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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璎,小心。那些冰夷多年来追杀我们空桑遗民,此刻见你落单,说不定会……”蓝夏没有阻拦,却又忧虑。
“不必担心,我带了光剑。”白衣女骑士微微一笑,手腕一转,一道大约三尺长的白光铮然从手指间腾起!白光挽起一串剑花,半空的流霜和落叶被搅得粉碎。
蓝夏在马上对白璎弯腰,致战士间的敬礼:“身为剑圣传人,太子妃的能力我不敢置疑———只是,请小心,天亮前务必要回无色城!”随即拉转马头。
天马重新展开双翅,腾空而起,蓝夏带领其余黑衣战士飞向空中,瞬间消失在湖面苍茫的水气里。
* * * *
剧烈的暴风雪过后,黑色比翼鸟返回,四野一片死寂。
傀儡师在雪地上沉睡。那个声音,又在他梦里响起。“苏摩,苏摩……记住,要忘记。”那声音宛如吟唱,缥缈而温柔,将他层层叠叠地包裹,如同厚实的茧一般密不透风。他感到窒息,拼命地伸出手,想撕开束缚他的茧,却只是徒劳无益。那声音飘近了,渐渐近在耳畔———
“沉睡的苏摩,为什么你在哭?你为何而去,又为何而返?你回来寻找什么?你心底里依然残留的是什么?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那张脸凑在他的颊边,近在咫尺,温柔地看着睡梦中的他,轻声问。
“我想要你。”那个瞬间,仿佛咒语被解除,心底的狂热和欲望如剑出鞘。他忽然睁开了眼,在对方惊觉挣扎之前,毫不犹豫地将那个苍白的影子拥住,吻住了眉心那一点奇异的嫣红,哑声回答:“我想要你……”
怀中猝不及防被捉住的人慌乱地挣扎,然而越是挣扎越被拥得更紧,激烈的挣扎中,苏摩轻易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压到了地上。
“你要干什么?你疯了?放开我!放开我!”身下的人不能动弹,又惊又急,破口大骂,声音爽脆,“苏摩!臭淫贼!放开我!”
那笙?居然是那个小丫头的声音?
苏摩的动作猛然停顿,压在身下的人迅速抽出手,一个耳光干脆利落地落到了他脸上,彻底将他打醒。
“你、你……你这个坏蛋!”那笙气急败坏地坐起来,急忙抓紧被撕开的前襟,惊惧交加,话语里带着三分哭音———雪崩平息后,她四处寻找同伴,发现那个傀儡师在一边昏睡,便凑近去查看,不料却受到他这样对待。
苏摩的身子僵硬在风雪中,也不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只默然低着头,不说话。
掉落在一旁那个小偶人,四仰八叉地躺在雪地上,原本的微笑不知何时变成咧嘴大笑的表情———诡异无声地张口大笑着。
再度清晰地看到傀儡这样恐怖的变化,那笙尖声大叫起来,退缩着指着偶人,“它在笑!它在笑!它又笑了!”
“阿诺。”苏摩终于出声,轻声轻气,“不要再淘气了,回来。”也不见他手指如何活动,仰躺的偶人不情不愿地跃起,落入了他的怀抱。
“你又淘气了。”苏摩低下头去,抚摩小偶人的头发,“刚才是你吗?是你玩的把戏?———你这个坏孩子。”
说完,只听“啪啪”两声轻响,掉落数截东西,那笙目瞪口呆,竟然是偶人的双手和双脚!
