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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叶大哥，现在已经入冬，正是进补的好时机。你得让老板娘多收一点山货，譬如穿山甲，五纹蟒什么的。一旦过了春分惊蛰，动物们就长出新骨，失去了滋补的作用。”
“你就是个吃货！不过你说也正是啊，这只獾子吃下去，我觉得还远远不够。今天我得去菜市场买几只老鳖回来进补一下。嗯，就这么定了，走，我们进屋去。”
常人食五谷杂粮，可以充饥，维持正常的身体需求。
但对于武者来说，这就远远不够了。
他们在千锤百炼当中，洞悉一丝常人不备的先机。修炼身体，也在不断伤害身体。
譬如最简单的搏击打木人桩，一口气要连续进攻数百下！
在这一个呼吸间，如果饮养不良导致岔气，身体中蕴藏的那股劲气得不到完整的发泄，轻则导致腹肌受损，重则伤及内脏。
而且，每一拳下去，骨头和筋肉都在受损！
这种一味追求杀伤力的训练，每天都在进行，身体得不到修复，就很有可能留下永久性的损伤。
所以，真正的绝顶高手很少来自民间，要么豪门世家，要么是皇亲贵胄，这是常态！
也正因此，在这个时代，有许天赋优秀的寒门武士，他们刻苦训练，但很快就到了天顶，再也不能寸进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缺钱啊！
一提到出去买老鳖，唐叶突然发现，自己也很缺钱了。
这些时日，花费实在太大。
先是拍卖闲阁雅趣，装潢一应费用，开支很多。
再加上为了应对严豹雇佣刑爷一伙，也花费数百两。
不知不觉，兜儿里就已经是底朝天了。
找柳青青要？
还能不能要点脸！
一大早，众人围着桌子吃早饭，唐叶眉思不定。
“现在老邢都已在招募百人队，老子决不能将就着。投入多大，回报就多大。必须让兵员武装到牙齿，到时候什么硬骨头啃不烂？可……这笔钱怎么来呢？”
唐叶想到这里，把目光望向公孙子豹。
小豹子手中捏着半个白面馒头，吃得非常欢实。
一见唐叶这么看自己。
他顿时就毛骨悚然。
“喂，小豹子，你升为小义公，你们家里就一点银子也没支持你吗？”
“没，没……”
“你小时候就没什么存钱罐什么的？”
“真没有啊大哥！我浑身上下，干净溜溜的，你要不放心我脱给你看啊。”
“滚！”唐叶把脸一黑，道，“这么下去不行啊，现在我都穷疯了。我们得想个办法捞点钱。”
旁侧的柳青青笑道，“我有啊！小叶子，你需要多少，姐现在给你拿去。”
“去去去~你那点私房钱，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对了，吃完早饭我去找刘守备，打打麻将，赢个他个一百两。赶快吃饭把地方收拾一下，今天我得吃定这个老小子。”
唐叶咻咻的喝完稀饭，一溜烟的去城外找刘守备。
说是打麻将，唐叶也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刘守备，是时候要提防东方旭了，这种炸雷埋在身边，他刘守备是个傻子才吃得香睡得着呢。
……
军营中，刘守备正在与一众兵士演练互博术。
唐叶混在兵士人堆里，和身边的士兵一同给刘守备呐喊叫好。
虽然现在是冰冻三尺的隆冬。
军旅中却别有一种热血澎湃的场景，几名汉子光着上身，分头夹击攻击刘嵩。
“来啊来啊，别以为我不对你们下黑手，刚才你个熊包居然敢掏我鸟蛋。嘿嘿，够阴！！！不过这在战场上还不够，一不做，二不休，要把敌人的鸟蛋一击捣碎，那样敌人才会失去战斗力。”
众人哄然大笑。
刘守备就像是一只动作敏捷的熊瞎子，肘部往下一磕，就将窜到身边的一名精兵压下去，膝盖往上抬起，这名士兵被轻轻一撞就摔倒在场外。而另外两人，抡起大摆拳攻击，刘守备微微躲避，用手一拉两人就撞在一起，鼻子顿时就流血了。
“哈哈，赶快去洗洗吧！老子还没热身就玩完了！这堆熊包。”
这看似简单的擒拿术，刘守备玩得出神入化，完全没有通过力量，而是纯粹借力打力的技巧！
“刘嵩身为这里最高武将，果然不是一般人。我早就听说他已经到了奔雷境，不知与穆瑶姑娘相比，谁会更厉害一点！”
唐叶暗暗想到，这时刘守备拍拍手，其实他早就发现唐叶来这了，眼睛一瞪，好似充血的卵泡，“小叶子，你怎么混到我的队伍来了。走，随我去营房内烤火。”
