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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男人,他的名字会让她勃然大怒,而且那也是她们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难道……
不!不会的!
朝露死死地瞪著皓雪,突然很想拉开包厢的纸门冲出去。她喘著气,颤声问:「皓雪,你该不会……该不会……」她连说出那男人的名字都不肯,一直在心里拚命安慰自己不会这样的!皓雪不会这么残忍,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皓雪又啜了口清酒,眼神坚定地看著她。「要租房子的人你也认识,是范波涛。」她脸色平静,可一旁的晓舟已经吓到大气也不敢乱喘,只能拚命低头假装吃东西,并在心底直祈祷别别别,朝露别发飙啊!老天保佑!
啪!朝露觉得心底有一根最隐密的心弦被狠狠拨弄了下,发出「嗡嗡嗡嗡」的乱鸣声,她的脑门也一阵乱鸣,慌到无法自已。
不会的!
朝露脸色惨白地瞪著皓雪和晓舟。该死、该死、该死!
她猝地起身,气愤地咆哮。「不!你们别跟我开玩笑了!皓雪,这不好玩,这很残忍!不要再提那个人,永远都别提!」
只要是她的朋友,都知道不可以在她面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那三个字对她而言像是地雷,是最大的禁忌!
「朝露,你镇定点儿。」皓雪硬把她按回座位上,神色自若地说:「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要租房子的人的确是范波涛。我前一阵子跟老公去纽约玩时巧遇他,并交换了MSN。后来,我回来台北后,偶尔会跟他通通讯息。前阵子他告诉我,说他即将被调派到台北分公司主持业务,想找间房子住。既然他要租房子,而你急著想把公寓出租,那我就顺便帮你们牵个线喽!这样很好啊,一举两得。」
「够了!」朝露忍无可忍地大吼。「什么叫做‘这样很好’?皓雪,你不知道他是谁吗?他是范波涛!范波涛!你不知道我有多厌恶他吗?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看到他!他滚得越远越好,我跟他老死都不相往来!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痛恨他的,为何还故意把我的房子租给他?你」
朝露的胸口剧烈起伏,气到说不出话来。Shit!她早该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的,她更该早些察觉皓雪那些奥妙眼神所代表的意义!该死,居然是范波涛!他是她的恶梦,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的烂人!
那个烂男人、臭男人、该杀千刀万刀的王八蛋!
朝露眼神凌厉如刃,转头瞪著晓舟。
「你事先都知道了?你也跟那混蛋有联络?」可恨,这两个死党竟联手欺骗她,把她耍得团团转!
「不不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在她凶狠的注视下,孟晓舟吓得冒出一身冷汗。
「朝露,你听我解释!其实,我事先真的不知道,我……我……」
皓雪淡淡一笑,替晓舟解围。「别为难晓舟了,她知道的时间,也才比你早几天而已。我跟范波涛在纽约巧遇是事实,毕竟大家以前是旧识,我不可能假装没看到他,所以就跟他稍微聊了一下。回台北后,彼此偶尔会通通MSN。至于租房子……反正你只是想把公寓租出去,租给谁有这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朝露火冒三丈地吼著。「那是我的房子!就算一直租不出去,我宁愿把它放到烂掉,或把它留著养蚊子,也不租给他!更何况我根本不想看到他!这些事,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啊!皓雪,你到底在做什么?」
好乱……朝露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战机轰炸过似的,无比的混乱。她没有心理准备,她还无法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而且,她更不解的是皓雪为何要这样做?
兰皓雪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这不成问题,倘若你不想见到范波涛,那签约时你大可委托仲介经纪人帮你全权处理就好了,你压根儿不会见到范波涛的。」朝露越是不想听,皓雪就越是故意一直提起「范波涛」这三个字,强迫朝露面对苦苦压抑的感情。
果然,平日冷静的朝露像是吃了炸药般,发狂吼著:「不要再提了!不准再提范波涛这三个字!不准不准不准」这是她的禁忌,她的死穴,她此生最大的痛!
