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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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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如洁和杨轻燕是学校代表,两人各请了两个礼拜的假赖在冷气房享清福,有得吃有喝还有得拿,电视二十四小时播放,看要HBO还是国家地理频道,一百多台任君跳台口。
            谁说医院不能媲美五星级饭店,半人高的冰箱换成三门大冰箱才装得下人家的伴手礼,水果和营养品居多,再来是奶粉。
            厚!这些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送奶粉,当她插管还是胃出血,只能吃流质食物。
            “怎么了,春天又不安分了?”穿著白袍的中年男子拿著听诊器推门而入。
            面对过度活跃的病人,他是苦乐参半,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医生叔叔,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我一点事也没有……啊!牢头也来了。”幸好幸好,她还没讲他坏话。
            聂沕离皱起眉,“牢头?!”让她住太好了是吧!
            等她出院有得是苦头吃。
            “呃,阿离,你好辛苦哦!公司、医院两边跑,我帮你削个水梨消消火。”刀子呢?刚才还瞧见燕子在用……
            燕子。
            “你给我离刀子远一点,我不想你再摔断另一条腿。”没有安静的一刻。
            笑得很心虚的春天在他的瞪视下缩回抢刀的手,故作文静的双手贴著小腰,表示她非常乖不妄动,希望有减刑的机会。
            不过她灵活的眼珠子东瞟西瞟地透著顽皮,灵慧光芒闪著一丝兴味,似在转著什么主意不让他知道。
            而看到她那只已经签满密密麻麻“鬼话”的石膏腿,很少人不发笑的,什么祝你早日升天,来世再见,我是你的忠狗汪汪……几乎找不到空隙再补上一笔。
            连医生和护士也来凑一脚,当她的腿是许愿池,逗趣的写著:我的春天快来。
            只是这句话被某个善妒的男人用墨水涂黑,然後春天又用立可白涂白,给错过签名的人一次机会。
            “我又不是故意摔马,手滑嘛!”躺在床上很可怜的,每个来探望她的人都会吼上一吼。
            在场的人都因她无心的话语微变脸色,没人告诉她坠马事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计画。
            “你要不私自瞒著我比赛的事情,现在你也不会躺在这里。”有他在场,至少企图伤害她的人会有所收敛,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聂沕离还为她“离家”三天的事生气,一罪二审的限制她不得离开病床半步,除了上厕所和洗澡外。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常对医生、护士洗脑,趁他不在时开溜,转著轮椅四处游荡,好像她真的来此度假的和人打招呼。
            有一回她平举著石膏腿和一群肢障学生打篮球,轮椅满场飞的飘来飘去,互相推挤险象环生,吓得他差点得心脏病,三令五申不准她接近陌生人。
            “这种事没法预防嘛!我怎么知道一向温驯的春天二号会突然惊惶失措,非常痛苦的仰首嘶鸣。”那时她只关心它发生了什么事,忘了自己在马背上。
            手一滑就顺势往後抛,那一刻她想到阿离的睑,身体本能的做出侧空翻动作。
            可是还是不能避免受到伤害,障碍超越赛的场地本就处处障碍,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事,太过狭小的设计便是一大缺失。
            不像日本,英国的跑场非常辽阔,有森林、小径和平原,策马奔驰於落日下多写意。
            “以後不许骑马。”一次经历就够磨破他的胆子,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春天略微抗议的推推聂沕离。“医生叔叔你看看他嘛!哪有人这么霸道。”
            不是说在哪里跌倒就由哪里爬起来吗?牧场是她的,怎么有可能不骑马。
            “你们小俩口的事自己解决,我是局外人。”他还不想被某人砍死。
            “医生叔叔……”昨天他还说要帮她推翻暴政,允许她出病房“晒太阳”。
            “别叫我,医生在看你的腿。”嗯!友谊长存,心心相印,你是我的太阳……咦!这行字好熟,像某张支票上的签名。
            他看向若无其事的金主,没想到他也那么幼稚。医生偷偷的抹掉一行字,签上自己的名字,旁边还写著:哈!哈!我最伟大。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的脚已经好了。”她才想一敲石膏脚以兹证明,一只手比她更快的握住欲造反的小手。
            噢喔!他又变脸了。
            “原则上你随时可以办出院手续,医院毕竟不是饭店,老占著床位……”喝!瞪医生不太道德吧?
