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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茉则是继续在自己的梦里越走越深,像是回到了什么都还没有发生过的起初,那间屋子,那些人,还有沼泽前的哨岗,所有的东西似乎都还在。
她轻微地动了动嘴角,只剩下肚子里的那个木头小人。
它低头看了看脚边上独自玩耍的小麻子,满心好奇地驱使着明茉的腿,然后冲着他缓缓地踢了过去。
小麻子被吓得一怔,顺手丢掉了手心里的玩具,歪头歪脑地看着一动不动的明茉,心里想肯定是在做梦。
“嘻嘻……”结果木头小人被逗得止不住地笑,又看着小麻子依旧搞不明白地张大了嘴,“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现在睡醒了,就换她了!哈哈哈……最好一直睡,最好永远都不要醒!”
“好呀好呀!”
小麻子自然是听不到的,却没头没脑地跟着欢快地拍起了手。
木头小人笑得更开心了,小井在边上发梦一般地接了一句什么,惹得它突然收住了笑声转过了头。
好像说得是:“冬天一过,你就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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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数日,冻青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萧条下去。
疫区的方向依旧是只进不出,虽然肖衡已经用上了新药方,疫症多少是止住了,但焚尸场的黑烟却没有停,因为饿死的也不在少数。
这个时候但凡从中立之墙下边经过的人,肩身上全是一指厚的白灰,抬眼望出去黑色的浓雾就像是压在了头顶,一步之外,鸟群仓皇地转来转去,奋力挣扎着找寻以往迁徙的路。
除了每日戍守盘查的都驿街,整个冻青城几乎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平头百姓不是逃了出去,就是掩门闭户,安置点外面每隔几个时辰就要起一次冲突,执政团的人伤了不少,所以撤离的请求不停地送到了望舒的桌子上。
此时他正和赶来传达消息的山鹰碰了头,就这么几天时间,望舒已经是急得焦头烂额。
他的右手下边还压着另一道消息,大致关于墨大人的尸身果然埋在了棠姑娘所说的那个地方,只是烂得差不多了,而且执政团还把周围搜了个遍,就是没找到墨大人的徽章。
所以望舒看到山鹰突然闯进来,也只是说道:“没什么进展!当初派我来说得倒挺好,让我盯着傲赴那小子,他倒是没什么动静,就这些,全他妈乱套了!”
山鹰丢了映大人的书信,心里反而还多了一层意思,想着不如顺势再添一把火,让望舒干脆把人从冻青城里撤离,或许更具有说服力:“凡事都讲究个避重就轻,您就没想过把中立之墙关上,是为了什么?”
望舒哪里有空跟他探究这些道理,只快步走到门边一把拉开,挥手请他赶紧出去。
山鹰站着没有动,望舒一看他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想走?要不我找两个人把你抬出去?”
结果山鹰干脆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下去:“我今天来,完全是因为想跟您提个醒,有多少人伸长了脖子盯着这边,要是被逮住了什么值得说的地方……”
望舒依旧扶着门,山鹰觉得他多少听了半句进去,又接着说道:“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没您的事,您还派人看住了疫区,惹了自己一身骚,说到底,还不是在给肖衡擦屁股?”
“你什么意思?”
“执政团可不是守大门的,长老会那边,分明就是让您顾及好墙里边的范围,外面要是乱了,您觉得……会找谁来担这个错?”
望舒跟着思考这番话的道理,忍不住有了几分错愕,缓缓地从门边上放下手:“你说你是想跟我提个醒?”
“哪次不是这样,临时找个人顶上去?您想想……肖衡放粮养活了难民,上边再有非议,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都知道当初把门关上,最后都是个死,眼下放粮养人,也不失为一个拖住人心的好方法,况且他手里还有药库的钥匙……所以,真要是揪一个人出来,他是把人给哄住了,您怎么办?我劝您呀,听我一回,赶紧去狐狸巷里看一看……”
望舒回到桌子边上重新拿起了那一摞撤离的请求书,山鹰跟着站起了身:“您手下的能耐我很清楚,要是集中起来,南境大门以内的地方,必定是万无一失,到时候,您既找回了图纸,又确保了安全,哪还用看其他几位大人的脸?”