朝露疯狂的模样,像是谁敢再提这三个字,她就会当场掐死对方似的。
好可怕!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晓舟吓得缩在墙角,非常佩服镇定的皓雪。不过……晓舟在心底叹息了声。是真的,由朝露的反应,她就知道皓雪先前猜得没错,这对恋人其实都还深爱著彼此,只是死鸭子嘴硬,两个人都太骄傲了,死也不肯承认自己的心意。
可是,不能再蹉跎了!皓雪说得对,他们都已经分手七年了,却还深爱著彼此,所以他们不该再浪费另一个七年的时间,不该再错过彼此。
「为什么不能提?」兰皓雪眼神犀利地注视著朝露。「你不是说你不爱他、不在乎他吗?那么,为何单是听到他的名字,你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看著朝露越来越灰败的脸色,皓雪更加咄咄逼人地问:「倘若你真的不在意他,那就证明给我看,也证明给你自己看!反正你只是要把房子出租而已,只要对方乖乖付租金,是谁都没有差别吧?是范波涛又怎么样?你不爱他了,不是吗?既然不爱他,应该也不恨他,不会害怕面对他了吧?」
朝露被逼到无路可退,反击道:「谁说我怕他?我当然不在意他!他不重要,我早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很好。」皓雪微笑,眼底闪著诡异的光芒。「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早上十点,你就去跟范波涛签约,地点我已经帮你约好了,在XX路的‘星巴客咖啡’。当然,倘若你不敢面对他,想请仲介经纪人帮忙也是可以的。」如果你找得到的话。她故意拖延到今晚才告诉她,为的,就是不给朝露任何武装的时间,她要逼朝露看清自己的感情。
朝露气到再度跳起来,脸色铁青地暴吼:「我早就不爱他了!但是,我也不会蠢得把房子租给他!兰皓雪,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请你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说完,她抓起包包拂袖而去。
第二章
翌日,早上八点。
阳光洒在老眷村的红瓦白墙上,清风吹拂,院子的桂花树随风摇曳,传送著阵阵幽香。
木造的低矮平房内一片寂静,朝露躺在卧床上,双眼直直瞪著随风轻轻飘动的蓝色窗帘,幽幽叹了一口气。唉,起来吧,反正她也睡不著。
她昨天晚上十一点就上床睡觉了,可是,随著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却越来越清醒。多年前的记忆在她脑海中一幕幕地翻飞,她拚命地命令自己不要再回想,可那清楚的往事却像是一部电影般,在她脑中自动播放,把她整个人带回十六岁那一年,也让她清楚地回想起那个人——
范波涛。
朝露披著睡袍下床,缓缓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望著小庭院,思绪渐渐远扬……
那一年,她只有十六岁。那一年,她遇见了那个男人,谈了生平第一场、也是最後一场的恋爱。
当时,她刚上高一,利用暑假到一家冰淇淋店打工,就在那里,她遇见了范波涛。
他大她两岁,就读於明星高中的高三,因为成绩优异,可望保送至一流大学。
范波涛英俊儒雅、充满自信,神采飞扬的脸庞总是散发著灿烂的光芒,如此帅气的他免不了会吸引很多女孩的注意。打工的女同事中,有好多人都暗恋著范波涛,除此之外,朝露还注意到,常常来店里买冰淇淋的女客人也特别喜欢找范波涛聊天,甚至大胆地约他下班後出去玩。
朝露以为他会答应那些漂亮女孩的邀请,但范波涛没有,相反地,他灼热而大胆的眼神总是停驻在朝露脸上,焚热的视线常常让她心跳失控,让她双颊绯红。
她无法漠视那道眼神,更无法漠视如此出众的他。很快地,他们双双坠入了爱河。
范波涛总会约她下班後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并且每天都会接送她回家。对才上高一的朝露而言,即将进入大学、见多识广的范波涛宛如无所不能的天神,他为她开启一扇窗,带她见识多姿多采的花花世界。
从冰淇淋店下班後,范波涛总会骑著他的重型机车,载著朝露玩遍台北县市的风景名胜。另外,由於家境优渥的范波涛从小就学习钢琴和小提琴,拥有深厚的乐理基础,因此他也常常带朝露到国家音乐厅去欣赏第一流的表演,并因而启发了她对音乐更深的热情。
除了音乐,两人最喜欢的就是看电影了。范波涛是电影社的社长,他常说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电影导演,他最喜欢利用星期天,校园空无一人的时候,拉著朝露溜到他就读的男校,进入放映室内。
