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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坪上长长吁了一口闷气,看见了狗熊在一口山泉边喝水,忙呸了一口,呸出了半截咬断的牙齿,同时开了一枪。狗熊在枪响中一只脚栽倒在了泉里,接着脑袋也栽倒在了泉里,不一会儿整个熊都栽倒在了泉里,水哗啦地扑测出泉沿。戚子绍跑近去,才要想着怎样才能把死了的狗熊从泉里弄出来,狗熊忽地又从泉里腾跃而起将他压在熊掌下了。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狗熊又在说人话。
“想活。”他说。
“那让我再把你干一次。”
戚子绍自个翻了个身,把裤子拉下来,他听见了水声,屁眼更是钻心地痛。
戚子绍是踉踉跄跄地赶回来,王老板和两个女人还在木屋土炕上打扑克。他们没有知道
戚子绍又出去打猎了,也没有听到枪声,当戚子绍进了木屋,他们嘲笑着戚子绍一醉竟能醉大半天,睡起来还是形容憔悴,衣衫不整!戚子绍只好笑笑,说他也要打牌的。
“你走路怎么啦!”夏清说,“匡着腿?”
“上了火,痔疮犯了。”
“烂尻子!”
两个女人哈哈笑起来,她们开始用一种暗语对话,音调极轻极快,戚子绍觉得是外语,
听起来嗡嗡一团。
“请说汉语!”戚子绍有些难堪,他听不懂她们的对话,但他猜想一定是在说着他的坏话了。
“我们说的是重叠音。”夏清说。
两个女人又对话了一番,戚子绍听出是把每个字音重复一次,但因为说得轻而快,他只能听出前边一句,后边的又不知说什么了,而夏清的脸顿时绯红。
“你们再这样说话,我得抽你们舌头了!”
“他俩合伙欺负我!”夏清说。
“是王老板喜欢上你的搭档了?”
“是喜欢上了,戚处长,”胖子说,“但你一定不会吃醋的,因为我们决定要牺牲夏清
了!”
说罢,王老板竟揽了胖子的腰走出了木屋。
“哎哎,”戚子绍故意地叫着,却把木屋的房间门掩了,笑笑说:再不牺牲,贷款和推销的事恐怕就吹了。回过头来,夏清却端端直直坐在炕上。戚子绍去摸了一下她的脚,她的脚缩了,又去拉她胳膊,她往炕角退,说:“他们要牺牲我,我却不愿意哩。你坐好,咱们说说话不行吗?”
但戚子绍一时没话可说。
“说狗熊的事吧。”夏清说。
“那就说狗熊吧,”戚子绍说,“狗熊是世上最丑的野物,也是最坏的野物,我和它不共戴天,我一定要把它打死,我一定能把它打死!”
“戚处长,你怎么啦?”
“你应该叫我戚哥!”
“戚哥,你怎么突然恨起狗熊啦?”
戚子绍哦了一声,恢复了平和,说:“我是有过猎狗熊的经历的。那一年我们猎狗熊,
我是没经验的,放了一枪,它竟顺着枪子朝我扑来。狗熊的掌只要抓一下你,就会抓下你一个膀子的。旁边人就喊快趴下装死!我告诉你,狗熊是不吃尸体的,但它不知道人会装死。我就趴下装死了。狗熊过来拨我的腿,我不动。狗熊又过来拨我的头,我还是不动。狗熊就把鼻子凑近我的鼻子试,还有没有气儿,我闭住了气,仍是不动。我是猎人,我斗不过狗熊吗?!狗熊真以为我就是尸体了,就坐在那里发呆。我开始摸枪,拉动了枪栓,但拉动枪栓要出响声的,我必须在它扭头过来的瞬间一枪打死它,要不然狗熊既使不挖我,它一屁股坐我身上我也会被压死的。狗熊果然扭过了头,瞧我还活着,就张开了嘴要来咬我,我的枪响了,这一枪就打进它的嘴里,把它打死了。你不信?你到我家去,我家地上铺着一张熊皮,
那就是我打死的狗熊的皮。”
“我信的,戚哥!”夏清说。
“好了,我可以把那张熊皮送你了!”
夏清简直视戚子绍是英雄了,她的身子放松开来,一双脚从屁股下伸开来,直直地在炕上。戚子绍口里又汪出了水,但他的手没有敢过去。“我真的送给你!”他再一次说。
突然有了一声奇怪的嚎叫,寂静的夜里十分响亮,似乎山林里有了回音,加长了音节和嗡声,传递着一种神秘的恐惧。两个人立即停止了说话,戚子绍侧耳又听了一下,叫道:狗熊来了!脸色寡白,遂之彤红,像喝过了酒,一下子跳起来就要往外走。夏清也跳下炕,炕下边却一时寻不着鞋,而在帐篷里的王老板和胖子已经跑了过来,他们拿了枪,惊慌地说狗熊就在附近。
“来了好!”戚子绍极快地把子弹装上镗,说:“我须报仇不可,这回我再不打死它,我就再不来打猎了!”从屋里跑了出去。
两个女人也要去,王老板这回发怒了,哐把门拉闭,又在门栓上插上了木棍儿,提枪去撵戚子绍。夏清隔着门缝喊:我真的要吃上熊掌了!
