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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鬼，被鬼魂附身了！”曲志新在这时候说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男孩却轻轻地一摆手，使得他的身躯，擦着地面，横向扫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一边的墙壁上。
“我也能清楚地感觉到，爸爸就和我在一起。”男孩用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心口，高兴地说道，“而他告诉我，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妈妈。所以现在，他决定和我一起去找妈妈，一起去让这个家，恢复正常！”
“小朋友，无论是谁，那个在你身体里的人，绝对不是你爸爸，你要……”我开口想要劝解他，但刚说到这里，身上又传来了那股无形之力，让我也贴着地面，滑了出去，背脊狠狠的撞在了房间的墙壁上，闭上了嘴巴。
“你们这些大人，只会说谎！刚还说那是爸爸对我的爱，现在又在这里否定自己！”
“那么，就让我问一个问题。”曲志新又慢慢的爬了起来，开口问着他，“你见过别人的爸爸吗？”
“我……见过……”男孩回答道。
“见过别人的爸爸带他们出去玩吗？”
“见过……”男孩好似是遭受了打击一般，浑身一震。
“很羡慕吧，看着他们肩并肩的走在路上，然后有说有笑的样子。”曲志新说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似看到他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可是你的爸爸呢？怎么没有牵着你的手，带你出去玩啊？”
“谁说我爸爸不会牵我的手！我的爸爸在这里！就在这里！”男孩极力的辩解着，转头看向了身边，好似真的是在寻找爸爸一样，扬起那小小的手臂，不断地挥舞着，努力的去拉爸爸的手。然而，他自己也在这时发现，身边什么都没有，慢慢的收回了手臂，“他明明就在这里！明明可以牵我的手！”
“你爸爸既然那么爱你，那为什么现在还不在你身边？”曲志新看和男孩痛苦的表情，脸上露出了得意的样子，“现在，你面前明明有两个坏人，两个想要欺负你的人。你爸爸却不在你的身边，是不是因为他根本不需要你呢？”
“胡说！”男孩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大声哭喊着，“爸爸说，他会一直在我的心里！”
“心里？笑死人了！”曲志新大笑道，“他会给你买衣服，买玩具吗？他会带你去公园，去游乐园吗？他会牵着你的手，给你买冰淇淋，买糖吃吗？他会带着你去见喜欢的人，去做喜欢的事，去吃喜欢的食物吗？去看美丽的风景吗？连这最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到，他真的是你爸爸吗？”
“你！”男孩的脸上挂着泪水，被曲志新一连串的话语气的整张脸变得无比通红。而且不仅仅是他，即便是我听到了这些话语，都会觉得有些过分。但看着曲志新那游刃有余的样子，我知道他已经成为了主角，已经主导了如今的对话。
“你是不是觉得欺负我，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男孩停止了哭泣，抹去脸上的泪水，反过来问着我们，“你知道上一个欺负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当然知道。”曲志新毫不在意的回答着，“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才会来结束这件事！”刚说完，曲志新突然一甩手臂，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糯米，朝着男孩撒了过去。男孩没有反应过来，正好被糯米击中。他的身躯，在这一瞬间，冒出了无数的白烟，就好似水遇到高温的东西时嗤嗤作响，并且还带着男孩发出的一阵尖啸声。
而这时，曲志新几步跨出，冲到了男孩面前，趁着他张开嘴大叫的时机，将一把糯米拍进了孩子的口中。紧接着，孩子的整个身躯突然一震，双腿一软跪了下去，扶着地面，痛苦的将那些糯米吐了出来，同时一缕黑色的烟雾状流体，也随着那呕吐物，流到了地板上。
周围的空气，在不知不觉间降了下来。我看着那黑色的流体，忽然想到了曾经碰到的那个恶灵，想到孩子身上那种特异的力量，好似明白过来，原来恶灵就是鬼魂的道理。而这时，曲志新则取出了一瓶酒精，洒在了那铺在地上仍旧蠕动不已，但未聚成形状的黑色流体上。等孩子一吐完，他就取出了一个打火机，迅速点燃，丢了进去。
第二十五章 残酷的真相（）
