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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回去,清国奴!(1)
· “在美国,除了早有的种族歧视,也有许多复杂的情结。”
· 种族歧视常不表现在外面,而表现在骨子里,尤其对弱小的老人和孩子,最没顾忌,也最猖狂。
爸爸在地球另一边的美国,好远!但是我也要去。
来美国的第一天,奶奶亲自下厨,做她的拿手菜,傍晚,红烧肉的香味,飘满了后面的小巷子。当天路过的人,大概都猜到———有家中国人搬进来了。
第二天中午,有个警察来按门铃,说邻居告我们的垃圾太臭,以后只准在收垃圾的前一天晚上,把垃圾桶拿到门口,而且要把盖子盖好,免得狗来翻。
据说狗只要吃过中国人的食物,就再也不爱吃“狗罐头”了。
警察留下一张罚单。老爸回家跳了起来:“我前天还看到对门邻居,一大早就把垃圾拿出来。为什么专罚我们?”
后来我猜,告我们的八成就是对门。
每次我经过对门,里面的小孩就会对着我喊。
我听不懂,对他们笑笑。
他们居然用手把眼睛拉成细线,再龇成暴牙的样子,发出很奇怪的“ji ji ga ga”的声音。
“他们是在嘲笑中国人。”老爸说,“小孩子,不用理他!”
可是才不久,有一天球滚到了对街,我过去捡,正巧那家女主人坐在门口晒太阳。她居然站起身,指着我家,对我吼。
我听不懂她说什么,但是看手势也知道———她要我滚回家。
晚餐桌上,我告诉老爸。
老爸站起身,把筷子扔在桌上: “走!拿着咱们的羽毛球拍,趁天没黑,到对街打球去!”
我去了。打得很烂,担心对面人家会出来骂我们。
很安静。他们只是躲在屋子里,从窗帘后面偷看。
“你好好练球,不要丢人!白人很现实。如果你是黑人,搬到他家旁边,他会恨死你。但如果你是得诺贝尔奖的黑人,他会主动跟你打交通,然后逢人便介绍,说你是得诺贝尔奖的人。”老爸强调,“得诺贝尔奖的黑人不算黑人!”
我听不懂,但感觉到了。
才过几天,就有一对黑人夫妻来按门铃。他们穿着整齐,谈吐也很亲切。老爸说他们是来问我们,会不会反对他们搬到附近。
“美国蓝天绿地,自由民主,你们为什么要问我呢?”老爸笑道。
“为了我们的孩子!人们可以不接受我们,但希望大家能接受孩子!”黑人夫妇说。
我渐渐了解他们的道理。种族歧视常不表现在外面,而表现在骨子里,尤其对弱小的老人和孩子,最没顾忌,也最猖狂。
有一天,我在门口扫落叶,一辆车疾驶而过,里面一大堆年轻人,伸出头,伸出手,伸出中指,对我吼: “滚回你的老家!清国奴(Chink)!”
我吼回去,他们已经跑远了。
还有一次,我在做功课,突然听奶奶在外面惊叫,冲出去,看到对街几个白人小孩,正隔着马路,对奶奶扔石子。
我爆炸了,把石头甩回去,向他们大骂。
“有种就过来!”他们叫。
奶奶拼命抓住我,把我拉回家,我气疯了,狠狠地捶打墙壁。
奶奶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老妈。她说:“不用提了!冤冤相报,没完!”
老爸自己,又何尝没遇过这种状况?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别人淡淡一句话,都可能让他记一辈子。
他说刚来美国的时候,有一次演讲,美国听众居然问:“台湾有没有冰淇淋?”