望舒自然是联想到了某个人,不禁在脸上露出了喜悦。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望舒虽然很聪明,但一向受不得挑拨,尤其是他那颗争强好胜的心,只要是为了赢,不择手段其实算是小事情。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除了都驿街那道关卡,疫区和安置点的人都被他极快地撤往了南境大门。
有什么东西在那头快速地被搭了起来,此时的冻青城更像是撕开了一道口,四处流散的不仅是饥不择食的难民,还有暗地里各种等待时机的人。
67。 南雪洲头【上】()
厄支河流的下游,水流中央有一块裸露的平地,居住的都是一些穷苦的普通人,再加上流窜的陌生面孔,还有些奇奇怪怪不务正业的好耍之徒,导致这个被叫做猫儿洲的地方,刚好成为了暴乱的开端。
不巧的是,南雪洲头也在这里,所以劼崖按照约定好的时间登上了猫儿洲,远处居然是一片普通的民居,人群正在往其中一栋房子前汇集。
他随便拉住了一个人,那个人说:“你不跟着来?听说有什么惊天的秘密,反正死就死我一个,还不如凑个热闹!”
围在人群的后方大致能听出是在谋划一些什么事情,他正想往里边再挤一挤,一只手却在身后拉住了他。
转头一看是那个叫术清的女人:“你现在不用管这些,跟我来!”
于是术清带着他一路背离了人群,从一座老旧的广场旁边穿过,最后停在一家小店的门前。
劼崖看了看,这家店的背后是一个牲畜的宰杀场,后边大开的窗户里挂着一墙的刀具,门前的地面裂出了无数道细缝,有一口铁炉立在外边,风箱还是打开的,铁水翻滚着红色的纹路,只是人不见了。
所以这家店摆在这里极不协调,还显得十分惹眼,匾额上写着“南雪洲头”,除了一道漆黑的门之外什么也没有。
劼崖看着术清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心里也不禁猜测起来。
等进去之后才知道,走廊的尽头只有一张高脚凳,一个个子极小的男人坐在上边,脚悬在半空,胡子却拖到了地上。
他看见术清进来后快速地从凳子上爬下来,然后弯腰行了礼:“难道就是他?”
术清点了点头,小个子赶紧从凳子后边拖出一口铁皮箱子,然后半个身子扎了进去,“丁零当啷”地翻找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术清指了指小个子的身后,那里还摆放着第二口铁箱,只是要更大更沉一些,锁扣的位置是三个可以转动的数字轮盘。
“在一般人眼里,这里只是个寄放东西的地方,”小个子一边解释一边举起了一把钥匙,“有些人喜欢把见不得人的东西暂时存在这里,等想起来的时候又取回去。”
钥匙很小,顶头的位置写着“78”,劼崖斜眼发现那口箱子里密密麻麻装的全是这种东西。
“如果找对了钥匙,这里就成了入口。”
小个子一脚踢上了箱盖,又转身到另一口箱子前拨动着轮盘,所有人耐心地等他拨到了“78”,然后再把钥匙插了进去。
锁眼扭动了两圈,响起一阵金属的转动声,箱子突然从地面抬起来缓缓移向了一旁。
地面豁开了一道口,术清走在前边,然后劼崖跟了上去,两个人穿入了箱底的入口,不多时,便从一个铺满落叶的石洞前钻了出来。
从这里开始是一片森林,每隔一段距离能看到几座动物的石像。
术清总在石像前停下来,劼崖留心查看了其中的一座。
短毛的猴子骑在一头麋鹿身上,鹿角的朝向似乎别有深意。
果然术清顺着调整了脚下的路,劼崖始终沉默地跟在后边,等到植被上都起了一层霜冻,踩上去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两个人终于来到了森林的正中。
那里有一座小木屋,屋顶铺着翠绿的松针,一个少年站在门前冲着这边挥手,然后把他俩带进了一间书房:“术清姐姐,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术清指着这个少年向劼崖介绍:“这是白千,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会告诉你。”
白千的个子不高,抬起头来偷偷看了一眼劼崖,立马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然后他拉着劼崖坐到了书房右侧的长桌上,劼崖注意到自己的身后立着一个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子,正面的墙上则挂着一幅狼头的肖像。
屋顶有一扇窗户,一串铁钩垂直地挂下来,炭炉刚好悬吊在了离桌面不远的位置。
透过窗户能看清外面的天色,但却让人摸不准现在的时辰。
“果然是你!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我盼这天盼了好久了!”
