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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绝色千莲
引子
玉手拈香倾天下，红颜凝水谢芙蓉
一朝舞罢尘缘尽，几度梦回醉莲宫
祁阳。
赫连王朝都城。
景帝十一年六月。
画桥兰舟，风帘翠幕，千种烟霞，十里荷花。
仿佛有一张无形巨网，将整座恢弘的城池罩在其中，隔绝了外世的纷纷扰扰。至少在六月，芙蓉出水的季节，清绝无尘的莲香温柔地弥漫在祁阳城的每个角落，昭示着赫连王朝第十个祥瑞之年。
“赫连王朝，祁阳！”温婉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冰灵水晶柔柔地映照出一名素衣玉容的女子，眸光盈盈地望着洞中另外两个人，整个身体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唇瓣泛白，艰难地控制着即将崩溃的情绪。
“我去！”紫袍男子紧咬着牙，挤出两个字，低头敛眉，将所有情绪埋葬在黑暗中，只有攥得发青的拳头背叛了他的初衷。
沉默。
一些隐忍的情绪渐渐暴露。
紫袍男子猛地抬头，暗魅的瞳眸紧紧地攫住洞中唯一的光源，掺杂着痛苦与狂喜的复杂情绪掠过那双惊心动魄的黑眸，然后，一阵狂风。
洞中，还剩下两个人。
“雪…”素衣女子再次尝试开口，声音却无比艰涩喑哑。
一直覆没在黑暗最深处的第三个人微微一动，睁开了眼，一双冰雪般的眸子，银白色的瞳眸之上，笼罩着一层暴风雨般的色彩，仿佛冰天雪地，而冰雪之下，波涛汹涌，狂澜烈浪。
“这次，我决不跟他争！”他缓缓地说着，坚硬、纯净、寒冷。
那双银眸缓缓地落在冰灵水晶柔弱美丽的光芒中，一种疼痛的悲伤将那双冰雪般的眸子融化，化作一池秋水，带着凄伤的柔情。
他再次开口，声音也变得艰涩喑哑：“我们终于找到她了，不是吗，明真？我们终于找到她了！”
素衣女子“哇”的一声，扑向冰灵水晶，哭得像一个伤心的孩子，任凭泉涌而出的泪水浸湿素雅的容颜。
他轻轻地，在冰灵水晶柔弱清丽的光芒中，跪了下来，一行冰冷的泪水滑过他的如雪容颜，落在天地间仅剩的一快冰灵水晶之上，被柔柔地弹开，没有任何可能的伤害，去打扰水晶棺中那绝美于天地的人儿。
第一章 千莲竞放
赫连王朝。
祁阳。
紫宸殿
这是赫连王朝历代皇帝平日批阅奏折、与臣子商议朝事的地方。
一阵阵淡月般的莲香浅浅地漂浮在殿中，仿佛涤净万物，令人忘俗。
三十二岁的景帝半倚着龙椅，手上拿着一本奏折，微眯着眼眸看着，神情慵懒。
“报——”殿门外传来声音，带着些微已被压抑的喜气。
景帝合上奏折，闭上有些酸累的眼眸。“宣！”他缓慢地开口，声音如磐石般浑厚，挟带着无法抗拒的尊贵与威严。
一名小太监低着头小跑入殿，跪地禀报：“启禀陛下，千莲宫的闭月莲、开、开了！”小太监激动得话也说不利索了。
景帝蓦然起身，经过十一年帝王生活磨练早已处变不惊的他竟也喜形于色，将奏折往桌上一扔，下旨：“摆驾千莲宫！”
说着，将龙袍的下摆甩至身后，负手而行，大步行至殿门处，回头对身后的心腹太监吩咐道：“传闭月公主陪驾！”
景帝元年，正值赫连王朝内忧外患时期，天下大局未定，先帝病危，传位于太子，是为景帝。二十一岁的景帝毫无功绩，根本镇不住满朝的开国功臣，而鲜于、完颜、上余、迹见、龙，五国对此虎视眈眈。
景帝二年元月，先帝驾崩，举国哀悼，民心惶惶；
景帝二年二月，龙国对赫连国北方边境发兵；
景帝二年三月，迹见国在西北边境发动进攻；
景帝二年四月，全国大旱，民不聊生；
