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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阿x小姐-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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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你在说什么是灵魂?    
    ——你站在台阶上对着人群宣布:灵魂荡然无存。    
    “灵魂死了!”你大声地说,像在叫喊,慢慢地,每个字,每个音节都在回响,许多人惊愕地张望。没有,所有的人都停止了争论,甚至那些老人。你位于众人之中,只是芸芸众生里最渺小的一个。有人轻轻地念你的名字——她说停下来……这一切已成定局:荡然无存。一个甜美的幻想——灵魂,它荡然无存。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什么也,什么,什……    
    你在梦境中声音被众人一点点地磨蚀掉。    
    接着回想,有人点燃火机看时间。是夜,你混进菲儿的宿舍,在黑暗之中,一分一秒都显得如此漫长,午夜、你醒来,身体的大半部分被她抱不在怀里。就像小时候,在17区那条街的那间顶屋里,母亲抱着你,听着风信旗在屋顶上吱嘎作响。你此刻想起了她,你从来没像此刻这样想你母亲,因为她死了,她在这个世界里荡然无存。甚至那个影子已经看不见,消失了,没有一点再回来的迹象。“已经过去了”。没有轮回,一切只是瞎想,没有来世,在等待中,失望。这必定是事实:什么也没有但存在过。太阳正当午都纷纷用手遮住眼睛,光明才是最美好的,光明,还有树。“我能扯多远就扯多远。”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都结束了,一切都会在有限的范围内重新开始。你会不断地穿过人群。目光在找寻着什么,什么事物,或是什么人——一个亲戚、一个朋友、一个爱人,或者,呆在一个地方,看日子流过,看云,看鸟,看人,看雨,看世事变迁,然后做梦。


第四部分女人身上最柔软最敏感的部分

    阿×是不会再给我写信了。尽管我并不理解事情何以会这样,但我相信这一无情的判断。其实,坦白地说,我并没有感到自己远离了阿×,没有所谓的距离感,没有产生我们有时会看到的那种反感。一个月过去了,新学习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我像往常那样机械地重复着功能性的活动:吃饭、睡觉,学习啊;除此之外,也就是散散步——走廊、湖边、街道、大堤上、公园。是秋天的旺季了,可这并没有让人好光奋的,尽管十一的到来,街上都是节日的气氛。看上去一切都是崭新的、窗户那边平版印刷出来的太阳光束,种种飘扬的旗子,还有菲儿新买的印花布围裙,我可以隐隐看见到欲遮还露的肌肤。    
    “你抽烟好像比以前厉害了,黑明……”    
    “我是不想抽烟。抽不抽烟倒是无所谓,我是不想再抽了——可想不想抽却不重要……,”我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这样或许表达了我用其它任何其它语言都无法说清的无奈的内心感受。    
    菲儿不再说什么,有一刻,她微笑起来,似乎脸上的紧张表情顿时消解了。    
    她脸上通常都有一种奇异的笑容,或者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露了露牙齿。她善于此道。    
    这样,一边想着,一边阅读戏剧学教程,我把一个章节看到半道就停了下来——因为,个字也没看进去。而是相反,我在想象中渐渐地学会了解女人身上最柔软最敏感的部分。    
    “我其实是善变的,”菲儿说,并狡黠地微笑好像煞费心思。    
    “我也这么样想,”我说。    
    她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我们顺着两边都是门脸儿的街道一直走到底。我记得曾和阿×在这条街道上走过,再往前就是公园。现在,那过于鲜亮的草坪,略微有些发黄,到处都是消沉的迹象。    
    她说:“你以前就是这样和阿×一起散步?”    
    停顿。    
    “没什么,”她继续道,“这其实很没劲儿,甚至无聊——这样走下去。”    
    “你渴不渴?”    
    她仰起脸:“那你吻我呀。我一直在等你给我一个意外的吻……”    
    “……那边都是人……”    
    尽管如此,你还是吻了她的手。    
    “呵,”她格格地笑起来,她的脸在那些灰色的建筑物的衬托下显得分外鲜嫩光亮,仿佛手指尖上那耀眼的指甲油一般。    
    缓缓前行。过于熟悉的街道,我举头,视线消失在湛蓝的天空里,过去发生的一切又历历在目了,我试图设想最近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那将是什么样的一个将来?我的脑子里毫无条理地思想,凡过去生活中的情景就像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    
    “你还想阿×吗?”她问。    
    停顿。    
    她拍了拍脑袋,做了个鬼脸,随后回过身,朝正确的方向走去,“我希望你想我,”她温柔地说。她的手攥着我的手,暖意顺着她的手指滑到我身上,注入我的血管,拍打着我的胸膛,顺便击中我的心脏。    
    我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条鱼。    
    过了一会儿。    
    “你和阿×在一起都说些什么?”    
    “什么也没说。什么都说。”    
    停顿。    
    “我爱你。我希望你快乐。”    
    我也是,我说。    
    “我弄不懂。”    
    “你弄不懂什么?”    
    “你和阿×……”    
    “不要再说了。”    
    “呃”。    
    “其实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在乎,”她微笑着。    
    “呵,又来了。”    
    停顿。    
    “我们歇会儿吧。”    
    (在一条长椅上坐下来。)    
    “你和阿×……谈过我吗?”    
    沉默片刻。    
    “算了,算了,这段时间我发现我发生了些变化。”    
    (接着)“我想有一天你会不会离我而去……”    
    “任何变化都有可能发生,”笑。    
    “什么意思?”    
    “不管发生什么变化,地球依然会运转。”    
    停顿。    
    “你以后会结婚吗?”    
    “不。不知道……”    
    “那,你认为我们会怎样收场?”


