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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掩藏得很好。”谢红菁短促地说了一句。然而,似乎有所为难,久久地不闻下文。
刘玉虹接口道:“我来说罢。慧姐那件案子,你们做得确乎天衣无缝。可疑点恰恰也在此处,证人太多,十大星瀚占了三席,还加一个丁长老。所以当时尽管是迫于压力匆匆结案,但我们的怀疑自始至终不曾打消,最初留意的是梦云和绫颜。梦云有在场的嫌疑,绫颜则有毁灭证据的动机。”
十余年来,第一次,从当年主审案子的人口中,吐出了“匆匆结案”这四个字,许绫颜明显感觉沈慧薇手足一颤,不由握住了她,满怀羞惭。
“绫儿素来尊敬慧姐,要叫她做出毁证的事来,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为了珂兰,肯定替她遮掩什么。患难之交,过命交情,倒底慧姐是比不上的。而帮主对慧姐处分之重,大概也出于你意料之外。”
王晨彤不耐烦地打断她们:“这种替人开脱的油词以后有得是机会说,我等着听我们聪明睿智的帮主如何进一步现真相的呢?缘何直到今天才说?难道也是因为帮主,要护着我那亲生的姐姐不成?”
刘玉虹冷笑:“单为了珂兰一人,那也不见得。帮主通得过,我可通不过!只因那时我无意中现梦云财政上出了问题。”
那至今仍是一派肆意嘲弄神气的女子眉尖一跳,破天荒不曾开口,脸色也随之凝重起来了。
纵然刘玉虹一向是满不在乎的神气,说到这里,亦是凝重:“那几年清云处境艰难,有点儿亏空本是寻常。可是细细往下查,那个亏空竟不是一点点可以补下的,每年流出的金额,足以养活一支万人军队!奇怪之处还在于,因为亏空大了,梦云当然到处找补缺,每年都有一笔来历不明的金额流进来,刚巧可以补上最急用的口子。呵呵,梦云做帐的手段实在太也高明,我整整的查了几年,就是现不了这笔金额是从自己家里过来的,若非后来从我家帐面上露出破绽,恐怕直到现在也不会显山露水。我宗家年年替何梦云出力补空,我都还在梦里呢!”
谢红菁到这里,仿佛恢复一点精力,接着道:“虽然查不到她补帐的手段,清云大笔亏空的流向,却早在十年以前就查清楚了。梦云一身一家都在清云,何必需要这么大一笔款子?当然是因为她背后有一个组织等她来养。一来两去,就现晨彤你和梦云走得极近,甚至于半夜三更还会来往。你两人的性格一向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是几时变得这样亲密?从这里慢慢查明你身世,于是一切真相大白。原来梦云才是杀李长老的凶手,不敢自承,由此被你玩于股掌之间。而珂兰,念着同胞手足之情,也是早早的下了泥坑。嘿嘿……晨彤,我可还真是没料到,你的神通广大,徐夫人势力早就翦除干净,你却能守着那一团死灰,拨出一点余烬来,以至燎原。――你年年拿了清云的钱,去贴补瑞芒在大离境内所设的秘密联络中心。呵呵,了不起!了不起啊!”
王晨彤脸色终于变了,尖声道:“你全都知道了!可为何总是不说!”
谢红菁冰冷的眼睛里微露嘲讽:“我何必要说?晨彤,你再仔细想想,纵然你年年替瑞芒贴钱,至今为止,可曾有施展过一点半星作为?”