他会为她播放他最喜欢的经典老片,像是「楚浮的四百击」、「大国民」、「苏丝黄的世界」、「阿拉伯的劳伦斯」、「十诫」等等。每播放一部片,他就会好兴奋地为朝露解说,告诉她这个导演的运镜手法有多灵活、多麽出神入化;这个镜头背後代表的意义是什麽;整个影片的精髓在哪儿……
朝露会一边看著老电影,一边兴奋地听著范波涛醇厚又充满自信的嗓音,看著他英挺的侧脸,欣赏他卓绝出众的气质。她好崇拜他,崇拜他的博学多闻、他的文武双全。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似乎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得倒他。她渴望快点长大,快点进入他的世界。
後来,成绩优异的范波涛如愿被保送进入T大。为了范波涛,原本成绩只是普通的朝露,发誓要考上他就读的学校,她要成为他的学妹。
高中三年,朝露在范波涛的守护下过得非常忙碌且充实,她每天都忙著念书、忙著谈恋爱。
她跟著范波涛东奔西跑,看电影、看实验剧场的表演。
两人还利用长长的暑假,骑著重型机车完成环岛之旅。她坐在机车後座,从背後紧紧抱住范波涛,披星戴月地奔驰在山巅侮湄,像是一对浪迹天涯的情侣。
完成环岛之旅後,两人都晒得乌漆抹黑,活像个小黑人,可是,那个夏天却成为朝露最珍贵的回忆,牢牢地收藏在记忆最深处。
范波涛带她疯狂地玩乐、带她跳舞、带她赶电影、带她到垦丁去看流星雨,却也没忘记要督促她念书。在他的恶补下,朝露如愿考上T大,成为他的学妹,两人手牵手,笑容满面地漫步在校园中。
只可惜,这段三年多的感情,却在朝露正式进入T大後,面临严重的考验。
朝露一进大学就发现——范波涛是T大的风云人物。允文允武的他不但成绩顶尖,还身兼多个社团的社长。电影社、天文社、篮球校队和曲棍球校队都唯他马首是瞻。他还自组一个Band,身兼吉他手和主唱,在校庆和迎新晚会时大出锋头,浑厚奔放的嗓音与狂野的舞台魅力,让女学生们兴奋地尖叫、为他疯狂。
虽然范波涛早就对外公开朝露的身分,并带著她进进出出,宣示她正牌女友的地位,不过,出类拔萃的他还是吸引了极多女人的青睐,有些大胆点儿的女孩根本无视朝露的存在,不仅明目张胆地倒追他,甚至还找尽机会接近他,以各种热情的举动来表达爱意。
范波涛是个光芒四射、异性缘极好的人。朝露常常看到美艳的女孩向他告白,她甚至常在范波涛的背包内,发现一堆情书或巧克力。尽管她知道那都是别人偷塞进去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吃醋,忍不住变得越来越不安。最後,她终於跟他起了争执,大吵特吵。
那一阵子,她跟范波涛都好辛苦,两人常常吵到声嘶力竭。他气到脸色发青,她也哭到肝肠寸断,扬言要分手,再也不肯见他。
冷战几天後,当他们在校园里巧遇时,他会以热情的吻和绵绵的爱语来感动她,让她相信他爱的只有她一人,他的眼睛也只看得到她。
但,不管范波涛多麽努力地解释,两人之间的争吵还是不曾间断,甚至越来越激烈。朝露不喜欢他忙於社团活动,她讨厌那些藉故接近他的女人,因此希望他退出社团,多花点时间跟她相处,然而他却不肯,她跟范波涛的意见严重分歧,到後来,两人几乎每天见面都要吵架。
在一次翻天覆地的大吵後,她含泪冲出去,决心要让范波涛後悔一辈子。
朝露悄悄准备转学考试,然後在完全没有通知范波涛的情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考上了位於南台湾的一所大学。那时候,大一下学期已经结束了,正要放暑假,她火速办好转学手续,同时搬出了学生宿舍,完全切断与他的联系。
到了新学校後,朝露辗转听说范波涛疯狂地在找她,试图联系她。可是她累了、倦了、伤透心了,因此她硬是不肯给他半点机会,不见他、不接他电话、也不回他的信。
有一次,她在学校帮忙准备一项钢琴比赛,因为练琴练得太晚,学长好心地送她回住处。快接近住处时,朝露看到范波涛伫立在街灯下,眼中燃著熊熊烈火,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还有她身边的男人。
那一刻,泪水已经涌满她的眼眶,她好想扑到他的怀里,但她不准自己这麽软弱。她故意挽住学长的手,看也不看范波涛一眼,亲昵地跟学长一起步入住处。
那一晚过後,范波涛便永远自她的世界中消失了。
他不再找她,不再联系她。他与她像是两只背向飞驰的风筝,越飞越远,两人之间的距离,隔著千山万水。
後来,朝露辗转听说范波涛服完兵役後就出国了,听说他到纽约工作,发展得非常顺利,进入第一流的公司,得到了上司的器重,年纪轻轻就崭露头角,担任要职。不过,朝露一直告诉自己——那都不关她的事了。他对她而言,已经是陌生人。
陌生人……
站在窗前,朝露抓紧睡袍,喃喃自语。「……对,他只是陌生人,所以,我无须在意他,我可以大大方方地把房子租给他,皓雪说得对……」
她的耳边又响起皓雪说过的话——
「倘若你真的不在意他,那就证明给我看,也证明给你自己看!反正你只是要把房子出租而已,只要对方乖乖付租金,是谁都没有差别吧?是范波涛又怎麽样?你不爱他了,不是吗?既然不爱他,应该也不恨他,不会、害怕面对他了吧?」