还有一次,老爸在前院剪草,一辆车子停下来问路,老爸正为对方在想,车子里面居然有个人大叫:“不要问他,他知道什么?日本人!”说完,连个谢字也没有,就掉头而去。
“在美国,除了早有的种族歧视,也有许多复杂的情结。”老爸说,“譬如家里的父兄、子弟,二次大战被日本人杀死,或后来死在韩国、越南。那种恨,是埋在心底的。他们分不清你是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还是越南人。
滚回去,清国奴!(2)
从那次“问路事件”之后,老爸常对我说: “出去问路,不论你问的是小孩,还是老人,是绅士,还是挑夫,无论对方知道或不知道,都要好好地说‘谢谢!’”
对面扔石子的小孩,后来成为我的同学,也成了好朋友。
我很高兴,他们能解除心中的武装。
因为多年之后,我搬到长岛,有一天回到“旧家”附近,发现他们家的前后左右,都住了中国人。
赢老爸,有什么意思 · 老妈说:“他将来要出去吃苦,我为什么不让他在家多享几天福?”
· 老爸说:“就因为他将来要出去吃苦,所以我现在教他学着吃苦!”
高三那年,我提早半年毕业,跟老爸跑了半个中国,这是在四川乐山大佛拍的,背上背的是我老爸的“写生册”。
两年前,老爸带我去峨眉山旅行,车子在山道上扭来扭去,刺骨的寒风从悬崖吹来,把一条条云雾像是鬼魂一样,吹进另一侧树林的深处。
大家正在提着心、冒着冷汗,老爸突然大叫: “停车!停车!”
他跳下车指着悬崖边的一棵树说:“你们看!哪个没公德的人,把汽水罐扔到了树枝上。
“
果然,一个可乐罐子,无巧无不巧地夹在三根树枝的中间。
“把它打下来!”老爸说。
于是老爸、我、地陪、全陪(全程导游)、司机,一起捡石子,扔向几丈外的汽水罐。
大家都是年轻人(老爸最老),谁也不让谁。
当!汽水罐被打个正着,落入百丈的悬崖。
谁击中的? 爸爸! “你是真功夫!”我对他说,众人附和。
“你是真功夫!”这是我们家特有的一句话。从小,每天放学,我就可能要喊好几遍:“你是真功夫!”
清理院子的时候,老爸会拿起树枝说:“谁能甩得最远,谁就是真功夫!”
玩“飞盘”的时候,老爸说:“谁能把飞盘去过这两棵树之间,而不碰到枝叶,谁就是真功夫!”
射飞镖、投篮球、打羽毛球、立定跳远,甚至打电动玩具,都要比赛、都要打赌。输的人就要向赢家立正,高喊五次:“你是真功夫!”
他赢了,我喊。
我赢了,他也不赖皮,立正,对着我喊,只是喊完之后,一定加一句:“虎父无犬子!”
上高中以后,老爸常在跑步的时候说:“赌你从这儿,不能一口气跑到家门!”
“赌多少?”
“五块”
“不赌!”
“五十块!”老爸说,“你输了,要赔我十块!”
“赌了!”我就拼命跑,非赢五十块不可。
老爸输了,他一定立刻付现款,从不欠钱。
他赢了,也必定追着我要。
奶奶最看不得他赢,因为我的钱全由奶奶保管,我一输,就得去“奶奶银行”提款。
“不给!”奶奶说,“哪有老子赢儿子钱的道理?”
“这才叫公平,父子之间也要公平竞争。赢得起,就要输得起!”老爸说。
“赢得起,输得起!”正是老爸跟我比赛的目的。他对我说,小时候爷爷常跟他赛跑,每次都是他赢,才五六岁的他,自以为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直到有一天,爷爷稍稍加把劲,就超过了他。他怔住了。
“一直到今天,我都能记得,当你爷爷从我身边跑到前面的那一刻,真相大白的那一刻!”老爸说,“这世界上,有什么比竞争、比战斗更真实的事?胜败立分,胜者被掌声包围、被拥上宝座,败者默默退场,甚至还要装出笑脸,去向胜者道贺:‘你是真功夫!’”
