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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唯有继续装傻,微微一笑道:“您也真是多心了。简王休堂,自然是因为闵夫人突然上来作证。别人可以不管,但他是主审,案情的事,不打听清楚怎么行呢?”
见她不再追问,符止便也含糊带过。两个人仿佛有了种心照不宣,都绝口不再提这事。
谢长庭望着廷尉寺台阶上朱漆的梁柱,一时间少有地感到茫然。
——吴寺监除掉了,这对她而言不算好事。这步棋她准备了两年,没有真正派上用场,便已经废掉。再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加以控制,眼下看来很难。一步错步步错,她的这个环节被符止拆毁,整个计划都搁浅了。再往后,这条路只会越走越艰难。
放弃么?她不甘心,可是事已至此也毫无办法。竟不得不暂先搁置下来。
这是第一次,她精密设计的局面出现了疏漏。因为他的介入,她全局崩溃。想到此处,她不由抬起头,深深望了他一眼。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盈盈如水。可一眼望不到底,竟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他窒了一下,别开了眼睛,忽然问:“谢夫人,你记恨我么?”
这是个好问题。她是如此精通于复仇的人,令她记恨于心,那真是酷暑炎阳下想起都让人后脊发凉的一件事。
“妾身不敢。”她摇了摇头。
这太难叫人信服了。他轻轻叹了声,还是换上劝慰的口气:“这件案子就这么过了,你干的那些事儿我心里有数。以后不提了,咱们都烂在肚子里。王丞相现在不同你计较,但是往后呢?你孤身一个人与相府作对,能落得什么好处。你觉得我是在害你么?我是在救你。”
他说到这里,也收了笑意,“谢夫人,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再这么下去,我也救不了你。”
他说完没有等她的回答,抑或是不期待她的回答了。能听得进去最好,可若听得进去,那也不是她了。抬眼遥遥看见廷尉寺门前停了一辆马车,雪赐正立在边上,“夫人回吧,你府上的人过来了。”
她屈膝一礼,“妾身告退。”
她转头走下台阶去。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他方才那句话,救她么?她早已不再寄希望于被谁拯救。他以为她能收手,可从她踏上复仇这条路的一天起,就注定不能停,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一个人走下去。
到底是入了头伏,长安城下了几场雨,也是暑气难消。
隔日见了太阳,更是闷热难当。这几日将军府的氛不怎么对劲。月初,钟离薇给母亲去了信,倒足了自己在京城积攒的一肚子苦水……却没想,前两天老家回了信,母亲非但没安慰她,反倒旁敲侧击催着她自己争点儿气。钟离薇欲哭无泪,她想要争气,可是能怎么办?大哭大闹都试过了,到了现在,符止甚至宁愿住在巡抚衙门里也不回家,连面都不见,无声地拒绝,她还能怎么办?
她没受过这么大委屈,气得要回老家去。惜燕见状忙劝住了:“小姐您想想,现在回去,不是摆明了您在符将军这头没讨到好处,叫人白看笑话!”
钟离薇就指着这个丫鬟出主意,枯着一张脸:“那你说怎么办?要不咱们上镇北巡抚找他去?这回寻个好由头,别又像上次那样,搀和个谢长庭进来,自讨没趣。”
惜燕忙拦了:“这不行。有了上回,将军也没那么容易信呀!”
她口中劝着,自己其实心里也有点没精打采。她做奴婢的没有出路,权指望主子嫁个好门楣,自己也跟着水涨船高。可是她主子心机不够,符将军看着和气,实际上脾性不小,婚姻上头不愿意勉强。大家僵持在这里,眼见也没有什么出路了,不是长久之计。
惜燕叹了口气,“要不这样吧,您也别老想着这事儿。您姑母不是在宫里做妃子么?咱们探探她去吧,替家里带个好,也当是散散心。”
钟离薇心中烦闷,足不出户憋了好几日,觉着这个提议也不错。托人去给宫里递话。她这位姑母好几年前就进了宫,听传出来的消息,说位分倒是越升越高,如今封了德妃。只不过这些年过去,和家里早算了联系,这话能不能递到不好说,就是递到了,人家做娘娘的也未必愿意见就是了。
却没想过了两天,那边就回了话,亲亲热热邀她到宫里去。入宫那天起得早,钟离薇坐在轿里靠着满池娇的软枕,就着蒙蒙亮的天色向外望,就看夹道里一辆高棚马车辘辘而过。
她看着好奇,转头去问随轿的小太监:“听说宫门前不让随便走车来着,那辆车是怎么回事?”