王晨彤怔住。
“菁姐!”许绫颜募然颤声叫了出来,“你在说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清云这些年来内外交困,所受的压力,一般人是想象不到的。”刘玉虹伸手过来,仿佛对??第五代帮主示以安慰,和同盟的安定,“菁子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即位帮主。在外,新朝立旧朝废,清云一朝之内几乎数十年功业化为流水;在内,慧姐仍有无限影响力。在外,政敌无数,咄咄逼人,迫清云交出慧姐以承河山破裂之罪;在内,十万弟子以为帮主无能,呼吁前帮主重握权柄。无论哪一条,菁子都不愿意去迁就,她尽力想在险象环生的交集中找到平衡点。――可这些为难之事,就连慧姐,也不曾替她想一想啊。”
谢红菁淡淡微笑,有微弱的柔和光芒在她眼底一闪,瞬间消失:“而且当时,清云甚至没有找到芷蕾,我唯一可行的办法,倒就是把晨彤赡养的那个联络中心收编过来,取得瑞芒支持。不过,也非容易之事,因为晨彤实是太精明,一不小心,那就鱼死网破,我们两败俱伤。唉,哪怕我再三小心翼翼,该生的还是会生,绫儿终究不忍眼睁睁看着慧姐死,不惜冒认罪名,你忍得,我却不忍把你也拖着陷进来,于是一概计划打乱。到今天,在这方面的数年辛苦可就付于流水了啊。”
“收编瑞芒在大离的联络中心……”沈慧薇慢慢抬头,那流过血泪的双眼,烟笼似的迷蒙,“红菁,为了你在帮中的威信,为了清云可能会失去的权势,你是这样想的吗?”
原来,并非一味的纵容,而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就是有意的姑息!用意只在于,为清云排一条后路!――先求新朝的承认,安排施芷蕾上京,如为她争取到皇位今后清云不可动摇;这一步若不成功,转而可与瑞芒联系。无所不用其极的目的只有一个,保住清云,保住清云!这事情尚未成功,且也不可对外宣扬,于是抢在沈慧薇说出她所了解的真相之前,唯一快刀斩乱麻的方法,便是叫她死。
刘玉虹叹了口气:“红菁要做这件事,我也不是特别赞成。但在她这样困难的时候,我不能不帮助她,总是先应付了一部分难关再说。刚才逼慧姐过甚,我也十分……”她踌躇了片刻,道,“抱歉。”
王晨彤已一步步向后退开,直至院中假山石边,笑道:“收编瑞芒那个联络中心么,其实也很简单,你为何不与我商量呢?”
刘玉虹怒道:“似你这等奸邪小人,岂可合作!无论事情如何,你总是非死不可!何梦云已畏罪自尽,你也纳命来吧!”她踏步向前,杀气烈烈而起,庭院中俱是流影级以上弟子,审时而动,呈半圆形围住了王晨彤。
那女子左右看看,银铃般清脆笑声了出来,拔身而起,嫣红衣袖间光芒连闪,猝然连成一条弧形光线,向着院子左侧假山石后与山崖相连的一株大树上闪电袭去。在那光弧堪堪撞击到目标点的瞬间,许绫颜翠华翎无弓而射,后先至,与那数点光芒碰撞在一起,击起耀眼的火花。与此同时,刘玉虹强大的劲力汹涌而至,随着轰然巨响,一条身影流星般的抛飞了出去,喷出满天鲜血。
“阿兰!”谢红菁和许绫颜的惊叫之声同时响起,不约而同向那边奔了过去。
红裳的女子人在半空,看也不曾朝那人影看上一眼,身形一旋,毫不停留地越墙而去。
刘玉虹看看院子里,又瞧瞧那株大树,那般刚决立断的脾气也有了些迟疑,并没立刻追了出去:“小丫头,还不给我出来!”
她作势欲击,大树浓荫里怯生生探出来一颗脑袋,流徕生色的眼眸在场中各人身上打了一个来回:“谢帮主不会一时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吧?”
“呸!”刘玉虹骂道,“滚下来!不然我宰了你!”
