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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们--贾宝玉自白书-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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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或者说她想要我来看她,甚至她已经想到了我一定会来看她的。当我坐在她床边,拉着她的手说话,看到她那首墨迹才干的《秋窗风雨夕》时,更确信了我的那种预感。她在此诗中这样写道: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秋凉。助秋风雨何来速,惊破秋窗秋梦绿。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泪烛。泪烛摇摇?短檠,牵愁照恨动离情……好诗啊!妹妹。我不禁感叹了一声。诗是好诗,只是太伤感了些,但若不如此,也就不是黛玉了。我盯着她那娟秀的手迹细看,忽然觉得其中几个字变形了,变大了,它们似乎要从纸上跳出来,跟我说说知心话。秋、雨、夜、梦、愁、泪、情,我瞅着它们,掂量着它们的斤两,揣摩着黛玉书写它们时的思想。嗯,妹妹写这首诗时,心里一定想到了我,想到了我和她吧。我这样想,应不是自作多情的。没办法呀,我总是能从黛玉的诗篇中,甚至从她的眼神和泪珠里,读出她那深藏着的情感。

就在我这么出神的时候,黛玉一把夺过那诗笺,放在灯盏上燃烧了。我怔了怔,随后却是很有些得意地笑道,妹妹呀,你烧不烧都是一样的,我已把它们铭记在心了,不信你听。说着,我声音低缓,一行不错,一字不差地将《秋窗风雨夕》背诵了下来。之后,我噙着泪水,凝视着黛玉,她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叹了一口气,眼眶里包着泪珠儿,脸上却绽出了欣慰的笑容,如一朵夜晚里的红玫瑰。

伤感的我,不想让她太伤感了,接下来就故意扯了些轻松的话题,而她,却跟我说起了宝钗姐姐。她说宝钗午后来看她了,我嗯了一声,不想跟她(黛玉)扯到她(宝钗),平日就是如此,和前者在一起时,我不想提及后者,同样的,和后者在一起时,我也尽量不提及前者,这是我跟她们相处时,暗自制定并尽力遵循的一种方略。实话说,她们二人,我是哪个也不舍得,哪个也不忍心得罪。眼下,我来探望病中的她,当然就不愿和她谈论她(宝钗),我怕她又要拐到金玉良缘之类的敏感话题上去,惹出她的猜疑,妒忌和不快什么的,看来我的顾虑是没用的,甚至是多余的,她执意要跟我说她,黛玉妹妹非得说宝钗姐姐,那我就只有听的份儿了。让我感到意外和欣喜的是,她今晚说宝钗的口气和态度,跟往日大不一样了。她说今日跟宝钗姐姐深谈了许久,互诉了真情,相交了真心,她深切感觉到了,在许多事情上,宝钗的确像个姐姐那样关怀她,疼爱她,替她着想,往日听到旁人夸宝钗这好那好的,她心里还有些不舒服呢,现在她知道了,宝钗真的待人极好,原以为宝钗就是个善做面子活儿而心里藏奸的,如今才知是自己多心了,多疑了,误会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等等,这些话,能从黛玉嘴里说出来,那是极不容易的。但我能感觉到,这是她的肺腑之言。听着她这番反省或带有检讨意味的话语,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像是认同了,或者是赞扬了她。反正当时我是高兴极了,为黛玉,为宝钗,为我们。可是,接下来黛玉的一句话,却让我心里很有些难受,她唉了一声,苦笑道,她的命好,我命不好。我似乎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比如宝钗有母亲,有哥哥,而她是没有的,等等,可又好像并不止是这些。我不想顺着她的这话茬儿朝下说,而是再次把话题引向了别处,我想让她轻松些。

就这么说着说着,不觉间已近午夜了。我想,我该走了。

其实,我并不想走,很想陪她过夜的,我是说,我想守着她,伴着病中的她,陪她一起度过这个惆怅而漫长的秋雨之夜。可我怕她累着了,想让她早些歇息,做个好点的梦。愿她一场好觉(好梦)醒来,身体好了,心情也好了。

我起身告辞,披上我那套防雨的行头。送我到门口的黛玉忽然笑了,她指着我身上的蓑衣,头上的斗笠说,蛮精致,蛮好看的,呵呵,你这身打扮看上去像个渔翁呢。

这是北静王送我的。我回过头来说,妹妹若是喜欢,赶明儿我再弄一套送你吧,下雨天,咱俩穿戴着它们去看雨中花,下雪天,咱俩穿戴着它们去访雪里梅,那是很相宜的。

我才不要这些玩意儿呢。黛玉笑道,要是我穿戴上它们,岂不像画上和戏里的渔婆了?说到这儿,她急忙掩了一下口,看了看身旁的丫环紫鹃、雪雁,两颊竟是桃花般片片绯红了,而且咳嗽声声。哦,我这才意识到,她可能是把渔翁和渔婆这两个字眼联系到一起了。呵呵,渔翁,渔婆,很有趣,很有意思,很对称嘛。她脸红了,我心跳了。但我此时不敢多言,就抿嘴而笑,跟她轻轻点点头。她也对着我赧然一笑,低下了头去。