景帝二年五月，龙国攻破赫连三座城池，西北两大重镇失守，鲜于、完颜、上余也纷纷从边境出兵侵袭，大有五国瓜分赫连之势。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迎来了景帝二年六月。
《赫连帝纪•；景帝》记载：“景帝二年六月，宫中千莲竞放，莲香四溢，至祈阳城外十里，是为百年不遇之祥瑞之兆。”
一夜之间，宫中遍开清莲，却独剩玉荷池正中一朵，含苞孤立，欲开还闭，却圆润饱满，洁白如玉，恰逢后宫王贵人诞下景帝三公主，景帝大喜，将公主与未开之莲一齐赐名闭月。次日，天降甘霖，旱情大缓，举国上下，皆视为祥瑞，更谣传闭月公主乃是莲花仙子降生，将之奉为天赐圣女。
同年七月，龙国皇后病逝，龙皇下令按兵不动，景帝以老将齐尚为主将，力排众议、大胆起用王贵人兄长王振伍；任命已故老将，有“赫连第一虎将”之称的颜同嗣之女颜虹为主将，领兵独挡鲜于；令大学士欧阳珏泽挥兵南下抵抗完颜；更毅然令皇兄竞陵王与老相程极监国，留下三千御林军，御驾亲征西北边境。
同年九月，完颜撤兵东南边境，欧阳珏泽坐镇东南，指战西南上余；
同年十二月，北面龙国无心恋战，赫连军势如破竹，收复两座城池；
景帝三年二月，景帝率兵，一举平定西北，而西面边境，颜虹不负先父之名，捷报连连；
同年四月，各国纷纷从赫连边境撤兵；
景帝三年六月，六国皇帝于赫连境内高豫城签下盟约，愿世代友好，永不相犯，史称“六朝城下之盟”；赫连各军班师回朝，竞陵王偕同程相城外十里相迎，城内百姓夹道欢呼，而当日，依旧是千莲竞放，莲香迎人，恰逢闭月公主周岁生辰，举国欢庆，景帝加封闭月公主之母王贵人为贵妃，拜齐尚、王振伍、欧阳珏泽、颜虹为赫连四大将军。下令以玉荷池为中央，建起千莲宫，以帝王之尊，长守莲开。
从此四海升平，举国安定，朝内才尽所能，帝家手足情深，后宫和谐无争。
闭月公主渐渐长大，玉雪冰心，聪明可人，被视为后宫之宝，骄宠无度，但是，唯一让人感到遗憾的是，那朵闭月莲，十年如一，含苞孤立。
直到景帝十一年六月的今天。
为了衬出一池白莲的清新雅致，千莲宫淡妆素容，轻描浅写，又将足千朵莲花精雕细琢于门窗梁柱之上，浅浅而生，情态各异，再覆以淡粉轻罗，将一座人间宫殿装点成天上仙阙。
玉荷池上莲风阵阵。荷叶团团相连，竟铺满了整座莲池，叶底清水只能屈作暗流，而总计十九朵白莲点缀其中，绿白相间的尺度十分平衡，像是巧手布置，但是经历过景帝二年大旱的宫人都知道，玉荷池是当年宫中唯一枯竭的水池，景帝二年六月十一日午夜刚过，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天降甘霖，一夜之间，千莲竞放，尤其是玉荷池，从此莲开不败，除了闭月莲。
玉荷池畔，景帝负手迎风而立，任阵阵莲风将满腹因江山社稷引来的烦忧驱逐殆尽，而向来不露声色的脸上也流露出轻松的喜悦。
池中白莲直径均为一尺二，莲瓣纯白如雪，娇嫩细致，令人不敢亵玩，生怕碰坏了这仙子般的娇花，花瓣层层铺开，娇柔曲婉，始终护着最里层的莲蓬。
每年到了莲枯之日，这里的莲花却只是一层层地将莲瓣剥落，又一层层地铺开新的花瓣，而剥落的莲瓣也并不枯萎，还如当日的娇白，渐渐归于尘土，于是，这一池白莲，香飘四季。
而莲池中央那株玉立十年的菡萏竟长达两尺，曾寻遍天下植莲名手，也对这株闭月奇莲束手无策，甚至连品种也不得而知，或许，真是天降仙莲，护我赫连！
只是今天，这株闭合十年的奇莲竟颤巍巍地绽开了顶端的缝隙，仿佛有一小人从里面轻轻地捅开了一个天窗，以作望天之用。虽然只有那么丝毫的变化，却足以惊动赫连皇宫上上下下。
“陛下，三公主已在宫外候旨！”景帝贴身太监福全犹豫了片刻，继续禀报，“还有四位皇子、其他三位公主以及各宫娘娘！”