于是那小姑娘懒懒散散的笑着,一跃而下。
刘玉虹虽然想问问她如何闯进这清云园最为神秘的地方来,又如何破除静室外面三重禁制,躲在大树上面。――云姝一早就已现,却是谁都懒得来搭理着这刁钻成性的促狭精灵。而到了这时,刘玉虹却也无心再问。
谢红菁压根儿不曾留意小丫头语半带刺的取闹,抱住鲜血狂涌的那人儿,半是责备,半是痛楚:“阿兰,你、你是为什么?”
方珂兰呼吸细微,满身是血,方才刘玉虹那一掌集雷霆之力而,她和身扑上,却没有以内力相抵,五脏六腑已裂,当真不存半分生机,挣扎着唤道:“慧姐……慧姐……”
沈慧薇坐着,不应声。谢红菁对这两个的反映都无可奈何,只得抱起垂危女子,稍一移动,又使她喷出数口血来。
“慧姐,我想赎罪,我一直也做不到。但我……真的是想赎罪啊。”
“……我很难,很难……我没法子。”
沈慧薇两眼空茫,无论她说什么,始终不应。看她的状态,似乎神魂渺渺,已经离她而去,就连妍雪抓住她的手不住坠泪,她手心里,也并没生出半分温度。妍雪一颗心,晃晃悠悠沉入深渊之底。
方珂兰轻声叹息,放弃了求她谅解的指望。谢红菁道:“你别再说什么,歇一歇吧。”
方珂兰摇头,喘息了片刻,说道:“她是我妹妹,她从小……就很苦。大家都说她身有血咒,是不祥之物。只有徐夫人、徐夫人……收留她,喂食,教养……对她好。……因此,徐夫人死在三姐……三姐和慧姐手上,她……一刻也不能忘怀。……我知道,她太偏激,做错了很多很多事,害了好多人。……我不能求帮主赦免她,只是求……求你……给她一个简单的了结。”
谢红菁心下沉吟,那女子逃了出去,之后必然是下全力搜捕,至于怎样的结果,她这时如何能来保证?方珂兰见她不允,微微焦灼:“她……本性其实不坏,因为有那个血咒,……会害死所有血亲,她一直都不肯认我。帮主……”
谢红菁咬咬牙,道:“好。我尽量给她一个痛快。”
方珂兰脸上露出些许欢喜之色,向许绫颜招了招手,微笑道:“绫儿,咱们是最早碰到一起的。你还记得吗?那时我被仇家追杀,你什么也没闹清楚,就跟着我一起跑,我还记得你跑得脸红红的,额上全是汗,笑嘻嘻的对我说:我们跑了很远很远了吧?在山那边了啊!还不够远吗?我们再跑啊,跑到天涯海角去,那些讨厌的人就不见了。我很想、跟你一起跑到天涯海角啊……”
这段话她说得异常的口齿清楚,也不喘气了,眼前已不视物,嘴角却是挂着甜甜笑意,越说声音越低,终至于无。
许绫颜默然听着,伏在她身上,慢慢的哭出来:“我们一起跑到天涯海角。阿兰,你带着我。我什么也看不见了,你要一直带着我呢。”
谢红菁轻轻地走开。以手压着额角,仿佛痛楚已极,半晌,问了一句:“你来干什么?”
她面无表情,可是那一股子冰冷,直浸肌骨。华妍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有些退缩,昂了昂头,道:“帮主,你不要难为我慧姨。你不过就是想和瑞芒交好么,我有办法的。”
谢红菁眼里募地闪过一缕杀机:“你说什么?”
“哎,小姑娘口不择言,你也当真。”刘玉虹皱着眉顶了回去,“小妍不许胡说,这个时候大家心情都不好,你少来捣蛋了。”
妍雪道:“我不是胡说。帮主,芷蕾上京,眼下还不曾承认她的皇嫡身份。我想要是有瑞芒相助,也许更容易吧?”
谢红菁沉默。
“等慧姨伤势一好,我这就动身。一来,芷蕾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帮她都应该的。二来,”妍雪咬了咬牙,“我去找我亲生父母。”
“找你亲生父母?”
