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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我……”
我不知道水清扬想说什么,但他一用这种特别正经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心里就发毛,于是我忙左右言顾换了个话题:“那鞭子只有一根吧……可你又是怎么会救下我……”
水清扬忽然怔了下,然后吭吭地笑了几声,半抬了头盯着我腰间,复又喘息了两下,继续笑。
我低头,借着隐约的月光看不大真切,于是只好摸了摸腰间刚才被水清扬拴住阻止我掉下去的绳子,虽然柔软却也结实,可是……我再次疑惑地望着水清扬,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得那么古怪。
终于水清扬再次叹息:“你挂在崖边跟……的……时候,我就开始保佑你不要太固执得非往下跳,就算真要往下跳,也一定要多坚持一会儿,也幸好我够聪明够急智,想到我除了鞭子还有……腰带……”
后面他再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楚了。我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
我终于明白他刚才说的什么“赖我一辈子”是什么意思了。他……他……他居然是用腰带,那么……我忍不住看向他的裤子,虽然还好好地穿在他的身上,但我想我的脸还是红透了。而且……上面有被树枝划破的痕迹,看上去十分的……不雅!
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我立刻别过头,但猛地想到自己也从高处跌落,只怕……我忙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幸好还算整齐,但回想到刚才的情景,只怕是水清扬护着我替我挡去了大部分的树枝的纠缠……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真真对眼前这个水大帅哥又爱又恨!
“你别这么看过,我刚才吊在你上面,最担心的可真的是万一裤子要是掉下来,我这一世的清白岂不是……”
“水清扬,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我就……”我原本心中浮起的愧疚感伤全被此人恶意的捉弄搞得无影无踪,我狠狠地瞪着他,却说不下去了。我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似乎他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很得意地看着我。
“你就什么?反正我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你给我个痛快倒也不错……”
若论斗嘴我是永远也斗不过他的,而且他真的很会戳我心窝子。我沉默了一下,终于认真的看着他胸前的伤口和他在隐约月色下很是苍白的脸,我知道是我的任性拖累了他,也许没有我,他早就逃之夭夭了。静了片刻,我认真的望着他,道:“水清扬,那你答应我,不要死,好不好?”
水清扬似乎怔了一下,那带了戏谑笑意的神色渐渐隐去在他眼中,那目光映了月的光芒,极是清亮:“那么你也答应我,我真的死了,你也不要死,好不好?”
我一点都不喜欢他语气中的正经的轻柔,我用力摇头:“不好……不好,你若死了,我也不活了,水清扬,连崖我都跳了,我还有什么……”
我的话忽然很没有了底气,估计我跟张义的对话他在下面听得真真切切,可是……我有点气急败坏,向他腰间摸去。果然不出所料,他腰间别了一把软剑(事实证明解开腰带他的裤子也不会掉下去,但此时我已无暇纠结此事),软剑旁正别着我那把短刀,我猛地抽出来,只为了表明立场:“不信你就死死试试!”
他忽然笑了下,轻轻从我手中抽出刀:“我说过,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第三回!”
瞬间泪水模糊了我的眼。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许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也许是对未知前途的害怕,也许是对失去的某些东西的感伤,也许是……反正绝不是因为水清扬眼中的温柔和悲伤!
“扶我起来。”水清扬却好像没注意到我的眼泪,忽然敛了面上的种种让我心安和让我心生不安的情绪,淡淡开口。
我依言用力去扶起他,尽量小心不去触及到他胸前的伤口和背后的箭伤,用自己的身体撑着他坐起来:“然后呢,你的伤……”
入手之处一片湿濡的血腥,我知道那不尽是马血,肯定他也流了不少血,只胸前那片暗渍就扩散了一片,还有背后那直没入肩的金羽小箭,那只手臂因为刚才挂在树干上救我时的用力,血也湿透了半边身体。
我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精力,伤成这样儿还有心思得瑟。
“然后啊,然后让少爷我想想,咱俩‘同生’,还是‘共死’,究竟哪个选择更好一点……”我已经尽量放轻了力气,他还是因为坐起来这个动作痛得面色有点扭曲,然而白了一张脸,却还依旧语意轻松。
他缓缓抬了那只没受伤的手在怀中摸索,然后扭脸看向我,笑得很欠揍:“想看烟火么?给哥哥笑一个,哥哥就给你看……”
我瞪他,他却无视。只见他缓缓解开手中几层油布,取出一个形似圆筒状的东西,筒口朝上,另一只手向上举了举,似乎有点费劲,便看向我。
于是,我道:“想让我帮忙?给姐姐笑一个,姐姐就帮你……”
他怔了一下,苦笑道:“果然是现世报……”
我抿嘴笑了一下,摸索着找到引环,用力一拉,一朵蓝色的焰火从他高举的手中腾起,瞬间窜到了半空中,闪起眩目的光亮,虽不灿烂,却又高又亮。
我怔怔地望着那朵烟火,难怪水清扬老神在在地跟我叽叽歪歪半天,原来心中已有打算,这人果然是只精明的狐狸,早给自己留了后路。
可是千算万算,他却没算到我也跳下了崖,所以才会……把他弄得如此狼狈吧!我不由埋怨:“早干嘛去了,这儿才知道放信号叫人来,不知道还赶不赶得及给你收尸!”