唐叶一边走一边谄笑，“刘大人上次你把我那箱麻提走，可已依照那些图案再打制了一副？我们老板娘是心痒难耐啊，一早就想约大人去望月楼打牌呢。”
自从把严豹剿灭后，刘守备厉兵秣马，一番整顿了军伍训练情况。
刚刚空闲下来，唐叶就来找自己了。
“嘿嘿，打麻将？此般极好，我最近也是有些空虚啊！不过，我看你是想赢我兜里银子吧？”
唐叶连忙竖起大拇指，“大人高见，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大人呐，我要不是为了赚点银子，又何来你这大营一说！”
身边走过两名青衣文官，一人对唐叶略微作揖，而后转过身，奉起一封纸卷，朗朗说道，“守备大人，最近招募的新丁都已重新造册登记。请大人过目。”
刘守备“喔”的一声似乎没放在心上，只是轻声问，“欧阳主簿过目了吗？”
文士不卑不亢地道，“您是军中主官，理应由您来先来审阅！”
“以后这等事情，还是让东方旭来审。我这有客人呢。”
“既然这样，那我等把花名册送到主簿大人那儿！”
“去吧！”
在一旁站立的唐叶，隐约感觉到这两位文士，似乎有些兴奋之色。看来，他们与刘守备也尿不到一壶。
既然刘守备破例吩咐好，刚好以后也避免了些许麻烦，便昂首挺胸的朝另外一座营帐中走去。
唐叶毒蛇般的眼神掠过这两人背影，压低声音，“守备大人，这两人不像是你的人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刘守备闻言，转头看着唐叶，目光中带着些许凌厉之色，“叶小唐，你的老底子我都清楚，别和我打马虎眼，我们营帐中聊吧！堂堂武侯世子，如今在阳关城中甘为牛后。这就是现在的世道，你也莫要取笑于我。”
唐叶脑袋嗡的一声！
自己千方百计隐藏的身份，刘守备又如何得知。
不过，唐叶的定力也是极强，如果刘守备真要对付自己，怎能容他活到今日？
“守备大人，今天来这里我就是想对你摊底牌。呵呵……请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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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如实招来（）
与外面严寒相比，这里简直算是天堂了，大帐中火盆通红，毛绒绒的毡子上还有一些吃食。
内账中挂着强弓箭袋，周围有几个武器架，除了日常兵器外，就连护具皮甲，也一应俱全。
这是典型的将军营帐，硬朗，豪放。
兵甲器具，摆放得极其工整，又可见这里主人有着泾渭分明的性格。
刘守备端坐主帅位置，身下是一只白虎皮。左右各燃烧着两个火盆，偶尔火星崩裂，发出轻微响声。
“唐叶，你今天来找我，该不止是为了打麻将吧？”
刘嵩目光淡然，看着唐叶。
这种眼神非常厉害，让你摸不清他的真实意图。
唐叶没有直接回答刘嵩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刘大人早知我真实身份，却对我手下留情，这份恩情，我唐叶永生难忘。但这也是我不解之处，请刘大人解惑！”
目如星辰，心似古井。
连唐叶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一直害怕，而且不愿意面对的局面，今天居然可以做到如此淡定。
刘嵩就这么看着唐叶！
卵泡似得眼神，似乎带着一股火山爆发前的怒意。
半晌。
刘嵩叹道，“我欠你老子一段教诲之恩。唐天之子，也不是孬种。今天我就把这东西还给你，以后可就不欠你们唐家半点人情了喔。”
呼啦一声。
刘嵩从怀中取出一章人头画像，这是一份印有西北中郎将印玺的海捕文书。刘嵩带着一丝回忆的神态道。
“初秋，我奉命前往长天城，将阳关城城防之事，禀告上将军。当时又领回来一沓海捕文书，唐门惨案，震动朝野，我单独将你这份克扣下来之时，与你还是素未谋面。说来也奇怪，不知道为何就有了这种感应——果然没过几天，我就在望月楼与你结识！”
唐叶连忙站起来，朝刘嵩鞠躬。
“刘将军，从此以后，唯你鞍前马后，我绝不负你！”
