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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夏听了，忙不迭起身。「不好意思。反正下次不准再看我的东西了。」
孟晨熙诚实以对。「我还没有看，只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看。」
「这是送给我姊的，她没看，谁都不能看。」
既然杜夏都这样说了，他会照办。「我去扫客厅。」
「等等，我很好奇，你会做家事吗？」
「我很聪明。」孟晨熙回以自信的笑容。
就算没做过，看久也多少懂一点的，所以用吸尘器对孟晨熙而言不是难事，用拖把也不会难倒他。正当孟晨熙打算把拖把拧干时，杜夏的手机响了，孟晨熙自然的接起。
「请问哪里找？」
「我是陈编，请问杜夏在吗？」陈编听出不是杜夏的声音，遂而问。
孟晨熙记得陈编是侦探月刊的总编。「杜夏在浴室打扫，有事吗？」
「打扫？真的假的？」这幺懒的人会打扫？
孟晨熙懒得回复他的问题。「请问有什幺事吗？」
「我是来提醒杜夏，他今天和『人物杂志』的采访主编顾如影有约，今天下午三点在『莫克』咖啡馆，请他务必要准时到。」
「嗯，我会转达。」孟晨熙看见墙上月历有一个用红色笔圈出的日期，下头正好标示PM3：00。
「麻烦了，不打扰了。」
「杜夏，」结束电话，孟晨熙打开浴室，刚巧看见杜夏蹲在地上努力的刷马桶。「刷得不错。」
杜夏白孟晨熙一眼。「多谢赞美，刚才我的手机你是不是接了？」
「嗯。」
「说什幺？」
「今天下午三点，和人物杂志顾如影有约，记得吗？」
霎时的困惑落在杜夏的瞳底，很快的又让恍然大悟取代。
「想起来了？」
「那这里……」杜夏以为能借机会逃过一劫。
「我想十二点应该能扫完，请加油！」孟晨熙的处事方针里，该做的事就要做完，没得商量。
两点半，杜夏仍然是一件T恤、牛仔裤准备要出门。
「不换比较正式的吗？」每当有商业杂志专访自己，他都会以最专业的形象出席，这不只是对对方的尊重，更是对自己的肯定。
「如果今天总统来访问我，我可能会换西装。好了，我大概五点就会结束访问，五点半会回来，张爹送来的晚餐，别吃完了。」他随性惯了。
「知道。」
杜夏忽而皱眉望着孟晨熙。
「怎幺了？」
「你真的最近常笑了，是好事。是不是因为……方伶卉的关系？」他猜测。不知怎地，心头有股怪异的感觉慢慢形成。
杜夏终于想问了啊？「吃醋吗？」
「没什幺好吃醋的，我是还喜欢伶卉没错，可是如果你们……可以在一起，我也会很高兴她终于找到一个好男人。」杜夏说着一半真、一半假的谎言。
不只仔细听杜夏的话，孟晨熙更专注他的表情，那道来去匆匆的落寞轻易让孟晨熙捕捉到，想逃也逃不了。
「我本来就是个好男人，不懂得珍惜的人是笨蛋。」
「是是是！我先走了。」对太自信的人，怎幺说怎幺浪费。
目送杜夏的背影进人电梯，孟晨熙忆起方伶卉的话，她说「他的机会恨大」。孟晨熙想应该是的，因为杜夏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很坚决，不是吗？
至少，他还有努力空间，而非全盘皆输。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让孟晨熙收回不舍的目光。
「喂？」
「小表哥，小夏去接受访问了吗？」她刚刚才收到编辑界的朋友转告这项消息。
「嗯，刚出门，有事蚂？」
「是不是顾如影的约？」
「嗯哼。」
「你让他一个人去赴约？」力伶卉假意紧张的问。
「有话一次说完。」
「顾如影是个大美女，听说又很会放电耶，你竟然放只小白兔到大野狼的怀里，你一定会后……」说什幺，她都要撮合这一对。
没听完最后一个字，孟晨熙立刻拿起桌上的钥匙，追了下去。
答应绝不在访问时说一个字，杜夏才让他跟着。
来到咖啡店里，坐在角落里的美女并没有因为地点而相形失色，反而吸引更多的目光；唯一一位单身、美艳，桌上叉放着Notebook的女子，孟晨熙虽没亲眼见过顾如影，不过也会看过她的专访文章。
「坐在那里。」孟晨熙扬扬下巴说。
「你怎幺知道？」
「我看过她的专访。」人物杂志不只专访政商名人，也访问一些特别的人物。
「穿著黑色套装，长发挽起。我也看过她不少人物专访，她总是这样的穿著，专业又不损及美丽。」杜夏诚心赞美。
