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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著老人枯瘦的手,她心中充满了悲伤,而那种悲伤说下出口、流下出眼泪,
这世上……她再也不是任何人心爱的小徒儿,再也不是了。
老人的另外—只手握住了大徒弟木长青的手,他已经无法说话了,只能以眼
神与徒弟交流;对这个木讷寡言的徒儿,他心中有太多骄傲,也有太多不舍。
他将要吃苦啊……这天性憨直、丝毫不懂得人间险恶的首徒。他只能深深一叹。
这两个徒儿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他多想知道……多想知道啊。可惜上天却不愿意再给他多点时间,他们只能
到此为止了。
于是老人将两个徒弟的手轻轻叠放在一起,来回凝视著他们,那珍爱无比的
眼神仿佛要将他们的形貌永远镌刻在自己的灵魂里。
他微微一笑,如同每天早晨教他们练功时低下头来凝视著他们的那种温柔…
…
陪伴老人多年的水烟杆终于熄了,如同老人的生命之火。
心爱的徒儿们,永别了。
★ 寒寒 ★ 寒寒 ★ 寒寒 ★ 寒寒 ★ 寒寒 ★月光照耀著白云山山顶的小山洞,这是
他们几年来的住所。山洞看起来很小,但其实里面别有洞天,师傅跟师兄在山
洞口做了木门,山洞里面也布置得颇为素雅,就算在严冬里,他们三个人躲在
山洞内生火也不至于感到寒冷。
这些年来,除了莫三师叔刚开始时来过几次要求师傅把她交出去之外,他们
过著真正隐居山林的生活,日日云淡风轻的生活几乎快闷死她了。她一直期待
著可以离开这里,而今,那样的时刻终于来到。
月光下,她凝视著山洞前的墓碑,眼前彷佛又出现老人温柔的微笑、和蔼宽
容的脸庞。
自始至终,她没有流过半滴眼泪,相反的,她心中的恨意越来越强烈……如
果不是白云学苑那些欺人太甚的可恶家伙,她的师傅又何至于孤单被留在这山
顶上?
她想起了莫三先生那张咄咄逼人的嘴睑,想起过去学苑里那些孩子们对她跟
木长青的嘲笑,想起了宗人凤那张伪善得扭曲的脸庞。如果这些人都还好好的
活著,她的师傅为什么要死呢?
她的师傅既然已经死了,她又怎能让他们好好的过日子!
复仇之火熊熊燎原,她几乎想立刻转身往山下冲,但却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她
;她像是中了定身术一样无法移动脚步,因为她知道只要跨出这里一步……只
要跨出这里一步,她就要跟这个地方永别。
背对著师傅的墓碑,背对著山洞小小的木门,心里有某种声音尖叫著想留下
;她知道,只要她想留下,木长青便会在这里陪她终老,他们可以在这里无忧
无虑、安安静静地过一生。
那会是很美好、很幸福的生活,她知道,她真的有机会拥有那种幸福,只要
她现在不走……
山洞里背对著她的男人是她这一生最爱的人吧?她几乎可以这么肯定了。这
世上不会有人比他待她更好。一个女人所求的下就是这样吗?多么想就这样说
服自己,留下吧,不要再去想报仇,让心头上那血腥的痕迹淡去,不要再跟自
己过不去、不要再跟这个世界过不去了。
为什么她做不到?
她用力抱紧自己下断发抖的身体,内心的怒气像浪涛一样下断翻滚、挣扎。
她的眼睛转成火红,嗜血残忍的念头一再涌入她脑海中,叫那些平静、那些
幸福都去死吧!在她的怒火平息之前,她将永下得安宁!
她不能留在这里……继续留在这里她会发疯的。她一定要做些什么……一定
要!