小太监扬起头看了看,笑着答道:“那是往尚衣局送布的!凡事有特例,宫里娘娘们要用的裁剪太多,拿轿子抬进来,那真是把人手都抬断啦!”
钟离薇点了点头,瞧了一会儿也没上心。昏沉着两眼回轿里打盹去了。
宫车在尚衣局门前停下来,早有掌事的姑姑迎上来。几个小太监上来一匹匹卸车,谢长庭不能走,要陪在旁边数点,还要等掌事一一验过了才行。
天色将明未明,宫监仿佛拢在一层冷冷凄凄的雾里,不浓不淡,笼罩着往来宫人的身影。
千重的品质还是比较值得信任的,谢长庭不是第一次来,几个姑姑对着她,也难得露出了一丝和悦:“谢夫人是不是累了?到屋里坐会儿吧,大清早的,也难为你。”
尚衣局的桌柜旁有椅子,她道了谢走过去坐了。也确实是累,忙了一早上,困意抑制不住涌了上来。就半睡半醒地托着腮点头。
少坐了一会儿,忽听门前有人尖着嗓子笑了一声:“哟,几位掌事今儿个辛苦!”
只见一个鸦青色宫装的宫女子跨进门来,是德妃身边伺候的弦月。尚衣局几个掌事都认得她,面上是笑着,但谁都没说话。最后,才有其中一个开了口:“弦月姑娘这是有什么事儿?”
弦月目光流连过那些花团锦簇的布匹:“听说今天有批好料子进来。我们娘娘差我来问问,去年那种孔雀纹锦还有没有了?我们娘娘本家侄女儿来了,年轻的小姐,穿这个最合衬不过,娘娘张罗着给带几匹,回去裁衣裳呢。”
她有点自说自话的意思,几个掌事听了,虚虚应着,也都是皮笑肉不笑。但是架不住弦月一个劲催,终于有其中一个松了口,也是叫她说烦了:“那就拿两匹走吧!既然是德妃娘娘的意思,我们底下人岂敢有不从的。”
弦月当真不客气:“那我这儿先替娘娘谢过掌事!”说罢,顾自向里走着搬布去了。
尚衣局里这会儿是最乱的时候,新送来的布匹摞在一起,还来不及入库。弦月乍一来也是眼花缭乱,好生翻了阵子,依旧是没找见。这时候,只听背后有个人轻轻道:“在你左边立柜上第二层。”
弦月陡然一惊,回过头,才发现背后的椅子里坐了个人。立柜的阴影拢着她半边苍白的脸。是谢长庭。
方才弦月和掌事在外面说的话,她都听见了,这会儿被吵醒了,就顺手帮着指了一下。孔雀纹锦果真在她说的那地方,弦月有一点迟疑,回头瞧了瞧她,却也没说什么,抱着布转身出去了。
“张口闭口德妃娘娘,当她主子的话好使么!”等弦月出了尚衣局的门槛,立刻有个掌事嗤笑出来,“德妃娘娘有本事,连个龙种都保不住?现在肚子里空了,还想在这宫里横着走,早晚有她摔跟头的时候!”