            好吧,好吧!他慑於淫威,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医院改成五星级饭店也无妨,支票别忘了给就好。
            “不过呢,你的情形比较特殊,要多住几天观察观察,没有必要不要常走动,这样对你的脚比较好。”
            聂沕离满意的点点头,暗示他没事可以离开了。
            “可是你昨天说……”
            怕她泄漏他是帮凶的事,医生连忙打断春天的话,“嗳!好忙好忙,我还要去巡房,明天再来看你。”
            医生边说边往外走,识相的杨轻燕也捧著一箱水果离开,懒得看这一对笨鸟谈恋爱。
            她的理由是:怕长针眼。
            “药吃了没?”聂沕离边问边倒了一碗鱼汤,鱼香四溢。
            “吃了。”春天有点反胃的缩了缩,盯著他手中冒著热气的浓汤。
            不会又要吃了吧!住院十天她起码胖了五公斤,再补下去她得请外婆修门了。
            “不许皱眉,多喝点有营养的才会快速康复。”知道她爱喝热汤,他没吹凉地直接送到她嘴边。
            “这句话你最少说过二十遍了,我实在喝不下去了嘛!”从早补到晚,她怀疑还有什么地方没补到。
            “半碗。”这是他唯一的妥协。
            噘著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春天才含下一口鱼汤,“离,我想回家。”
            “再过几天,等你情况好一点再说。”不顾她的意愿,他擅自决定她住院的天数。
            因为他还有事要忙。一丝凌厉眸光闪了闪,快得令人忽略。
            “可是我觉得大家都在笑话我,好像我才跌破皮就得包得像木乃伊似的。”比她更严重的人都出院了,只有她还像重症病患受严密监控。
            不是她不知感恩,而是真的很闷,哪里都去不了的感觉实在痛苦,就像无形的风被绑住了,四面都是墙非常寂寞。
            而且并非她多疑,老觉得周遭的人好像有事瞒著她,所有电视中的新闻节目一律锁码,报纸的社会版及国内外版也不见了,要不怀疑都很难。
            她好想出去吹吹风,看看一望无际的海洋,听外婆和阿离为了温泉馆吵得不可开交的盛况。
            笼中鸟呀笼中鸟,你的名字叫春天。
            聂沕离认真的问:“要我把医院净空吗?”这些吃饱太闲的人没必要住院。
            为他的提议而讶笑的春天突然搂著他脖子撒娇,“净空我一人不就得了,你不想接我回家吗?”
            “想。”不过要等那件事落幕之後。
            “阿离,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不喜欢医院的空洞。”她需要带著绿草味的新鲜空气,不然她会枯萎的。
            “那么想回家?”他的声音变得很低,带著某种阴谋的味道。
            “当然,我再躺下去会生锈的。”她一脸可怜兮兮的哀求。
            表情一柔的聂沕离轻点她唇心,“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嗯!”只要让她离开医院。
            “不反抗、不拒绝,安安分分的不动歪脑筋?”他有多久没吻她了,这甜如蜜汁的小嘴。
            “保证听话。”春天学童子军举三只手指发誓。
            “好,一出院我们就先订婚,等你卸下石膏再举行婚礼。”他会立即为她办出院。
            “嗄?等等,我以为……唔……”以为出院後他会要她休养。
            她是不是上当了?