第四部分没有遮住她的体态

    沉默。    
    “我们会渐渐变得更成熟,现在,一切都说得过早……”    
    “你是说我们现在还太年轻?”    
    (接着)“那这……意味着什么?”    
    沉默。未作答。    
    “你在想什么,黑明?”    
    “我们有可能突然死去……”    
    “你这是疯了,我们怎么可能去死?”    
    (语调平静地)    
    “如果绝望了,或出什么意外——一切都不可意料不是?”    
    停顿。    
    “我们走吧。风有些大了。”    
    (没有站起来。)    
    继续说:    
    “有时夜里正睡得香的时候,我会突然醒过来。”    
    “你听我说,和你在一起我很愉快。”    
    “我也是。”    
    停顿。    
    “咱们走吧。”    
    (仍在原地坐着。)    
    “那么,”她仰起头来,“你吻我……”    
    (过了一会儿。)    
    “你的胡子越来越硬了。”    
    “刮过的。”    
    “可还是扎人。唔,你的脸越看越显得棱角分明,黑明。”    
    “你的皮肤也还那么白净,细嫩,菲儿。”    
    “是吗?”    
    “是的。”    
    “我们走吧。”    
    “好吧。”    
    (并未走。)    
    “风渐渐地凉了。”    
    “让凉风参透我们吧,呵。”    
    停顿。    
    “迄今为止,一切都还不错。”    
    “是吗?”    
    “是的。”    
    “因此,”她舒服地向后一靠,“我总是高兴。”    
    “好了,我们走吧。”    
    (试图站起来。)    
    没人说话。    
    啊啊啊啊啊啊。    
    她说她发生了一些深刻的变化。    
    她那散发着菊苣清香的皮肤本身的香味,不含有任何从体内排出的汗或其他什么的气味。    
    她的露在外面的小腿干净得光彩夺目,而且,我常常由于她或者从她身上喜欢起了我以前在别处所讨厌的东西。    
    风在她的裙子上呼呼吹过,她跑起来,她说她想跑。那样,她的裙子就会自然地鼓动。把它捋住,但还是没有遮住她的体态。她边跑边说着话,说着话的时候她还笑。她笑着说:“你追我呀。”但是我远远的呆着。没有,追她,她又渐渐地近了。一种隆隆隆的声音——飞机的马达声远去了,汽车的马达地声又响起来。进入一个路口,“嘎”刹车的制动声。现在,汽车的声音响极了,她仍说,她那样子是喊:“你追我呀,黑明。”她慢慢地喊,又渐渐地远了,是那么不真实。    
    但是内心:没有一点声响,没有说话和叫喊声。一切都静静的,空空的。


