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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尘 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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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想得到更多,拥抱更多,占有更多。
他们时时刻刻在一起不曾稍离。他们互相挑逗,爱抚,极尽鱼水之欢。
如梦如幻。
盛宁极尽巧思替他做各种美食,他的手指那麼灵巧,盛世尘在一旁看著,那莹白脆生的白萝卜在他的灵活的指下刀下变成一朵绽开的莲花,雪白晶莹的摆在盘子边上做装饰的莲花,下面衬著绿的生叶,看起来真如平湖莲叶,美不胜收,令人不忍心对盘中的那码成一条鱼状的生鱼片下箸。
很漂亮的刀功,令人难以想象的调味。
盛世尘是第一次知道那样生腥的东西可以吃出如此鲜甜的味道。
那时候盛宁甜甜的喊他尘,然後用牙箸夹了鱼片,沾了酱汁儿,送到他嘴边,眉眼含笑:“许多人都说吃生鱼片是从东瀛传来的。其实不是。在很北很冷的一个地方,那裏有个民族从几千年前就这麼吃东西。鱼肉片出来如软玉一般,酱汁有几十种不同的调法……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自己慢慢研究,看哪种鱼,哪种酱汁儿最合你的口味。”
晶莹半透明的鱼肉片沾了酱汁,色泽形状仿如琥珀般,闻起有一种很特别的鲜香味,带著明显的湖水的气息。
尝起来是柔嫩软腴,鱼肉毫无腥味,只有那种特有的清甜爽滑,还有酱汁的浓香微辣。
“酱裏勾了酒是不是?”
盛宁笑著点头:“好吃吗?”
盛世尘把他的头拉的低下来,吻上他的唇,笑语:“你自己尝一尝……”
语的尾音消没在两个人的唇齿间。
盛宁的唇舌水润柔软,带一点甜意,就如适才吃下的美味菜肴。
那时候……
他们那麼接近,那麼快活。
盛世尘在很久一段时间,都在回忆与现实之间游走徊徘。那些美好的时光如梦如幻,所以,当回到现实中来的时候,想起盛宁已经不在身边,胸口那隐隐的痛,越来越沈重,越来越难以承受。
那因为练蚀心掌,而意外得来的时光。那毫不掩饰自己情绪,想笑就笑想痛就痛的人,分明就是自己……但是,自己何曾有过那样的放纵?
那样的盛宁,象阳光般温煦,象丝雨般柔和……
他们那样的爱著对方。
他一天一天的记起那被蚀心掌的伤势分割出记忆的时光。
那个快活的人是他,却又不是他。
不是完整的他。
那个人不骄傲,不冰冷,不矜持,不作伪……
那个人想要什麼就直接伸手去要,那个人,那个人爱著盛宁。
那个人不是他,但也就是他。
那个因为心脉受伤,性情大变的盛世尘,是默默埋在他心底的另一个自己。
是由小到大,他最想成为的一种人。
可是,放不下的东西很多。
想得到的东西,却一直欺骗著自己,说并不想要。
一直一直的告诉自己,幽静的,遗世独立的生活才是自己想要的。
不需要人爱,不需要人陪伴,不需要……
不需要俗世凡尘中的一切,爱恨嗔痴,悲苦仇恨……
那些他都不要,那些东西都是他要割舍抛弃的。
可是,却在练功走岔之後,完全颠倒了过来。
他想要,发疯一样的渴望著那一切,那热的,冷的,甜的或苦的,闪光的,灰暗的……他被孤单逼的无法再忍受,受伤……走火入魔,功行岔道,给了他一个合适的缺口,让他终於挣脱自己设的困囚。
或许,在他自己也不明了的心底,他是有意为之。
给自己一个借口,一个机会,可以去得到,去拥有,去体味……
那些在心底最深处,一直的渴望。
而给予他一切的,是盛宁。
在那黑暗的石室中被他粗暴占有,在那一年多的时光中倾心相伴,细心照料,柔情蜜意,两心相许……
这一切一切,都是盛宁给他的。
而他给盛宁的呢?