            春天的唇忙得没有时间後悔抗议,红肿的唇色是她贪欢所受的惩罚,浸溺爱中的思绪无法运转,她脑中唯一的念头是如何呼吸。
            窗外早开的凤凰花笑她天真,如蝶的花办随风摇曳,阳光是灿烂的。
            第10章
            
            “哎呀!就是那个坏女人害死霞姊,她终於也有今天呀!恶人果然有恶报。”
            一身大红旗袍的岑婆婆抹绿擦红的,微微变形的身材虽然有点臃肿,可是稍加打扮还挺俏丽的,腰肢一扭一扭地吸引不少老男人的注目,纷纷丢下糟糠之妻围绕在她身边。
            电视墙上正播放徐彩凤手捂著脸慌忙挥开记者的麦克风,遮遮掩掩地像一头被围堵的母狼,明知逃不过还拼命闪躲,仓皇的神色不复贵夫人的雍容。
            三个月内梁氏企业由盈转亏,周转不灵又找不到投资对象,银行存款遭冻结无法提领,朋友避不见面怕被借钱,企业体制惨得没人敢接收,连廉售都觉得烫手。
            先是国外订单被取消,接著是国内产品出了问题被告上法庭,又发生员工集体跳槽案,内部结构已然瓦解。
            而且又有流言传出梁氏夫妇有卷款潜逃之意,怕公司倒闭後会一无所有,因此股东们为了维护自己利益日夜派人站岗,以防他们逃出国外。
            不过逃税和杀人未遂的罪才是一大考验,眼见昔日的繁华成了今日的落魄,没有一点悔意的徐彩凤反倒对著镜头叫嚣,死不承认是教唆者,一路喊冤进入法院。
            但是受她指使的工作人员已经认罪,将大半的责任全推给她,一口咬定是受其威迫才为她干下天理不容的事。
            镁光灯闪个不停,尖锐的问题更是不断的朝她进逼,身上的衣服因推挤而显得凌乱,萤幕上最後一个画面是她崩溃的痛哭……
            “她最少判个二十年,不太可能活著走出来。”七、八十岁的老妇人还有什么希望。
            “这种阴险歹毒的老女人应该判她下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最好搬只乌龟压住她,让她永不翻身。
            “哇,太狠了吧!留一条生路给人走不行吗?”就算杀人放火也只是唯一死刑。
            “那也要她是人才行呀!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还觉得不够狠,应该先切成一百零七块再剁碎做成人肉包子,
            “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如此痛恨她?”秦日冯看了一眼身旁健美的女孩。
            “没有。”这蛋糕做得真难吃,聂家主厨的功力退步了。
            没有?!他是不是听错了?“既然无仇无恨干么诅咒人家?”
            肩一耸,她大方的舔舔指上的奶油。“反正闲著也是闲著,看电视,聊八卦。”
            “喝!敬佩、敬佩。”当她的敌人一定很倒楣。“我叫秦日冯,男傧相。”
            “女傧相,柳如洁。”要握手就来,你不要後悔。她阴阴的笑著。
            感觉手上一团黏稠的奶油,哭笑不得的秦日冯还是非常有风度的赞美她,“你今天的黑人妆化得很好看。”
            柳如洁表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我没化妆。”
            “啊……那你是……”天呀!糗大了,赶紧转移话题。“香槟旁的女鬼白得很自然。”
            “她叫杨轻燕,也是女傧相之一,她天生没血色,怕见光。”所以才选择黄昏。
            秦日冯再度发出惊愕声,久久不敢开口说一句话,以免多说多错得罪了鬼。
            一室的男男女女装扮诡异,有开膛手杰克、怪医秦博士、风骚小护土、断臂莎拉公主,手持宝剑的美人鱼,还有长满大胡子的聂小倩,形形色色难以形容。
            连秦日冯也是一身吸血鬼的打扮,两根獠牙雪白吓人。
            如果随便捉一个鬼来问什么事这么热闹,他会笑得像捡到钱似地回答——
            参加婚礼。
            没错,这是一场婚礼。
            众所皆知的鬼屋摇身一变成为豪宅,但四、五十年的记忆没变,春天小镇的居民还是很怀念以前的鬼屋,因此别开生面的举办一场“鬼”婚礼让全镇同乐。
            原本预估得花半年复健的春天不到两个月已健步如飞,她完全没按照医生的指示定期复健,“狱卒”一不在就跑到牧场骑马,骑呀骑地骑出奇迹,让不少专家掉了下巴。
            旺盛的生命力和坚强的韧性造就了她的复原力,以马疗伤差点吓死所有人。
            幸好成效斐然,否则她会在床上躺一辈子,双脚上链。
            几乎与会的宾客都眉开眼笑,采自助式的餐点无限量供应,幽冥的音乐声蔓延全场,让人感受鬼屋的惊悚和凄厉。
            只是欢乐的气氛太浓厚,谁会注意哀伤的曲调不断流泄,除了遭至亲好友出卖,至今仍臭著脸的怪盗亚森罗苹,也是今天的新郎。
            要不是他的坚持,此时天花板洒落的不是花办和细纸,而是死人专用的冥纸。
            提议者的说法只有三个字——
            够幽冥。
            真是够了,这是他的婚礼不是丧礼,干么搞得像钟馗嫁妹,七爷八爷还“男扮女装一当起女傧相,一黑一白不像黑白无常吗?
