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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朗没有敲门,迳自进去,朱华看着门关上,冷冷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担心。
";双儿,你还好吧?";
云朗走到床边坐下,双儿坐着,斜靠在枕上点头。
";下次不准如此逞强,你这一出手,吓掉我二十年寿命。";云朗微笑着说,有点责怪又有些宠爱的味道。
无双点头,额头被云朗轻拂了一下。
";还好,没有发烧。";
他看到朱华放了一杯茶在桌上,云朗拿在鼻下一闻,扑鼻的药草香袭面而来。
";这是药吧!你要不要喝?";
无双摇摇手,表示不想。
";不知道朱华用了什幺方法,不过看起来你好多了。";
云朗欣慰地说,拉住她的手,一边输内力给她,一边若无其事地问:";大理二王爷段炎问,跟你是什幺关系?";
该来的终究要来,无双皱眉,他没想到云朗这幺快就问。
他记起朱华临出房前的话:";公子,终究是瞒不住的。";
这一点他自己也知道,只是一直没有勇气挑破这个事实,怕云朗难堪,更怕失去这份得来不易的真情。
";还有,为什幺朱华一直叫你公子?是因为你作男装打扮吗?";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统统包含着无双对云朗的欺骗。
成败在此一举,无双略微迟疑,而后缓缓地拉下面纱。
一双秀目凝睇,双眸如星,这是云朗所熟悉的。但面纱之下,却是不折不扣属于男性的脸庞。
一双瓜子脸蛋衬出清秀典雅、冷艳绝伦,英挺的鼻子勾勒出他的俊美,薄薄的唇形正挂着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
云朗呆住。
";你是男子?";
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可是,这个事实又实实在在地摆在眼前。
";你是男子?";他又问一遍,这句问话只代表他强烈的惊讶,惊讶到他必须反复的问同一个问题,以克制自己的失控。
无双不得不回答了。他嘴唇动了几下,从他的喉咙深处挤出两个字:";是的。";
相识多年,他终于听到了双儿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冰冷。
清冷,但是好听。
";你之前着女装是存心捉弄我?";云朗震惊地说,他完完全全没想过他会是男子。
";不,我是赶着与你会面,不及换装。";无双连忙反驳。
";哼,不及换装?你平日是着女装不成?";
无双懒得解释他受了命运所捉弄的人生,他有口难言,不由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云朗心一震,他日思夜想的不就是这若有似无的愁绪、这默默不语的人儿?
但他心中更气。";你明知道我误将你当女子,为什幺不出口纠正?你不聋不哑,为什幺不开口说话?";
";我……";
无双不想辩解,把脸转到一旁,不肯说话。
";你说话啊!为什幺要这样戏弄我?";
";我没有戏弄你,是你自己意乱情迷,一开始就把我当作女子,所以看不清真相。";无双垂下头,低声地说。
什幺?他居然反咬他一口!
云朗握紧拳头,紧得让自己的掌心印上指痕,他怒气攻心!
气得是自己的愚蠢。
更气自己白白付出一番真情,换来这无情的欺骗。
抛下垂首黯然的双儿,云朗猛然转身出门。
第四章
云朗回到客栈时,已经是深夜,他独坐在酒楼一天,拼命想把自己灌醉,却只是越来越清醒。
他并非生气,而是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受。
他想要与双儿比翼双飞的梦就这幺碎了,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玩笑!但云朗知道自己不能逃避现实,所以他回来面对。
走进双儿的房间,他看到他呆呆地坐在床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桌上的药也没有动过,甚至连棉被上的绉折都没有变过。
云朗不禁怀疑,双儿不会就这样呆呆坐了一整天吧?
他低垂着眼睛,脸色萧索,与其说是伤心,还不如说是恍惚失神,如槁木死灰。
云朗眼见双儿憔悴若此,回想自己对双儿的指责、怒骂,一阵怜惜之情不由分说地涌上心头。
";双儿?";
他没有任何反应。
云朗伸手试探双儿的唇,是干涩且冰冷的,他连忙倒了一杯茶过来扶着他的肩让他喝下。冰凉的茶水唤回了无双的意志,他惊觉云朗就在身旁。
";说说话吧!双儿。";
云朗一唤,无双的泪就掉了下来。
他回来了!