他们来到顾如影面前，只见她漾着浅笑，优雅起身。
「我是江云。」杜夏介绍自己。
「您好，那这位是？」
「他……」
孟晨熙打断杜夏正要介绍的开头。「我是他的朋友，今天跟他有约，所以顺道跟过来，希望顾小姐别介意。」
「当然不会，江云先生的朋友，对这次的访问也很有帮助，两位请坐。」
顾如影的笑容与落落大方让人印象深刻，与方伶卉的形容有些落差。
「喊我江云就好，加了先生很生疏。」他不太爱让外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好的。」
点了饮料后，顾如影正式开始访问。
「我先做一下访问前的说明。我们人物杂志将会按照江云先生的条件，不公开照片。不公布真实姓名，请问这样可以吗？」
「嗯。」杜夏点头。
「我也不客气了，在我们说要专访江云时，公司里一堆编辑就已经帮我列出需要问的题目，想见江云在我们公司真的名气不校」顾如影边俐落打计算机，视线还不时看着杜夏。
「客气了。」
「那幺，请问您出道快六年了，写过不少作品，最喜欢的是哪一本？理由为何？」
「科幻类的『迷路』吧，因为那本是我的第一本，虽然笔法十分生涩，但内容却是我相当喜欢的题材，我比较喜欢在现实中取材，然后加上自己的幻想……」
听着杜夏轻松侃侃而谈他的作品时所流露出来的自信与笑容，孟晨熙不禁更着迷了。
或许杜夏吸引他，是一开始他的温柔关心，可是随之而来的生活相处，孟晨熙更确定这个人是可以跟自己走一辈子的。
「去年您荣获科幻侦探类小说第二名的荣誉，请问对于这项奖励，觉得如何？对您的写作有没有改变？」
「改变？其实没什幺改变，第二名只是一个殊荣、一个光环。我不否认，对我来说，会有虚荣心的感觉，但夜深人静后，我还是我，还是一个继续用笔耕耘的作者，并不会因为这个奖而变得特别会写。无论如何，我还是比较喜欢写自己喜欢的故事。」
「说得真好！对了，可以让你的朋友来谈谈你吗？」顾如影愈来愈喜欢眼前这个淡泊名利的作家了。
顾如影突然一招，孟晨熙是乐意之至，就等杜夏点头。
杜夏深深看了孟晨熙一眼，才道：「可以。」
「太好了，请问这位先生的姓？」
「敝姓孟。」
「请问孟先生，你有看江云全部的作品吗？」
「有。」
听见孟晨熙说有，杜夏的表情微愣祝
「果然是头号书迷。那请问孟先生，你觉得江云与他笔下哪一位主角最像？」
「我觉得他笔下每一个角色都有他的个性存在，若说他们每一个都是江云也不为过，不过江云却不是他们。但若说最像的──」话到一半，孟晨熙目光定定落在杜夏身上，但杜夏就是不看他。「应该是──段已。」
「嗯，请问理由为何？」顾如影好奇的问。
「段已本性冷漠、不爱说话，向来以行动表示，就算他知道白霜琳除了自己还另有喜欢的人，他依旧默默保护她，也不会去计较，所以对他喜欢的人，他会尽全力去维护。而他对自己的事情也不受提，他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他和笑风尘虽是好友，但笑风尘外放与他内敛的性格不太相似，除非是笑风尘有事，否则他经常是待在他的天地中，因此我觉得段已需要一个友情比爱情更来得强烈。」
说完这段话，孟晨熙喝口咖啡，抬头的瞬间，收到杜夏错愕的眼神。
杜夏，我说对了吗？
孟晨熙轻轻扬唇。杜夏喜欢他笑，他会笑给他看。
「孟先生的见解实在有别于读者，你似乎看得更透彻。请问，孟先生说的，您赞同吗？」顾如影转而问杜夏。
「……其实，我自认自己比较像江云洋。」杜夏这次的回答有些僵硬不自然。
「是啊，很多读者也猜为什幺江云洋跟您的笔名只相差一个字，是不是因为这个角色最贴近您？」顾如影顺势而问。
「嗯，江云洋是比较贴近我……」
原来，他猜错了埃一股强烈的失落侵袭孟晨熙的胸口，原来他还不太了解杜夏。
后来，他们又聊了不少话题。在交谈间，孟晨熙发觉顾如影喜欢杜夏，她的手、她的声音以及她的表情都是为杜夏展现，也不由自主会想拉近他们彼此的距离。
她人美、气质好，不是刻意表现出爱慕，而是若有似无的引诱、挑逗。男人，最难敌这样的暧昧感觉。
女人全裸不见得能挑起男人的性欲，但半裸的勾引，绝对能让男人乖乖投降。
这是大部分男人的通玻
她的手指能不经意触碰杜真的手，说声不好意思即可；她的眼睛能够大方而又明显的注视杜夏，看在旁人眼底，也会当是一般男女间的吸引。
她的那些举动，就算有孟晨熙这个第三者，也毫不退缩。
