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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为了谁 作者:青汶-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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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仰起脸,嘴唇慢慢向上靠去,然后像喇叭花似的,在慢镜头下缓缓张开,似在诉说欲望。事实上,我当时并没有欲望,你想,一个人在失望中怎会产生欲望,我只不过是在表演欲望,其目的,是为了证实或者唤起对方的欲望,为了证实她之于对方仍有性的意义和吸引。这是一个妻子检验丈夫的最后手段了。我这样做,无形中把我自己和他全都逼上了死角。
  “对不起,晓芸,我最近很累,那么多的事都堆到一起……”他说这些话的神色、表情,给人的感觉,像逃避瘟疫似的,我的心彻底凉了。
  过去,我的足以使他意乱情迷的举动,此刻再也调动不起他如火的欲望了。
  做为一个丈夫,对自己曾经迷恋得要命的妻子的主动奉献不为所动,木然以对,证明他已经对她失去兴趣了,或者说已经没有爱了。此刻,他虽然人站在这里,可,那不过是具没有血肉灵魂的躯壳,心,已经不属于我的了。不怪说爱有多深,恨有多深,确实,一刹间,站在我面前的他,突然变得陌生了,陌生得让我认不出他是谁了,我用发抖的手,推开门,气极败坏的吼道:“你走吧!你走吧,从今后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这次他走后,我一个眼泪也没掉,我躺在床上,眼睛一眨没眨,足足想了一夜。
                          ×年×月×日
  纸里包不住火,雪里埋不住人……
  我的直感没有错,我的怀疑,经过验证也是对的。尽管一开始是光听辘轳响,不知井在哪,现在经人指点,终于找到那口淹没我们爱情的井了。
  如果说许玲芳是出于私人恩怨,有意往他钟瑞和那位第三者王悦身上栽脏,那么我那一奶同胞的妹妹晓月,能往她平素视为兄长般的亲姐夫,和她处得像亲姐热妹似的好朋友王悦身上抹屎吗?
  其实,早在这颗赘疣刚一出现的时候,所发生的一系列迹象,加上我的第六感觉,我就担心总有一天,它会发生癌变。可,没想到它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措不及防,这么叫人无法接受。同时我也也万没想到,这位不光彩的第三者,竟是我一家曾经挽救过的,帮助过的,也是我一家最喜欢,最信任的人。
  说句心里话,我对王悦的印象很好,虽然是通过晓月间接地认识的她,而且只在妈妈生日那天见过一次面,见面时又都忙于做饭做菜,没顾上深谈,但有晓月的私下介绍,加上我的观察,她确实是个典型的、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的现代女性。她美丽聪颖,才华横溢,感情丰富,有性格、有棱角、有思想、有见地、透明度很强,和那些浓妆艳抹,一身华彩,满脑袋钱锈的高级垃圾,有着质的区别。
  我不能理解的是,年近四十的钟瑞,衣不压众,貌不惊人,在女孩面前又不会巧言令色,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艳遇?难道……
  知道他与她的事情之后,我没有主动的去找过王悦,虽然她破坏了我们家庭的和睦,夺走了曾经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一个男人的心,可,我并不特别怪她,也没有恨她恨到切齿的程度。做为女人,我觉得她和我一样是受害者,她和我一样可怜,一样悲哀,另外,正像她自己所说的,她事先确实不知道我和钟瑞的关系,如果知道,她……
  尽管她的理由有些荒唐,并且含有狡辩的成份,但,也不乏有其真实的一面。
  就这样失败了,我很不甘心,几经斗争之后,我决心去找钟瑞,做最后一搏,七八年的感情了,如果能不分,还是不分,东西是新的好,人还是旧的好嘛!
  那天晚上,我没有通知他,一个人悄悄来到了他的公司,他已经睡下了,我站在他的床边,看他睡得像个婴儿。是呀,这些年来,我何常不像母亲一样对待他和聪聪,之所以关键时刻难以割舍,不就是因为神圣的母爱和强烈的情爱交织在一起的原因吗?
  我看着他袒露在衬衣外面的每寸肌肤,一阵阵心痛欲碎,这过去为我所拥有的强健的体魄呀!如今已经割让给她人了,能否再重新收回这片领地,我对我的实力估计不足,信心也很难说多大,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看了一会儿竟萌生一种与亲人遗体告别的痛失感,也许真的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忘掉一切的扑到了他的身上,紧紧,紧紧地抱着他。
  钟瑞被惊醒了,吓得大叫:“谁?”伸手开了床头的灯。
  我听而不闻,牢牢地束着他,不肯分开。“晓芸,你这是干嘛?”他很不耐烦的低吼着,然后用他的手来掰我的手。
  他一边掰我的手,一边像吓唬一味哭闹的儿童说鬼来了似的,一惊一诈的说:“起来晓芸,快起来,隔壁有人,叫人撞上了像什么样子?”