我走了,你歇息去吧。说走还未走,我又回了头说,妹妹,你想要什么,想吃什么,跟我说一声,我明儿一大早就替你安排去。

嗯。黛玉点头笑道,等我想起来了,再让紫鹃去跟你说。

瞧,雨越下越紧了,你赶紧去吧。路上小心些,不要滑倒了。

哎,有人跟着你么?

有呀。我说,袭人她们在外面打着伞,提着灯笼呢。你放心好了,我没事儿的。

下这么大的雨,打灯笼哪行呀?黛玉皱了一下眉头。

不要紧,我这灯笼是明瓦的,不怕淋雨。

那也不行,黛玉摇了摇头。她走回到书架那边,拿来一盏玻璃绣球灯,让紫鹃点上一支红蜡烛,递给我说,这灯比你那灯亮,提上它吧,你好在这夜雨里走路。

黛玉的细心和体贴,在这个萧瑟的秋雨之夜里,如春风一般温暖了我身心。我有些想流泪,但却笑道,这样的灯,我也有的,怕她们滑倒给弄坏了,出门时就没带上。你的这盏更轻巧,更好看,若是路上摔破了,那就可惜了,我会心疼的。

傻子呀你?!人主贵,还是灯主贵?黛玉白了我一眼嗔怪道,灯摔坏了算什么?只要你不滑倒就行了。快去吧,路上泥泞多,不好走,你慢点儿,千万要小心啊……

嗯。我点了点头,再看了黛玉一眼,便提着她给我的那盏玻璃绣球灯,踏进了那没完没了的夜雨里。

我和随行的三个丫环,出了潇湘馆,朝我的怡红院走去。她们在前边走,我在后面行,为我们照明的是两只灯,我的那只明瓦灯笼黄黄的,黛玉的那盏玻璃绣球灯红红的,在点点细雨之中,它们闪闪烁烁,煞是好看,当然啦,她的那盏灯更出色。夜虽然很黑,但有她的这盏灯照着,我觉得心里头亮堂堂的,虽说路很滑,可我觉得自己竟走得虎虎生风。还有那很好听的声声雨点呢,一下下落在她们的伞上,落在我的斗笠上,落在我的蓑衣上,犹如在弹琴,在弄筝,在拨琵琶,一时间我都有些恍惚了,仿佛是走在了诗里,走入了画里,走进了梦里。多年以后的今天,回想起那个秋雨之夜的情景,我还觉得它像诗、像画、像梦一样美妙。

从潇湘馆那边归来,夜已深不见底了,那缠绵而忧伤的秋雨还不想停歇,点点滴滴扰乱我心,耿耿难眠啊,我暗自叹息了一声,呆坐在案前,望着黛玉那盏玻璃绣球灯,想着她那似乎越来越重的病情,吟味着她病中写下的那首诗,忽起一股意兴:我要把它默写下来。此前,当着黛玉的面,我一字不差背诵了它,眼下我想把它一字不少书写下来。于是,我亲手研墨(袭人想来伺候,我摆了摆手,说我自己来,你先去睡吧,今晚我要写诗了),铺开纸张,卷起衣袖,握紧笔管,比自己作诗时还要畅快,一字字、一行行默写起黛玉的《秋窗风雨夕》。

黛玉这首拟唐人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之格的《秋窗风雨夕》,有二十行,总共一百四十个字,我默写它却花费了好一番工夫,其间由于我两回笔下误,先后写错了两个字,一个是风,一个是雨,就两次从头再来,第三遍倒是没什么错了,可又因为其中的一个秋字写得不太满意(我数了又数,黛玉的这首诗出现了十五个秋,哦,秋,就是愁,那么多的秋,就是那么多的愁啊),便又重写了一遍,然后,我左看右看,审视了好一会儿,直到看上去很顺眼了,才长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呀,我明知自己毛病多多,却是个苛求完美的家伙。要不,这么说吧:我自己的事儿可以做得不那么地道,但在对待黛玉的事情上,我是想竭力做得尽善尽美的,虽不一定能至,但心愿如是之。