只有伤痛,只有背负,只有……
盛宁抬起头来,远远近近的绝不象是有人家存在。这裏只有许多的林木,虫鸣,鸟啼,没有人烟。
“还没到麼?”他小声问。
盛世尘指了指树丛之後:“到了。”
到了?
他们绕过树丛,盛宁看到一座隆起的墓冢。
原来……原来他的母亲已经过世了。
墓台墓碑都是青石砌成,打理的很齐整,一点杂草也没有。
盛世尘走到墓前,缓缓的跪下。
盛宁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盛世尘柔声说话,声音仿佛清风拂过树林,淡然的象在与母亲对座闲话家话:“娘,我来看您了。”
“天气转凉了,要是以前,您就会开始为我缝制冬衣了吧?”他转过头来,向盛宁招手:“小宁,你过来。”
盛宁慢慢的走近,盛世尘拉著他跪在一边。
“娘,您对我说过,人总要有个伴,不拘是什麼人,只要能与我相知,相守,在一起的时候快活平安,您就再无奢望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和您说,我已经找到这个人了。”
“您也知道的,我收养了几个孩子,他是其中的一个。我向您提起过他,他是玉家的遗孤,性子和顺,待人热诚,会做一手好菜,心细也聪明。我看著他长大,一直和他在一起,将来也不想与他分开。娘,他就是我想与之共度一生的那个人。”
盛宁眼睛睁得大大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带他来让您看看。他是个好孩子,我也很喜欢他。我想娘你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微风吹过树林,树叶沙沙作响,似乎在轻声嘉许。
“娘以前常与我说,富贵一世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功名利禄也只是镜花水月,而且这些东西,都易得到。世上最难得到的是一颗真心,有一个人因你乐而乐,因你哀而哀。那个人和你生死相许,天涯相伴,无论什麼缘故也不会变心,无论你如何落魄也不会离去。娘,我找了很久,才发现这个人早已经在我身边。”
盛宁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可是,就算是最美的梦裏,盛世尘也没有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盛世尘轻轻握住盛宁的手,柔声说:“你给娘磕个头吧。”
盛宁怔怔的说:“磕头?”
盛世尘点头:“对,磕完头,你也要改口喊娘。”
9
    “娘?”
“对。”
“可是我……我……”盛宁两眼发直,讷讷的说:“我为什麽要喊?”
盛世尘替他理了一下耳边散下来的头发,柔声说:“是不是你从幼时就跟著我,家人都早早亡故,喊不出口?”
“不是,只是……”
“虽然我娘没有见过你,不过我想她若是见了你,一定会喜欢你。”盛世尘说:“给娘磕头吧。”
盛宁愣愣的看著他,盛世尘的手在他背上轻轻用力,他便不由自主的向前弯腰,叩下头去。
“娘,小宁对我很好,我也会对他很好。从前我们在一起,将来还会在一起。娘在泉下有知,当不用再为我牵挂,担忧。”
盛宁莫名其妙被按著叩了三个头,盛世尘的一番话他都听的清清楚楚,只是却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
“起来吧,刚下过雨,石头阴寒。”
盛宁忽然反手握住他的手:“你刚才说的话,是什麽意思?”
“你没有听清楚?我再说一次。我们要在一起,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盛宁似乎反应不过来:“你再说一次。”
“我可以再说一次,十次,百次……我们要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山风吹的树叶哗啦啦的响成一片,盛世尘的声音在一片叶动风声里面,有如金玉互撞,有铿锵之音。
“我们要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盛宁低声重复。
这一刻他完全忘了盛世尘的锢疾,忘了现在的他并不是真正的他,他做梦也想,也盼,也渴望听到盛世尘对他说这样一句话。
“先生,我也是一样……”盛宁眼前模糊一片,伸手胡乱的抹一把:“我也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傻小子,那你哭什麽?”