  我当时听了不仅以为然,相反理直气壮的说:“那有什么关系,我今天就是睡在这儿,也合理合法。”
  “晓芸!”
  他开始拿我没有办法了,但,我并没有放松对他的制控,我仍旧死死的压在他的身上。
  “我心里很难受,帮帮我,钟瑞”我流着泪在求他,不,是哀求他。
  “你先让我起来……”
  我一动不动,继续说:“想想人活着,真没有什么意思啊……”
  “起来起来晓芸,你先在那坐一会,我也起来,咱们好好聊聊。”
  我仍旧一动不动。
  隔壁有些响动,他急了,一使劲翻身坐起来,我被他掀翻在地,他吓了一跳,赶紧从床上跳下来扶我,我乘式抱住了他的双腿:
  “钟瑞,回家!”我已经从哀求变为乞求了。
  “晓芸”。他十分慌惑,不知该对我说什么才好。
  “今天的事,是我不好,我以后决不会再这样了,回家吧,啊!”我泪眼迷蒙的望着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不用照镜子也想像得到。
  “不是为今天的事,晓芸,这你知道。”他开始接触问题的实质了。
  我觉出他有和我摊牌的意思,绝望中,我仍在争取:“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们的婚姻已经死了。”他终于说出了我最害怕听到的话。
  我不甘心的追问:“我究竟那儿做的不好,你跟我说,我可以改,你说吧,说呀!”
  他苦楚的摇摇头:“你没有什么不好,就这个家而言,说句实在话,你付出的比我多得多,要说不好,是我不好……”
  我把他扭过去的脸重新搬正,盯住他的眼睛,以向上帝忏悔的神情和语气:“可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从前的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从今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咱们三个人,你在外面安心搞你的事业,我保证家里的事不让你操一点儿心……”
  “晓芸,”他的惊恐度减弱了,说话时开始注意语法修词,注意逻辑重音,注意声腔的控制了:“你以前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对此,我很感谢你,问题不在这,问题在于……”他稍停了一下,估计是在选择比较隐讳的、委婉的、又能说明问题的有效词句,果然让他想出来了,他语暖声温的说:“你觉着像我们这样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吗?”
  我不加思考的回答:“我觉着有意思,你要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请直言不讳,我可以改。”
  他仍旧不愠不火的道:“你没有什么需要改的,改了,就不是你了。”
  真是听话听声、锣鼓听音,敢情他对我的成见不是一天半天,而是由来已久了,我耐着性子问:“你的意思,我压根儿就不是你需要的那种人?”
  他摆摆手,解释道:“你是好人,我也不是坏人,可好人和好人未必就是一对好夫妻。”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找我?”我指着他的鼻子问。
  他不慌不忙的:“当初的我同现在的我是两个人,当初的你,和现在的你,也是两个人。人和万物一样,是变化的,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里完全可以是不同的人,这你难道不明白?”
  “我还是我。”我执拗的扭过头去。
  “你不是你了。”他说。
  “怎么?”我等他回答。
  当初你给我最强烈的印象是聪明自信,还有清高……”
  我知道他在激我,但,我不上他的当,不过火气已经压不住了,我大声喊道:“你不用激我,没有用!”
  我的喊声,把他吓了一跳,他用手指指隔壁,压低了声音说:“小声点儿。”
  我跟本不听他那套,声音更大了:“做都做了,还怕什么?”
  他怕我的声音传出去,惊动隔壁住的人,给他造成影响,赶紧站起来,穿上裤子,想来个一走了之,岂不知我早有防备,没待他行动,我已抢先两步,堵到门口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气极败坏的问。
  “跟我回家。”我一字一板地说。
  “我说过……我……”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儿就被我打断了:“你要离婚,但,我不同意。”我用挑战的目光看着他,那意思是,有能耐你使去吧!
  “如果这样,咱们只好法庭上见了。”
  在我的逼迫下,他也把话说到了极限。我终于被彻底激怒了:“法庭上见,见什么?王悦吗?”