“给我安分点,阿诺。”卸掉心爱偶人的手脚,傀儡师空茫的眼里流露出可怕的杀气,抬手,用力捏合傀儡大笑张开的嘴,把一声惨叫似乎都关了回去。
那笙贴着山壁往旁边挪了几尺———就算她一开始如何天真地迷恋过这个俊美的傀儡师,现在也发现此男子远非她原先想像……这是怎样可怕的一个人啊。少女打了个寒颤,摸索着站起身想远离这个人,手指却猛然碰到了雪下的什么东西,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忽然爆发出骇人的惊叫。
“死人!死人!”那笙一下扑到苏摩面前,紧拽他的袖子,颤抖的手指直指方才坐过的雪地,完全忘了眼前这个人是看不到东西的———那里,一张青白僵冷的脸暴露在天光下,嘴唇微张,仿佛对天呐喊。
“这座山到处都是死人,不稀奇。”苏摩却只淡淡一句,“过了慕士塔格雪山就是天阙———多少年来,为了到达云荒,这里成了你们中州人的坟场。”
“对了……铁锅李呢?孙老二顾大娘他们呢?”那笙转念,想起方才还在一起烤火的同伴。她跳了起来,惊呼,“他们,他们难道……”
“他们应该在这下面。”苏摩笑笑,随便用脚尖踢开了一处厚厚的积雪。一只青紫色的手冒了出来,保持着临死前痛苦的姿式,手指天空,似乎想奋力从雪崩中逃脱。
“天……那是,那是孙老二的手!”那笙惊叫起来,“他们……他们都死了?刚才的雪崩……刚才的雪崩,他们都没逃掉?”
“比翼鸟在百里之外,就可以察觉外人的到来而惊起,如果朱鸟飞来,那么旅人平安无事;如果是黑鸟飞来,那便是一场雪葬。”苏摩继续踢着那些积雪,雪下十几只手露了出来,触碰着他的足尖,“他们的运气不大好。”
那笙看得触目惊心,转过头,轻声问了一句:“是你……是你在雪暴里救了我?”刚一转头,就见雪崩掀起的滔天巨浪,又一次向她汹涌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雪浪居然瞬间凝结。宛如万匹骏马被莫名力量定在半空,凝固。
那是什么样的力量!她不可思议地看向一边那个奇异的傀儡师,想要开口谢恩。不料他转过头去,只是淡淡一句:“一饭之恩而已。”说完,他走到山顶,久久站立,感受着风里传来的悉气息。
看着雪野中遍布的尸体,那笙瑟缩了一下,想走到此时惟一的同伴身旁,却又有莫名的畏惧,一时间踟躇起来。
长夜和雪暴都已经过去,天色微微透亮。
苏摩站在慕士塔格雪山顶,巨大的黑鸟在他头顶盘旋。他忽然抬起手,将一直戴着的风帽拉下,微微一摇头,深蓝色的长发垂落下来,衬着他苍白的脸。
任天风吹起他柔软的长发,苏摩闭上眼睛,面向西方站了很久,似乎是自语一般,微微笑了起来,低声道:“云荒,我回来了!”
二 冰下尸
那笙站在比他低七八尺的地方,抬头看着那个年轻的傀儡师,却见这个盲人茫然的眼里,闪过闪电般雪亮的光。
她努力在齐膝深的雪中跋涉,跨上了最后的雪坎,和苏摩并肩站着。猛烈的风吹得那笙摇摇晃晃,几乎睁不开眼。好不容易看向脚下的大地,不由得脱口轻呼。
太阳还没升起,但晨曦的微光已经笼罩了大地。站在万仞绝顶之上,俯瞰脚下的土地,神秘的新大陆在黎明中露出真容,呈现出奇异美丽的色彩:白色、青色、蓝色、紫色、黑色、砂色交错着,宛如一张纵横编织的巨毯,铺向天尽头。大陆中心巨大的湖泊,绵延万里,宛若天神撒落的珍珠,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那便是中州人众口相传的云荒大地?
“那就是云荒?那就是云荒!”那笙惊喜地叫了起来,多少个日夜的劳累都烟消云散。她揉揉眼睛,确信眼前看到的不是幻境后,忍不住拍手跳着,大笑起来:“苏摩!苏摩!那就是云荒?我们……我们终于到了!”