火焰，无情的吞噬了那个鬼魂，甚至连一丝哀嚎都没有让我听到。而火势却如同是一只饥饿的猛虎一般，不仅仅点燃了地面上的酒精，更甚至扑向了这个房间内的其他东西，引燃了衣服，引燃了家具。我和曲志新，拉着奋力挣扎，但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男孩一步一步的退出了门外，谁都没有因为失火而做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扑救行为。反而冷静的看着火焰，最终吞噬了整个房间。
滚滚的浓烟从房屋门口涌了出来，涌进了楼道。邻居们闻到了这刺鼻的味道，带着震惊的眼神，纷纷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有的人迅速挽起衣袖，参与了救火行动；有的则拿出手机，拨打了119。一时间，整个楼道都沸腾了起来。可是，我和曲志新却依旧站在人群之中，如同这一切和我们毫无关联一般，静静地看着他们躁动的身影。
“你为什么不去救火？”曲志新问着我。
“烧毁这一切，也许对这个家，是一个重新的开始。”我这么回答着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个扑在曲志新怀中，闷头大哭的男孩，“尤其是对他来说，这一切实在是太残酷了。”
“你觉得是谁残酷？”曲志新又问道。
“孩子的母亲。”我回答着这个理所当然的问题，“他的母亲，绝对要为这件事，付出很大的责任！”
“是吗？”曲志新说道，“这就是你不愿放弃，所寻找到的真相？”
“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开口反问道。
“你对这个案件，太过于专注了，以至于那种负重感，蒙蔽了你的双眼，只能看到一个美好，而又天真的一面。但是当你真的了解到这个案件所隐藏的东西时，你就会发现自己，其实做了一件多么傻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不知为何，曲志新的一番话语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慌。
“我给你看一张照片，你就会明白了。”他说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在上面翻了一阵，将那液晶屏幕，翻转到了我的面前。
我抱着怀疑的目光，看向了那个不到4英寸的小屏幕，忽然间浑身一震，就感觉有一桶冰水，从我的头顶灌了下来，一股冰凉由上而下，直刺我的脚底。我止不住的张开了嘴巴，想要呼吸，却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好似凝结起来了一般，一瞬间，让我脑海中那一切自以为是的景象彻底崩塌了。
照片的拍摄地点，是在一个停尸房当中，而从一个被抽出来的冷冻柜中，我看到了一个皮肤苍白，被解剖过的男孩尸体。而这个尸体的长相，竟然和我面前的这个男孩，一模一样！我震惊的移动目光，看向了那个趴在曲志新胸前大声痛哭的孩子，忽然发现曲志新那自然下垂的双手，既没有去抱那个孩子的头，也没有去搂孩子的肩膀，就好似完全没有感觉到那个孩子的存在一般。
“开玩笑的吧，ps什么的，我也会……”我不愿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而曲志新，却露出了有些遗憾的目光，对我说道：“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充满焦灼的空气，发现不仅曲志新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旁边忙碌的人们，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孩子。忽然，想到那个曾和我搭话的七旬阿姨，想到了那句让我感到过一丝怪异的话语“太可怜了”。到现在，我才真正的明白过来这四个字中饱含的深意。看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曲志新那双冷淡的眼神，我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低头看了一眼男孩抽泣的肩膀，开口问道，“孩子是怎么死的？”
“溺亡。”曲志新回答着我，“从刑警那边得到的资料，前两个被害者，曾被指认是杀了这个孩子的嫌疑人。”
“所以说，这其实就是一个复仇的鬼魂？”
“你终于明白了？”曲志新看着我的眼睛，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还能看到他，而当他变的狂暴时，我也能看到。”
“他正在哭泣，正附在你的胸口上。”我遗憾的说着。
“我处理过很多鬼魂，所以能感觉得到。”曲志新说道，“而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怎么才能真正的消灭一个鬼魂。”
“烧了他的尸骨。”我说道。
“没错。”曲志新好似是为了安慰我一般，扬起手臂，慢慢的摸到了孩子的头，轻轻的抚摸着，让这时候的我一愣，“你？”
“我有摸到了他的头吗？”曲志新问着我。
“摸到了……”不知为何，我感觉自己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他抬起头，正对着你笑呢。”