月光下,她的眸子转成野兽般的火红色,回头再望一眼那孤零零的墓碑——
她飞身纵起,往山下直扑。她的血液沸腾了,体内嗜杀的恶魔全数苏醒。是封
印解开的时候了。
★ 寒寒 ★ 寒寒 ★ 寒寒 ★ 寒寒 ★ 寒寒 ★兽的赤红色眸子在夜里窥探著……月夜
蒙上了阴影,皎洁雪白的月光黯淡了。
那双魔眼虎视眈眈,悄悄地凝视著,是复仇者的眸。
远处传来雪狼凄厉残酷的呼叫声,腥甜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
多年多年以前,也在这样一个夜里,她也曾在某人的窗外窥视著……
她的嫉护犹如野火燎原,她的护恨强烈得几乎撕裂了她。
当时她不断地想著:果没有她,如果没有她的话,大师兄就会属于自己了。
那个该死的、甜美得人见人爱的小女子是多么凝眼的存在,使得从来都不动
凡心的辜大师兄也受不了诱惑。他们背地里偷偷来往著,学苑里到处都有他们
留下的龌龊痕迹。
她不能容许,绝不能容许自小一起长大的大师兄被那女人抢走;于是,就在
这样一个夜里……她放火烧了那女人的屋子,而自己就躲在屋外兴奋地听著她
凄厉的哭叫声……
也是这样的夜。
只可惜烧死那个女人之后,辜大师兄却依然不是她的。他经常用一种奇特的
眼光打量著她,什么话也不说;那是一种悲悯的眼光,就像看到一个异类、怪
物似的同情眼光。
于是她开始在夜里梳头,就像那个女人常做的,夜里对著镜子慢条斯理地梳
理著自己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嘴里轻轻哼著歌,赞美自己的美丽容颜。
她多想变成她……
于是,也在这样一个夜里,她的屋子也起火了,烧去她苦心照料的美丽秀发,
烧去她那张平凡无比的脸孔。
原本她是可以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彷佛在火光中看到了当年被自己
烧死的女人。她吓傻了!那双在火光中依然显得如此清澈明亮的眸子、那头即
使在火光中仍显得那样柔美漆黑的长发……她不服气!竟然连—个死人也来嘲
笑自己!
她宁死也要跟那女人纠缠下去!有她在的一天,她绝不许、绝不许任何女人
亲近辜大师兄——就连那个小女孩也不许。
然后,辜大师兄闯进来了,如她所愿的像个英雄一样出现在她跟前,他的眉
毛胡子全都著火了,可是那张俊逸好看的脸还是跟当年一模一样,他朝她伸出
手,他抱住了她,那是她毕生的心愿;只是用一张平凡无奇的脸跟一头长发,
她终于换来了美梦成真的一刻。
她的英雄、她的王子、她的梦想、她的幸福全都在那一瞬间实现,就在像这
样的夜里。
“唉……如果不是我辜大师兄,你早就死了,你还不明白么?”宗人凤端坐
在镜台前梳理著自己所剩无几的乌丝,对著窗外那双魔眼叹息似的说道。
“不。”那双赤红色的眼睛冷笑。“你说错了,应该说如果没有我师傅,你
早就死了才对。”
宗人凤梳理头发的动作停了,她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豆大的泪珠刷地滑落
脸庞。“你是说……”
“我师傅死了。”拥有赤红色魔眼的女子冷冽地笑了,笑容浮现在她那绝色
美颜上,却冷若冰霜。“莫三师叔的徒弟们我也都料理好了,只可惜没找到莫
三师叔。剩下要料理的就只有你了。”
“死了……辜大师兄死了……”宗人凤喃喃自语地说著,泪珠与梳子一起跌
落地上,也在这样一个夜里,她已经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她的英雄、她的王子、她的梦想、她的幸福全都在那一瞬间破灭。
火,又烧了起来,熊熊火光冲天而起,缭绕著几十年来的爱恨情仇,那无人
得以知晓的秘密。
像某种诅咒似的都在这问厢房,宗人凤端坐在镜台前无声地哭泣著,哀哀切
切,了无生机。
所以当年的小女孩狠狠地瞪著那有著平凡面孔的女人说:你根本不是好人,
你只是看起来像个好人,其实你很坏,你跟我一样那么坏。
来自魔界的魔物,从来不会误认自己的伙伴。
她的复仇,完成了。
这种感觉太令人满足了。
火舌冲天的瞬间,她可以感觉到某种神秘的物质进入了她的体内,宗人凤的
气息越来越微弱,而她却越来越强壮。那比吃了什么灵丹妙药都还令人兴奋。
她的眼光炯炯有神,体内充满了力量。
她“吃掉”了他们的魔性。
多令人上瘾的刺激感。
她……几乎无法自制。
于是她笑了,充满力量的感觉太美好!她变得无所不能、她超越了一切存在。
火红儿银铃般的笑声在大火的夜里显得诡谲,听到的人们全都不由得感到毛骨
悚然。他们惊愕地停下了手边正在做的事,侧耳倾听那来自魔域的笑声,如此
富有磁性、如此的令人著迷……
她终于变强了。
★ 寒寒 ★ 寒寒 ★ 寒寒 ★ 寒寒 ★ 寒寒 ★她会回来的。
当她冷冷地飞身离开的时候,山洞里的他如此苦涩地想著。
要相信她,要相信自己跟师傅这十年来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她只是需要冷静……她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而已。
可是当白云学苑的灯光亮起,远远地,他听到学苑里的人惊惶失措地四处奔
跑,然后他看到了火光,他的希望终于还是破灭了。
火红儿根本不打算再回山上,于是他在离山必经的小径上静静地等著她,每
一分每一秒都觉得自己更憔悴、更苍老一些,终阶,他看到了她,那条即使日
日夜夜都望著,也都还望不够的火红色影子。
“师妹,你去哪了?”