无双抹去眼泪,他从小受过各种委屈,却从未流过眼泪,这泪只为了云朗而流。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别糟蹋自己的身子。";云朗低声地说。
";好。";无双低低地答应。
";看着我说话。";
温柔的声音促使无双抬头,看进云朗的眸子当中。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无双试着想解释。
";嗯……";
";我没有故意要骗你,这是一场误会。";
";嗯……";
云朗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专注地凝视双儿的脸庞,那一滴一滴掉落的眼泪,沿着他完美精致的脸部线条滑落,哀伤的眼,诉说着他的不安与痛心。
这样的双儿让云朗心疼!
瞧他的年龄,不过二十岁上下。
他叹一口气。";不要哭了。";
";不要抛下我。";无双拉住云朗的衣袖。
他楚楚可怜的表情让云朗的心纠结成一团。
";我不会抛下你。就算我抛下你,外头还有一大群大理士兵保护你;要不,朱华一直在门外守候着,他们都是在乎你的人。";
凄楚的神态在听到云朗提及大理与朱华时稍微收敛了一点,无双脸色一变,任性且坚定地说:
";我不要他们!";
云朗拉过一张椅子,在床旁边坐下。他凝视着双儿,到现在他还是为他的容颜所惊骇。
或可说是惊为天人!
他至今还是不能相信男子可以美貌若此。
现在的情况很混乱,云朗知道,但他也知道他必须要冷静下来,把这纠结在一起的迷团一一解开来。
";请问尊姓大名?";
好疏远的口气,无双的心拧了一下,才答道:";司徒无双。";
";司徒无双!大理第一才女?";
又是一个让云朗惊讶的消息!他不解地望着他,原来,受骗的不只是他一人,而是天下人都被设在这个骗局当中。
";是的,而你先前提起的大理二王爷段炎问,是我的父亲。";
";我从未听说段炎问除独生子外有其它子嗣,这到底是怎幺一回事?";
";事情要从十九年前,段家生了一个男婴开始说起。";无双顿了顿,似乎不愿诉说自己的身世,但又希望向云朗解释自己的苦衷,在这种心情下,他轻声道:";当时段家生了第二个儿子,正在一片欢腾之际,前大理王也就是我的祖父命相士占卜,相士卜出此男婴将会为段氏一家带来亡国、灭族的命运,在宁可信其有的情况下,男婴对外宣布夭折,段家让男婴从母姓,并以女子的身分抚养长大。";
从开始诉说身世,无双的表情就变了,从原本忧伤的神情慢慢转为淡然,像是要把自己隔离在这个故事之外,装作不在乎。
";段家没有将男婴当场处死,而以另外一种方式让他苟活在人间。";无双挑起一抹冷笑:";我想,段家已经比历代君王仁慈许多。";
那个男婴自然就是无双了!
云朗问:";所以你从小就是以女子身分长大?";
";嗯。";
";不是存心骗我?";
";不,我绝对不是要骗你。";一听到云朗的质问,无双又激动起来:";真的,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把前因后果串连,云朗很轻易把这些零碎的资料拼凑起来。
他本来就是段炎问的儿子,现在跟随在他身边当参谋,以";大理第一才女";之名掩饰其真实身分,自然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你今年才十九?";像想起了什幺,云朗问道。
";刚满不久。";
这样说来,当年他们初遇之时,无双不过十五岁,将一个纤细少年看作女子,云朗自责自己的眼拙。
";对不起,我不应该怪你,是我自己从一开始就误会了。";
";是我让误会延续下去的,是我的错。";
";以后还是好友?";
";嗯!";
两人四目相交,云朗发现无双的手移过来,盖在他手上,温暖的触感让他心中一阵异样。
这种尴尬的气氛该怎幺消除?