  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我到底说出了我一直回避的名字。
  他听了王悦两个字之后,先是一愣,然后用一个吞咽动作,掩盖了他的失态,他拉着长音说:“你给我听着,咱们的事不要把王悦扯进去,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哈哈……”我笑了起来,连我自己都感觉到我的笑声好怪异好恐怖:“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她做掉的孩子是谁的?莫非她也和你一样,有一个第三者?”
  在我的恫问之下,他象吞了热土豆的狗儿一样,干转磨磨说不出话来。于是他用力拉我,想把我拉开后,他好夺门而逃。
  为了不让他的阴谋得逞,我用死力对抗,一直让身体堵在门口,他心虚,怕声张,不得不停手。我呼呼气喘地指着他说:“六七年了,我把最好的时光都给了你,给你做饭、洗衣服、生孩子带孩子,为了什么?”
  “为了你自己!”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样儿没加思索。
  “知道就好,我是为了我自己,为我自己能有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告诉你钟瑞,我不是苦行僧,不是受虐狂,你别指望我在自己的根本利益受到威胁时还会逆来顺受保持沉默!”
  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与其说是抱怨,还不如说是对他的声讨。
  他听了之后不仅没有一点负疚感,相反还戗着我说:“我不了解你了,对你我从来没存在任何幻想……”
  我没容他喘息,马上接道:“所以你就采取这种方式,想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孩子你得管,这个家你得管!”
  他听了毫不迟疑:“我管,没问题。这样,我回家,你走!”
  “你得回去,我也不走。”我在有意和他叫劲。
  他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象看一个陌生人似的:“怎么早没看出你是这种人?最无赖的泼妇也比你讲道理。”
  我反唇相讥道:“跟什么人说什么话,跟你讲理,还不如对牛弹琴!”
  他不再示弱,以牙还牙:“那你何必还要赖着我呢?去找好的去,去呀!”
  我咬牙切齿的说,不,是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有廉耻没有节操?跟你说钟瑞,我这次要是迁就了你,那就是助纣为虐,是对社会的犯罪……”
  那天晚上我们吵得很凶,彼此之间毫无顾及,等于是赤膊上阵了。这次争吵之后所收到的效果是,使矛盾更趋于尖锐化,从而加速了夫妻间感情的破裂。
                          ×年×月×日
  那天晚上,我是把聪聪一个人扔在家里去钟瑞公司的。半夜里聪聪被尿憋醒,喊我不见,跑出来找我,遭到人贩子的拐骗,偏巧让去车站买票的王悦遇上了,她救了聪聪,并把被人贩子扭断了胳膊的聪聪,及时的送进了医院……
  当我和钟瑞得到消息,双双赶到医院的时候,聪聪那只受伤的胳膊已被处理包扎好。见他时,他正静静地躺在床上,接受姜医生的耐心检查哪!
  见到失而复得的心肝宝贝,是因为我的失职,伤成那个样子,我的心都要碎了,对王悦我能说什么哪?只有两个字:谢谢,她回答我的也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这便是事发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第一次谈话。话虽不多,却表现出了两种不同的心态。之后,她又主动找过我一次,说想要同我坐下来谈一谈,当时,我只跟她说了几句话,虽然只几句,但,我是发自肺腹的。我说,做为女人我完全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情,如果说你伤害了我,那也是无意的,我决不怪你……
  另则,如果钟瑞真能同她结合,未常不是件好事,因为她确实比我优秀,她与他也确实比我与他相配。既然我不能使他幸福,别人能够给他,我不能推波助澜,总不至于釜底抽薪吧!话又说回来了,即使我和钟瑞能够握手言合,那也只是表现现象,实际上已经貌合神离了,与其同床异梦,不如分道杨镳,何必一条绳拴俩蚂蚱,跑不了我,也蹦不了他,劁猪割耳朵——两头受罪哪!
