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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防弹衣后背已经被穿透，一颗子弹还留在体内。身体其他没有防弹设备保护，又暴露在身体外侧的四肢，被碎石溅射，象是被人用几千根烧红的钢针不断用力狠刺，那种虽然轻微却因为数量绝对庞大，而分外醒目的感觉，让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近乎痛苦的快感。
在一波又一波的交火之，他们终于退了下来。在快速跃进的过程之，林锐身体被战壕之突起的石块狠狠撞，痛得他几乎咳血。再倒吸了几口凉气之后，他突然笑了，放肆地大笑。林锐身边的那些佣兵也笑了，他们狼狈不堪，他们连滚带爬，但他们脱困了。尽管损失很大，但他们仍然安全地从最前线撤了下来。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在和死亡擦肩而过之后，这些肮脏的浑身汗臭和火药味的雇佣兵们，有资格在脸露出这种孩子般没心没肺的大笑。
彭乐风吃力地爬起来，指着林锐道，故意道，“你别指望我领你的情，咱俩之间，还说不是谁救了谁。”
林锐苦笑道，“我也没让你领我的情，我是想让自己好过点。在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让咱们这帮老兄弟，都还能活着回去。”
“老大！”阿虎一把抱着林锐，“你可以走的，这不是你们的任务，你们只是负责联络而已。”
“这是我的任务。”林锐摇头纠正他道，“我的任务是保证你们和安莫尔军之间的联系，如果你们挂了，我怎么完成任务？”
“老大！”阿虎红着眼道，“你怎么样了！”
“死不了！”林锐挣扎着道，“我身的防弹衣没能挡住子弹，但是减弱了子弹的力量，应该没有伤到内脏，否则我说这么多话，早该咳血了。走！这里还不够安全，黑豹古雷他们在后面重新构筑了一道防线，我们去那里，应该可以坚持到安莫尔人撤退。我自己能走，去扶着那些伤员。”
“该死，你是伤员！”叶莲娜扶着林锐低声道，“你还在流血，而且你还得尽快把子弹拿出来。”
“撤过去再说。”林锐喘息着道，“俄国佬，你身还有酒么？”
谢尔盖点点头，把自己怀里的扁酒壶递给他。林锐接过来之后喝了一口，伏特加入喉，在他的胃里燃起了一股暖流。这让林锐感觉好多了，尽管背有伤，洇湿的衣服让他的背感觉一片冰凉。但至少这一口酒喝下去是热的。
“走吧，黑豹古雷的人过来接应我们了。”将岸沉声道，“小彭，阿虎，你们也必须带着你们的人回去休息一下。大家都疲惫不堪，很多人身还有伤。何况我们还不知道秘社会不会在夜里再次发起攻势。”
彭乐风和阿虎等人点点头，带着他们手下的佣兵和林锐等人快速撤到了阵地后方。黑豹古雷和几个佣兵小头目匆匆赶来，看到林锐受伤，他的脸色变得极为紧张。“瑞克的伤怎么样？”
“应该只是流弹，虽然穿透的防弹衣，但没伤到内脏。”叶莲娜用匕首割开了林锐背后的衣服，查看了伤口之后。低声道，“还好，我能摸到子弹的位置。说明子弹只是留在了肌肉内，只要取出子弹的时候小心避开血管，这不是什么大伤。”
“赶快去找急救包，再找个懂急救的来！”黑豹古雷转身对自己身后的佣兵喝道，“赶快，要快！”
“不必了，我可以。”谢尔盖摇头道，“我需要消毒药水，消炎药，绷带，最好有点强效的镇痛药。以前弟兄们有点伤都是我给缝合的。”
黑豹古雷点点头转身吩咐道，“快去找！”
林锐对黑豹古雷挥挥手，“黑豹，你没有必要在我身花时间。你还有更多事情要做，这么多弟兄们都靠着你呢。我没有什么大问题。”
黑豹古雷点点头，“也好，你们好好照顾瑞克。部队新撤下来，我得去看看情况，我等会儿再过来。”说完带着几个佣兵快步走开了。他目前确实很忙，一边要部署接下来的防御，一边还得去看看撤下来的教导队损失情况。
谢尔盖检查了一下伤口，皱眉道低声道，“这伤恐怕还有些棘手。”
“怎么了？伤到脊椎了？”林锐皱眉道。
“这倒没有，只是差点击穿了你的背部肌肉。”谢尔盖低声道，“你可能会失很多血。”
“没时间了，来吧。”林锐摇头道，“应该还死不了。”
谢尔盖摇头道，“我是说真的，也许我们该带着你立刻离开这里，去安莫尔，那里有正规的医院，像样的医疗条件。”