妍雪泪光一闪:“只可惜我不够争气,不能如慧姨的意。”
沈慧薇这才仿佛提起了注意,向她看过来,想说什么,忽然就向后倒了下去。
昏沉中,全不知身之所在。眼底里一阵灼热,一阵痛楚,天旋地转式的漆黑一团,又象是一团团黑色的雾。黑雾里渐渐的有了一点影子显现出来,闪闪焕着极耀眼的光芒,似乎是一个人,又似乎是一口钟,她不能分辨。莫不是黑白无常来勾命了么?那多好啊,就这样去了,永远不必睁眼,永远不必痛楚,永远不必挣扎。可是那影子又淡去了,淡得宛如风一样的轻叹:“唉……”一双即使流泪,也清莹得胜似璀璨星光的眸子温柔注视着她,“勇敢一些。别逃避,别逃避。”她悚然而惊,“瑾郎!”
只见到茫茫原野,伶仃孤单的影子,茕茕独立。漫天劫灰冉冉升起,一片一片灰色的迷蒙,恍若烈火燃烧的余烬,半空中飞舞席卷,将那袭淡色的影子湮没在内,只余下失去色彩、失去人声、失去一切的苍茫世界。
式完稿'
正文 第一章 月中流影自徘徊
引记:凡星之所坠,其下有兵,天下乱。天子微,国易政。
第一章月中流影自徘徊
从天空上方俯瞰,瑞芒这片土地宛若是一颗颗割裂散落的珍珠,三面是海,一块块大小各异彼此不相连的土地星罗棋布,镶嵌在水色柔光之中,东面无数雪岭重叠,冰山堆积起天然屏户。
延绵不绝的冰山雪峰里,边陲境上延伸出巨大的苍茫密林,两个国家在大离秦州和瑞芒赤德之间接壤。以往,绝大多数边境之战就在那里生。
王都琼海位于瑞芒境内最大的一块内陆上面,这块陆地称为苏毗大陆。
琼宫月楼,白玉为柱金砖砌阶。宫庭的各处悬挂着稀世明珠,晶光闪闪,若玉龙蜿蜒。瑞芒以盛产晶石、宝玉而闻名天下,象征了国家权威、天皇贵渭的大公府第,更是不惜以种种世间罕见的极品珍宝加以奢华点缀。
与这豪华宫阙及稀世明珠相称的,是身着貂裘的白衣贵族少年。无论气度,抑或他那俊美非同俗流的容貌,无一不是绝世珍品,仿佛神之眷爱,集于他一身。
璀璨珍宝所形成的价值观也影响到瑞芒人其他方面的取舍倾向,在他们看来,一个人的品性道德甚而是才华,远远不及容貌、衣饰的完美无暇来得重要。
若仅以此标准而言,近年新立的世子云天赐,一定能使每一个看见他的瑞芒公民引以为豪,从而产生极度崇拜。这少年容貌之完美,哪怕世上最苛刻的人,亦不能对其挑剔一二。唯一不足,或许在于世子虽然拥有一头雪亮如银,似冬日射在雪山之上焕光彩的长,却没有瑞芒人常有的水色眼眸。相反,他是拥有一双可媲美黑宝石的熠熠生辉的眼睛。
这一点,对于各个民族间杂而居的瑞芒而言,本不是大问题。追根究底,可能是由于他的母亲大公妃,是来自农苦国的雍容公主的缘故。公主黑黑眸,在瑞芒皇室独一无二,她所生的孩子,头承继了父亲,眼睛承继了母亲的遗传特色,那是再正常不过。
而且这一特点并不使他那极致的美稍微减色,相反,同时拥有银和水色浅眸的瑞芒传统相貌,未免失之纤弱,与他们长年严寒的气候不是那么相称。而这绝美无瑕的少年,更象是冰魄雪精凝结而成。
只不过事实的关键恰恰在于,世子以后是要身登皇帝大位的。虽然瑞芒不见得象它的邻邦大离那样,对血统的纯正到偏执狂热的程度,但……总是有这样一种不言而喻的遗憾:若是能够敝最高贵的皇族血统该是多么美妙的事啊?