冷黑的眸中闪过一抹不悦，“朕只传了闭月陪驾，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内！”早在景帝四年六月，千莲宫建成之日，就被列为禁地，除了景帝与闭月公主，以及千莲宫中特选的宫人，不得圣谕者不得入内，即便是皇后和公主的生母王贵妃也不例外。而千莲宫唯一大开宫门的时刻即是闭月宫主的生辰。
福全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就见福全领着尚不满十岁的闭月三公主趋步而来。
小女儿娇柔身姿，盈盈而拜，带着稚气的嗓音像模像样地喊着：“闭月参见父皇！”
景帝忙屈腰扶起最疼爱的三公主，带着宠溺的目光端详着女儿稚嫩却已初露绝色的小脸，不难猜测几年后他的小闭月将成为赫连第一美人，乃至天下第一绝色，看她小小年纪，天生丽质，聪慧过人，却能知书达礼，乖巧可人，怎能不令人疼爱？而这后宫之中，也只有这个女儿，才能让景帝情不自禁流露出慈父的骄傲。
微笑着轻抚了下女儿柔软的发丝，牵起娇嫩的小手，走到池边，指着池中傲然而立的闭月莲，满是自信和骄傲地说：“月儿你看，闭月莲终于要开了，待到三天后你十岁生辰之日，闭月莲必当大放异彩，庆贺我赫连朝国运昌隆，也庆贺我朝闭月公主生辰之喜！”
俯身笑看眸放异彩的闭月，柔声问：“朕的三公主，可有什么不一样的要求？”
闭月闪烁着美丽的瞳眸，带着撒娇的姿态靠在景帝身上，软软地说：“父皇，月儿，月儿想要千莲宫。”
景帝微惊，随即朗声大笑，将闭月搂在怀中，闭月兴奋地看着景帝，果然，父皇是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的，即便宫里素来没有公主独占一宫的先例，更别说是千莲宫，可是她是不一样的，她是闭月，赫连的闭月公主！
笑罢，景帝怜爱地摸了摸闭月的小脸，道：“朕的傻月儿，这座千莲宫本来就是为闭月而建，闭月莲是莲中的闭月，而朕的三公主，便是人中的闭月！这座千莲宫，是为你而建，还有这朵闭月莲，也是为你而放！只待你满了十四岁，就让你入主千莲宫！”
“还有四年啊！”闭月灿若星子的美眸失望地黯了下去，撅起小嘴，似不依似撒娇似哀求地望着景帝。
纵是铁石心肠，也禁不起这样可人模样的哀求，景帝无奈地笑了笑，称了闭月公主的心意：“那就十二岁吧，两年之后，你现在毕竟太小了！”
“谢父皇恩典！”小闭月清甜地笑着，一副小女儿娇憨满足的情态。
摸摸闭月的小脑袋，景帝又不禁大笑起来，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轻风拂过；在团团荷叶上漾出一片碧波；那纯白如雪的莲瓣似有若无地摇颤了几下；将一池芬芳散于人间；然后归于宁静；一如往昔地守护着她们的闭月莲。
第二章 悦心晨宴
祁阳。
悦心宫。
这里是赫连皇宫内最精致华美的宫殿，一宫灵秀，满堂金玉，谁都知道，整个皇宫最美最珍贵的东西全部集中在这里，只因为赫连国的闭月公主居住于此。
门外，一位盛装美人款步而来，行走时风姿绰约，流盼处艳媚惑人，花容月貌匹配着万种风情，难怪能专宠后宫十多年，且生下景帝爱若至宝的三公主闭月，无论是皇后，还是年轻貌美的新人，也丝毫撼动不了她的专宠地位。
“参见贵妃娘娘！”门口的宫女盈盈下拜。
王贵妃点点头，问道：“公主呢？”
“启禀娘娘，公主正在梳妆！”
“开门！”王贵妃淡淡地说。
一扇门缓缓推出一座如同仙府般的寝宫。