与其将来在社会上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才发现战斗的真相和无情,不如从小就接受挫败的考验。
这是老爸的教育哲学,与老妈的恰恰相反。
老妈说:“他将来要出去吃苦,我为什么不让他在家多享几天福?”
老爸说:“就因为他将来要出去吃苦,所以我现在教他学着吃苦!”
滚回去,清国奴!(3)
跟老妈外出,她会叫我起床,帮我收拾东西。
跟老爸旅行,我不但自己管自己,还得帮他削水果、洗衣服。他说:“你大了,要了解人与人之间,包括父子、母子之间的爱,都应该是相互的,而不是单方面的付出。”
小时候,我输急了,常会气得跳脚,甚至狠狠把球拍摔在地上。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
说:“你是真功夫!”
现在,我就算输了,也不觉得怎么样。我心想:“将来总有一天,我会一直赢。”
只是,到时候,我一定会放水,免得他把拍子摔在地上! 赢老爸,有什么意思?
第二卷
我的好友——蓝波(1)
· 大家都不喜欢肯尼,可是我喜欢!
· 跟他在一起很有意思,很帅!很酷!很叛逆! 和老师、同学们。
提起肯尼(Kenny),除了我,家里每个人都皱眉。如果鹦鹉有眉毛,一定也要皱起眉头:“那个讨厌的家伙!”
肯尼喜欢逗我家的鹦鹉,他每个人都逗,看到奶奶,他会说:“你好年轻!”看到我老爸,他会说:“你长得很像你儿子!”看到老妈,他会笑道: “啊!我老远就知道是你,你的这件衣服,我早认得了!”
连见到警察,他都要逗: “哈哈!好久没打死人了吧!”
你可以说肯尼很不会说话,也可以讲他太会说话,说得你要气都气不出来。
奶奶说这是“人嫌狗不待见”,意思是不但人讨厌,连狗都不愿意理他。
可不是嘛!附近的狗,都躲着他,因为他有BB枪。连我老爸的花盆都被他打了几十个洞,害我挨了好几天骂。
大家都不喜欢肯尼,可是我喜欢! 跟他在一起很有意思,很帅!很酷!很叛逆! 每天放学,我们会故意提前一站下车,然后到小公园玩摔跤,摔得一身泥,再脱下衣服,交给奶奶拿去偷偷洗干净。
肯尼也有个老婆婆,从波多黎各搬来美国,大概就为了照顾肯尼和他老姐、老妈。
每次去他家,常看见他姐姐跟男朋友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妈妈戴着满头发卷,在厨房打电话;他的老婆婆大声用西班牙语骂人。
这是我家从来没有的一种“热闹”。
但有时去,却发现他家安安静静。肯尼叫我在门外等。“我老爸回来了!”他小声说。
肯尼的老爸一回家,肯尼就成了老鼠,但是跟着又变成肥老鼠。
有一天,我正在屋里做功课,突然听见邻居的孩子高喊,一辆迷你机车一溜烟地飞过去。没多久,机车的声音由远而近,飞过马路,嘎的一声,停在我家门口。
肯尼摘下鲜红的头盔,露出他顶着马子盖的两颗黑豌豆和一嘴的钢丝牙。
我知道———肯尼的老爸又回来了。
每次他老爸回家,肯尼都得赏。他老妈用溺爱来笼络孩子,他老爸用拳头和银子。
听说他老爸很高大、很有钱。肯尼一次领的“赏”,恐怕比我一年的都多。
所以他有各种电子游戏,有最好的电脑,有BB枪、摩托车,甚至“十字弓”。
当他背着“十字弓”,耀武扬威地带着我,到公园去练习打靶的时候,附近的小孩都远远地跟着。
只是,走到公园,弓还没搭箭,已经有四辆警车“呜啦、呜啦”地飞驶而至,一边一辆,把我们团团包围。
肯尼说,那天要不是因为带了我,他一定会跑掉。他很得意地说:“像不像蓝波?”