红色的身影停了下来,月色之下,她皎洁如玉的脸庞显得如梦似幻的美丽,
美得那样虚幻,美得仿佛不曾存在。
木长青已经在那里等了她很久很久,只是当见到她满手的血腥时,他的心仍
忍不住抽搐——她终究还是做了,终究还是报了这些年的仇。
“哼,放心吧,我没杀他们,再怎么说大家也是师兄妹一场。”她娇笑著舔
著自己手上的血迹。“我只不过是毁了阿蕙那张最引以为傲的脸、废了莫三师
叔两个徒弟的四肢,还有——我又烧死宗人凤一次,如此而已。”
“你——”
“我怎么样?师兄要是觉得我残忍,不如我现在立刻回去杀掉他们,免得他
们—世受苦。”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嘿!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会知道咱们木宗师到底是怎么想的?”
“师傅才刚过世,你就大开杀戒,难道你真的只是在等这一天?”
“是呀。”她竟说得毫无愧色。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与师傅对你十年的——”
“够了!不要再说那些陈腔滥调!”火红儿厌恶已极地怒视著他。“你们满
心以为自己可以‘感化’我,感化我什么?我天生是魔!是你们偏偏要我当个
人!如今确定我不能让你们称心如意,便拿那些陈年往事想来牵制我?什么十
年养育、什么十年恩情?!放屁!”
那是心碎的声音吧?她的每个丰、每句话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那回荡下
去的声音就是自己心碎的声音吧?
“不要再做出那种表情了!”火红儿瞪着他。“好像你真的很心痛!好像我
变成这样世界末日就会来临似的!你放心吧木大宗师,我这种魔头满街都是!”
“要怎么样你才可以……”
“才可以当个正常人?”火红儿失笑,近乎同情地望著木长青。她真不明白
怎么会有人笨到这种程度,真可谓数十年如一日啊。
“对。怎么样你才可以当个正常人?像过去一样不杀人、不伤人——”
火红儿漫步走到他面前,那双有如无底深潭般的眸子静静凝视著他,她笑著,
充满了魅惑、充满了邪恶之气。“师兄,你很想很想跟我在一起吧?我可以留
下来不走的,你放弃你的宗师之位——”
“好。”
火红儿一愣,他答应得可真是干跪!又一把怒火从她心底深处燃起。
但她已经不是八岁的小女孩了,如今她已经懂得控制自己的怒气,虽然每次
从木长青身上所燃起的怒意总是特别的强烈难忍。
“嗯,那你已经做到了留住我的第一步,再来呢,你要陪我一起杀人……”
她微笑著,那双闪亮的眸子直勾勾地望进他眼底,看到他的绝望、看到他的痛
心。
“师兄,为何你不能理解魔界的美好?那是一个真正可以随心所欲的世界啊,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不是吗?做人多可怜,何苦呢师兄。”
她轻轻拖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让他感受到隔著一层轻薄布料下的她的肌
肤、她的心跳,随著她的呼吸而上下微颤的酥胸,那动作充满了诱惑,月光下
樱唇微启的她美得如此梦幻、不真实……
“你不想要我吗师兄?”她的声音沙哑,魅惑的眼神笑意盈盈地勾引著他。
“你不想留下我吗?你——”
他们的唇越来越靠近,火红儿身上奇异的媚香蛊惑著他,那是每个男人心底
最深的欲望、最难忍耐的诱惑。
“够了!”木长青终于难以忍受地推开她,就像其他人……就像她小时候那
些冷冷拒绝了她的人一样。
“够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师傅苦心教导你十年,你最后还是变
成这样?为什么引为什么?!”他痛苦地抱住头,不愿意再去看火红儿那双充
满了淫欲的眸子。
“因为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她仰天长笑,笑得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了。
“要问为什么的是我吧?为什么你们明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却还是要强迫我改
变?为什么你们明知道我是个魔头,还要强迫我变成天使?!是你们太过愚蠢!”