地上铺的是雪白柔软的天鹅绒毯，为了保护三公主不被摔着，壁上飘的是清新淡雅的莲香，那张沉香宝床是闭月公主两周岁的赏赐，赫连朝只有两张，另一张御赐给了竞陵王；床帐是用最珍贵的鲛绡制成，床两边上各挂了一颗龙眼大的夜明珠，地上随意地摆着，或者更确切地说丢弃着一些珠玉玩物，其中包括景帝三年六月，景帝自高豫带回的完颜帝赠送的雪玉球，看起来如同冰雪揉成一般，有辟尘、避暑的奇效。
当日皇后领后宫诸妃及皇子公主一同迎接景帝凯旋，景帝一眼便看到王贵人怀中的闭月公主，便大笑着抱过去，当场将雪玉球赐给她，令后宫诸人艳羡不已。
另外，她每年生辰之日，各国都纷纷献礼，无一不是奇珍异宝，只因她是闭月公主，天赐赫连之女。
闭月尚嫌幼小的身子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任奶娘为她梳妆打扮，小宫女柳芊儿也像模像样地在一旁帮着。
“母妃，您来啦！”闭月柔柔地叫唤了一声，仍是静静地坐着。
王贵妃缓过神来，微微一笑，走近闭月，说：“今日是月儿十岁生辰，母妃自然是要第一个来庆贺了！”镜子里映照出两张极为神似的脸，同样的仙姿玉貌，同样的七分内敛三分笑，一张多了几分成熟和媚惑，另一张更为精致娇美，若要青出于蓝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月儿真是越来越美了！”王贵妃情不自禁地赞叹着，带着不自觉的嫉妒，这样的天之娇女，本来就是生来让天下女子嫉妒的。
奶娘适时地停了手，闭月优雅地站起身，对着王贵妃盈盈下拜：“月儿拜谢母亲十年养育之恩！”
王贵妃嫣然一笑，轻轻扶起娇小女儿，心中不禁溢出许多骄傲。
“公主自然是貌胜天仙，但也须是娘娘这样的天仙才养得出公主这样的绝色美人啊！”柳芊儿甜甜地插了一句，弯月似的眼睛里盛满了山溪般的欢快。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同样美得眩目。
“皇上驾到！”
如同往年的今日一样，景帝总是一早驾临悦心宫，第二个为小寿星祝寿。
母女二人很有默契地携手出迎。
今日的景帝一扫平时的深邃精锐，满面春风地一路笑到闭月身前，长臂一揽，将娇滴滴的三公主抱了起来，王贵妃笑盈盈地微仰着看着景帝，那一幕，仿佛是夫妻恩爱，父慈女孝的天伦之图。
“父皇！”闭月红着小脸，娇声抗议，“月儿都十岁了！”
景帝哈哈笑道：“是啊，朕的月儿公主都十岁了，是个小大人了！”说着温柔地将女儿放下，顺手抹去她衣服上的褶皱。
“月儿今天可是有面子了，迹见朝二皇子奉迹见皇之命，亲自来为你祝寿了！”景帝注视着闭月的目光充满了赞叹和自豪。
闭月满不在乎地摇摇景帝的手，说：“月儿才不管什么迹见皇子呢，只要有父皇为月儿庆生，月儿就心满意足了！”
景帝怜爱地轻抚着闭月的发丝，感叹道：“今天不但是我朝闭月公主十岁生辰之日，也是天赐闭月奇莲绽放异彩之日，谁人不在期待今日我赫连皇宫之中，会发生何等意料不到之事！”
闭月莲开，多么令人期待的奇迹啊！
而这些，对年仅十岁的闭月公主又意味着什么呢？
春风得意的景帝，若有所思的王贵妃，还有隐隐狂喜的闭月公主，谁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怎样意想不到的事呢？
如同往年一样，景帝清晨驾临悦心宫，只为了陪心爱的闭月公主共进早膳。巳时起，就陆续有各宫娘娘、皇子、公主前来祝寿，以一名公主的身份来说，这样的排场未免太隆重了，但是她是闭月，赫连朝的闭月三公主，她的生辰，十年来都是普天同庆的节日，后宫谁敢怠慢，必将遭到景帝的斥责。
至午时，便在悦心宫传膳摆宴，也是赫连皇家难得的一次的家宴。
“皇后娘娘驾到！”