林锐沉默道，“你要是不行，换个人来。”
“好吧，我知道你不肯走。我也只是说说。”谢尔盖摇头道，“这会很痛，而且我们可没有麻药，只有依靠这些有限的药品。所以你们给我把他按住了，别让他乱动，尤其是在我取子弹的时候，尽量保证他别乱动。你们不想看到他因为乱动而伤到血管，然后流血而死的。”
“好吧，我来。”疯马走过来道，“香肠，刀疤脸，都过了帮忙。”
几个人按着林锐，谢尔盖用他开锁的小工具镊子，慢慢从林锐的伤口之探索着。每一次他的动作，都让林锐额头的汗水淋漓。
“该死的俄国佬，感觉你像是用一把小刀不断在割我的伤口。而且那把该死的刀，简直像是锈了几十年一样钝。”林锐满头大汗地道。
“很快好，很快。”谢尔盖一边嘟囔，一边低声道，“我找到那颗子弹了，现在正在把它从肌肉里取出来，这种事对我来说毫无难度。不管你信不信，瑞克，我可能是这里最好的手术医生。因为开锁和手术一样都必须细致入微，而且胆大心细。喂，你还在听我说么？喂？噢！该死，叶莲娜快来帮忙，他晕过去了。”
2472。第2472章 以枪送行（）
林锐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谢尔盖在他身边，其他的队员们也在。
“老大！你终于醒了，我早说过，我能行的。我小时候很想当个医生。”谢尔盖松了一口气。
“让老子疼得直接昏过去的人，你算是第一个。”林锐无奈道，“不过也只有我这样的疯子才会找你动手术。另外你别做医生梦了，还是老实当个贼吧。你当贼的危害，至少没有当医生那么大。遇贼，最多损失点钱。遇你这样的医生，病人会送命的。”
众人一阵大笑。谢尔盖直叫屈，“你不是还好好的么？”但是他心里也知道，林锐只是为了让众人别担心，才故意拿他开玩笑的。
但很快，这种短暂的轻松气氛又被打破了。阿虎走了过来，脸色有些阴沉。
“怎么了，老虎。”林锐皱眉道。
“没什么……”阿虎从脸挤出了一丝笑容，但他那张满是络腮胡的脸却显得更难看了。
“到底怎么了？”林锐抓住他的手臂道。
阿虎低声道，“老大，你还记得韩志杰么？”
“韩志杰？”林锐微微皱眉，随即笑着道，“集训营四队的那个韩志杰？我当然记得他，他也在这儿？”
阿虎点点头，低声道，“西伯利亚集训营结束之后，我们被分在一起，进了老赵的突击队。我、阿虎，还有其他人，一起经历了很多事。你知道，很多人都没有能够撑下来。两年前，我们被困莱塔城的时候，他也在。是你把我们从绝地之拽了出来。然后我们去过刚果、去过塞拉利昂，还有北非的其他地方。但是这一次，他恐怕撑不下去了。”
林锐微笑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放下了原本搭在阿虎肩膀的手，低声道，“他怎么了？”
“敌军的迫击炮弹，炸掉了他的一条腿，半边的内脏也有损伤，韩志杰撑不到天亮了。他想见见你。”阿虎低声道。
林锐扶着阿虎的肩膀，沉声道，“他在哪儿，带我过去。”
“他在拐角的那边。彭乐风正在陪着他，还有其他几个兄弟。”阿虎扶着林锐低声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还能走。”林锐咬着牙和阿虎一起走了过去，将岸等人陪着他们。
坑道拐角处是一个简易的战场急救站，几个有医疗急救经验的佣兵在负责包扎伤员，所有人都匆匆忙忙，没有什么消毒设施。伤员们横七竖八，大部分伤员包扎完成走，而剩下的是一些没有行动能力的重伤员。他们躺在最远处的角落，身散发着浓重的汗味和血腥味。
彭乐风蹲在角落里垂着头，一言不发。而那个韩志杰，那个曾经和林锐等人一起乘坐同一辆车，去西伯利亚参加佣兵集训的北方汉子，现在几乎成了半个人。一侧的身躯被炸得很严重，一条腿没了，身的防弹衣已经破损，凯夫拉纤维暴露在外面，缠着的绷带在不断地渗出血水。
“他怎么样？”林锐低声问道。
彭乐风摇摇头，没有说话。林锐沉默了一会儿道，“派车送他去安莫尔城，那里或许他还能……”
“没用了。”韩志杰看着林锐摇摇头，“老大，我坚持不到那的。我很痛苦，浑身都在痛。我甚至活不过今晚，我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够结束我的痛苦。”
“说什么蠢话？！”林锐喝道，“你它妈必须给我活着。”