朝露的指甲掐入掌心里,大声吼著:「对,我不爱他!不爱、不爱!早在决定分手的那一刻,我就彻彻底底地把他驱逐出境了!我不爱他,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我不会再为他伤心,不会再为他掉一滴眼泪了!所以,我也不怕面对他,不怕……」
她的嗓音破碎。「我怎麽会爱那种人呢?他太骄傲了……没错,当年是我突然去办转学,主动离开他的。可是,他应该知道我一点儿都不想走,我会去办转学都是被逼的,我只是想跟他抗议啊!我想要他正视我的存在,我想要他多花一点儿时间陪我,而不是一天到晚参加那些社团活动,被那些女生包围……为何他不懂?为什麽……」
她好恨,恨他当年的无情。
每次吵架後,他总是不肯先低头,也不肯先来找她,就这麽让她一个人在住处泪流成河,绝望地空等。绝望就像是一只只长著毒牙的小虫般,无情地啃噬她的心。
万念俱灰之际,她决定办理转学,她要离开T大,离开他的身边。她不想再当一个夜夜哭泣的女人了,而且继续待在他身边,他们会吵得更加激烈,到最後,她会变成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的做法大激烈了点,但,范波涛对她却更加残酷。她转学到南部後,虽然不肯跟他联系,但他只要有心的话,绝对可以从她的朋友身上打听出她的下落,可他却过了好久好久才来找她,然後,只望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去……
她知道他气她,气那个送她回家的学长,可倘若他真的爱她,是不是该上前质问她,要她给他一个解释呢?他应该积极地挽回她的心,把她抢回来才是啊!
但,他没有。他只是无情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然後,他就这麽消失了。没有任何电话、没有只字片语,他宛如自人间蒸发,永远离开她的世界。
他可知道,这些年来她独自饮下了多少悲苦?她吞下了多少思念?每一年,她都渴望他会突然从纽约飞回来找她,但他没有。她的期待一次又一次地落空,她从期望等到绝望、心死。这份煎熬,他懂吗?他明白吗?
今天,她……应该去见他吗?
她的脸色忽青忽白,觉得心底彷佛有两股巨大的力量在拔河。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要把公寓出租给范波涛,更不要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他是不是回到台湾了,都跟她无关。可另一丝细微的声音却不断地干扰著她,心湖莫名其妙地沸腾了起来,滚烫的情潮蔓延至胸口,教她坐立难安。
朝露不断看著墙上的时钟,九点了,才艺班中午才开课,她平时都是十一点出门吃午餐,然後再直接去上班。
现在还很早,她不用这麽早出门,她可以钻回被窝继续睡觉,倘若睡不著,也可以去泡澡、去上纲、去看书、去做家事……
可是,她的心却怦怦乱跳,拚命鼓噪著,她无法阻止自己想出门赴约的冲动。
她开始想著,她应该穿哪一件上衣?配哪一条长裙?她有没有漂亮的鞋子可以搭配呢?她想好好地梳理一头长发,她甚至想为自己化个淡妆,扑上浅粉红色的腮红,再点上珠光唇蜜,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更好。
该死!
「笨蛋!笨蛋、笨蛋!」惊觉自己居然真的打开衣橱开始挑选衣服时,朝露懊恼地骂道:「余朝露,你在干什麽?你发疯了吗?你不准出门、不准见他!不准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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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半。
朝露下了计程车,站在路边瞪著前方的「星巴客咖啡」,她的睑色发白,像极了要上断头台的死刑犯般。
一整个上午她都陷入天人交战中,她强迫自己待在家里,并找出一堆衣服来熨烫,想让自己很忙很忙,可心不在焉的下场是烫坏了好几件衬衫,熨斗还差点烫伤自个儿的手。
接著,她懊恼地冲到浴室去,想好好地洗刷马桶和浴缸,强迫自己留在屋内,不料她却笨手笨脚地打翻了马桶上的置物柜,结果漱口杯和一瓶身体乳液掉到地上,应声而破。
朝露气疯了,懒得收拾一地的狼藉,迅速离开浴室,把自己丢到大床上,甚至拉起棉被想逃避一切。可当她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穿戴好衣服,还用直发夹梳理好了一头秀发,手拿著皮包,坐在计程车内。
「我才不是想见范波涛,我只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