王贵妃冷笑一声，看向脸色微沉的景帝，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巳时至午时之间各宫亲临庆贺，早已是闭月公主生辰之日的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三年前，有个刚入宫的妃子仗着新宠，冲撞了这条规矩，如今仍在冷宫里哀叹。皇后虽自恃尊贵，对闭月公主也一向忌惮，但今日竟午时已过，才姗姗来迟，看在其他各宫眼里，都暗自为皇后捏了把汗。
皇后神情自若，态度雍雅地向景帝下拜，口称万岁。景帝冷哼一声，并不令她起身。皇后只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请皇上息怒，臣妾方才在御花园碰着了迹见皇子带来的美人们，故而耽搁了些时辰！”
“哦？”景帝缓缓地开口，似有兴趣地问，“几位美人竟能令皇后驻足良久？”
皇后似乎就等着他这么问，笑容越发沉稳地说：“迹见皇子带来的十三名美人，其实十二名舞姬并不足道，惟有那名琴姬——”顿了一顿，看了一眼微微挑眉的景帝，“迹见皇曾赐号‘清莲之音’，被誉为迹见第一琴师，此番而来，奉迹见皇旨意特为千莲一曲以贺闭月莲开，有闻者叹为绝唱！”
眼看着景帝眼中的兴趣越来越浓，皇后笑容加深，瞥了一眼坐在左下首的王贵妃，别有深意地添上最后一句：“那琴姬不仅琴音无双，那容貌也是难得一见的好啊！”
一句话将气氛僵了一僵，小闭月抬眼看了看脸色显然不太好的王贵妃，忽而扬起一个灿若朝霞的笑颜迎上若有所思的景帝，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撒娇道：“父皇，月儿饿了！”
景帝呵呵一笑，软化了一场僵硬，摸了摸小闭月的发，散去一切不适宜的气息，半是招呼半是命令地看向皇后：“皇后，你也入席吧！”
第三章 竟陵王
时至午时，赫连皇宫内越发繁忙起来，内监宫女纷纷疾走，神色匆忙而谨慎，对于每年一度的千莲宴，谁也没这个胆子怠慢。
而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却有一道雍容闲雅的身影，缓步度在深宫高墙之中，神色怡然微微噙着自得的笑意，衬得整个人气度非凡，而身上深红色长袍上赫然绣着的是龙腾九天！巍峨殿宇之中，他只顾牵着一名十岁幼女，从容地向人群聚集之处迈去。
他身边的幼龄小女着粉粉的藕花衣裳，精致的小脸漾着甜甜的笑意，眉目间的那份天生丽质隐隐与闭月公主相抗衡，却柔柔一转，削去锋芒，只留着小女儿的天真娇稚，伴在慈父温暖的笑容旁。
一名小太监迎面匆匆而来，又匆匆行礼：“参见王爷、郡主！”
男子挥了挥手，小太监捧着一个做工精致的琴囊匆匆而去，男子眼角余光瞥到绿色的琴囊上用金线绣着“流潋”二字，神情微怔，随即一笑，牵着小手，继续往宫中最华美的殿宇步去。
行步中，身边的小人轻扯着男子厚实的大手，男子侧身微笑。
“父王！”小人儿甜甜软软的嗓音酿出可人的询问，“三哥哥也会来吗？”
男子莞尔，醇厚的嗓音带着暖暖的笑意：“当然了，三公主的生辰，三皇子作为兄长，自然要赶在别人前面祝寿的！”
小人儿仰起脸，娇憨地皱了皱小巧瑶鼻，嘟囔着埋怨：“可是悦心宫人好多哦，而且藕儿不喜欢贵妃娘娘……”
“藕儿！”男子加重了语调，微微带着些警告的意味，藕儿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略带委屈地看着男子，却也乖乖地噤声了。
“王爷！”
男子回身，向出声唤他的英武男子回以微笑：“王将军！”
“微臣参见王爷、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