“唐公子言重了。我刘嵩不是为了追求个人得失，就把道义抛之脑后的小人。你在阳关城内，我能保你十分安全。但只要出了这里，你可是要小心为上呐。”
唐叶暗自庆幸。抱拳又道，“我今天来找刘守备，其实是有事情想提醒你。”
刘嵩未卜先知，笑问，“你是想提醒我，要提防主簿东方旭。”
唐叶点点头，便将心中担忧说出。
本来东方旭也没有引起刘守备的警觉，但唐叶的一番话，却让他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庙堂之高，与我们这种千里寒疆也有莫大关联，党朋之争已经引起了很大的连锁反应。我唐家为何有今日之祸——我一直在思考这问题，原因有两点。”
“哪两点？”
“自古以来良臣之殇，大部分都因为功高震主；更何况将在外君命不受，军权在握，只要朝中有人稍微挑拨，帝王则寝食难安！”
刘嵩听完，连忙站起，“你说的极对！！！只是这与我又有何干？东方旭本领再大，还能拨正为主？”
唐叶笑了笑，直摇头。
“大人，我观察很久了，一直感觉东方旭虽为主簿，身后却有势力支撑。你有这种感觉吗？”
刘嵩点点头，“我不否认这点。”
唐叶又道，“当前帝王不过是想借助清流寒士之手，把军权牢牢掌控。无论在朝中的先锋大帅，还是西北之隅的中郎将军府，更或者是我们这里小小的阳关城。其实每位军事主官的身侧，总少不了有东方旭这般人员的存在。你想想，如果大义公一旦落在龙傲天之手，实际上等于是被东方旭掌控了四百甲士，而你虽为军中主官，但又如何确保周围所有人都听你命令？所以说……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我若是东方旭，可以随时取而代之，坐上这军中裨将的宝座。”
刘嵩惊出一身冷汗。
“按照你的意思，我们绝不能遂了东方旭的意愿，让龙傲天成为大义公！但你唐叶，不，叶小唐毕竟是虚假身份，想要受封大义公——肯定要彻查户籍，上报中郎将军府。纸可包不住火的啊！”
其实不用刘嵩提醒，唐叶也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虽然他也想步步高升，进入权利的核心层，但毕竟有了这样一个先天性缺陷。
小义公这种册封已经到头了！
大义公？
想都别想！
到时候一查户口，完全是把自己架到火堆上烤啊！
“所以——守备大人，我们应该扶植公孙子豹成为大义公。同时，我还得让你帮我个忙，那就是帮我们招募百名甲士，真正暗中培育出一股潜伏的势力，以策不时之需。如果公孙子豹能够成为大义公，我们在城内就可以藏兵五百，这可是一股强大的伏兵啊。”
说出这番话，唐叶不由自主的热血沸腾。
刘嵩在帐篷内来回走动，看得出来他也有更多考虑。
中庸即无为。无为亦有为。
现在要刘守备一改中庸常态，选择站队来培养公孙子豹，那么他必将与东方旭过早产生摩擦。
到那时候，许多麻烦都会接踵而至。
这些都是必须要提前做好考虑的。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刘守备脸上阴晴不定。
最终刘守备下定决心，道，“我可以利用征兵的名义，帮你们招募甲士，甚至可以为你们提供武器。但有一点你务必记住，东方旭就像是寒冬中蛰伏的毒蛇，不到关键时候，绝不能提前打草惊蛇。此獠一旦对我的位置有所觊觎，就需要立刻杀无赦。”
刘嵩声音不大，却杀气腾腾。想自己一个堂堂征战塞外的勇将，淌的是汗，流的是血，却要被一个空有三寸不烂之舌的寒士掣肘，已然非常不爽快。
而且，东方旭已经在营中经营势力，那些寒士出身的文官，都喜与走近。
所有的苗头都说明一个问题——如果不早日动手，军权必将易主。
刘嵩之血，冷热交替。唐叶的话让他下决定给自己留条生路了。
唐叶得到肯定答复，将内心一丝喜悦压制下去，又分析道，“刘大人，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现在我们在暗，他在明，何惧之有？”
刘嵩一咂嘴，上下又打量了一圈子唐叶，带着赞赏的语气道，“很多年前，我曾见过你，你大概还是个娃娃。那时我觉得你虎头虎脑，没想到长大之后，却这么精明能干。果然是唐侯遗风！”
唐叶哈哈一笑。
“既然这样我便回去啦！”
“请……”
唐叶走到大帐门口，故意高声对外面说，“刘大人啊，老板娘下午等候你来望月楼，切记把麻将带来。”