“是吗？”曲志新露出了一个难得的微笑，但马上，随着他的手放下去，整人的又变得严肃起来，“黑色，是鬼魂变异的特征，糯米有驱邪的作用，能让他们暂时平静下来。但是，无法升天的鬼魂，总有一天，会变成恶灵……”
“我知道，我是一个猎人，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我点点头，开口问道，“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的家，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哎……”曲志新叹了一口气，“虽然这不是十九局的工作，但是为了你，我还是查到了他母亲的情况，和你想的完全不同，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已经习惯了。”
“他母亲叫袁佳佳，原本是内蒙一伙黑手党头目的女人，但后来因为喜欢上了一个当地的大学生，两人就决定私奔逃到了晋城，以为是天子脚下，就会平安无事。但是没多久，那个大学生就遇害了，枪杀。当然事情虽然被晋城和内蒙的刑警联手解决了，但是黑手党的残余份子，却继续要挟着袁佳佳，让她做肉体的生意，保证孩子的安全。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可以放弃一切尊严，所以才有你所看到的这个房间。”
“她为什么不寻求警察的帮助？”我听完这个故事，感到愕然的同时，也感到不解。
“为什么？”曲志新却反问着我，“你以前当过刑警，难道不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吗？”一瞬间，我反应了过来，这个黑手党肯定在警界也存在着巨大的利益链和关系网。我以前当卧底的时候，也曾撞见过自己的同事与犯罪分子对接的情景，差点识破了我的伪装。回想到那时候的惊心动魄，我似乎看到了一个老百姓无奈的叹息。
“袁佳佳现在人在哪里？”我问道。
“她儿子是一周前死去的，之后她就失踪了，我觉得对她来说，人生的出路很可能只剩下了两个选择：要不就是回到内蒙，回到她当初逃出来的地方；要不，只能自杀了。”曲志新淡定的说出了这句话，让我觉得他就像是一个看着电影的观众一般。可是回头看一下我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观众呢？
再次低头，看着那个男孩天真的望着火势逐渐减小的房间，我伸出手，摸向了他的头。摸着那如实质一般的毛寸头发，我真的很难想象自己看到的，是一个人的灵魂。可是，就在我想通的这一刻，孩子的身影也忽然变得暗淡起来，好似随时都有可能从我面前消失。
但是我依旧带着微笑，轻轻的抚摸着孩子的头。对于旁边的人来说，我现在的动作，一定很傻。可是，这对于一个行走在阴暗之中，从明天开始就会被人忘却的人来说，又有何不可呢？只是最后一句话，我必须要将它转达给这个孩子，不仅是对亡灵的慰藉，也是对死者的祈福：
“你妈妈，其实是一个伟大的母亲。曾经为了生活，逃到了这里，顶着巨大的压力将你生了下来，将你养到这么大。所以你千万不要讨厌她，也不要憎恨她。答应我，一定要好好长大，成为了一个有用的人，将来好好地报答她的生育之恩。”
第二十六章 曲志新（）
“叶廷，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一个没有思想的灵魂，说出最后的那段话？”在开车回十九局的路上，本来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曲志新，忽然向我搭话了，“鬼魂的存在，那是因为生前的遗愿没有完成，所以无法瞑目。但是你作为猎人，应该很明白，除非烧了他们的尸骨，否则没任何的解决办法。”
“尊重。”我沉吟了好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最后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我的原因，“对逝者的尊重，就像是每到清明时刻，人们总是会去扫墓一样。”
“真是多此一举。”曲志新喃喃道，“死去的人，在这个世上不会留下的任何东西，即使留下，也不过是一个狂躁的灵魂，无法升天，只会不断地伤害别人。”
“你错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东西，留在了这个世上，留在这里。”我说着，手慢慢的摸向了自己的胸口，摸到了自己那缓缓跳动的心脏。看着曲志新向我投来的疑惑眼神，我开口说出了答案，“就是回忆。”
“回忆？”
“活着的人，会将那些逝者的往事记在心里。”又一次，我想起了吴丽丽，想起了慕麒麟，“他们的点点滴滴，都会成为我的一部分，成为我最为宝贵的回忆。”
“可是那个孩子呢？又有谁会记住他？”曲志新问道。
“那个人不正是你吗？”我突然指着曲志新的脸，看着那双忽然瞪大的小眼睛，想到他和孩子争执时，那不自然的表情，继续说道，“你现在能说出这些话，就说明那个孩子已经深深地烙在了你的心中。”
“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而已。”曲志新为自己辩解着。