烟火映得水清扬的脸愈发的苍白。他却轻轻给了我一个“你很白痴”的眼神:“是啊,早点放,可以让萧战带人来砍了我们,让后面的人来给我们收尸时间也刚刚好。”
我觉得自己脸一红,忙住了口。要不然他比我精明呢,原来他拖了这么久,是为了确认崖上的人已经不在了。可是……张义呢?他刚刚因为在崖边企图将我拉上来,而身中数箭,他现在可还活着?不过,他一向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又有极顽强的生命力和意志,自然不会轻易死掉。那么,他……我猛地摇头,用力想将这个名字甩出记忆,我以死相拼来忘记他,放弃他,从此他与我,天涯陌路,便再无瓜葛!
“别摇了,再摇……我真被你摇死了……”水清扬苦笑,气息有些微弱。
我怔了一下,然后用肩膀顶着他,解开还缠在身上的他的腰带,又从衣襟处翻到了块干净的帕子,轻轻揭开覆在他伤口上的破损的衣服,替他小心包扎胸前的伤口。伤口不是在要害处,但却很深,因为刚才的一系列大力动作现在还在流血。我轻轻按了按周围,应该是没伤及肋骨,但皮肉外翻的样子还是挺狰狞的。
“挺像样的……以前……学过?”水清扬盯着我给他包扎,忽然开口。
我的手顿了顿,还是道:“嗯。”
“哦。”可能觉出来我不想说,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可是我忽然想到那日在世子府的书房,他嘲笑我给朱离寻治病方子的情景。反正不管他信不信,我是没打算给他讲中医和西医的区别。
静了半晌,他却忽然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此时我已经替他简单包扎了伤口,让他半靠在我身上,所以他应该感觉到我身体微微一震。也曾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当时我没有回答,他也不以为甚。可现在……水清扬这次去没再轻易放过我,半侧了脸望向我:“我不想叫你白晴,或者……小白!”
我抿了抿嘴,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我不想当白晴,可是除了白晴,我还能当谁?在这个时代,在这种情景下,我早已做不回我自己。
“你要不肯说,那我就随便帮你起个名字,你觉得叫‘小花’……好呢,还是叫‘翠红’好听……要不叫‘锦绣’或者‘芙蓉’……有道是‘芙蓉帐里度春宵’,这个名字挺柔媚的……”
他这是故意要恶心我,彼时他肯定不知道几百年后有位“芙蓉”姐姐更有喜感,我可没兴趣与她同名!
面对水清扬的咄咄,咄咄间的认真,认真间的调侃,我迟疑了下,还是缓缓开口:“我叫未晞。”
“姓……什么?”
得寸进尺——我再次叹息:“姓白。”
哈哈,有人终于无言了。
水波乱
“你……真姓白?”
我无奈点头:“我爸爸姓白。”
“原来,怎么样都是小白……”水清扬忽然“哧”的一笑,但一笑间似乎又牵动了伤口,然后他呼呼地呼痛,让他一张俊脸上的表情十分扭曲。
我刚要张口笑他,却听他极认真的叫了一声:“未浠……”
我心头一动,但愿是我想多了。于是我笑道:“很少有人这么叫我……我的亲人一般则会叫我‘露露’……”
其实只有爸爸会经常这么叫,自爸爸去世后,再不曾听过这样熟悉的称呼了。真是恍如隔世啊,可是想想,真的已经隔世,所以过去的一切再回不来!