戚子绍是听到了夏清的喊声,他朝林子的深处跑,他的屁股还火烧火燎地痛,仍疯了一般地跑。山坡上没有狗熊,草坪上也没有狗熊。戚子绍又跑到山泉边,狗熊还是没有。王老板是一直追着他的,但王老板没能追上,他自叹不如,就坐下来等待枪响而辨别戚子绍的方位。
戚子绍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四处乱撞,越是寻不着狗熊越是复仇的火焰汹汹,又翻过一个崖嘴,终于发现了一个黑影在前边移动,他知道那是狗熊了。但这一次的戚子绍发誓要打死狗熊,又汲取了前两次的教训,他爬上了崖嘴。在崖嘴,他瞧见了月光下的一块平台石上
,狗熊在那里蹭身子,就静静地瞄准着放了一枪。
“叭!”
这一枪是百分之百地打中了,狗熊是从平台石上跌了下去。戚子绍并没有立即下了崖嘴,他又瞄准了跌下去的狗熊放了一枪,狗熊就动也不动了。
“我要打烂你的×!”戚子绍骂着从崖嘴下去,站在了狗熊的面前,狗熊是四脚朝天地躺着,他踢了一下,已经不会动了,他端起了枪瞄准狗熊后腿中间的部位准备打三枪,不,打四枪,打它个稀巴烂!
但是,这一次仍和上两次的情况一样,当戚子绍刚刚把四颗子弹装进了镗,狗熊却一下子扑上来抱了他在地上了,这次狗熊不是一只掌压着他,而是两只掌压着了他。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戚子绍是彻底地绝望了。他想起了夏清,不能给她吃熊掌,也不能送给她一张熊皮了。
狗熊张合着满是牙齿的大嘴,锋利的掌爪搭在他的脖颈,月亮下他瞧见爪甲闪闪发着白光,
戚子绍没有再说“想活”,其实他哪里不想能活下去,也没有主动去拉脱裤子,他知道狗熊即使不是侮辱了他,狗熊也不会再让他活着离开了。
“随便吧,”他说,“要干要吃你随便吧,我只是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是狗熊还是魔鬼,这么厉害?!”
“你问我?”狗熊说,“我正想问你呢,你到底是猎人还是卖屁股的?!”
这个时候,趴在木屋窗口上的胖子和夏清听见了连续的两声枪响,欢叫如雀,急切地盼望戚子绍回来,她们可以吃到稀罕的熊掌了。
2001。10。24下午写毕
贾平凹文集 龙柏树
龙是柏树,树长堰塘,塘在成都西的一个山拗里。我去看它的时候已经中午,
天不晴不雨,恤恤地小船在长溪摇了一小时,人上岸,溪里的一群鸭子也上岸,竟
一直导游到塘边。
塘实在的小,像一口游泳池,塘边的土赤上去就是人家,孤孤的一家,那个红
袄绿裤的姑娘站在一堆柴禾前望着我,红肥绿瘦般地鲜艳。龙树螺旋形地横卧在塘
的上空,让人担心要倒坍下去,亏得这土峁,以及土峁上的孤屋和姑娘压住了树根。
我想,龙是从这一家农户出来的,或是龙从天上来,幻变了农人在这里潜藏。
天气已在三月,树梢有了嫩叶,稀稀落落不易见,而由根至梢,凤尾蕨附生茂
盛。尾随从溪岸而来的一个汉子,热情解说这凤尾蕨只能在岸畔长的,谁也弄不清
怎么就长在树上,长得这般密。“这是龙衣,一年一换的。”四川的口音,第一声
特别的用力。“龙换衣不是冬季,而是盛夏!”龙之所以是龙,毕竟有它的神奇。
这棵树原是一对的,左右把持在塘上,塘面就被罩住,养鸭养鱼,放水灌溉坳
里的几十亩稻田。那一年屋里的老头死了,夜里一棵树就“嘎啦啦”塌倒。将塌倒
的树锯开来,颜色红得像血。剩下的这棵树,从此每到天要下雨,整个树就一团水
雾,坳下边的农民一见到树一团雾气了,就知道天要下雨了。周围的农民吃水到塘
里担,水清冽甘甜,最能泡茶,每年到土峁的孤屋里去看望那一位鹤首鸡皮的老太
太,害怕老太大过世了,这一棵龙树也就要塌倒吗?老太太依然健在,爱说趣话,
能咬蚕豆。
树长为龙形的,可能很多,我是到安徽见过龙拓树,在平地扭着往空中冲,那
里出了陈胜吴广;也到陕西霸河源头见过龙松树,沿一山坡逶迤几十米,那里李先
念曾住过三年,后来李先念担任了三年国家主席。龙形的树都附着伟人的传说,这
柏树却躲在山坳中,土峁上的人家都是农民,这龙该是布衣龙。
但龙就是龙,它是潜龙。
解说的汉子喋喋不休地解说龙柏树的奇妙,末了让我站在一个方位看树根部是
不是像个牛头,又让我站在另一方位看树干上的疙瘩像不像个狗,又让我站……说
像马像鸡。说毕了,他伸手向我讨解说费,他原来是要挣钱的,我付了他一张纸币,
却批评他解说的不好:大方处不拘小节,龙就是龙,哪里又有这么多鸡零狗碎的东
西呢?龙潜是为了起飞,而不是被猪狗所欺啊?!