何况事情还不这么简单,这位世子有生以来的十五年中,有种决非善意的说法一直暗自在各个阶层间流传:
“无论怎么美的少年,假如他不是大公的亲生儿子,也不可以作为瑞芒未来皇冠的继承人吧。”
这种说法之所以广为流传,是由于大公妃在生他的时候,足足半年不在瑞芒国境以内,行踪飘忽,时而传闻回农苦探亲,时而传闻到大离游览。等到回国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既然这样,谁能保证这孩子真正是大妃所生?
充满恶毒之意的谣言,起先只是在上层贵族之间私相传闻,渐渐的连民间也热衷起来,象一粒深掩于土壤内的种子,一旦有了符合它生长的骚动空气出现,它就会以飞快的速度破土、壮大起来……
迎风立于楼头,仰望天空。少年云天赐,此时当然不会为了这个流传甚广、却绝对无法摇撼他地位的谣传费心。
他只看着云横斗柄,玉宇无尘。
和着那么澄朗明净的颜色,一张说不尽是顽皮、是淘气、是促狭的面庞透过天边流云悄悄映了出来。
一直映到他心底。
笑意吟吟,那对流徕生波的大眼睛,忽而在他心底里眨了一眨。仿佛那样出奇的调皮,添出数分纯乎自然的青涩与娇羞。
少年云天赐,也就微微笑了起来,眼里闪动着喜悦的光芒。
伸出手,便向虚空里招了一招,似乎招呼那个人间的精灵跳到自己掌心里来。耳边隐隐约约是她流水一样动人、鸟鸣一样清脆的欢声笑语。
“你还好吗?――你还好吧?”
他低声自语,清晓的目光里,写着浓浓思念和留恋。
在他离开大离、匆匆返回瑞芒之际,正逢那女孩儿遭遇不测,生死未卜,他本来不甘就此离开,但是身为大公的父亲一再飞书召回,从小跟随身边施以保护的哑叔叔也再三催促,并拍着胸脯许诺若是小姑娘不死,余下的事都包在他身上。他对哑叔叔的信任胜于这世间任何一位亲人,对他的神通更是深信不疑,同时,也是基于对着父亲某种程度的畏惧,他离开了大离,返回国境。
郁闷的是,回国数月,一切都如同从前那样波澜不起。苍老衰弱的御茗帝依旧垂死挣扎,父亲依旧掌握整个国家的兵马和司法大权,两国依旧处于高度戒严备战状态,一切都跟从前一模一样,紧绷成弦的空气,但什么都没生。
他深自懊悔自己孟浪的决定。就那样抛下了生死系之的心上人,任凭她一个人接受不可知的危机。
在此期间,他只接到过哑叔叔一次来信,写明那女孩儿安然生还,已被那个武林盟主杨独翎接去。
武林盟主,那个清瞿清俊的男子,他亲眼所见,是值得信任的人。应该会好好照应小妍的,也许还有裴旭蓝。只是,终究放不下。在她床头殷殷相问,盘旋起居的那个人,难道不应该是他么?
哑叔叔这次也好奇怪。以前他从没离开自己十天以上的,可这回,先是不肯跟他去大离;而后,听说他在大离几乎丧生,追过来了,却又杳无音信地留在那里了,至今不曾听说回来的消息。
他也是在这趟旅程中,才得知孤寂一人的哑叔叔,原来在这个世上也不是没有牵挂的。他曾经救过性命、也曾经救过他的那个既象情敌、又象朋友的少年,是哑叔叔的儿子。那么,是因为找到了亲生儿子,所以就决定留在大离了吗?――即便如此,他也该对自己表述清楚才是。
身后有个声音。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