傀儡师眼里却闪过一丝冷嘲———云荒,那里是那些中州人传说中的桃源?这个丫头委实高兴得太早了……
“要过了天阙,才算是真正到了云荒。”他漠然道。
“天阙?”那笙怔了怔,想起了那个古老的传说:在慕士塔格雪山之后,便是去往云荒州惟一的入口天阙。只有过了那座山,才算是真正到达了传说之地。
想到这里,她的喜悦之情也褪了大半,看着脚下近在咫尺的大陆,振作精神问:“天阙?天阙在哪儿啊?”
虽然看不见,但苏摩似乎对云荒大陆了如指掌。他指指山下的一处,脸上有令人费解的细微变化,道:“看到那个镜湖了吗?湖心有一座白塔———它就是整个云荒大陆的中心。天阙,在它的正东方。”
“哪里有什么塔……就是有,站在这里怎么看得见?”那笙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嘀咕着,目光在大地上逡巡。忽然间,她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天地尽头,笼罩着清晨的薄云,云的背后霞光瑞气。云团中,似有一抹云如虹倒挂般缓缓下垂,轻触着云荒大地的绿水碧波。晨光中,那条下垂的云发出柔和的光芒,照彻方圆数百里的大地。
“什么!什么!你,你说,那是……那是一座,一座塔?!”那笙结结巴巴,几乎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你看到了?那就是号称云荒之‘心’的伽蓝白塔……”苏摩低着头笑了,笑容里有诸多感慨,“多少年了,它还在那里。多少人,多少王朝都覆亡了,只有它还在。”
那笙痴痴地看着眼前壮观的景象,半晌,喃喃自语:“怎么,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塔?那得花多少力气建成啊!果然……云荒住的都是仙人吧?这么高的塔,中州可造不出来。”
“白塔在镜湖中心的伽蓝帝都内。镜湖方圆三万顷,空桑人的帝都伽蓝圣城就在湖心。”苏摩怀抱偶人,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低声道,“白塔高六万四千尺,底座占了都城十分之一的面积———大约七千年前,空桑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星尊帝听从了大司命的意见,用九百位处子的血向上天祭献,然后分葬白塔基座六方,驱三十万民众修建,历时七十年,才在号称云荒中心的地方建起了这座通天白塔。”
“啊?干吗要造这么高?”那笙对这一奇景目眩神迷,却仍忍不住问道,“连爬上去都要费好多功夫吧?又不是真的能通天。”
“空桑人自诩为天神的后代,从来都自以为他们有通天之能。”苏摩蓦然冷笑起来,讥讽道,“后来造到了六万四千尺的时候,发生了一次坍塌,近万名工匠死去。星尊帝大怒,杀死了总管以下两百名监工,以一千八百名童男童女祭献上天,重新加派人手开工———这一次超过了原来的高度,到了七万尺。结果再发生坍塌,塌下去六千尺,还是回到了原来的高度……这样的事情一共发生了五次,无论献上多少生灵,伽蓝白塔始终只能达到六万四千尺的高度。”
“哎,看来是老天只许他们盖到那么高———那个皇帝可真倔。”那笙感到了寒冷,抱着肩微微发抖,“造得这么高,又有什么用呢?”
傀儡师茫然地看着云荒大地,眼里始终透着嘲讽的光:“空桑的大司命说,白塔造得越高,就离天人住的地方越近。那么司命和神官的祈祷就更容易被天帝听见。星尊帝暮年性格大变,独断专行,一旦决定要做某事,便不惜投入倾国之力。”
“哦,可是看来,天帝原来不喜欢他们靠得太近了……”那笙已冻得瑟瑟发抖,却依然忍不住大笑,“你说什么‘空桑’?云荒原来和中州一样,也有国家的啊?”
“当然有———你们以为云荒真的是桃花源吗?”苏摩摇头冷笑。
“不要说了。再说,我都觉得自己是白来这儿一趟了。”那笙郁闷起来,一边跳着脚暖身子,一边嘟着嘴,“天阙,天阙,到底哪个是天阙呀!”