肯尼常说我是“妈宝”胆子好像被妈妈收在冰箱里了。
但他还是愿意跟我玩,道理很简单——— 别的同学找他出门,他婆婆都会骂。只要我开口,他婆婆就会笑嘻嘻地放人。
学校里的老师,对我们也露出奇怪的表情。老师不止一次跟我老妈说我喜欢跟肯尼在一起,老师知道不必多说,老妈就心里有数。
但是老师又说:“我们实在也希望尚卢(刘轩)能把肯尼带好!”
大家就是在这种矛盾当中,容许我和肯尼在一起。
连我凶悍的老爸,都对肯尼没辙。
他用了一个办法,带着我和肯尼一起玩。
我们常出去跑步,跑进树林,捡一个旧轮胎,然后在山坡上滚。
老爸还带我们爬树,用玩单杠的方法,从树下直接翻上枝头。
肯尼说老爸是“机器人(Robot Man)”,意思是老爸有用不完的精力。
老爸常带我们玩得腰酸背痛,换来的是肯尼的佩服。老爸说他不能阻止我和肯尼玩,因为这样会伤人自尊,造成我的麻烦。
“既然不能回避,只好主动去改造他!”老爸强调。
我的好友——蓝波(2)
所以每次肯尼来,老爸都会问他功课,也鼓励我去帮肯尼复习。肯尼一学就会,只是他静不下来,没看两页书,就眼睛一转: “我想到一个点子……”
我进史岱文森高中之后,就很少看见肯尼了。但是每次碰到,都发现他又长高、长宽了。远远看他走过来,也不像“瘦竹竿”时代那样一抖一抖地带着邪气,而渐渐有了他老爸的气势。
我搬家的前一天,肯尼来道别,人晒得像黑炭,头几乎顶到我家的门框。他说现在到高尔夫球场打工,正申请附近的大学,就近读书,好多陪陪他的老婆婆。
“你搬走,真是太可惜了!”他捶了我一拳,“附近才搬来一窝正点的妞儿!”
“没想到,以前的小鬼头,一下子蹿这么高。”老爸看着肯尼的背影说,“爸爸那么有钱,自己还出去打工,又知道陪伴老人家。”
老爸转身看着我: “多跟肯尼学学!”
好惨的中文课(1)
· 我现在对自己读写中文的能力十分自豪,但是,提到学中文的往事,真是噩梦一场。
· 我恨死中文!恨死老爸和老妈。
兄妹二人在阿拉斯加的观光火车上也要写中文。被老爸逼得好可怜! 每一次看见老爸拉
着四岁的妹妹跳舞,我都会想: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情调了?”
记忆中,他从来没跟我跳过舞,甚至没怎么玩过,如果说玩,那就是比赛、上课。
我到现在都记得,三、四岁的时候,卧室门上贴了一张大大的纸,我常在前面罚站。
纸上的画面记不清了,据老妈回忆,那是注音符号,每个符号,都画成一个人、一棵树、一张椅子或一朵花的样子,使我比较容易记。
老妈说,老爸年轻的时候,最没人情了。他出国采访将近一个月,进家门,不把我抱起来亲亲,却喊: “儿子!过来!考考你老子交代的字,背熟了没有?”