白千端了一个盘子过来,在劼崖跟前放好了茶杯,却依旧站在旁边激动个不停。
劼崖一时间只觉得莫名其妙,还没等问出口,白千又说道:“对了!听说你有一把骨刀,我在书上读到过,没有人能做得到,除了你!”
“很厉害吗?”
“当然!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你肯定能带我们回到剩都!”
这个叫白千的少年有着一张真挚的脸,悄悄握紧了端着茶盘的手,眼神里全是崇敬。
劼崖虽然只在念书堂里待了极短的时间,但他总觉得,这个叫暗会的地方,按理说不应该是眼前的这副样子。
于是他又转头问离得不远的术清:“你们让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术清那双灰色的眼睛原本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此刻却突然转向了旁边的白千。
白千老实地回着话:“方若欺带着其他人去了猫儿洲,说是装好了箱子就回来,傲赴应该在路上。”
然后他指了指书房的另一头:“要不我先把老爷子叫出来,毕竟今天这么大的事?”
话刚说完,书房的门就被方若欺一把推开,紧接着几个人鱼贯而入,白千立马欣喜地退了两步转进了里间,只剩下术清和劼崖留在了原地。
这些人大多都是青壮年纪,皮肤很黑,脸上多少能看出一些穷苦的迹象,瘦骨嶙峋地裹在破烂的衣服里。
他们进来后就这么站着,前后指着唯一落座的劼崖小声地嘀咕,有一两个人甚至迫不及待地垫脚伸出了头。
没过多久,白千牵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走了出来,劼崖抬眼一看,所有人都收了声,看来这才是管事的那个人。
果然他冲着劼崖直径走了过来,白千拉开了凳子,他摆了摆手,虚着眼睛将劼崖打量了一番:“没想到这么年轻……不过来了就好!”
然后他让方若欺和术清过来坐下,其余的人自觉围在了长桌两侧,又腾出一只手捋了捋胡子:“傲赴还没来……不等了,他也够忙。”
一屋子的人沉默地把视线转向了坐在这头的劼崖,白胡子老头缓缓站直了自己的后腰:“这里是暗会在借流川最大的聚集点,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
68。 南雪洲头【下】()
对话开始前,白千早就远远地绕了过来,显然是想离得更近一些。
劼崖被这群人紧紧地盯着,虽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但还是缓缓地轻出了一口气:“你们到底知道我多少事情?”
“应该是比你知道的更多……“白胡子老头伸手指了指术清和旁边的方若欺,“这两位你已经见过了,你是北冥神所选中的那一个,而他们,则是被指定必须要找到你的人。”
劼崖顺着白胡子老头所指的方向转头看过去,然后视线停在了术清身上。
从前两次的经历来看,这个女人可以听凭自己的意愿出现,也就是说,她想让谁看见,谁就能看见。
不过劼崖很清楚,这招对他并不起作用,唯一需要提防的是她那双颜色奇特的眼睛。
“术清可以看穿一个人的心思,”白胡子老头留意到劼崖的动静,“你或许已经发现了,她和方若欺都不是普通人,当然傲赴也不是。”
劼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之前在高塔上遇见的神秘少女,她满脸严肃地想要告诉自己,那个地方是真实存在的,然后那几个字果然就这么脱口而出:“空响堂?”
术清离得最近,她缓缓抬手掩住了自己的嘴,眼睛里全是一目了然的意味。
“然后呢?”劼崖忍不住发笑,“一大帮空响堂的人费尽心思地找到我,然后劝我加入暗会?”
白胡子老头并没有介意劼崖此刻的态度,当然他也依旧那么站着,气势上渐渐有了上风:“暗会从不界定一个人的出生,这间屋子里有乞丐,也有手握重权的人,你可以随时来,也可以随时走,就像你今天进了这道门,是出于你自己的意愿。”
这番言论的新奇度,一时间让劼崖感到语塞,他环视着桌子两旁的人,这群人相貌各异,但脸上多少都带有一丝舍弃的表情。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推翻统治,还是把神权夺回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每个人的目的都不一样,我只能说说我的目的,”白胡子老头在这里停下来,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暗会之所以存在,是为了接纳这个世上所有欲求不满的人……把你得不到的,丢掉的,还有朝思暮想不肯放过的,全都夺回来!”