书写完《秋窗风雨夕》,我再次凝神注视着,细细品味着这首长诗时,脑海里又浮现出她此前的、另外一首同样忧伤、却更悠长的好诗——《葬花吟》,那首诗更长,字数更多,我早就细数过了,它足有五十二行,三百六十多个字呢(多年之后的今天想起来,《葬花吟》可说是诗人黛玉一生之中,用眼泪和生命写下的最长诗篇了,同样是她所有哀叹身世与命运之悲歌的代表作,就像《芙蓉女儿诔》是我贾宝玉的代表作一样)。我在想,今夜,要不要再把她的《葬花吟》书写下来呢?要!就是要!反正此时我心潮如窗外的秋雨,大脑正兴奋得倒海翻江,看来睡眠是不会找到我头上了,这个漫长的秋雨之夜,就让我和黛玉的长诗《葬花吟》一起度过吧。嗯,这个主意不错。是的,我决计,今夜我要接着把《葬花吟》书写下来。

于是,我起身为黛玉那盏早已燃尽的玻璃绣球灯换了支红蜡烛,再次研了些浓墨,铺开了纸张,却并不马上动笔,而是微闭起双目,似在运气,又像是要歇息一阵儿,其实我是在回想,回想黛玉这首长诗诞生的背景,回想她哭吟此诗的情形,回想我聆听到它时的心境。

那天晚上,黛玉去怡红院看我,敲门,门未开,只传出晴雯一声气嘟嘟的回应:敲什么敲?都睡了,明日再来吧!当时,黛玉显然不会知道晴雯刚跟袭人吵了嘴,正想把余下的邪火发泄出来呢。吃了闭门羹的黛玉怔了一下,很有些不甘心,便大声说道,是我呀,还不开门么?哪知晴雯的回答更不客气:管你是谁呢?宝二爷吩咐过,今晚谁也不能再进来了!闻听此言,黛玉就像霜打了的花朵,一下子就蔫了。可以想象,那时候她一定心寒得犹如冰湖,父母早失,无依无靠,寄人篱下,诸如此类的词语,很自然地就会涌上心头,她又要流泪了。就在她躲于墙角花阴下哭泣,正要转身离去时,一阵笑语从怡红院里飘荡出来,侧耳细听,竟是她的宝玉哥哥和他的宝钗姐姐二人,她(宝钗)过来看他了,他出来送她(宝钗)

了,而她(黛玉)却被生生挡在了门外,此情此景,她(黛玉)能不心如刀绞么?真想尖叫一声啊!不,不能,不仅如此,她还得赶紧很屈辱地躲闪一下,免得三人迎面相撞的难堪。她掩住口,隐在院外的大石榴树旁,望着宝钗飘然而去的背影,望着再次关闭了的朱红大门,她怔了会儿神,随后苦苦摇摇头,转身离开,一路洒着泪,摸着黑,像浪涛里的小舟那样颠簸着,跌到了她所栖身的潇湘馆。如上这番情景,是我在听到了她的《葬花吟》,经过我再三的哀求,她才向我哭诉的。除了急乎乎跟她解释其中的误会,一再赔礼道歉哄劝她之外,我当然能够想象得出,从怡红院回到了潇湘馆里的黛玉的神情:她会卸掉妆,倚着床栏,或者呆坐在案前,她的心会很苦,很乱,她的泪会很稠,很多,她哭泣着,思想着,咳嗽着,《葬花吟》就那样一声声、一行行给哭了出来。

第二天,便是个在我看来很有些特别的日子:四月二十六,交芒种节。过了芒种节,便进入了夏季,那热闹了一个春天的百花就要凋谢,花神也要退位了。按古时风俗,这一日照例是要给花神饯行的。因此,大观园里的女孩子们,像一群叽叽喳喳鸣唱的鸟儿,一大早就忙活起来了,有的用花瓣或柳枝,编成轿马,有的拿绫锦或纱罗,叠成旗幡,然后都系上了彩线,把它们挂到一棵棵树上,搭在一枝枝花间,整座大观园里到处是飘扬的绣带,招展的花枝,与平素自是大不同,再加上她们一个个打扮得花一样美,真个是花似美人,美人似花,弄得我这个大观园里唯一的男子竟有些眼花缭乱了,不知是该欣赏花儿,还是要赞美她们。

呆望着眼前这群似乎陶醉于节日般的庆典里,而不太像是送别花神的美少女,我这个自称为花王的男儿,心中更多的是层层忧伤:花儿们要谢了,我很忧伤;花神要走了,我很忧伤;另外一层忧伤是,比我更容易忧伤的黛玉的忧伤。我猜想,在今天这个要为花神送行的日子里,黛玉一定又会忧伤洒泪的。在这种忧伤的时刻,她除了默默流泪,还能做些什么呢?我早就注意到了,在这群热热闹闹为花忙的美少女里面,不见黛玉的身影。我的颦儿,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呢?我得去找找她,去看看她,去陪陪她。

一路走,一路想着,低头看见地上片片凤仙和石榴花瓣,便不自觉地弯腰捡拾起来,然后很心疼地兜着它们,穿花径,过小桥,朝那天和黛玉携手葬桃花处走去。我想,等我先把这些可怜的花瓣掩埋了,再去探看黛玉。