“但我确实活不下去了。老大，我们都在受训心学过怎么处理这样的情况。到了一切无可挽回的地步，是时候给我一个痛快的结局了。这才是最大的仁慈。”韩志杰低声道。“来吧，我准备好了。”
“为什么是我？”林锐深吸了一口气道。
“因为你是我们的老大，你救过我们不止一次。你是领袖，而这是属于佣兵的荣誉，对你和对他来说都是。”彭乐风起身，将一把手枪递给林锐。
“我不会对着自己的兄弟开枪。”林锐摇摇头。
“那你得看着他活活疼死。动手吧，让他少受点罪。”将岸低头看着韩志杰不住颤抖的身体，缓缓地道，“你是在帮助他，解除他的痛苦。而他选择让你来执行，是对你的绝对信任。别辜负了这份信任，兄弟。”
林锐沉默了，他看着躺在地呻吟的韩志杰，扭头接过了彭乐风手里的枪。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老韩，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我们兄弟一定给你办到。你死了，我们也会把你的骨灰带回去。”
韩志杰摇摇头，“我不想回去了。因为在家人心里，我们已经死了……我不想再让他们承受第二次痛苦，再说人死如灯灭，没有必要讲究太多……把我跟其他弟兄们放在一起，烧了吧……”他惨白的脸色，因为极度痛苦而扭曲。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这几句话，已经是浑身大汗。
“老大，动手吧！我求你了，这是他的最后愿望！”彭乐风猛然回头道，他滚烫的泪水将脸的蒙着的灰尘冲出了两道痕迹，扭曲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恐怖。
林锐俯下身体，抱住了韩志杰抽搐的身体，将手枪抵在了韩志杰的头，低声道，“好兄弟，我送你回去。一路走好！”
枪响了，韩志杰的身体一阵痉挛，然后停止了。林锐抱住温热的尸体嚎啕大哭，他从未这样的感到痛惜。加入佣兵这么久，他经历了很多生死，但从未有一次像今天这么难受。他无法拯救同伴，最后只能选择结束他的痛苦。
彭乐风、阿虎和其他十几个训练营出来的战友，陪着林锐一起抱头痛哭。这些被严格训练，打造成杀戮机器的雇佣兵，在这一刻哭得像一群孩子。但是所有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会去笑话他们。这种真实情感的流露和宣泄，只能获得尊重，也应该得到尊重。
佣兵之死，从没有鲜花和军旗覆盖，甚至没有家人会因此流泪。只有同为佣兵的伙伴，以热血和枪弹送行。韩志杰执意让林锐击毙自己，是绝对的信任。而林锐解决他的痛苦，却是仁慈。周围的佣兵们纷纷站起来，举起了手的武器对空鸣枪。这无情的枪弹，承载的却是太多的情感。让这些已经习惯杀戮，早该心如铁石的佣兵们泪如泉涌。
2473。第2473章 敌军异动（）
林锐有些麻木地抱着韩志杰的尸体，坐了很久，边没有人敢去打扰他。他只是流着泪，低声哼唱在西伯利亚跟佣兵白熊学过的一首俄罗斯民歌。怀念着当年一起受训的弟兄们，如今他们已经所剩无几。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伤势、疲倦和心理的重压，让他悲伤而困倦。
秘社的攻势受挫，让红男爵很不满意。他带着柯南，亲自赶赴了交火前线，斥责秘社的前线指挥官。
“整整两天时间，在火炮掩护之下，你们居然还是没能攻下三号公路。”红男爵冷笑道，“我希望你们能给我解释。”
“敌军非常顽强。驻守三号公路的不是那些安莫尔士兵，而是黑岛公司的雇佣兵，他们占据了有利地形，充分利用了峡谷地带的狭窄空间，使得我军没有办法全面展开攻势，从而限制了我军的整体攻击力。而且现在敌军已经撤到了峡谷段，我们的炮火优势也无法起到更好的作用了。”一个秘社武装人员低声道。
红男爵看了他一眼，挥手道，“柯南！”
一脸冷峻的柯南毫不犹豫地拔出手枪，立刻开枪击毙了这个武装分子。其余的几个武装分子小头目全都噤若寒蝉。
“这一枪代表了我的态度。”红男爵冷冷地道，“我的态度是，失败是失败，没有任何解释的必要。所有解释都是巧言令色，企图敷衍塞责。我可以原谅你们的失误，但不能原谅推卸失误的责任。”
那几个秘社的指挥官只能沉默地听着，有些人的背后已经全是冷汗，这个红男爵的杀伐果断，让他们感到恐惧。