我爬上土峁去拜望那位老太太,红袄绿裤的姑娘却谢绝了,说:“我奶午睡哩!”
终未能见。
贾平凹文集 朋友
朋友是磁石吸来的铁片儿、钉子。锣丝帽和小别针,只要愿意,从俗世上的任
何尘土里都能吸来。现在,街上的小青年有江湖义气,喜欢把朋友的关系叫“铁哥
们”,第一次听到这么说,以为是铁焊了那种牢不可破,但一想,磁石吸的就是关
于铁的东西呀。这些东西,有的用力甩甩就掉了,有的怎么也甩不掉,可你没了磁
性它们就全没有喽!昨天夜里,端了盆热水在凉台上洗脚,天上一个月亮,盆水里
也有一个月亮,突然想到这就是朋友么。
我在乡下的时候,有过许多朋友,至今二十年过去,来往的还有一二,八九皆
已记不起姓名,却时常怀念一位已经死去的朋友。我个子低,打蓝球时他肯传球给
我,我们就成了朋友,数年间身影不离。后来分手,是为着从树上摘下一堆桑椹,
说好一人吃一半的,我去洗手时他吃了他的一半,又吃了我的一半的一半。那时人
穷,吃是第一重要的。现在是过城里人的日子,人与人见面再不问“吃过了吗”的
话。在名与利的奋斗中,我又有了相当多的朋友,但也在奋斗名与利的过程,我的
朋友交换如四季。……走的走,来的来,你面前总有几张板凳,板凳总没空过。我
作过大概的统计,有危难时护伤过我的朋友,有贫困时周济过我的朋友,有帮我处
理过鸡零狗碎事的朋友,有利用过我又反过来端我一脚的朋友,有诬陷过我的朋友,
有加盐加醋传播过我不该传播的隐私而给我制造了巨大的麻烦的朋友。成我事的是
我的朋友,坏我事的也是我的朋友。有的人认为我没有用了不再前来,有些人我看
着恶心了主动与他断交,但难处理的是那些帮我忙越帮越乱的人,是那些对我有过
思却又没完没了地向我讨人情的人。地球上人类最多,但你一生的交往最多的却不
外乎方圆几里或十几里,朋友的圈子其实就是你人生的世界,你的为名为利的奋斗
历程就是朋友的好与恶的历史。有人说,我是最能交朋友的,殊不知我的相当多的
时间却是被铁朋友占有,常常感觉里我是一条端上饭桌的鱼,你来捣一筷子,他来
挖一勺子,我被他们吃剩下一副骨架。当我一个人坐在厕所的马桶上独自享受清静
的时候,我想象坐监狱是美好的,当然是坐单人号子。但有一次我独自化名去住了
医院,只和戴了口罩的大夫护士见面,病床的号码就是我的一切,我却再也熬不下
一个月,第二十七天里翻院墙回家给所有的朋友打电话。也就有人说啦:你最大的
不幸就是不会交友。这我便不同意了,我的朋友中是有相当一些人令我吃尽了苦头,
但更多的朋友是让我欣慰和自豪的。过去的一个故事讲,有人得了病去看医生,正
好两个医生一条街住着,他看见一家医生门前鬼特别多,认为这医生必是医术不高,
把那么多人医死了,就去门前只有两个鬼的另一位医生家看病,结果病没有治好。
旁边人推荐他去鬼多的那家医生看病,他说那家门口鬼多这家门口鬼少,旁边人说,
那家医生看过万人病,死鬼五十个,这家医生在你之前就只看过两个病人呀!我想,
我恐怕是门前鬼多的那个医生。根据我的性情。职业、地位和环境,我的朋友可以
归两大类:一类是生活关照型。人家给我办过事,比如买了煤,把煤一块一块搬上
楼,家人病了找车去医院,介绍孩子人托。我当然也给人家办过事,写一幅字让他
去巴结他的领导,画一张画让他去银行打通贷款的关节,出席他岳父的寿宴。或许
人家帮我的多,或许我帮人家的多,但只要相互诚实,谁吃亏谁占便宜就无所谓,
我们就是长朋友,久朋友。一类是精神交流型。具体事都干不来,只有一张八哥嘴,
或是我慕他才,或是他慕我才,在一块谈文道艺,吃茶聊天。在相当长的时间里,