“跟你说了,就是白塔正东方的那一座山。”苏摩回答。
那笙低下头去,以白塔为中心辨别着方位,目光在大地上逡巡许久,终于落到了面前不远处,忽然跳了起来:“什么?你说那个小山包就是天阙?见鬼,天阙不是该比这个雪山还高吗?喂喂,你是不是记错方位了,那个小土坡怎么会是天阙!”
“天阙本来就不过三百尺高……”苏摩懒得理她,回了一句,“别小看这小土坡,那里死的人可不比这座雪山上少。你能一个人过去,就算你厉害。”
“……”看着雪山下那片翠绿茂盛的丘陵,少女感到一种压迫力———起伏的山林里,居然有着比苗疆丛林还浓郁的诡气和杀意!
“现在你给我好好听着,我只说一遍,说完了我们各走各的路。”苏摩感觉到脸上的暖意越来越浓,知道旭日就要跃出云层,陡然加快了语速,“以白塔为中心,它的正东方,是天阙。你如果能活着走出天阙,就顺着山下的水流往西走,到有人居住的地方———那里应该是泽之国的桃源郡。然后你接着想去哪里,就可以问那里的人。”
“我……我要跟着你过天阙!”看出对方有要走的意图,那笙一把抓住他,央求道:“反正你也要走这条路的,是不是?你带我一起走嘛!”
“为什么我要带你一起走?”苏摩冷笑,挣开了她的手,“人总是那么贪心?对那一碗饭的好意,我已经回报得够了———太阳出来了,要尽快下山,不要说我没警告你。”
那笙被他甩得踉跄后退,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翻脸不认人的年轻傀儡师,讷讷道:“贪心?我们……我们一路同行,其他人都死了,难道我们不应该相互帮助吗?”
“相互帮助?说的好听……你能帮我什么呢?从来没有人帮过我。而我为什么又要帮你呢?”
“你眼睛看不见,我可以帮你认路啊。”那笙认真地说:“你这样子摸索着下山,怎么行呢?”
苏摩一怔,忽然笑道:“哦,对。我都忘了自己是个瞎子了———” 然而笑容未敛,脸色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但是,你觉得我真的像是那么无能的瞎子吗?”
那笙被他问得愣住,认真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眸子是奇异的深碧色,有点像苗疆的土人。那种眼光空洞,散淡,没有底,没有聚焦点。但你在看向他的时候,会觉得他也在看着你。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看不见东西呢?
“阿诺。”手指轻动之间,怀中几声磕嗒声,木偶的手脚就被装好了,苏摩轻轻吩咐了一句,怀中的小偶人仿佛囚鸟出笼,欢天喜地地一个筋斗翻落地面,伸伸手,踢踢腿,在雪地上跳跃前行,磕嗒磕嗒,轻快异常。
那笙惊奇地看着这一幕———难道,苏摩就是靠着这个木偶带路?在少女愕然的瞬间,那个小偶人忽然间回头,对着她咧嘴一笑。
“哎呀!”再度看到那个叫阿诺的偶人诡秘的一笑,那笙又一次忍不住惊呼出来。
然而不等她惊呼落地,阿诺蹦蹦跳跳地带着苏摩,风似地消失在冰峰积雪中。
万年不化的雪山顶上,天风呼啸,苍鹰盘旋,空茫茫一片恐惧的白。天地间,除了那些雪下的尸体,便只剩她一人。
天光慢慢强了起来,云荒的日出和中州毫无二致,只是在她这个远方来客看来,太阳照耀的这片土地,笼罩着说不出的神秘与瑰丽。
“好美啊……”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笙忍不住赞叹,举起手臂,大呼:“云荒!云荒!我一定要去云荒!”清脆的呼声响彻空山,震得积雪簌簌落下。
那笙振作精神,寻找下山的路———苏摩方才走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脚印,她只循着走了十丈左右,就犹豫起来,不知哪里是可以落脚的实地,哪里浮雪之下又是冰沟和裂缝。片刻,她头晕目眩起来,一大片刺目的白让她眼睛痛得要命。