盛宁满脸泪痕,却说:“我是太高兴了。”
“高兴也不许哭。”
“好,好。”盛宁扯著袖子在脸上乱擦一通:“我不哭。”
身後有人走近,盛宁闻声回头。
那人白发苍苍,打个躬说:“少爷来啦。”
盛世尘点点头,声音很和气:“刘叔。”
“这位小少爷是……”
“他是我的徒弟。”
那老人说:“地太凉了,看这位小少爷脸色不大好,就不要久跪了。少爷领他到後面小层里去歇会儿吧。少爷是不是在这里住两天陪陪夫人?”
盛世尘点头说:“是,劳烦刘叔从山下拿两床干净铺盖来,柴米也送一些。”
那老人答应了一声。他和盛世尘说话很平淡,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听起来是很亲近的。
盛宁如在梦中,盛世尘拉起他,向山坡的後面走。
在一片长草之中,有一间小院子,里头不过两间房,屋上铺的茅草,墙上刷著白垩,在秋风吹黄的长草掩映下,看起来仿佛一间童话里才有的森林小屋。
“刘叔平时会在这里打扫,守墓。我来的时候也歇在这里。”盛世尘扶著盛宁坐下,手背擦过他的脸颊,盛宁的小脸被山风吹的凉冰冰的。
盛世尘坐在他的身边,两手拢在他的脸颊上,用手心去温暖他的脸颊。
盛宁目光迷离,怔怔的看著他。
“累了吗?”
盛宁轻轻摇头。
“要不要喝水?”
盛宁回过神来,眨了一下眼:“我……我去烧水,先生你也渴了吧?”
“你坐一会儿,我去烧水。”
“不不,”盛宁站起身来:“我去就好。”
盛世尘拉著他手:“那一起去。”
一起去烧水?
盛宁相信自己没有听错。
的确,没有听错。
从他抱柴,舀水,升火,盛世尘都一直温柔的陪伴在他身边。
大铁锅里的水嫋嫋的冒著热气,灶里的火苗跳跃,红光映在人脸上,两个人的脸都被火舌烤的有些热,盛宁摸了一下脸。
指尖还凉,但是脸却热了。
是火烤的,是吧?
火很旺,干柴在灶底劈啪的裂响著,迸出一点小小的火星来,落在盛世尘的鞋面上。
盛宁生怕烧坏了他的鞋子,伸手过去拍打了两下,还是烧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出来。
“这……”盛宁有些懊恼。
盛世尘的手伸过来,盖在他的手背上:“手指烫著没有?”
盛宁有些心慌,手想向回缩:“没有……”
盛世尘没有放开,把他的手翻过来看。
并没有灼到,只是指尖沾了一点黑。
盛世尘替他把那些黑灰拭去,动作轻柔无比,似乎在擦拭名贵的薄瓷花瓶。
盛宁觉得脸更热了。
不止脸,好象,从指尖开始,有火星跳跳的烧著,顺著手指,手臂,一直烧到胸口,烧到全身。
他模模糊糊的,他记得盛世尘把他抱了起来,离开了灶间,进了里屋。
他记得盛世尘把他温柔的放在床上,然後,低下头来。
唇上一凉,盛世尘的唇温度比他低,但是却湿润柔软。
短暂的凉意之後是灼灼的热。灶间的火象是蔓延了出来,一路跟著他们,从灶底直烧到了屋里。
烧到了床榻上。
後面的事情盛宁就记得更加模糊。
只是……他清楚的知道,盛世尘和他在一起,他们那样亲密,一直,一直没有分开过。
身前脆弱的地方被握住了,那力道不轻不重。盛宁起先想向後抽身的时候,那手就握得紧些。等到他情难自已的时候,那手就松了些,充满温存之意的抚弄著。