我把我的朋友看得非常重要,为此冷落了我的亲戚,甚至我的父母和妻子儿女,可
我渐渐发现,一个人活着其实仅仅是一个人的事,生活关照型的朋友可能了解我身
上的每一个痣,不一定了解我的心,精神交流型的朋友可能了解我的心,却又常常
拂我的意。快乐来了,最快乐的是自己,苦难来了,最苦难的也是自己。
然而我还是交朋友,朋友多多益善,孤独的灵魂在空荡的天空中游戈,但人之
所以是人,有灵魂同时有身躯的皮囊,要生活就不能没有朋友,因为出了门,门外
的路泥泞,树丛和墙根又有狗吠。
西班牙有个毕加索,一生才大名大,朋友是很多的,有许多朋友似乎天生就是
来扶助他的,但他经常换女人也换朋友。这样的人我们效法不来,而他说过一句话:
朋友是走了的好。我对于曾经是我朋友后断交或疏远的那些人,时常想起来寒心,
也时常想到他们的好处。如今倒坦然多了,因为当时寒心,是把朋友看成了自己和
自己的家人,殊不知朋友毕竟是朋友,朋友是春天的花,冬天就都没有了,朋友不
一定是知己,知己不一定是朋友,知己也不一定总是人,他既然吃我,耗我,毁我,
那又算得了什么呢,皇帝能养一国之众,我能给几个人好处呢?这么想想,就想到
他们的好处了。
今天上午,我又结识了一个新朋友,他向我诉苦说他的老婆工作在城郊外县,
家人十多年不能团聚,让我写几幅字,他去贡献给人事部门的掌权人。我立即写了,
他留下一罐清茶一条特级烟。待他一走,我就拨电话邀三四位旧的朋友来有福同享。
这时候,我的朋友正骑了车子向我这儿赶来,我等待着他们,却小小私心勃动,先
自己沏一杯喝起,燃一支吸起,便忽然体会了真朋友是无言的牺牲,如这茶这烟,
于是站在门口迎接喧哗到来的朋友而仰天嗬嗬大笑了。
1997年2月5日晚
贾平凹文集 平凹作画记
在年纪不老的作家里,我自诩我的毛笔字可入书品。但我确实没
有临过帖,用钢笔写稿写得多了,随时又爱读一些碑,别人要我在宣
纸上写,就写出来了。原本是一场玩事,所以从不为难他人的求索,
给他写字不正好是练我的书法吗?差不多是求我一幅字的总事先拿数
张纸来,剩下的便白落,竟落下了几大捆的便宜。有一日突发奇想:
有这么多纸,何不也作些画呢?见过一些画家是将墨大泼大涂的,于
是也泼,也涂,怪畅美的。刚画毕,恰好来了一位搞美术理论的先生,
瞧我一嘴唇墨,问我干什么了?我说作画了,小时候在寺庙里看过画
匠骑在木架上画檐头,时不时将笔在口里蘸唾沫,多半我作画时也这
么不自觉地模仿了。就擦着嘴说,“小娃的屁股画家的嘴”,当画家
就要敢不卫生呀!先生说要看画,看,一拳却把我击倒了,大叫你小
子是鬼狐附体!我可怜地说:“我可从没受过训练,压根不懂技法。”
意思是别以高标准来要求我。先生倒严肃起来,讲了许多使我也吃惊
的好话,我瞧他不是在戏弄我,我来劲了,我是个见不得鼓动的人,
一时得意叫道:那我就画呀!就画起来了。
我真是有无知无畏的秉性。
说老实的,我可不想作个画家,纯乎一种取乐的方式,没想后来
更有了一层好处。我家来客过多,尤其晚上,常是小屋坐那么三位四
位,宏谈滔滔,我很烦,又不能黑了脸赶人家,作起画就可以既不失
礼又可平心,你若要走,说一句“啊,你慢走”,阿弥陀佛,你不走
就呆着看我作画,我反正要两不误的。
初冬到现在画下了30余幅,也是有生以来30余幅作品。画一
幅,觉得还满意就编号,编了号的画是决意不送人的。不知这兴趣还
有多久,也不知还要画出多少幅,我想天要我画多少就画多少,我才
不受硬要画的累呢。
一、《唐僧取经》
画唐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