  就在我决定同钟瑞分开但还没履行手续的同时,从斜刺里杀出一位李代桃姜者,他就是那个为聪聪做接骨手术的医生——姜学成。这个人对人热情周到,缺少一个男汉的阳刚之气。不过,他有一种不达到目地决不罢休的锲而不舍的韧劲儿,最后到底让他突破了我的第一道防线,正在我准备接受他的时候,他的妻子找上门来了。看他在他的妻子面前低首下心的样子,真让我感到呕心。一个有决心但没有胆量的人,是什么事情也办不成的。在这一点上,我还真从心里往外佩服钟瑞,不管做什么都有个执着的劲儿,象对他的电脑一样。
  在姜学成向我展开攻势的那段日子里,他出了件严重的医疗事故,他在为晓月的男朋友何涛做包皮手术时,粗心大意,违反操作规程,不执行查对制度,把百分之二丁卡因误认为百分之一普鲁因局部浸润四十毫升,导致病人中毒致残。
  姜学成的岳父是卫生局长。于是他妻子便借机用保住他前途的条件来制约他,肋迫他,说他如果能收回心,做她这女王陛下的百依百顺的臣民,她就会求她当局长的老子为他的女儿冒几分风险,帮他把事情摆平。不然,其后果将非常严重,即便不追究法律责任,起码医生这碗饭是吃不成了。
  姜学成经过权衡之后,终于退出了我的生活,乖乖地做起她的宠物丈夫去了。
  我为我一时疏忽,让那样一个卑微的小人闯进我的生活感到羞愧,感到耻辱,我恨我自己有眼无珠,我恨我自己感情脆弱,不然不会被他乘虚而入。
  这件事过去不久,我终于同钟瑞正式办完了离婚手续,是在七年前我们共同办理签证结婚的街道办事处办的。
  当我怅然若失的走出办事处大门的时候,一阵秋风迎面吹来,办事处门外那两棵高挺的钻天杨的叶子沙沙而落。我抬头看整棵树,光秃秃,只有树尖儿上还有屈指可数的几片黄得耀眼的叶子,那几棵多情的叶子,应该脱落,却不落,看着它,我陡升灵感,偶来诗兴,回家后,在日记本上写道:
  秋风虽无义
  黄叶恋枯枝
  真情在哪里?
  草木比人痴。
                          ×年×月×日
  也许真是共同岁月之于婚烟,比什么都重要。我同钟瑞在一起生活了六七年,通过两千一百九十个日日夜夜的磨合,已经形成了一个不可分隔的整体,这个整体好比一台精密度很高的机器,对它,别说拆了重新组装,恐怕随便更换一个零件儿,也会直接影响到它的正常运转。
  钟瑞从我们共同营建的爱巢里分飞出去了,但他人走了,影子还在,给我的感觉,他仍然还在我们这部机器上运转着。事实也是这样,从我们拿到离婚证到现在,他依旧在这个门里出出进进,连忠于职守的门神都不挡他。尤其是我辞职后重新求职这段时间,我的感觉就更明显了。是呀,过去在一起的时候,他整天忙得脚踢后脑勺,家庭观念淡薄到叫人无法容忍的程度,现在分开了,不知是他的工作不象过去那么忙了还是怎么,竟突然关心起这个已经不属于他的家的家来了。
  过去我上一天班回来,收拾屋、做饭、照顾孩子……全得我一个人手到,忙得我头昏眼花,一塌糊涂,现在回家,却经常出现一个让我感到意外的场面:屋子收拾干净了,饭做好了,聪聪洗了澡,换了衣服,在他那特制的琴凳上练习弹琴了……
  我们三口人还象过去一样,坐在饭桌旁,边吃饭,边看电视上的晚间新闻。新闻看完了,便开始变了一天中各自的经历与见闻。钟瑞三句话不离他的电脑;我一张嘴自然是求职,聪聪的话题就广泛了。从他们幼儿园谈到钢琴班,从李小雪的圣斗士谈到动物园的老虎狮子、长颈鹿……小孩子嘛!他的思维总是跳跃的。
  经过一大段废寝忘食的奔波,我终于走进了一家中日合资的公司。那是个钢制办公家具公司,属方达总公司属下的一个最差的单位,日方总经理和中方副总经理已经换了几任,亏损近百万元。我去了,除了干会计的活儿,还要给个日本老总做翻译,全天候。就这么干,工资能不能按时发下来都没有保障……可他们希望我去,说我懂会计、日语好,做事稳重,这都是他们的话,我也不太好说什么,就答应了。到那看了之后,心一下子凉了,到处冷冷清清,工人们懒懒散散……我真些后悔。回来和钟瑞一说,他鼓励我:“先别急着后悔,万一你真行呢?到实在不行的时候再去财务部,又不是没有退路,你怕什么?”
  我说:“我觉得我不行。”
  他说:“我觉得你不一定不行。”
  我抬头看着他,他的表情十分认真,没有一点戏谑的成份:“你看!”他探过身子对我说,“你第一步走得多棒,再往前走走看,嗯:要是让我选的话,我绝对不去财务部——与其给人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是我做事的原则。当然,你和我不同,一个女人……不过也没什么嘛,聪聪有我,你尽可以不必把这个因素考虑在内……
  在他的鼓励与动劝这下,我决心独辟新径,竭尽全力去搏一搏。
  面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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