“在那里!快抓住她!”学苑里灯光摇曳著由远而近,人声杂沓。
“作决定吧师兄。你要现在拿下我,还是放我出去‘危害人间’?”火红儿
冷冷地望著痛苦的他说道。
月光下,火红儿的脸孔是如此如此的美丽,木长青哀怜地望著那张脸孔,这
是十年来他日夜凝视的脸孔,是他永远的梦、是他永远的爱,但他知道他的爱
太过薄弱,而师妹的恨太过深沉……拿下她、将她永远永远关起来也许是让她
远离魔界的唯一办法……但是他办不到。
“快点快点!不要让她跑了!站住!”
“我会杀光他们,你知道的。”她举起自己一双染满了血的手,红滥滥的血
色在月光下显得无比刺眼。“现在只有你可以阻止我。可是再过个几年,就谁
都阻止不了我了。”
她说的是事实。每天每天,她距魔界就更近一点,而她与魔界的距离从来都
只有一步之遥——她一直以为师傅就是她最后的障碍,而如今那障碍已经消失
——既然如此,为什么她还是有所犹豫?为什么当她望著木长青那双悲伤的眼
时:心里会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遗憾?
“你走吧……”木长青悲伤地转开脸。“快定吧。”
“你会后悔的。”她诚心诚意地叹息道:“师兄,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快走!”木长青终于落下泪来咆哮著!他握紧了双手,感觉到自己的指甲
深深地陷进了掌心的肉里,那么痛!那么痛!那么痛!
他还能纵放她几次?这纠结的痛苦为何她不能明白?这十年来他与师傅所付
出的一切全是白费的,他们已经回不了头了。
火红儿什么话也没说,她静静地望著他的泪,冷冷的月光下,那泪水可真美,
美得动人呵!几年前,她就是被这样的泪给封印了,那是连她自己也不能理解
的感情。为何她会为了木长青的心痛而改变自己?既然当年她可以改变自己,
为何现在又不行了呢?
是的,不行了……她咬牙,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无情地绷紧了——然后,她
转身远远离开。月光下,那抹飘然远去的红,令木长青的心狠狠地绞痛起来。
第七章深夜的白云山一片寂静,除了蛙叫虫鸣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这种
安静教人忍不住有点悲伤。
有点悲伤、有点忧郁、有点哀愁、有点无奈,百味杂陈。
月光好亮,她想起了小时候木长青结结巴巴地对她说著玉兔跟嫦娥的故事,
又想起连续好几年的中秋节,木长青总是将自己的月饼让给她吃的往事。
从小到大,木长青唯一的欲望就是吃;他食量大,又贪食,可是每每他总能
忍住自己的欲望,将好吃的东西让给她;尤其后面几年他们住在深山里,在物
资极度缺乏的情况下,木长青依然能强忍著自己贪食的欲望。那并不只是为了
讨好她,那好像变成了他的习惯似的。
火红儿幽幽地叹了口气,慢慢停下脚步。她离山头已经有一段距离,尽管月
色如此明亮,也无法再看到木长青修长的身影,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眷眷
恋恋地望著远处的山顶。
这一别,她跟师兄还有见面的机会吗?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急著想离开。这
世上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全的地方只有木长青身边,那她到底为什么要离开呢?
她甚至有点后悔不该那么冲动的毁去莫三先生的徒弟们,如今大错已然铸成
——不不,那不是错,那是报复,报复他们十年来对她的“殷勤招待”而已,
那是大快人心的举动,她不该为此感到后侮。
只是,从此要跟师兄分道扬镳的确让人感到遗憾。
她会很想念他的,也许程度远远超出她的想像吧。
因为只是山上到山下这条路,她已经感到如此的遥远,像是分开了两个世界
一样。
“我大徒弟阿蕙的容貌是你毁的?两个徒弟的手脚是你废的?”
蓦地,山路旁的大树下传来莫三先生冷冽的声音,火红儿连忙镇定心神,立
刻摆好防御的姿态。莫三先生几时来的?或者他已经在这里等她很久了?
火红儿挑挑眉,回答得干净俐落:“是。”
“他们得罪了你什么?你们师兄妹十几年的情谊——”
“他们不是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