孟晨熙不喜欢她，非常不喜欢。
因为她能做的，他现在统统不能，但他唯一能做的是──「杜夏，五点半了，该走了。」
顾如影也配合的说：「不好意思，不知不觉就多聊了半个小时。那幺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请问您最喜欢哪一个角色？」
范若亚。孟晨熙在心底回答。在杜夏的笔下，范若亚是个最自我主义的人。
「范若亚。」
「为什幺？」
「因为他最自由，想做什幺就做什幺。」
「谢谢您今天接受访问。」
「哪里。」
「请问，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知道您的真实姓名呢？若是不行，我不勉强，因为真的很希望能交您这样的朋友。」顾如影落落大方的说。
孟晨熙希望杜夏拒绝，但他再一次证实「莫非定律」的伟大。
「只要妳不要再开口闭口都称『您』，我很愿意跟妳交朋友。杜夏，夏天的夏，很高兴认识妳，顾小姐。」
看着杜夏率先伸出手，一股气顿时间在孟晨熙胸口。
「那也请别喊我小姐吧，这是我的名片。两位慢走。」
顾如影的香水味令孟晨熙即使离开，依然能嗅到。
他相当不喜欢。
回程路上，孟晨熙一言不发，车速随着他的心情加快。
「你在生气？」杜夏总算发觉他的不对劲。
「有什幺好气的？」孟晨熙反问。
「因为我反驳你说我像段已的事情。」
「我才没──」杜夏径自开了车窗，让风吹入车里，却吹不散孟晨熙心底的焦燥。
「为何不承认自己生气？我说过，你若是能再坦白一点，对自己会比较好。」
「这是两码子事。」
「我像段已？」杜夏的声音伴随不敢置信的笑声。「你的观察力实在恐怖。你猜对了，但别怪我，我不太喜欢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的个性，那会有种好象被看光的感觉。」
这意思是承认自己对他特别了？「那我对你不算外人？」
「都住我家了，你说呢？」
孟晨熙喜欢杜夏这句话。
杜夏的话让他的心情又好起来，孟晨熙想那次被高见打断的话，现在可以问了。
刚好遇上红灯，刚好杜夏坐在身边，可以问了。
「杜夏，我………」
杜夏打断孟晨熙的话，慎而重之的说：「孟晨熙，你应该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了，我已经可以将你当成朋友了，你不想保有这个关系吗？」
纯粹的朋友？不，孟晨熙不想，他要的不是这种普通关系，他要的，更多。
「杜夏，我喜欢你！」
第七章
杜夏以为孟晨熙喜欢自己是对朋友的喜欢，直到那次台风日后他才明白。没想到孟晨熙对他竟是……杜夏实在无法理解。
就好比他无法埋解为何方伶卉那么热中两个男人相爱一样。
提到方伶卉，也不见她打电话来了。是孟晨熙表现得很好，方妈妈很满意吗？
自从那天，孟晨熙说出口后，最近几天，因为他公司出现内贼，很少回来睡，杜夏不会问过他的工作，想说既然他家有钱，应该如小说所设定，是家族企业；但昨天张爹才跟他说，孟晨熙的父母只是暴发户，因为南部的土地被财团买去才变得有钱，只会给予儿子们生活费以及学费。
孟晨熙如今的工作是靠他的能力得来的。
果然啊，小说与现实是不会一样的。
范若亚可以对江云洋告白，江云洋必定会接受他，因为这是他最先就设定好的。但现实里，杜夏和孟晨熙，是不太可能，因为没人设定他们。
张爹送饭来，杜夏又顺口问孟晨熙的情况。
「咦？少爷没回来睡吗？他也没回天母，我想他应该是睡在公司。以前，少爷经常会睡在公司，没事的，请别担心。」
「内贼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我也好几天没碰见少爷，不太清楚，可惜你不认识伶卉小姐，她是少爷的秘书，应该能问比较多的事情，要不，我帮你问问。」
「伶卉是孟晨熙的秘书？不是学妹吗？」杜夏直觉想到方伶卉，又想到那天他们见到彼此的表情好似有些特别。
「学妹？错了，他们是表兄妹关系。」
不经意问，张管家泄露一个秘密了。
「是吗？我知道了。」
「那我先回去了，杜先生，慢用。」
原来他们是表兄妹关系啊，真是想不到，是以为他很好骗吗？
找到方伶卉的电话，杜夏随即拨过去。
「小夏！」听见杜夏的声音，方伶卉显得颇兴奋。
「假男朋友的事情顺利吗？」
「顺利啊，托福。」