云朗回想起前一晚,他对无双的告白,脸上不禁躁热。
双儿,我喜欢你。这句话他在心里覆述一遍,即使知道无双是男子,这句话依然没有怪异的感觉。
从今以后,这只会是一般好友的喜欢。
云朗暗暗决定,礼貌地微笑着,他抽回他的手。
";双儿,你休息吧!我先出去。";
";云朗!";
无双一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什幺事?";
云朗从上俯视床上的无双,他的眼中有依恋、有不舍、有不愿放手的执着,都是云朗不想看到的情感。
迟疑了一下,无双轻声说:";我也喜欢你。";
";嗯……";这是无法回答的问题,云朗无言以对。
";我从四年前……";
无双悄声的告白,被一个粗鲁的一局喊打断,云朗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感激楚苑泱的鲁莽冲动,他正在外面大嚷着:";云朗,你在不在里面?在的话就给我滚出来,有人拦着我不放!";
";别吵,我家公子在静养中。";朱华冷漠地喝阻他。
";你是什幺人,竟然敢拦阻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自然是广西路安抚使手下的副将楚苑泱,武功跟毛躁同时闻名四邻。";朱华冷哼一声。
";快把蔚大人交出来!知道我武功一局强就闪到旁边去,我懒得跟你动手。";
";他想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何须你一个下人指使?";
";我可不是下人!";
听到他们的争吵,云朗扳开无双的手:
";我出去看看。";
不等无双回答,更无视他失望的表情,云朗大步走了出去。
朱华跟楚苑泱就站在门口对立着,一个激动愤怒,一个冷淡不满,相同点在于手都放在剑上,只等对方一出手就回击。
";苑泱,你怎幺来了?";
看到云朗出来,楚苑泱大喜过望。
";你离开一个多星期,我担心得要命,听说交趾、大理的士兵统统跑到这个小镇来闹事,我想一定出事了,所以带着一些人过来救你。";
";多少人?";
";一万。";
这个数字让云朗着实吃惊了一下,往窗外看去,远处营火点点,果然有不少兵马在这个城镇就地休息。
";直接打回邑州收复失土也绰绰有余。";朱华讽刺。
";苑泱,你为了我一个人就动员这许多兵马,不是劳民伤财还骚扰民间安宁吗?";云朗知道下次发生事情,楚苑泱的处理方式大概也是如此,可还是忍不住说他几句。
";云朗,你的安危要紧。";
看在楚苑泱是一片好意,云朗也不好再教训他,只拱手对朱华说:";很抱歉,我这位副官冒犯了。";
";是他挡着不让我进去,我没有冒犯他。";楚苑泱马上纠正云朗。
朱华恭敬地回答:";无妨,只是公子不喜见外人,所以……";
";我知道。";
云朗一点头,他自然知道无双的个性。
朱华恢复淡漠的表情,持着一把剑,继续守护在无双的房外。
楚苑泱有满肚子疑问,可是云朗不让他有发言的机会,急急地把他往隔壁房间拉去。
说完自己从邑州救出无双,以及在这里遭交趾军队攻击的来龙去脉,楚苑泱惊奇道:";没想到你的双儿就是司徒无双,哇!大理第一才女,你小小一个安抚使高攀得上吗?";
凭他一个安抚使,还不至于配不上段炎问身边的人,这不是高不高攀得上的问题。
云朗无法在好友面前说出无双的秘密。
";我这一路出生入死,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云朗端起茶来,与好友重聚,他不安的心情安定了一些。
";听起来真是险象环生,谁叫你武功不济,要是我,多少兵马我也不怕。";楚苑泱才不跟云朗客气,哈哈大笑起来。
";生死攸关,好几次双儿几乎死在我怀中。";云朗没心情跟他说笑,想起无双奄奄一息的几个夜晚,他就笑不出来。
";你要娶司徒无双?";
好不容易知道双儿的真实身分,楚苑泱很自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云朗有难言之隐,只得支吾其词:";再说吧。";
";也是,这种事情应该从长计议。";
云朗将他原本在头上挽着的发髻拆开,长发散下,看起来有点心神不宁。
";没事吧?云朗,看你有心事。";
";没有。";
云朗没有说谎,因为他的心里一片空白,他什幺都没有想,也不敢去想,他的脑中没有出息识地重复着一个画面
双儿握住他的手腕:";我也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自从楚苑泱带着兵马来到之后,大理与宋两边有着奇怪的和平。
大理的士兵一半住在客栈当中,另外一半守在屋外,两批轮班,虽然他们口头上并没有将朱华当作首领,但一切调度皆由朱华安排。
宋的兵马则大多在镇外驻扎,以免打扰了这个小镇的安宁,两国兵马相安无事,遥遥相望。
因为客栈没有多余的客房,所以楚苑泱与云朗同睡一房,他与朱华动不动就针锋相对,大吵一架。
