队人马上山来的时候除了一个被破坏的高台外什么都没发现。
霍去病等人和贼寇被突然出现的异变惊的呆了，等星辰消逝之后才反应过来，不过那么一会功夫，贼寇的锐气已失，卫青等人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出身，迅速将自己的状态调到最佳状态，一边有进有条的后退，一边往逼近的贼寇练练射箭。
身边不断的有友军倒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卫青这边的人员迅速缩水，幸好几位大将都安然无恙，不过贼寇的这一拨攻击却是挡住了。
稍微喘了口气，贼寇正要再攻击上来，一举将霍去病等人歼灭，震天的喊杀声从三面传来，无数的骑兵出现在眼界之内。
李息带领的郡兵终于赶到了。
贼寇哪里还有功夫去追杀霍去病等人，纷纷往后逃去。
“哪里逃。”卫青忿然而出，弯弓对准贼首。贼首正惊惶间，四周一片鬼哭狼嚎，哪里躲得过卫青神射，被一箭射下马来，要不是卫青故意留下他的性命，早就一箭夺命了。
“追。”大军毫不停留，迅速合围，以绝对的数量优势将大部分贼寇包了饺子，一拨以逸待劳的骑兵在李息的指挥下脱离战场，往逃逸的贼寇追去。
胜负已定，只要霍去病他们挡住了贼寇的攻击，贼寇的命运就是注定的了，露了行踪的他们绝大多数休想逃得性命。
望着这一边倒的战局，霍去病浑然未觉背后已是惊出一片冷汗。
要不是刚才的异像，恐怕他们等不到李息带兵来援。
星辰幻灭，对别人来说只是神迹，但霍去病却冥冥中感觉刚才的异像和自己有关，就在星辰消逝的那刻，仿佛有一股亘古苍茫的力量涌入了他的体内，但也是一闪即逝，现在更是毫无所觉，他也只以为是幻觉。
天地之间，竟然有如此变幻。
霍去病拥有未来的知识，所以这神迹对他的冲击简直是排山倒海一般，让他心中充满了迷茫。
长安城内。
一布衣长身青年站在高台之上，望着群星闪耀的星空，面上露出迷惑的神色。
“曼倩，你又跑来发什么疯？”一老者气喘吁吁的走了上来。
“太常大人。”青年转身对老者行了个礼，疑惑道：“想我东方朔自诩才学过人，天文地理无所不通，对星象之学更是深有造诣，但是今日此星象却令在下都看之不透。”
“什么，连你也……不会上天降下什么灾祸吧。”九卿之一的太常刘申心顿时提了起来，紧张道。虽然东方朔只是小小一伴君侍郎，且不拘小节，行为大异常人，但刘申和他交友颇深，深知这小友才学惊人，对星象上更是有极深造诣，没想到连他都看不透，那……刘申已然不敢想下去了。
“太常大人不需惊惶，星象变化，诡异莫道，却也不能尽信。”东方朔面露微笑道。
“你这家伙，还不将你所见告知我。”见东方朔遮遮掩掩，刘申顿时急了起来。
东方朔只是微笑不言，实在被逼不过，无奈道：“我刚才夜观天象，却发现这星空之中有一星辰猛放光芒，璀璨无比，如以星观人，却是正合一人命相改变，由原先的早夭之局变成长寿命格。”
“嗨，一人而已，与天地变动又有何关，哈哈，来，曼倩，且去和老夫喝酒，不管这些。”放下了心思的刘申顿时酒虫发作。
东方朔也是好酒之人，闻言自然不推辞。
其实他刚才所言只是一半，按照星象来看，改变命格之人却是不是一般之人，却不知对大汉是福是祸了。
星象之学，终究缥缈，验证的几率百中无一，且天下茫茫苍生，又知道相应的是何人呢？
不过东方朔所学也的确惊人，却能看出这般变化。
冥冥中，一星辰已然在神秘的力量下悄悄的改变了原先的轨迹
颍川风云 第四十三章 身殒
大局已定，在强大的武力威胁之下，被包围的贼寇绝望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纷纷丢下自己的武器，缴械投降。
“大人，共捕获贼寇四百余人，我军大获全胜。”前来报讯的年轻将领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意。
“这是卫大人射伤的贼首。”又对后喝道：“押过来。”
面色惨白，左臂鲜血淋漓的贼首被两个郡兵推搡了过来，等他好不容易跌跌撞撞来到李息马前时，再也无法抵御那股身心的疲惫，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卫大人果然神射。”李息没有看这个可怜虫，转而对卫青说道。
卫青微微一笑：“李大人，你将如何处置他们？”
李息脸上满是自得意满：“这次全赖大人和霍公子，李某总算不负陛下所托，等问出口讯与灌氏一族一同解往京城，李息不敢占功，必向陛下如实禀报。”
当下一拨人押解着贼寇转回颍川城，李息和卫青、霍去病一行带领数百人马趁着月色往颍阴县而去。
夜长梦多，贼寇出现在颍阴县的范围内，原本就和颍阴侯灌贤脱不得关系，为恐节外生枝，李息当即决定立即前往颍阴县，提了灌氏一族也好回长安复命。