刘嵩配合默契，回答，“你们这些抠酸，又想来我这里赚钱？速速回去，告诉柳青青，今天我要把你们望月楼大小通吃。”
唐叶恶骂两声，便如一个泼皮窜得老远，路过远处将士时，嘴里仍然喋喋不休。
“这个刘守备，哪一次赢过？就知道嘴头狠——卵用？”
这话被旁侧一名文士听到后，嬉笑不语。
等唐叶身影走远，这名军中文职飞快的跑到东方旭的营中，一字不落的说完。
东方旭喝了半口清茶，冷笑着说，“军中主官，混迹市侩。我们这位将军大人啊，迟早有一天会把整个军营都败光。哈哈……”
言语之中，已暗显一丝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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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暗度陈仓（）
当日下午，刘守备如约带了几名文职官员，来柳青青酒楼打麻将。
“哗啦……”
一百多张劣质白玉制成的麻将牌摊开后，摸在手里的感觉，要比唐叶当初的那副木质麻将手感好多了。
唐叶用手捏着后现代风格的麻将，感慨叹道，“刘总啊，你果然是财大气粗。这雕工，这质感，还有你这满满的钱袋子，我总能感觉到你为了麻将事业付出的代价和诚恳的态度！”
刘守备翘起胡须道，“你你你你……”
“那也得看叶义公有没有这能耐。”旁边一名小官笑道，随手熟练的抓起牌。手指螺纹一捏，又推进麻将堆中。
能有这种手段，一看就是老手。
刘守备白了一眼。率先堆砌了一条长龙，“个人只扫门前雪，来来来，废话少说……老子今天要通吃三家！”
唐叶呵呵笑道，“几位大人，看来你们已经千锤百炼了。好——且看我今天如何通杀你们。秀子，你福分不浅啊。今天站我身后，我要带出一个关门弟子。”
望月楼伙计五六人，唯独首席账房先生欧阳秀能入唐叶法眼，唐叶上次与他比赛珠算，就发现欧阳秀最善计算，记性又好。
而麻将无非是个计算公式的道具。
其千变万化，不离其宗。
一共只有一百三十六张牌。
打出什么，再记上什么，只要通过合理的运算与组合，就能把牌技发挥到最大限度。
欧阳秀最近显得比较疲惫，脸上的雀斑越发明显、密集。他搬来一个凳子坐在唐叶身后，一边捏肩，一边谄媚，“大堂，喔，不，师傅师傅——还是你大气啊！本来老板娘打算让我去扫地，嘿嘿——来，福星高照，财运滚滚。”
欧阳秀嘴头说着，唐叶已经堆砌起这一摞麻将了！大家轮番打牌，欧阳秀不看别人打出什么牌，甚至连河中牌张也只看了一遍，目光完全停留在叶小唐的牌面上。
唐叶暗忖，“这小子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看来是个可塑之才啊。”
两人挨得如此之近！
唐叶能明显感觉到，欧阳秀的注意力非常集中，自己刚刚——听牌，他的捏肩动作也停止了。心跳骤然加速，噗通噗通！
“还是新人，不淡定！正常。”
唐叶微微一笑，随手打出一张废牌。
“五万。”
下家跟着唐叶的牌，也打了一张五万。
对面刘守备似乎有些绞尽脑汁，最后打了一个七万。
唐叶哈哈大笑，目光望向欧阳秀。
欧阳秀语气有些紧促，低声说，“他点炮了！”
唐叶朝他竖起大拇指，看来只用再过几把，等欧阳秀把更多游戏规则摸清，就具备实战能力了。
“大人啊……这牌算你四钱银子。”
刘守备望着唐叶，丢过去一块四两的银饼，道，“叶小唐，你有种今天就来和我玩大的。四钱？四钱银子也叫赌吗，这里是三百两——！”
哗啦一声，刘守备拧出一袋子碎银放在桌面。
在一旁端茶倒水的柳青青，顿时吓得脸色铁青。
“要不得，要不得，小赌怡情，大赌丢命。叶小唐不过是我这里的一个小伙计，哪能和各位爷打这么大牌场呢？”
三百两银子，笑话——这相当于后世差不多一百万的现金。
这是什么概念？
唐叶在没有升为这里大堂之前，一个月工钱也才二钱。
虽说是包吃包住，再加上柳青青手黑心黑，一年工钱加起来也才三两不到呢。
柳青青腹黑无比，一边嘴上不让唐叶来赌博，另一面白玉青葱般的妙手已经拿起了那块银饼，塞进荷包里。
唐叶显得有些愤怒，往上一站，一脚踩在椅上，另一脚搭在桌面。目光环视四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