当初,广夙真人向宫里进献一批驻颜丹,人吃了没事,唯独德妃腹中怀着的龙胎,一下子被药掉了。德妃钟离氏自恃出身高贵,在后宫里向来不屑于与人来往。当今天子膝下子息不丰,德妃自打怀孕以来,更是眼高于顶,树敌无数。如今孩子掉了,她尚不知收敛,才引得宫人们都怨声载道。
几个掌事在外间说着话,一直到中午,才将布匹都查讫。
点够了数,谢长庭拿了条子去少府监领钱。这一来一回又不短的路程,待她要出宫的时候,已经过了未时。
方出了尚衣局,走上夹道,没多久,身后就有个小太监急急追过来。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宫掖里,显得极为清晰。跑到近前一把拽住她:“夫人留步!方才……可是您往宫里送的布?”
谢长庭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小太监嗨了一声,弓腰做了个请:“那您跟我来一趟吧!皇后娘娘请您过华阳宫去呢!”
谢长庭微微一怔,她只负责送布,方才在尚衣局里都交接清楚的。就算是料子出了问题,也不会这么快就把皇后惊动了。但是娘娘发了话,她还能拒绝么?跟着小太监往回走,穿过御花园,来到一座飞檐斗拱的宫室以前。
门口有宫人引她进去,穿过水晶碧玉灯的走道,珍珠隔帘背后,只见几个人影晃动。皇后坐在窗边的檀木椅子上,她大约三十来岁,五官其实颇秀美,但严苛的神情和厚重的装扮令她看上去有几分木态。
谢长庭走进来行礼的时候,皇后抬了下眼睛。却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边,一个宫装美人已经哼笑着开口:“哟,这就是今天给德妃送布的那位东家了!”
吵吵嚷嚷的,皇后觉得不合适,低声呵斥:“惠妃——”
惠妃扬了扬眉,高声道:“臣妾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皇后娘娘您说,德妃目中无人可是一日两日的事情?您上次都说了,今年的孔雀纹锦分给大家裁几条裙子,现在叫她自己个儿拿走了,岂不是连您也不放在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
☆、28 宫妃(下)
惠妃眼下正得宠,怎么可能肯善罢甘休。就是要德妃知道下斤两!徐娘半老,以为仗着那点家族外戚的势力,就能在宫里横行霸道么?她盘算着给德妃一个难堪,如今正是机会。因而谢长庭这里不能放过,嗤笑着问道:“德妃给了你什么好处?听说你也不是第一趟来了,每年宫里的料子有定数,你知不知道?为了巴结她德妃坏了规矩,你当得起这个罪么?”
谢长庭不太懂宫里的礼制,娘娘们不好相与,随便哪个都能拿她下菜碟。自己在弱势,就更不能自乱阵脚。她欠了欠身,轻声应道:“回惠妃娘娘,妾身只是来送布的,从早上就一直待在尚衣局,有掌事们作证。其余的,妾身一概不知。”
她举止得体,一时间,惠妃也挑不出她一丝错处来。就在这时,门外宫人通报:“德妃娘娘到——”
珍珠隔帘微微晃动,德妃扶着弦月的手走进来,她穿着银线绣梅花宫装,鬓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端庄。钟离薇跟在她背后,这时怯得厉害,进来随着德妃给皇后行礼,声音也细细的:“钟离氏见过皇后娘娘。”
德妃见她怕成这样,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又换上了笑容:“这孩子,皇后娘娘为人和善,你怕什么?”
又转过脸去,对皇后道,“孩子第一次进宫来,您别见怪,臣妾想着把她带来给您见见,还求个人情——臣妾几年不见这个侄女儿,眼下亲人相见,臣妾心疼她,实在是舍不得。往后允她多来宫里走动着,也和臣妾做个伴,可好么?”
这不是什么大事情,皇后略停顿了下,方要点头。却听那边惠妃已经冷笑出声。
“德妃说这话可叫人觉着奇了。你疼侄女咱们能理解,但是把人往宫里带,这是在疼她么?后宫里头大家一样,尊卑贵贱,说到底也都是皇上的人。你这侄女儿清清白白的姑娘,隔三差五往这里来,怕是不太好吧?”