卫青和霍去病自然同行，完了此事，霍去病就不得不和平阳公主一行前往淮南国了，卫青则将回长安复命。
贼首也被一并带走，只要有他指证，灌贤就脱不得关系。
渡过了奔涌的颖水，颍阴县已然到达。
颍阴县县令和县尉早就闻讯连夜迎了出来，一行的杀气腾腾让他们不寒而栗。
李息也不和他们多说，当即要了县衙审讯贼首刀疤大汉。
“大人，这贼人是？”昏暗的灯光下，跪于地下满身是血的贼首恍如鬼魅一般，县令和县尉推了半天，还是由武将出身的县尉小心询问道。
李息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见此更是大怒，一指贼首厉声道：“两位大人，李某还没责问两位，你们倒责难起李某来了。你们倒说说看，这六百贼寇怎么会出现在你们颍阴县内，你们身为地方官员，竟然私自藏匿陛下立百金欲抓捕的贼寇，真是胆大包天了，难道不怕诛族吗？”
“咣当”一声，原本就胆战心惊的县令听得李息杀气腾腾的话，再也站立不住，软倒在地，县尉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人，下官怎敢啊，下官怎敢啊。”县尉有苦说不出，只能连连磕头告饶。
李息怒哼一声，不再理他们。他也心知肚明，原本一县之兵就不多，再加上这里是颍阴侯的封地，万事还轮不到他们来作主。不过他们能在这里任职，就和颍阴侯脱不了关系，李息自然拿他们开刀。
“大人，颍阴侯灌贤连夜求见。”
“卫大人……”李息转向卫青，征询他的意见。做为刘彻近臣，他们原本关系就好，再加上此番功劳卫青占了大半，此次回去必将是升官发财，李息倒也不敢怠慢。
“李大人，你是一郡之主，自然由你做主。”卫青微笑道，霍去病则早就被劝往休息。
“告诉颍阴侯，李某远来劳顿，已然安歇，明日李某自当前去拜望侯爷。”李息嘴角逸出一丝笑容，冷冷道。
传令兵错愕呆立，待李息怒瞪一眼后才慌忙退去。
虽然颍阴侯贵为侯爵，但在这一郡之地，李息这集军政于一体的郡守并不比他差，用不着仰他人鼻息。既然此事李息怀疑和颍阴侯相干，这审讯过程如果让他闯了进来，发生了什么事可就功亏一溃了。自然这般表现也少不了向卫青示好之意。
县衙外，年过三旬的颍阴侯灌贤听得传令兵传来的消息一张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混账，我家侯爷乃是世袭侯爵，你们竟然如此。”灌贤没有说话，倒是他身边一少年小厮骂了起来。
“我倒想看看谁敢阻拦灌某。”灌贤一字字说道，就欲往前跨去。
他身边的护卫顿时围了上来，怒视着对峙的郡兵。
“呛。”负起守卫职责的郡兵纷纷拔剑出鞘，带头的将领不怀好意的望着灌贤：“侯爷，郡守大人已经休息，颁下严令，你们要是冲撞就怪不得我等了。”
灌贤嘎然止步，眼前的将领眼中透露出点点杀机，浑身紧绷的气势让他相信只要再踏前一步面前这些郡兵将毫不犹豫的将之格杀，这抬起的右脚却是怎么也放不下去。
连年的酒色，已然侵蚀了他的灵魂，消磨了他的胆气。
“我们走。”灌贤脸色书变，最后只能恨恨转身离去。
“侯爷，要见我家大人明日请早。”将领满含戏觑的话从背后传来，灌贤虽然已然走出数十步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灌贤脸上涌起盛怒的晕红，狠狠一脚踢在地上，把一截断木踢的直往前飞去，不偏不倚的正好打在路过的一人身上。
路人身子顿时僵住，朦胧的月色将他的身影弄得一片模糊。
一股凛然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涌出，路人抬起一双杀气腾腾的冷目：“是你踢得这木头？”
那少年不知死活，再加上先前在郡兵那里受的一肚子气，当下冲到路人面前戟指骂道：“你这泼奴，还不快让路。”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阵寒芒扫过，少年只觉喉间一痛，然后惊异的发现自己竟然看得见背后的景色了。
路人一剑杀死少年，一脚把兀自挣扎的无头尸身踢开，一个急冲，一道寒芒顿时往灌贤划去。
“保护侯爷。”十几个护卫这时才反应过来，强忍住心中的惊惧，纷纷挡在灌贤之前，护着他往后退去。
满身沾满血迹的路人杀气腾腾，带着血腥的气息，宛如一从九幽魔域出来的凶神，这些护卫还没交手，心早就怯了，被路人几剑惨叫着断手断脚的跌了开去。
灌贤惊骇欲死，哪知道随便一脚竟然招来了索命的凶神，明亮的县衙成了他心中的救星，忙不迭的抛下护卫就逃。
黑暗和光明的交界处，灌贤正松了一口气，一道寒芒亮起，随后一截剑尖在他微微发福的身子上钻出，终于不甘心的倒地。
路人抽出沾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