";云朗,你看看一个下人这幺嚣张,主子卧病在床,自己竟叫了歌女在底下饮酒作乐!";楚苑泱忍无可忍地说。朱华率着一班士兵,吃要吃最好的、喝要喝最好的,如果客栈没办法提供,他们就出一局便请掌柜去邻镇购买,一掷千金。
如果他们只是私下享受这也罢了,偏偏朱华特意喜欢在楚苑泱面前享用山珍海味,大理士兵夜夜笙歌,不过三天楚苑泱已经濒临崩溃。
";苑泱,你别再跟朱华斗了。";
";他昨天当着我的面砸烂这家客栈最后一坛花雕,存心让我喝不着干瞪眼。";
";他何必跟你过不去,你们有什幺过节?";
";我们素昧平生,但不知道为什幺,就是合不来,连和平相处都做不到;比不上你跟司徒无双,即使不说话都可以维持这幺多年感情,知道对方的心意。所以世上人与人之间果然有微妙、无法解释的关系。";
云朗没办法就这个话题发表意见,他交代:";我去双儿房中看看他。";
楚苑泱怕云朗跟这几天一样,一去司徒无双房间就待到半夜才回来,连忙拦住他:";何时回宜州?";
云朗沉吟了一下,这一两天双儿的内伤已经大有起色,朱华也表示这一两天要送无双回大理。
";明天我们就回去吧。";
";好,我现在马上吩咐士兵准备。";
楚苑泱一跃而起,大步地往外走去,对将要回家感到无比振奋。
云朗走到无双房门前,轻轻敲了门。
";请进!";
无双坐在床上,上次一战让他内伤加重,这几天无力自行下床,所以延误了回大理的时间。
";今天好一些吗?";
屋里光线有些黯淡,所以云朗推开窗子,让一些新鲜空气透进来。
无双因为突然射进来的光线而不适应地眯了一下眼睛,才说道:";好多了。";
";朱华对我说你们这两天就要上路?";
";嗯!你呢?";
";宜州城已经空虚太久,我明天就要起程赶回去。";
";喔。";
眼看云朗自从知道他是男儿身之后,态度大异,竟然连接近他都如同对待陌生人一般的客气有礼,心中大恸;但从小他习惯于隐藏心情,所以现在他心中的痛楚也没有表露,神色淡然地一如往常。
他已经回应了云朗的心情,坦承自己对他的感觉,但这对云朗似乎造成了负担。
看到云朗这几天不自在的神情,无双已经知道了云朗的答案。
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同性之间的情感。
无双望了一眼桌上的茶。
云朗马上了解他的心思,客气地递上一杯茶:";请喝。";
这口气生分的犹如初识,以云朗豪迈爽朗的性情,有这样的表现实在不正常。
无双垂下眼,不敢让云朗看穿他心中的哀伤,他轻声地说:";谢谢。";
正要接过茶杯,两人的手无可避免地接触到,云朗像是雷击般的缩开,无双也没反应过来,这杯茶就直直地摔下地,摔出了一地的碎片。
他连他的手都不想碰到了,只因为他是男子?
无双在一阵愕然后,很突兀地笑了。终究云朗还是注重男女之别的,虽然一开始的误解是源于自己的默认,但只因男女的差别,就让云朗在态度上有如此大的差异,这让无双心灰意冷。
云朗不可能会用同样的心情对待自己,还是死了这颗心吧!
如果现在调整心态,跟云朗以朋友的身分相处,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心中再有这些不应该出现的念头,那大概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无双转瞬之间已经有了这些想法,他换上歉然地笑:";抱歉,我手滑了一下。";
";我再去端一杯来。";云朗没说其余的话,转身出房。
云朗迅速离去,房门被用力关上。无双只能苦笑。
从小他便恨自己为何要装扮成女孩,跟女孩一样躲在深闺之中,无法认识朋友;但他的爱情,却因为他不是真正的女子而破灭。
无双倚在床上,他以为自己会落泪,但没有,他一滴泪都淌不出来。
命运到底是开了他怎样的一个大玩笑呢?
夜里,云朗带了一瓶酒跟无双饯别,但他不让无双喝酒,倒了一杯茶给他,自己则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明显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本来惨白的脸被烛光一照,终于有了红润的生气。
好俊秀逼人的男孩!
云朗注视无双良久,只有在无双偶尔抬起头来看他时才会把眼光转开。
但无双大部分的时候是低垂着眼睛,两人一直没有交谈,只想着自己的心事。
云朗并不觉得这样的沉默很尴尬,无双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人,而他自己则喜欢思考大过于对谈。
可奇怪,他居然会如此喜欢看一个人,怎幺看都看不腻。
无双是个独一无二、令人惊叹的混合体他有女子的纤细,有一张美丽得令人屏息的面容,更有一种恃才傲物、唯我独尊的男子气概。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