她顿了顿,又自己哦了声,“也是了,皇上有日子不往你那里去,您心里寂寞,要找个娘家人诉诉苦也是有的。”
德妃沉着脸色,想自己封妃那会儿,惠妃她不过是个小昭仪而已!当初自己怀上龙胎,她还不是得咬着牙、低声下气给自己道喜。没想到现在竟妄想爬到自己头上来了!
她垂着眼皮打量惠妃,惠妃却也不在意,“再者,这孔雀纹锦是宫里的东西,你私自拿去给你这侄女儿,是什么意思呢?我们这些人还望眼欲穿,等着皇后娘娘赏下来裁衣裳。你倒好,伸手就拿,已经做主替皇后娘娘分忧了。”
德妃气得发抖:“我何时……”
惠妃温吞一笑:“不是德妃拿的么?我着人尚衣局打听了,全是弦月抱走的。莫不成是这婢子自己的主意?”
弦月一听涨红了脸:“娘娘,奴婢没有……”
惠妃伸手就是她一巴掌,骤然的“啪”一声。把弦月打得懵了。惠妃鄙薄地斥道:“主子面前,什么时候轮到你开口了?”她不能拿德妃怎样,但收拾一个宫女绰绰有余。当下冷笑道,“还不跪下,自己掌嘴?”
弦月是德妃身边的大宫女,哪里受过这样委屈。眼里含着泪,转头去看她主子,却见德妃冷着一张脸,瞧也不瞧她。
这是打定主意是要拿她顶缸了。弦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忽而一抬眼,看见立在一旁的谢长庭。她心中一动:“不是奴婢,是她!她在尚衣局把布给了奴婢,说是专程带来孝敬德妃娘娘的,奴婢信以为真,才收下了……”
谢长庭皱了下眉。她毕竟懂得轻重,她们这里再热闹,华阳宫里做主的,依旧是皇后。微微抬眼打量着,就见皇后垂着眼帘,神情已经有一些难看了。
今天宫里进料子,也是赏赐各家贵女命妇的日子。这时候,许多妃子、命妇都到了,等在外殿。她们这里乱成这样,叫人见之耻笑。皇后最看重规矩,谢长庭还尚且令她满意,再看那几个,眼中便已隐约现出厉色:
“都住嘴——喧哗宫掖,成什么样子?惠妃退下;德妃也别管那料子是怎么来的,都送还尚衣局。”
皇后为人严厉,各打一巴掌,就算料理了这事。两边谁也没讨得好处,都恹恹退了下去。唯独谢长庭没得着吩咐,她倒也不拘谨,依旧临着珠帘立着。规规矩矩。皇后将视线转回来,不由脸色一缓。淡声道:“好了,今日之事本与你无关。你也退下吧。”
谢长庭这才行了一礼,轻声应道:“是。”
她礼节性地轻轻一抿唇角,抬起头来时,却发现皇后的神情忽而有些僵硬。几乎是有一些直勾勾地在看着她,她心下微感诧异,却也没有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谢长庭的背影消失在水晶碧玉灯的走道之中。皇后这才忽而回过神来,吸了一口气。
华阳宫里的掌事姑姑云槐是皇后身边的老人儿,自打皇后进宫就一直跟着她。见过的阵仗多了,此时也是免不了心惊。提起茶壶为皇后续上,低声道:“您也觉得像吗?依奴婢瞧着,她不笑还好,一笑起来……可真是像极了那位。”
皇后端起茶喝了一口,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这世上相貌相似之人何其多,也不算稀奇。”
她放下茶盏,杯沿磕着她手上长长的珐琅护甲,发出一声钝响。皇后敛下眼,“不过还是小心些……云槐,打发人把她送出宫门去。两年前那些荒唐事,你也都知道……倘若半道上碰上了陛下或是湘王殿下,万万要避开了。”
谢长庭出得殿来,德妃和惠妃还没走。彼此都是老对头了,这一会儿都攒了一肚子火气。钟离薇带着惜燕站在德妃身后,虽然底气不足,也是个给她姑母撑腰的意思。弦月捂着半边肿起来的脸,还在那里抹眼泪。
惠妃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德妃身边的人,没一个成得了气候。宫里面指不上,现在又想从娘家找帮手了?她转过头,看见谢长庭从门里出来,“你站住。”
谢长庭站住了,抬起头来:“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惠妃走下台阶来,脸上尽是温和的笑容:“你别怕,倘若有人冤枉了你,本宫给你做主。”方才在华阳宫内,谢长庭一直不说话。惠妃便以为她是害怕,“你说实话,那几匹孔雀纹锦,可是弦月打着德妃娘娘的名号去尚衣局取的?”