就这么走着,想着,忽闻山坡那边有呜咽之声,似乎还在喃喃着什么,我停下了脚步,侧耳悉听,是她!我正欲寻找的黛玉。哦,先别惊动她,让我悄悄看看她在做什么,她为何而哭泣?我便倚靠在坡上那棵蓬蓬勃勃的桃树下,探出头去窥视,这时候,我这个要去葬花的人,看到了黛玉妹妹边葬花,边似哭又似唱,一声声,一句句,念诵着她的《葬花吟》,我静静地倾听着,心暗暗地跟她应和着。现在,我一边书写着《葬花吟》,一边在心里咏叹着: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我呀,妹妹,知道么?花落,香消,我更怜惜啊。我知道的,黛玉妹妹,你一定是把自身比作了那飘然而去的落花。我看着你,想到了那落花。我看着那落花,想到了你。我惜花,更怜你。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哦,妹妹啊,我知道的,你惜春是惜花,你怜花更是怜己。哥哥我虽非闺中女,但我们心同此心,情同此情,刚才上山坡时,我还哀叹着,春去愁断肠,满坡尽落花……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花谢了,还会再开,而花一样的好女儿,一旦飘落而去,就永难回还了,是这样的么?不,我可不愿你这么想。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哦,巢,家,栖身之所,梁空巢倾,鸟,燕子,人,你,黛玉妹妹啊,你想说的是什么,我心里头明白。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哦,妹妹,我知道,你很苦,你心里苦,你的心一直很苦,你在诉苦,你的苦无处诉,即使在我面前,你也很少说苦,只有在诗里,你在控诉,控诉那些冷酷的人与事,那冷酷的人世间……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死葬花人。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是啊,虽说花谢还会再开,可眼前的落红犹堪怜。在我眼里,你是花,在你眼里,你是落花,落花是你。目睹落花,想着自身,葬花犹如葬己啊,于是,那枝上的花朵也就血泪斑斑了……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哦,春去春又回,花开花又落。妹妹啊,我也像你一样感叹呢。惜春常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但春是留不住的,她就要去了,花神也要随之走了。对此,你还想说些什么,我们又能说些什么呢?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哦,花是花,花非花,鸟是鸟,鸟非鸟。花无语,鸟不言,只有魂,只有魂在说话,我听懂了魂的言语……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葬花人啊,黛玉妹妹,你也要化作那凋红一朵,随风飞舞,直去那天尽头么?忽然想到,我曾在袭人姐姐说过类似的话:趁你们还都在,我就死了,让你们哭我的泪水流成河,把我的尸首漂起来,漂到那鸦雀也飞不到的幽僻之所,随风化了,再也不托生为人,那就我死得其时了……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我最亲爱的黛玉妹妹啊,你一生看重的是这个洁字,本是洁来,还要洁去,这正是你的个性、品格、精神。洁,就是你这朵纯美之花的魂啊。黛玉,你才真的是那宝贵而无瑕的玉啊!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深深地爱着你,你才是我的至爱……

尔今死去奴收葬,未卜奴身何日丧?啊!不!我不要你这么想,也不要你这么说。那些花,落就落去吧,而你,我心中最美的花,可是不能凋谢的,永远也不会凋谢的……

奴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奴知是谁?黛玉啊,你痴,我也像你一样痴啊,你在哭泣,我也在流泪……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听到此处,我心里霍然一凉,脊梁骨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向我袭来,像是提前看见了一份富有诗意的死亡消息。呜呼哀哉!若是真的,真的有一天,我这美如花、洁如玉的好妹妹,如残春落花一样随风而去了,岂止是痛断我肝肠,甚至我都活不下去了,至少我再活着就没多大意思了。再往下一想,若是黛玉这一花魂飘逝了,那么,另外那些花一样美的姐妹宝钗、袭人、晴雯、湘云、迎春、探春、惜春、香菱等,也终会飘然而去的,到了那个时候,我贾宝玉这个自称为花王的男人,还会像我现在倚靠的这棵树一样活着么?她们一个个都茫茫不知归处了,我贾宝玉这个男人又会如烟如云飘向哪里呢?天哪!我再也不敢想下去了,再也憋不住了,不禁放声恸哭起来,而一直兜在怀里的那些花瓣,就一片片撒落在地上了。

坡头上,我的悲声恸哭,显然惊扰了那边哭诵着《葬花吟》的葬花人,抬头一看是我,她抹了把脸上的泪珠儿,哼了一声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狠心的,短命的……刚吐出短命这两个字,她便捂住了嘴,而且扭过了头去,抬腿就要走。

黛玉她何出此言呢?我很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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