“我接到最新的情报，安莫尔军目前正在大举南下，昨天和今天他们已经在南线推进了百公里。”红男爵冷笑道，“他们之所以敢放任西线不管，是相信他们能够在更短时间内直逼奥鲁米军总部。他想跟我们赌一把，如果我们不能尽快冲破他们的防线，会反受其乱。因为一旦奥鲁米联邦首都总部受到威胁，我们得撤军回防。他们会得逞。”
“男爵请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拿下三号公路。”一个秘社武装分子沉声道。
“不，三号公路的攻势虽然不能放松。但我们要改变一下思路。据我所知，油松镇目前只有少量安莫尔士兵驻守，其大部队已经在今天的午开始组织撤离。他们目前只是小股部队，依靠着原有防线在跟我们玩心理战。安莫尔人认为我们一定会强攻三号公路，所以用他们的佣兵精锐吸引我们，并且把我们堵在三号公路。意图是把我们拖住。“红男爵冷笑道。
“但是他们算错了一点，我们可不是那些非洲的军阀土民兵。他们的部队调动等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们的卫星监控。”柯南冷笑道，“所以男爵决定，改变进攻重心，别在强攻三号公路，而是改为正面突破，一举击溃油松镇的安莫尔守军。”
红男爵看着在场的这些秘社武装分子指挥官，冷冷地道，“我要你们在今天晚完成所有的调动部署，明天拂晓，准时对油松镇发起猛攻。另外对三号公路的雇佣兵继续采取压制性的攻势，让他们无法驰援油松镇。我将亲率直升机队完成机降，对油松镇的侧翼发动袭击。等到我们拿下油松镇，那么他们也回天无力了。明天一战，你们将奠定这场战争的胜局。都明白了么？”
“是的，男爵。”这些安莫尔武装分子纷纷响应。
在三号公路的峡谷段，那些从前线撤下来，疲累不堪的佣兵们昏昏欲睡。负责守夜的佣兵们则高度戒备，防止敌军发动夜袭。
剧烈的伤痛，让林锐从睡梦之醒过来。叶莲娜在他身边，递给他一个水壶。
“谢谢。”林锐喝了一口水，低声问道，“现在几点了？”
“一点多钟了。放心吧，对面还没有什么大动静。”叶莲娜低声道。
“也许，没有动静才是最大的动静。”将岸低声道。
“怎么了？”林锐问道。
“这太反常了，目前我们虽然还能坚守三号公路。但是对于整个战局来说，大部分先机已经失去。秘社在这个时候明明可以发动进一步的攻势，但是他们在今晚却保持了沉默。”将岸忧心忡忡地道，“这太过反常了。”
“也许是他们经过了一天的苦战，也需要休整，他们也是人，是血肉之躯，总是会疲劳的。”疯马小声道。
林锐沉默了片刻道，“精算师说得有道理。安莫尔军在南部发起的攻势，红男爵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他应该明白，现在的阶段是在对赌，而且必须要分秒必争，看谁的推进速度更快。谁更快，谁掌握了整场战争的主动权。在这个时候，他没有理由停止攻势。”
将岸点头道，“而且，在卡多姆率安莫尔的第二军团撤走之后。秘社现在的人手远我们要充足，根本不存在需要休整的情况。他们完全可以派人在今晚进行突袭。”
林锐立刻一跃而起，“快，做好准备。”
“黑豹古雷已经安排好了，但目前敌军迟迟未动。”将岸低声道，“我已经让小冯和谢尔盖趁夜摸到对面去看看形势。一旦有消息，他们会立刻汇报给我们的。”
“小冯和谢尔盖走了多久了？”林锐皱眉道。
“快两个小时了。”将岸沉声道，“十五分钟之前有过一次通讯，目前他们很安全，应该快回来了。”
正在说话的时候，谢尔盖和小冯两个人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走了回来。“糟了，出大事了。”小冯沉声道。
“怎么了？”林锐问道。
“敌军在调动，而且是大规模调动，他们的后方部队调动频繁。我们没有太过接近，他们也没有打开车灯，但是我们听到了大量的车辆引擎声。很明显，他们是在进行大量的人员调动，所以才没有对我们发起进一步的袭击。”谢尔盖低声道。
第二千五百十一章 领先三小时（）
“夜间大量人员调动？”林锐和将岸的脸色都是一变。林锐低声道，“看清楚他们的具体动向没有？”
“我们不敢太过靠近。但是很明显，动静来自敌军阵地的后方。”小冯回答道。
将岸沉声道，“情况不妙。立刻通知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