第四部分梦见一个女子在我床头手淫

    我有这种感觉,脑袋里所有连接神经的确地方都发了炎。往后看是无济于事的——发生的一切都停止了存在。夜里是难受的,睡眼也有过最糟糕的日子,我甚至在极度艰难的睡梦中梦见一个女子在我的床头一声不吭地手淫,她目光直愣愣地盯着一个地方,但我敢肯定她此刻正在想着某个确定的家伙,当她完事后从床上起来,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丝毫没有顾忌到我的存在和痛苦。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我的宽容,甚至还有怜悯,居然达到了走火入魔的崇拜偶像的程度。恶意露出了它的端倪,我周围的一切都沉沦,消散了。有一刻,我似乎看到自己当着人们的面纵身跳入大海。    
    日子慢慢地,慢慢地,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可实际上,什么也没发生。我说“再也无法忍受了”。接着,突然之间,整个天空低沉下来,像一条厚厚的灰色毛毯将我盖住。    
    当周围的空气压力增强的时候,它把一切都推翻了,包括过去。没有,当黄昏过后的夜晚因孤独和寂静而变得稀薄的空气里,积聚的焦虑便膨胀起来,像一团绵絮塞满了脑袋和胸口,扩张着肺,堵住咽喉。一切就开始变糟了。    
    后来,接连几天,世界整个儿换了副面貌——不停地下起毛毛雨来,天气忽地变得非常冷,冷得穿了羊毛衫还觉得有点儿发抖。    
    焦虑:没有阿×的任何信息,哪怕只言片语。    
    发抖:就如同观看一切临近死亡的事物一样。    
    在逐渐的日常生活中,我在我身上只发现了一些平庸的资质,就像在我这一代几乎所有的年轻人身上都能见到的那样。我们完全可以找出我许多不道德的行为,还有那大量未满足的欲望!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性交上,你是天与伦比的:狂热,贪婪,熟练,毫无节制。这个问题不再成其问题了。所有这一切,什么嫉妒啦、理解啦、分析啦、心态啦、解决办法啦,都是缠绵于内心,以平静的方式悄然进行的。“渐渐地”我说,焦虑逼迫着我,就像血充涨着血管,压着鼓膜,在太阳穴上跳动,不知不觉就引起了一种精神郁闷。    
    我胡言乱语。于是乎,我以为在这种时候会离她最远,会接近于把她忘却,可是就像梦境一样,她又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还比任何时候都清晰。“也许我的脑子在出空,”我说,我的血液循环有问题。血经常不能足量地流到脑子里,因此,我不时地有空洞和暂的意识丧失。男读者和女读者啊,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一切都会继续下去,不要烦忧……    
    在写着这些字时,我感到软弱无力,我不知道再说什么。那么,说说周围的人吧。说冯特,或且别的什么人——以前相处的周围寝室的年轻人,那些哥们,虽然没有多大的情谊可言,但经常在一起喝酒,吃饭也是常事。遗憾的有的时候看见他们,我却尽可能也想避开。这样,好像做错了事一般,暗自感到惭愧。    
    雨后,星期天。我走过学院的三角路口时,有人从后面跑过来拍我的肩膀。冯特,这家伙一套崭新的时尚装束,不伦不类的样子。他的手按在我的肩上。    
    “你怎么老躲着我似的,”他撇了撇嘴,带着评判的神情轻晃着脑袋。    
    “哪里的话呀,”我嘟囔。    
    他斜眼看看天,“他妈的这鬼天气,真叫人难受。”    
    然后,顺便在屁股上摆搔痒,“今天有没有其他事?”他问。    
    我犹豫一会儿说:“没有……”    
    “那,咱们坐一会儿?”    
    他率先坐在三角地的条凳上,一动不动。他暂时不需要动。乳房稍大的女孩走过时,他吹哨,哼歌,打手势,说“嗨”。在他的冲动之下,似乎世界在摇晃,他摇摆着身躯,仿佛悬荡在轻薄的蛛网上。停下来,抬头看着天,他说(显得极其疲倦的样子):“现在,真烦。”    
    继而,他满不在乎,说:“喝酒去,如何?”    
    他已经站起身来了,“走。”    
    拍拍屁股:“这回我付钱,”——看起来他倒爽快。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他的手指又细又长,身上散发出似乎多天不洗澡的那种味道,问题是:还喷了香水。混杂的气味。我说:“我还是不太习惯你身上的味儿。”“啊,”他支吾道,嗓音低垂,就好像我是在评价他的健康状况一般。    
    我们穿过马路。站在一家酒馆门口,他望了望,回头对我说:爱和那事很相像,它有高潮期,随后又有平静期,然后一种虚弱的懒散状态,除此之外……    
    “你兜里还剩多少钱?”    
    “没有。没带在身上。”