太阳越升越高,让这千年积雪的山顶有些暖意。天是晴朗的,没有雪暴和飓风袭来的预兆———这慕士塔格峰的西坡,可比来时的东面好多了。看来,就算没有苏摩帮忙,只要自己小心一些,天黑之前可以到达雪线以下的山腰。
那笙心里暗自庆幸,小心翼翼地寻找着落脚点,慢慢从雪山顶峰上往下走。
忽然,她听到身后轻微的“簌簌”声。
“谁?”那笙以为能碰到同行的幸存者,又惊又喜地回头叫了一声———然而慕士塔格雪山上空空荡荡,没有丝毫人的气息。
听错了吗?少女怔怔地回首,惊疑不定地继续摸索着下山的路。然而,簌簌声又响起,越来越密,范围也越来越大,到后来居然四野间到处都是同样的声音,诡异恐怖。
“是什么?”那笙感觉到一种极其可怕的邪意正向她靠近,四顾,然而山上除了厚厚的积雪空无一物。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她身上,她却无端打了个冷颤。
苗人少女有种不祥的预感。“太阳出来了,要尽快下山,不要说我没警告你。”———苏摩的警告冷冷地在她耳侧回响。再也不顾前方是不是可走的路,她用尽全力,跌跌撞撞地在雪地中狂奔。
忽然,她被什么绊倒。雪层中露出一具僵硬的尸体,中州人样貌,穿的却是上古的衣服,不知是多少年前为到达天阙而死在半途的旅人。
“这座山是你们中州人的坟场。”苏摩的话又响起在耳畔。
那笙连忙挣扎着起身,继续往山下踉跄而逃———然而,她的脚突然被什么拉住!下意识地望向身后,“啊!啊啊啊———”那笙忍不住惊叫。
一只冻得青白的手,从雪中探出,紧紧抓住了她的足踝。而此时,雪下的尸体也缓缓动了起来,正慢慢从雪层底下爬出。
这分明也是个早就死去的古人,不知道在雪下埋藏了多少年,脸和手已苍白得几乎透明,皮肤下面淡蓝色的血脉清晰可见。它身子直直地撑起,让压着它的厚厚积雪簌簌而落。
“鬼!鬼啊———”僵尸苍白浑浊的眼睛看过来时,那笙心胆俱裂地大叫起来。
簌簌声越来越响,那笙惊恐地环顾四周,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整 片山都在动!一个个面色惨白、毫无表情的僵尸纷纷破雪而出———都是各式各样的上古装束的死人,满山遍野都是死白死白的脸。
要死在这里了吗?跋涉了那么久,吃了那么多苦,如今云荒已近在咫尺,她却要死在这里?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她咬紧牙,从怀中摸出随身带着的苗刀———就算留下一只脚在雪山,也比葬身在这里好吧?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是一刀!
就在这个瞬间,那只拉住她足踝的僵冷的手忽然松开了。
那笙来不及多想,一屈膝站了起来。正要逃跑,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满山遍野的僵尸忽然都面朝东方跪了下去,对着从山顶升起的旭日,高高举起了双臂!
他们惨白的脸上毫无表情,冻成白玺土一样的嘴巴开合着,发出含混不清的呼噜声。高举的手臂林立,触目惊心。
那些僵尸……那些僵尸是在膜拜太阳?
那笙立刻回过神,慌不择路地奔逃,连滚带爬地从那些跪拜的僵尸中穿过。尖利的冰划破了她的手掌和耳朵,她也丝毫不顾。
奇怪的是,那些分辨不出瞳仁的浑浊眼睛直直仰视着雪山之巅上刺眼的太阳,对于面前狼狈奔逃的少女却视而不见。
“说不定冻了几千年,它们都成瞎子了。”
一个想法从那笙脑中冒了出来,她横眼看了一下身侧的僵尸,暗自松了一口气,跳到了一个雪沟里。
就在这时,林立的手臂忽然放下,僵尸们缓缓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