            心烦的聂沕离很想把一屋子鬼赶出去,可是一想到再忍个半小时就有老婆抱,再多的不耐也要忍下去,以免死老太婆反悔又把孙女要回去。
            “结婚是件喜事别愁眉苦睑,你瞧你的家人倒挺能适应的。”怡然自得。
            看向猛向镇长敬酒的大小蟑螂,聂沕离心中有更多的无奈,“你为什么没说你是英国望族之後,身价百亿?”
            神探福尔摩斯呵呵笑地拉拉帽檐,“你爱上的是我家丫头又不是我,没必要逢人便介绍我是一座钻石山吧!”
            “狡猾。”他们都被他骗了。
            “小子,真正的狡猾在你对面,而你以後要改口叫她外婆。”小镇多风云,卧虎藏龙。
            “她是卑鄙。”逼他签下不平等条约。
            简直是个老贼,存心偷光他的家底。
            蔚海洋大笑地拍拍聂沕离肩膀,“你知不知道整倒梁氏企业的另一股力量来自何方?”
            “不是你吗?”以他的实力绰绰有余,可他甘於平凡与马为伍。
            “丫头的父亲是马来西亚富商之子,全国一半的橡胶出口是他家族经营的,你能想像走了十公里还走不出春家橡园的盛况吗?”
            虽然不常往来,但血缘是斩不断的,唯一的孙女受了欺负怎么可能不出手。
            “姑爹,你不会是要告诉我春天其实很富有,只是她奸诈无耻的外婆宣称她很穷,把她的那一份藏起来?”如果是,她就该死了。
            聪明人一点即通。“不然你以为她哪来的钱和大企业抗衡,一间小小的温泉馆赚不了多少钱。”
            “我要掐死她……”这个死老太婆拿春天的钱和他谈判,她实在太可恶了。
            难怪他嫌贫爱富的父母乐於与小镇居民攀交,大概这里蕴含不少人物吧!
            “别太冲动,婚礼要开始了,你还想娶老婆吧?”总不好真弄出个鬼来。
            好,忍她一时。
            不觉寒意由背後射来的“玉女”婆婆与雷公聊得正起劲,毫无危机意识的笑得咯咯咯,活似老母鸡在下蛋。
            一阵动人的弦乐由楼梯间传来,一身洁白头戴花环的春天女神缓缓走出,手中的竖琴发出悠扬的乐音。
            所有人都醉了。
            啊!春天。
            “你们几个男女傧相在搞什么鬼,还不就定位。”自称是玉女,但看起来像媒婆的岑婆婆大声吆暍。
            大家如梦初醒的赶紧各就各位,由阴山姥姥,也就是镇长主持婚礼,一堆魑魅魍魉挂上主持人、证婚人的牌子准备上台致词。
            不过光是镇长一个人就讲了将近四十分钟,有人不支的开始打盹,所以忍无可忍的聂沕离将他轰下台,迳自拉著春天在结婚证书上签名,然後大声的宣告——
            “我们结婚了。”
            很另类,但也很感人,所有人都拍红了手,大喊解脱了赶著去抢食,没人在乎新郎、新娘哪去了。
            反正是热闹嘛!不来凑一脚怎行,谁管他是婚礼还是丧礼,吃喝一顿走人是习俗,春天再也不是大家的春天了。
            “老婆,你一定要一边脱衣服一边掉泪吗?”活像他要强暴她似。
            “呜……梁小姐好可怜喔!你看她都破产了还被债主追。”人家真的没钱嘛!干么又拉又扯要她还钱。
            “别人的事与你无关,你烂施什么同情心。”新婚三把火,他忍很久了。
            善良如春天的春天不忍心的抽抽鼻子,“大家相识一场也算有缘,你拿些钱帮帮她吧!”
            “我为什么要?”好不容易弄垮梁氏企业,他岂会助他们东山再起。
            一想到差点失去所爱,聂沕离的气难以平息,他无法想像没有春天的日子。
            “她是你的前任未婚妻,而且几乎成了你的妻子……啊!你别脱我的衣服啦,她真的很可怜……呃!你的手放错位置,人要不念旧怨……喔!你太用力了,助人为快乐之本……”
            声音逐渐转为喘息,嘤咛声取代助人的善心,一件件贴身衣物滑落地板,雪白如脂的肌肤映出羞涩的娇色,处子的情欲被开启了。
            欲火焚身的聂沕离成功的转移春天的注意力,脚一踩按掉电视画面,将心爱的老婆抱上爱的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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