“露露……蒹葭凄凄,白露未浠,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想不到他第一时间就联想到这些,不知道是要叹古人的博学,还是要叹水清扬的博学。我点头轻声叹息:“我生于白露这一天。”
我得感谢酷爱中国文学的爸爸,白未浠,的确白露要好。
“未浠……”他却不听我的解释,只是淡淡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未浠’比‘小白’好听得多……”
我打断他的话:“我的同事朋友都叫我小白,我习惯了,觉得也……”
“那你愿意做‘白晴’,还是愿意做‘白未浠’……”他的目光忽然咄咄地逼向我,与刚才的虚弱截然不同,如果不是我亲眼见他的伤口狰狞和失血过多,我几乎以为他是装伤骗我同情。
“我早已变不回‘白未浠’。”我想回避他的目光,犹豫了一下却迎了过去,就好像我无法回避穿越成为别人的命运,就好像我无法回避我来之后的种种遭遇,种种人和种种事一样,“如果你不喜欢叫我‘小白’,你还可以叫我‘世子夫人’,或者,以你和朱离的关系,可以叫我一声‘嫂子’……”
水清扬掩口轻轻咳嗽了一下,却不再言语,只是将他的大半重量都放在我身上。不知道是因为夜风太寒,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我只觉得他的身体一片冰寒。
我微一犹豫,半侧了身体脱下外衣盖在他身上。他猛的抬头,看着我的目光中满是惊讶与震惊。
我坦然地迎向他的目光:“真抱歉,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做不了。”
惊诧只是一瞬,水清扬却没有推托,静了片刻,才淡淡道:“其实,你已经做了很多……”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月已过中天,有点黯淡,我们静默着,守候着生的希望。沉默了半晌,水清扬忽然咳了几声,才轻声开口:“其实,朱兄不是弃你不顾,他……只是……自身难保……”
这话仿佛一记大锤,猛地敲进我心底。我一激灵:“你什么意思……”
“我听说……他在赶去……见静王爷的途中……宿毒发作……”水清扬抬手捂着嘴又咳了两声,我方觉出他的气息不对,伸手去摸,只觉得他的额头开始发热,而四肢却冰凉,心下不由一凛。
见他还要张口,我不由道:“你先别说话了,省省力气……”
“其实我若……早跟你说了,也许……你刚才……就不用……跟着我跳下来了……”
“是,是,是我不好,我若不跳下来,也就不用拖累你,你就全身而退了。”我点头苦笑,虽然水清扬这个消息太过让震惊,可我现在更担心眼前这个人会随时挂掉。我果然是没有远虑的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专注于眼前。
“可是……你陪我跳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很开心……不管是什么原因,你……你肯跟我……同生共死……”
我有点气急败坏,都什么时候了,他还纠结这些:“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开口说话,很费神的。”我替他拢了拢外衣,水清扬却摇摇头:“你……让我说吧……我不说,一定会……昏……过去,我想……醒着……”
我直到这时,才突然间明白了,他一直那么得瑟地跟我斗嘴抬杠的真正原因!他才受伤不久,身上的种种伤后症状应该不会这么明显反应出来,而额头发热,四肢冰冷,面色苍白,嘴唇乌青,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毒!
“你中毒了?哪里有毒?”我下意识想去拉他的衣襟,水清扬动了动:“男女授受不亲……”
我无言。就算他真的中毒,我想我也做不到替他吸毒的(且不论吸毒还是不是能管用)。若在过去,我的白求恩精神肯定会战胜一切,可是到了古代,我果然迂腐和顾忌起来,何况其间夹杂着他是朱离的好朋友,夹杂着他言语中的暧昧不明,更让我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应该是……背后……那一箭……”水清扬见我住了手,轻声苦笑,“想不到……西辽也有使毒的……高手……”
说话间,我注意他又抬起袖子,可惜这回却因为没了力气只抬到一半就无力垂下!我这才后知后觉得发现他唇边的一抹血迹!我大惊,扯了他的袖子,发现上面已经是斑斑血迹,原来他之前数次的捂嘴,都是为了偷偷擦掉从口中涌出的血!
天知道他一直在对我开玩笑逗我开心,是忍了多大的痛苦。
“水清扬,你……”
我听出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和紧张,可他却只是咧嘴一笑:“放心……还没走出……山谷,我死不了……再说了,我……我修炼了那么多年……还没有为患……人间,怎么可能就轻易……就死……”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安慰我,我心下戚戚,刚要让他闭上嘴,谁知他却忽然住了口,反而我吓了一跳,以为他晕过去了。凑近了点方才看见他侧耳专注的神色,然后竟然是长长的舒了口气,轻声叹息:“你要是……再不来,我做了鬼……就专门……半夜到你家……问候你家……夫人……”
“我夫人就是你妹子,你这个当大舅子的活着的时候也没少打扰我们,死后阴魂不散倒也正常。”我终于听到脚步声,与那人的声音同时传来,语意轻松,但步伐极快,似乎开始很远,但瞬间就到了跟前——而听声音,应该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我也微松了口气。
可我忽然觉得这声音无比耳熟。怔了下,我方反应过来,他的声音,竟是当时在客栈时第一个现身调虎离山引开过张义的黑衣人。
事后我也有过闪念,张义身怀武功,会不会把那个黑衣人给杀了,可又不敢想下去,因为在他的价值观中,人命是如草芥的,可想不到……也不知道是他一时心软,还是因为这个人的武功也不弱。但此时听他跟水清扬的对话,原来他们……居然还是姻亲!