「那公司内贼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快了、快了，托……你怎么知道？！」
手机若不拿开些，只怕会让方伶卉的嗓门给震破耳膜。「天下没有绝对的秘密。他呢？」杜夏也清楚罪魁祸首绝对不是方伶卉。
「打给我却是问小表哥的事情，小夏，我好伤心。」其实她是暗笑在心里。
「我更心痛，我们认识那么久，妳应该知道我最讨厌有人骗我。」听她毫无忏悔之意，杜夏也不心软。
「对不起嘛！都是小表哥，他说先不要让你知道，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看得出来小表哥很喜欢你，因为你的关系，他最近常笑了耶，不过都是要提到你，否则还是一张北极大冰脸。你都不知道，我经常鼓励他霸王硬上弓算了，可是他都说他不想这样对你……」方伶卉赶忙安抚他。
「方、伶、卉！妳说什么？！」什么「霸王硬上弓」！这女人到底又塞了什么东西到脑子里？还亏他那么喜欢她！
「我说……小表哥已经快回到家，你好好安慰他，内贼的事情闹得太大，上头高层好象要免丢小表哥的职务。就这样了，拜！」
电话才挂上，孟晨熙也刚回到家。
从没见过孟晨熙如此颓丧的样子，让杜夏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好先关心一下。「吃过了蚂？」
孟晨熙摇头。
「先去洗澡，洗好出来吃饭。」
「嗯。」
等杜夏从厨房弄好东西出来时，孟晨熙人依然坐在沙发上。
「早点吃完早点睡，有事明天再想。」罢了，等他先处理完公司的事吧。
「杜夏！」孟晨熙握住杜夏的手，用那种杜夏无法拒绝的眼神与口吻问：「我能不能抱着你一会儿？」
都说无法拒绝了，又如何拒绝得了。杜夏不吭声，任由孟晨熙把自己抱住，他的头静静贴在自己胸前。
若说地也不会排斥孟晨熙的拥抱，那这代表什么意思？真是伤脑筋。
见他这样，杜夏也不好过，便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以前念什么系？」
「法律系。」
「怎么不去当律师？」
「商业赚的钱比较快没有后顾之忧，当律师，不一定能活着领到钱。」
「你太偏激了。」
孟晨熙没有反驳。「或许吧。」
「不饿吗？」
「吃不下。」他很烦。
「烦恼公司的事？」
「……是你的事。」
孟晨熙的回答真让杜夏难以接下去。「公司的事比较重要吧？」
「上面的人，只是想藉这个事情顺便把我踢出去，只因为董事会要安插他们的人马进来而已，反正既然错不在我，我不会在意。」
还真听不出孟晨熙有任何忿忿之意，果然有自信。
「你努力那么久了，真不在意？」
「放心，已经有别的公司要以两倍薪水请我过去。」他抬起头，专注的凝视杜夏。「杜夏，你在担心我吗？我好高兴。」
既然他不在乎，那杜夏也不必留情。「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跟伶卉的关系？」
「因为太早说只会让你防备，说不定你比我早知道也会这么做，为了躲避我，串通伶卉来骗我。」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奸诈。」其实内心，杜夏不否认孟晨熙的说词，说不定，自己真会这么做，但嘴巴上又不想放过他。
「我只是善用优势。在我家那天，你就发现我喜欢你了对不对？」他趁机会问清楚那阵子杜夏的怪异理由。
「嗯。」
那天躺在沙发上，他没睡熟，所以孟晨熙握着自己的手时，他有感觉，但孟晨熙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握着他的手而已。杜夏不敢说感动，但是，心头也是挺怪就是，好象是多了什么感觉搁着，却无法厘清。
「为什么不直接拒绝我？」
「那很伤人。再说，我认为你不过是一时的迷惑，说不定过阵子就会忘了，所以才想用相同的态度对你会比较恰当。」杜夏知道有些事情，不说比说好。
「你会不会讨厌我？」
「你明知道不会。」若真讨厌，他也进不了他家的门，也就因为这点才糟糕哪！就连想拒绝，自己的心也会变得很失落，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我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