已经是秋高气爽,山风微寒的时候,但是盛宁还是出了一身汗。
盛世尘吻住他的嘴,沾了白液的手掌向下滑。
盛宁身体抖了一下,喉间含糊不清的“唔”了一声,但是却微微的分开了腿。
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盛世尘却立刻便发觉了。
心中说不出的柔情蜜意。指尖极尽温存的打圈,然後缓缓的探进去,将指上的残液涂在紧热的内壁上,仔细的探索,温柔的深入。
盛宁的手无力的圈著他的颈项,牙齿咬住了嘴唇,急促的吸著气,腰腿软的象瘫水。
凡尘59
盛世尘将他的腿扳的开一些,扶著他腰,慢慢的挺入。
有疼痛,但是更多的是热。
因为那疼痛的存在,所以身体仿佛更热。
被热度一逼,疼痛似乎变了些调子,不仅仅是痛。
盛宁低声呻吟,汗从身上不断的渗出来。
盛世尘开始移动,盛宁什麽也做不了,他觉得自己象是浸在一大桶热水里,水很热很深,他被热气熨的没了力气,上不去下不了,唯一的凭藉就是身边这人。他把他抱的更紧了一些,溺水的人,抓到稻草,或许就是这样的紧迫。
只有他,唯有他。
盛宁阖起眼,烫人的泪珠从眼角滑落,簌簌的落进鬓发里。
盛世尘蹭著他脸上的温意,动作停了下来,低声问:“很疼吗?”
“不……”盛宁哆嗦著说:“不疼。就是……我就是想哭……”
盛世尘没有再说话,温柔的吮吻他淌的泪珠,温柔而坚定的再次深入。
盛宁还是在落泪,身体又热又软,他斜过头,泪水滴在盛世尘的手臂上。
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颠鸾倒凤,胡天胡地的结果,是两个人身上都汗湿了,一层水。
盛世尘是个最爱洁的人,却一点也不在乎,扯过棉被来把两个人兜头兜脑的盖住。
盛宁软软的躺著,头枕在盛世尘的手臂上,欢爱是件最耗体力的事情,更何他还流了许多的泪。
盛世尘拿帕子替他擦脸,盛宁的脸孔还是滚热,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几乎让他昏过的高潮,还是因为流泪的缘故。
“我,我自己擦……”
盛世尘看他把巾帕扯走,微笑著在他额上轻轻一吻:“好了,现在热水应该也变温水了,我去舀些水来,你躺著吧。”
热水果然已经变了温水。盛世尘用杯子端了水来,盛宁喝了半杯,剩的半杯盛世尘喝了。
铜盆里的水温度正合适,盛世尘绞了巾帕替盛宁擦身,再替他把被子掖严。
“山上风厉,当心著凉。”
盛宁把头埋进被卷里去,脸上的红晕一直未褪,一个字都不肯说。
太阳很快落到了山的那一边,天慢慢的黑了。屋里点著油灯,有一点烟气。
晚上的饭是那个刘叔送来的,提在篮子里有饭有菜,有一罐鸡汤,还有一小壶酒。
盛宁没有下床,盛世尘把桌子拉近床边,两个人就坐在床边吃饭。
盛世尘把汤倒了一碗放在盛宁手边,汤上面一层黄澄澄的鸡油。
盛宁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有些怪。
“还烫吗?”