德妃冷冷道:“皇后娘娘面前告状不成,惠妃娘娘好本事,现在还想借个外人的口来给本宫扣罪名么?”
德妃说着,也将目光刺向谢长庭。谢长庭一时有点为难,略想了一下,方要开口。却听外殿门前有个温和的声音传来:“方才我都听见了,不过是要两匹孔雀纹锦给姑娘裁衣裳。这有什么呢?我们王爷去年封地还有贡上来的,我回去叫人包了,给德妃娘娘送来就是。”
来人语声温柔。德妃见了,也只得换了笑容:“没多大的事情,哪里能麻烦王妃。”
谢长庭稍一怔,不动声色地打量对面的女子。简王尚未立妃,她有所耳闻,那么面前这个是谁的王妃,可想而知。
湘王妃迎上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又转头去看着惠妃:“这六月的天太燥,最上不得火。您也仔细着点儿,气伤了身子怎么好?”
惠妃讷讷应了。湘王妃既然主动出来圆场,再吵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反倒丢了皇家颜面。两厢散了,谢长庭这才松了口气,对着湘王妃蹲身一福。
她是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一福便罢,没有说更多感谢的话。
湘王妃每次入宫来,听德、惠两妃打嘴仗已经成了习惯。因为不胜其烦,所以出言劝解,其实压根儿没关心过她们吵架的原因。此时才注意到谢长庭其人,见她对自己行礼,便也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但这一刻对于谢长庭的意义则是完全不同的,湘王妃……湘王也就差一步之遥了。所以越发不能急躁——要接近湘王,她原本只有符止这一条路。现在或可还有湘王妃,只是时机还不成熟,贸然接近,太过突兀。
她轻轻敛下了眉眼。已经等了两年,再多等些时候,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边德妃回了自己的仪瀛宫。在惠妃那里吃了亏,闹得她心里老大一股火,再加上弦月一直哭哭啼啼,“主子……奴婢尽心给您办事,您……你方才为什么不替奴婢说句话?主子一句话,就是奴婢一条命的事啊!”
“因为你蠢!”德妃气得反手给了她一巴掌,“叫你去趟尚衣局,多大点的事也办不好!”
弦月脸色煞白,慌忙跪下来请罪。德妃心下极为恹然,也不愿理会。转过头去,看见钟离薇主仆立在一边,茫然无措的样子,在心底叹了口气。勉强和颜悦色道:“你头一次进宫来看姑母,没想碰上这事。也罢了,姑母这里还有几匹雨花锦,你且别嫌弃,拿回去裁两件衣裳。算是姑母的一点心意……这孩子,自家人不必这么客气,姑母几年没回过家了,你以后常来宫里陪我说说话,就算是谢我了。”
说着叫人包了雨花锦来。钟离薇推辞不过,只得收下,又见德妃露出几分倦色,主仆两人便告辞离开。
仪瀛宫门前用汉白玉圈着一个小水池,波光粼粼,碧色流转。钟离薇出了仪瀛宫,目中映着那池水浮动的颜色,透出些许迷茫。以前她只知姑母身份尊贵,而今日才知道,原来这后宫的日子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光鲜。
惜燕却满面的兴奋之色,压低声音道:“小姐,往后多多的来宫里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