第四部分我其实对爱一窍不通

    停顿。    
    “咱们徒劳无功地瞎折腾了一回,”他说,“我也一样,大概忘在床头了。”他呆着一动不动。    
    我说:算了,下次吧。    
    他并没有转过身子,但是他转过来了,狠狠地跺了一下脚“那好吧,看起来可真丢份儿。”    
    我说:这没什么。    
    “那么,走走?”他说,“看看女孩儿啊……”    
    他重又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头。    
    然后我们朝人多的地方走去。穿过人群。他的表现有些低落,重复说对不住啊,下次一定请,我说真没什么,并且向他声明——喝酒对我来说并不是件愉快的事,情愿走走。他似乎放松下来,接着便滔滔不绝地说开了。    
    他说,“我其实没什么朋友,真的……”他慢慢地说,就是说,他说得很快,这种缓慢,表面上,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    
    是吗?我说。    
    “是的”,他对我说,“我不是撒谎,老实讲”。(他的手依然搭在我的肩膀上)。    
    缓缓地,我们往人群聚集的地方钻,偶尔——他向近面走来的、稍能引人注目的女孩打问道:“嗨,你好,请问现在几点?”    
    然后,他和人家套近乎。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    
    他其实在受难,人家并不搭理他。    
    他走回来的就有些愤愤。接着,马路对面又过来一位长发女孩,他碰碰我的胳膊,“上啊,”他说。他又扯了一下我的胳膊。“这太糟了,”我说,“我不知道我会这个”。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告诉他这一点。他没再碰我的胳膊,他说,“不敢?”我说不知道,他说,“看我的”。后来,他抓住一了个女子的手看表。    
    还行吗?我问。    
    “还行,”他说。    
    尔后我们在广场路口遇到了红绿灯。于是在草坪边的抬阶上坐下来。但完全不是这样:他蹲着,却未显示出任何得意的神情来,有上来问路的女孩,他就缠住人家,跟着走了老远又折回来。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他没有征服任何人。他叹气说,“本来想逮住一位和你聊聊的,黑明”。我说我不需要的。“你那样会让人不快,甚至嫌恶的,”我说。    
    “你真的这么认为?”他惊愕地问。    
    我重复一遍。是的,我这样说。    
    干脆地,他显得有些沮丧。    
    沉默。    
    他宽慰了,实际上。    
    “其实;无聊,太没劲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    
    他说着,甚至,叫喊。动作,表情。还有其它迹象。现在,他静静地说,那种我有点不熟悉的声调。    
    “咱们今天一无所获,黑明。”    
    嗬,我说。    
    我们准备往回走。    
    绕过街头,从林荫道上漫过去。    
    之后,又在一条长椅上坐下来。天色有些灰暗,吹着些凉风。弯着腰坐下,他低声说话,事实上,他运动着关节,现在。    
    怎么说呢,他的语凋似乎越来焦虑,也许如此。“越来越感到焦虑——黑明史有没有觉得?”    
    “还记得莫塞雷吗?”他突然转头问我。    
    记得。    
    沉默了一会儿,他平静地——“我有时会想他……”    
    “他很温存。”    
    是的,我说。    
    沉默。    
    “你那位怎么样啊?”他问。    
    菲儿?我说,好的。    
    碰上你的时候,我正准备去找她来着,我补充道。    
    “那就是说——打扰喏?”    
    没有,我说,无关紧要。    
    停顿。    
    “我其实对爱一窍不通,”他叹口气道。    
    哪有,你别见笑了。


第四部分一种针对同性恶的自卫

    “真的。首先得爱才行,可我不知道怎样去爱……实际上很多时候我善于瞎扯。我努力相信爱,但这件事情让我感到十分厌倦。”    
    我什么也没说。看了他一眼他继续说下去:    
    “这需要有一种追上一个确定的目标的不懈毅力,而我没有。”    
    我没有给他添枝加叶。    
    “我一直在暗自寻思是为什么。我一直不知道,尽管我时常夸夸谈论。”    
    “我一直想被人喜欢。没有,它只会把人逼到彻底孤立无援的境地。”    
    我说,我什么也没说。    
    停顿。    
    “我看起来是不是脸皮特厚?”他迅速地说道。    
    是不是什么?我问。    
    他不提了。接着:    
    “养成的习惯无法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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