“不是……”盛宁摇摇头:“汤没有放盐。”
没有盐味的鸡汤,油又这麽大,嘴巴上一层都是油呼呼,腻腻的很是难受。
盛世尘尝了一口,微笑著说:“刘叔上了年纪,大概是忘了。”
炒豆角,煎肉饼,做的都一般,不算难吃,但也不好吃。
盛世尘把酒温过,倒了一盅给他:“喝一口,可以驱寒。”
盛宁放下筷子,端起杯来小小的喝了一口。
酒很醇,并不显得辣,一股热气从喉咙一直向下滑,盛宁打个哆嗦,觉得人也精神了一些。
屋里灯油不算太多,刘叔拿了一把蜡烛来,盛世尘没有点。
把饭桌收拾一下,小小的屋子里只有一盏油灯,孤光如豆。
床上两个人依偎著,盛世尘慢慢的替盛宁按揉腿部穴道。盛宁在半睡半醒之间,眼睛合著,头靠在盛世尘肩上。
因为床很小,所以两个人之间亲密的多一根手指都塞不进。
山风晚来更急,吹得窗户轻轻的喀喀响,窗纸也哗啦哗啦的张合著。树影被外面的月光映在窗户上,一条一条的在轻轻挥舞。
盛世尘在和他低声说话。
“我母亲与我父亲是媒妁之言成亲,之前互相没有见过面。我父亲有心上人,但是族中不许他娶。他和母亲关系从来也不亲密,但是一直很客气,相敬如宾。母亲身体不好,後来便搬出来休养。”
盛宁象是醒著,又象是睡著,一声不响的。但是盛世尘说的话他都听著。
“我离家之後,最挂心我的,大概就是母亲。但是她从来也不说让我回家去,或是让我长陪在她身畔。她是个很淡泊很开明的女子,她说孩子就象小鹰,哪有总护在巢中的道理。因此……我也没有多少顾虑,只是一年之中来看她两三次。娘就住在山下不远处,那里有个小湖,建了一所庄院,是母亲娘家的田庄,她一直在那里隐居,直至病逝……”
“我那时得到消息,急急的赶来,只见了她最後一面。”
“我一直觉得自己,能人所不能,渊博明智,但是……”盛世尘的声音低下来,手上却没有停:“可是我却在这件事上,追悔莫及……”
“人说,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以为人生那样长久,许多事都可以慢慢来,但是,有些事,是不会在原处一直等你的。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母亲下葬那天,盛家也没有来什麽人。天下著大雨,我却一滴泪也没流。安葬了母亲,我就一路向回赶……到家之後,大病一场。”
盛宁的睫毛动了一下。
大雨,生病……
盛世尘那一次突然外出,又在雨夜归来。那件旧事他曾经猜疑许久。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凡尘60
盛宁的手缓缓抱紧了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口。
他并没有说什麼安慰的话,盛世尘的下巴靠在他的头顶,缓缓抚摸盛宁一头柔滑的头发:“我的性情象母亲多些,对许多事情都看的很淡。但是,心中却是有自己最看重的东西,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我练蚀心掌,心脉受损,走火入魔,行事颠倒失常,伤了你,也逼走了你……这些年我一直在想那时候的事情。可是,却一直到近来才想明白。小宁,幸好你还在,幸好我们又相逢……我已经错过了母亲,我不能再与你错过。”
盛宁的身体僵了一下。
盛世尘说:“我们不要再虚掷时光了,世间事充满变数,人生经不起那麼多的波折。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心裏面对我有怨怼。可是,我们都还好好的活著,已经是万幸的事。今天我带你到这裏来,就是想和娘说,也是想和你说,我们以後就这样在一起,不离不弃……”
盛宁很想抬手去掏掏耳朵。
盛世尘刚才说的话,他一字不漏的全听见了。
他甚至可以复述出来。
盛世尘,他说,他……
他说的话……
盛宁觉得闷的很,头晕晕的,然後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呼吸。
急切的吸了一口气,盛宁抬起头来。
盛世尘低下头来,眼中的光茫柔和如星,直能醉人。
“先生你……”盛宁有些结巴:“你这次,这次不是又练功出了岔子吗?”
盛世尘的微笑带著苦涩的意味:“不是的。你一直又当我是在病中,说的话行的事都做不得数,是不是?”
盛宁六神无主,手指扯住他的襟口,眼睛眨也不眨:“我……我只当是,可是……”
“不是的,这次不是的。”盛世尘把他抱起来,盛宁坐在他的腿上,但是他自己却完全处在混乱状态。
“我想起了那时候的事,那五百余天的时光……”盛世尘说:“虽然很慢,虽然……让你等了这麼久,但是,我现在是全都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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