大概就在这种所谓的强势教育下,我很小就会背几十首唐诗,会认好几百字,报纸上还登过我的新闻呢!不过,老爸一点也不得意,他说: “小时候背的不算数,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果然,老爸出国没多久,我的唐诗全还他了。倒是认的中国字,到现在都管用。
从象形文字开始 老爸教中国字,有他一套。
大概因为他学画,所以总用图画的方式教。譬如: 画一棵大树,除了中间的主干,上面左右伸出两根枝子,下面长出两条根,是“木”字。
画一条横线,上面加一小竖,一小横,是“上”。下面加一小竖、一小点,是“下”。
上下合在一起,是“卡”。
又画一横线,上面加个太阳,是“旦”。
太阳上、下加草,太阳落在草里,是“莫”。
“莫”就是“暮”,后来的人糊涂,草下面又加一个日,成了现在的“暮”字。
同样的方法——— 他画一只手,伸在“木”上,是“采”。
然后在“采”左边,加一只手,说是后来的人找麻烦,又加一只手,成了“”。其实“采”,就是“”! 文字应该愈来愈简化,除非为了精确,何必愈变愈麻烦? 或许正因此,在台湾早期,充满文化禁忌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教我认简体字。
才离台,他就教我读中国大陆的“拼音系统”。
奶奶为了这个跟他吵,说他不爱台湾。
他坚持说:十亿人用的工具,你不能不会用。
老爸对了! 我们哈佛的图书馆,全用拼音系统。上中文课,全用拼音辅助。写历史论文,中国的人名、地名,全根据拼音系统翻译。读的大陆书籍,全用简体字写成。
中文科主任说:“繁体、简体都得会,否则中文再好,也只是半懂!”
中文是奶奶的 虽然,我现在对自己读写中文的能力十分自豪,但是,提到学中文的往事,真是噩梦一场。
我恨死中文!恨死老爸和老妈。
刚到美国的时候,英文都忙不完,老爸却隔天要我交一篇中文作文。
我得默写《桃花源记》和《岳阳楼记》,这些老爸摇头摆脑、爱得要死的古文。
我得每个星期六去法拉盛区的“至善中文学校”,上中文。
当窗子外面邻居小孩跑来跑去的时候,我居然得一笔一画地写这种麻烦透顶的东西。
很多从中国移民来的同学,都说中国字最笨,从右写到左,一边写,手一边会碰到刚写完的字,弄得脏兮兮!而且你不能边写边看前面写的东西,因为手正好遮在中间。
“最先发明从右向左写的人,一定是左撇子!”我想。
“古人悬腕,没这顾忌!”老爸说。
不管怎么样,我那些老同学,多半都不再写中文。英文多方便!?一个角度,一条线连下去,不知比中文字省多少力气! 最重要的,是我们平常听的、想的、看的,全是英文。即使在中文学校,下课之后,也用英语交谈。
好惨的中文课(2)
英语,是我们的话。中文,是老爸、老妈和奶奶的! 谢老师出招 老爸很毒,他看清了这一点,说“一人教之,十人咻之”,效果太差。
他居然不再让我上中文学校,把我送到了谢老师家。跟我一起倒霉的,还有老爸的国画学生敦育蕾和黄嘉宁。
谢济群老师,是老妈在中山女高的同事,当年在台湾就是名牌的国文老师。她人不高,戴着眼镜,说话总是慢慢的,好像从来不会生气的样子。
但是,她的课并不好混。她自己很努力,拼命为学生收集资料,使我们不用功都不成。
好老师就是这样,使你觉得念不好,是对不起她。
谢老师教得很广,从五四运动到老子、庄子。
从苏东坡的《定风波》,到郑愁予的《七月》。
从《世界日报》的中文剪报,到《纽约时报》的专题。
甚至蔡志忠的漫画书,也成了教材。
她会要我们先把英文报上的文章翻成中文,再看中文报上的转载。比比看,谁翻得好。
她也跟我们谈历史、谈中国、谈中国人。
她跟我老爸、老妈很像,骂中国,又至死自认是中国人。在美国十几年,他们从来没有被西方淹没,甚至还有点中国文化的自大。
“韩国华侨子弟,都会中文;东南亚的华侨,虽然受到当地政府的压制,还是有不错的侨教。至于日本华侨的下一代就很难说。美国更甭提了!”老爸常说,“父母一心想变成蓝眼睛、金头发,就算嘴巴不崇洋,小孩也能感觉到。这种家庭,中文怎么可能保存得好?所以中文教育的成败,跟民族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