劼崖抬眼看着这个人,他一头一脑的煽动情绪,听上去像是在理,却跟印象中的异教份子没什么区别。
于是他苦笑了几声摇了摇头。
白千急忙嘟嚷着插进了嘴:“你难不成也和外边的人一样,觉得我们是邪教吧?”
整间书房里响起了几声哄笑,劼崖神色不改地朝凳子里靠了靠。
突然有人高声问了一句:“你倒是说说看,长老会干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把所有人关在墙外边等死,还隐瞒了陆东的入侵,难道就是正派的作法?”
众人稀稀拉拉地附和起来,书房的门被再次推开,劼崖顺势抬手指着走进来的这个人:“正好……长老会的人来了!”
傲赴一看他坐在那里,脸上不禁又露出了那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他拉了拉身前的袍子在桌边坐了下去,白胡子老头立马又说道:“没错,傲赴是安插在长老会里的人,同时也是我们的招募官。”
“原来如此,身份还挺多。”
劼崖毫不退让地盯着他,他稍微拉了下脸色看起来严肃了些:“我都说了不用介绍我自己……你今天肯过来,看来我的工作完成得还不错。”
白胡子老头头也不回,只管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暗会自从被驱逐开始,我们的人就一直藏在各个地方,傲赴也只是其中之一……至于邪教嘛,我并不抵触这个说法,今天请你过来,并不是想强迫你加入我们,只是……”
他郑重地压低了声音:“我活了这么长时间,看清了很多事,也想明白了一些道理,我想请求你,至少从今天开始,用你的眼睛好好去看一看,然后认真地想一想,如果你能和我这个一把年纪的人想的一样……到时候,你是不会拒绝的!”
劼崖没有回答,白胡子老头缓缓地转过了身,然后看着这间屋子里的人:“这些人,有他们想守护的人,也有想要追求的东西,有些单纯只是想知道什么才是对的,还有的甚至只是站在我们的身后等着去看最后的结果,至于你,你觉得你想要什么?”
一个答案,劼崖心里这么想,却没有开口说出来。
“我问你,”傲赴在桌那头突然出声,咄咄逼人地补了一句,“你到底是想就这么混下去,还是接受一个机会,来达到你的目的?”
没错,到底是该一个人浑浑噩噩地找不到方向,还是利用这些人重新站起来。
如果现在立即起身,从那扇门出去,那么脚下所走的路,和昨天相比不会有丝毫不同。
人的目的可以有很多种,眼前的这些人,他们想要起义也好,重改历史也好,都与我无关,我可以只看我想要的东西,既然如此,这个叫暗会的躯壳也并不是毫无利用的价值,他们要想驱使的一切也并不是完全看不到我想要的可能性,所以追根到底是不是邪教,又有什么关系。
思路一旦清晰完整,会像一根线一样的透明。
白胡子老头扶着白千的手慢慢坐了下去:“如果你有疑问了,说明你是愿意接受我的提议的。”
劼崖斜眼看了一下术清,她这时缓缓低下了头,像是有意避开他的视线。
除了她,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时间并没有很长,却还是十足地安静。
劼崖终于点了点头:“好,我接受你的提议!”
白千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白胡子老头随即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又捋了捋那几根花白的胡子:“好!既然你肯答应,那么我也能向你保证,如果到最后你没有成为我们这条路上的人,我绝不会留你。”
“这样也好,”傲赴把话接了过去,“那么接下来的事,还得有劳你多参与参与…”
69。 石像森林()
这里位于石像森林的正中,是一个在地图上无法标绘的地方。
因为没有人能确切地指出入口在哪里,抬头看天的时候,也无法辨析太阳起落的轨迹。
这里是暗会在陆西最大的聚集点,但只有少数的人能够进来,一般的消息传递,全都放在了外边的南雪洲头。
劼崖此刻才知道,这个组织,早就在各个大陆与深海间,深深地透了下去。
除了世代的信仰承袭,就像白胡子老头所说的那样,暗会没有一道明确设立的门槛。
它可以接纳所有人,在你需要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可以以暗会的名义起身。
同时也不会限制任何的去留,不愿意跟从的只用遵照自己马上离开这里。
除此之外,暗会显然也有类似于等级一样的东西,除了最下面的自由人,如果想进一步往上走的话,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