忽明忽暗的灯火闪烁,但待光影投了过来到水清扬脸上,却只见那人一下子冲到他面前,声音竟微有颤抖:“你的伤……”说话间一把揭开我盖在水清扬身上的外袍,运指如风,疾点了他身上的数处穴位,然后才猛地回眸向我厉声道,“怎么让他伤成这样!”
我被他吼得有点短路了。又不是我把水清扬害成这样的,干嘛这么凶我!可转念一想,他毕竟是为了救我才受伤,我难辞其咎,一时间却也不知如何开口。
蓦地忽然发现眼前这个人不但声音耳熟,而且长得也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我这个人记人的本事一向不是很好,而且这种温和正直的面孔更是……我突然意识到了我在哪里见过此人!
那日我和张义在途中遇到查车的边城将士,他手执通辑犯的画像款款掀帘,还语意温和地说让我们抓紧时间赶路,以及说城中的张诚大夫是他表舅云云……当时曾经感慨居然有如此温文尔雅的边城守将,想不到一切竟都只是一个局。
难怪水清扬能够那么轻易找到我,只怕是因为我和张义已经“葬身狱中”的身份,他们不便明目张胆地寻人,才会以寻找别的通辑犯为借口,方便搜寻过路的马车。
正在出神间,却只觉得水清扬轻轻动了下,我忙低头,见他一双眼虽然被伤痛与毒折磨得有点无神,却定定地盯着我:“一直……想向你说明……却还没来得及……”
他果然知道知道我的心思。我心中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果然阴谋无处不在,人人心机深沉。
那人许是见我只是怔怔出神不语,不由冷哼一声,又扭头向水清扬道:“你放心,我定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水清扬摇头笑道:“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又何必迁怒于……旁人……”轻轻喘息之后微敛了面上的笑意,“我等了许久,却不……不是担心你不来救我,而是……而是怕你……”
却见来人因为水清扬的这句话微沉了面色:“想不到那契丹狗贼一身功夫如此了得,而且心机也深沉,我还真是险些吃了他的亏,不过他也没讨到什么便宜,放心,我这个御前步军司副统制,也不是吃干饭的……我已命人将凉州城方圆百里全线布防,绝不让他们逃掉……”
说话间,他半直了身体,轻轻扶起水清扬:“我先带你回凉州城……其他事情就交给我吧!”说罢扬声唤人来抬水清扬。
我心中却狠狠地痛了一下。他骂张义是——契丹狗贼!看他眼中的冷意,话间的恨意,这又岂能只是个人恩怨?可张义如今身负重伤,原本就九死一生,若要再落入他们手中……
蓦地我注意到水清扬的目光投向我。不管他知道不知道我跟张义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以他的敏锐,应该能够猜到一些东西。而那探究目光中的了然,让我期待他能说些什么。
可是盯着我半晌,他却终只是轻声叹息,然后向身边人道:“陆言,把……外袍脱了……给……她……”
那个叫陆言的人,似乎愣了下,下意识打量我,却只一眼便立刻别过头,一声不吭脱了外袍递给我。我见他一副的表情,方明白水清扬的意思。
现在的我,绝对可以用衣衫不整来形容了。外衣给了水清扬,而就算刚刚从高空坠下时有水清扬护着,但身上的衣服也难免划破了几处,虽然没露什么肌肤,但估计以古代的标准也够得上是非礼勿视了吧。
可我不想要这个男人的衣服。原本在官道上相见对他还有几分好感,但刚刚听他的话却让我无端心生反感。我没有非想让人人接受世界大同的意思,但我承认我也是主观而狭隘的人,我不会与侮辱我朋友的人成为朋友——不管我承认不承认,我与张义就算有绝决的一跳,终究还是无法成为陌路!
我盯着陆言手中的外袍,静了一下,没有接,只是转身扯下水清扬身上我的外衣披在身上。
陆言似乎呆了一下,有点摸不着头脑的看向水清扬。水清扬此时已被他带来的人扶了起来背在背上,目光却因为我的动作而逡巡在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