“可是我却发现了，从你的言语中，似乎发现了你过去，你是不是也失去了父亲？”
“你不了解！”曲志新一听我的话语，马上带起了情绪，声音不禁抬高了许多，“你根本不了解我，不要试着恻隐我的过去。”
“我是不了解你，但这不过是一个时间的问题。”我没有强迫他会将过去告诉我，因为我和他并不熟悉。但是，如果我要继续在十九局工作下去，我想我总有一天，会知道他的过去。
“每个猎人，都像你一样吗？”他突然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对什么都要刨根问底。”
“谁知道呢？”也许这仅仅是我的性格，一种对任何事都会追究到底的性格。
“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吗？”曲志新说道，“因为我不告诉你我的过去。”
“是吗？”我打了一个马虎，便不再说话。
“这不过是一个时间的问题。”曲志新马上就引用了我刚刚说出的话语，“而且我会不停地问下去，直到你说出来为止。”
“没看出来，你原来是一个如此惹人厌的家伙。”
“嗯。”我以为他会反驳，却没想到他竟然一口答应了，瞬间让我刚刚燃起的那个想和他交流的热情，冷却了下来。
感到无趣的我，转头将目光落到车窗外，看着快速切换的风景，看着那不断飞驰的油柏路，我不知道这个城市里到底还会有多少事情，要等着我去解决，还会有多少人，会遭受磨难。可是，每一个人都像是这个车轮一般，无论是再炎热的天气，再糟糕的路面，都不得不在一股无法抗拒的动力之下，向前滚动。而我，也是如此。心中即使带着不满，却依旧要和十九局在一起，哪怕是孤身一人，哪怕没有任何一个朋友，也要向前爬行。
“叶廷。”身边的曲志新在沉默了好久之后，忽然又开口说话了，“我欠你一个道歉。”
“为什么？”我诧异的回过头，看着他有些尴尬的面容问道。
“你似乎让我看到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情感。”曲志新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冷漠，但是这个冷漠，却好似是他对自己的不满，“以前从来都没有人指责过我的决定，也没有人批评过我的行为，但是你却不同。”
“所以……”我又问道，“你道歉的原因是？”
“我知道自己杀了一个同事。”听到了他说出这个原因，我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而他停顿了一阵后，没有等到我的回答，便继续说道，“如果我能早一步猜出来那是一个鬼火，也许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哎……”虽然这个人的性格确实有很多问题，而我对他的印象也非常差，但是我知道，他是一个好人，“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你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受伤，也是为了救我们的性命。”
“但你说过，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夺走他人生命的借口。”我没想到曲志新会记住我对男孩说出的话语，“所以，早晚有一天，我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不知道以前的你是什么样的，但是如今的我要和十九局一起行动，所以我配合你的工作时，也希望你能记住现在的愧疚，慎重的对待自己每一个决定。”我的口气，不知为何竟然变得像是在说教一般，强硬起来。
“嗯。”曲志新用力的点点头，受教一般的答应了一声，接着又感慨道，“也许猎人，能为十九局刮来一阵崭新的风气。”
“我倒希望如此。”我喃喃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曲志新忽然话锋一转，开口对我说道，“我刚才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我好奇地问道，同时变得警惕起来。
“关于杜伦宇和杨颖的。”
“杜伦宇？杨颖？”那时候的我，本以为他们已经死了，根本没想到会再次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
“他们都活着……”
“活着！”听到这个让人意外的消息，我几乎从汽车的座椅上跳起来，一下变得异常激动，大声地问着他，“他们在哪？”
“杜伦宇，你不久后应该就能碰到，他是个充满了意外，而且非常有能耐的人。”曲志新用一双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那激动不已的样子，继续说着，“可是杨颖就……”
“杨颖？怎么了？”我看他停顿了下来，心中忽然产生了一阵不安，“快说啊！”
“本来一直被十九局监禁着。”他好似是在说一件丢人的事情一般，脸上带起了一副尴尬的样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