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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镜里看到她有些失望表情,连忙嬉皮地解释道:“我和左鸣是那种再熟悉不过的朋友了,真的,熟悉得已经没有感觉那种,从在酒吧认识那天起,我们就像哥们一样了。”是的,即使考虑左鸣和钱雨暧昧,也该为她的幸福而祝福的,可也要珍惜自己的幸福啊。
自己的幸福?有了果果,他对这幸福是非常向往的,只是还缺少把握。这也不能怪他,在这复杂纷扰的世界,人们几乎无法说清什么是爱情、友情和亲情。爱情究竟是什么?一些男人矫情地说:“男人先有性后有爱。”浩然不敢苟同。浩然不但不是来者不拒,在爱情上似乎还有种洁癖,一种心灵上的洁癖——在爱情上他一直在追求这近乎圣洁的纯洁,可是……当他期待的爱情朝他靠近,他却迷惘了。也许他能做的,仅仅是捍卫爱的纯洁,拼力修造一个爱情小窝,这小窝,是他或他爱的人在外面受到伤害,能像小鸟一样飞回来寻得呵护的地方。就为这,他鄙视把爱情当一桩生意去经营,鄙视视爱情为获取金钱、利益或者其他东西东西的手段。他和酒吧里认识的左鸣结为朋友,正是因为与左鸣有某些相同的东西——两人都那么厌恶世俗,可这又恰恰是他不会爱上她的原因——就像人永远不会爱上镜子中自己一样。可是果果不一样,果果几乎是一种神奇的存在,果果可以满足他任何一种情绪需要……
那个夜晚之后某个炎热中午,太阳下柏油马路像是热气中融化的冰糕,浩然领果果去倒霉路一家名叫“爱上一只鸭”餐馆吃午餐。这是浩然最喜欢光顾两家华人餐馆之一,另一家是名叫“赖着不走”茶餐厅。“赖着不走”就在市中心。平日果果市里上学,只要穿过Albert公园就到了那里。而“爱上一只鸭”果果跑来不那么方便,正值假日,浩然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带果果来让她尝尝鲜的。浩然用心良苦不知能否使果果一扫忧郁,不管怎的,至少她脸上已渐渐浮出些喜气。
浩然正为果果情绪感到满意,果果却学着左鸣语气说:“耗子,一会陪我去Panmure资生堂特卖场转转好吗?”话音未落,浩然裤兜手机响起,电话里传来真人版语言恐怖袭击:“死耗子,有女朋友就忘了老姐了是吧?”一边串猛烈袭击,吓得浩然差点失落手中筷子,当反应出如此口气说话女孩除了左鸣别无他人,又不紧不慢夹起一只鸭腿送到果果盘里,一边说道:“是啊,没啊,人家暂时还没答应做我女朋友呢。虽然我……”
“死耗子啊,我警告你啊,你若对我妹妹是玩的,回头一定把你给阉了!”这话把浩然惹毛了:“啊,你说啥呢,就算把我阉了,我都不会对她是玩的。”说完,才注意到果果已经为这对话方式脸红了,就不自然地清清嗓子,餐厅音响似乎为缓解他的紧张,悠然响起《童话》的曲子。
“喂,耗子,浩然!”
“嗯,放。”
“嗯,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出去玩吧,叫着你女朋友。”
“嗯。”
“顺便叫着钱雨一起吧。”
“嗯。”
“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什么了?”
“你给钱雨打电话,算了,我自己给钱雨电话好了。咱们下周,哦,在你女朋友开学前去吧,把北岛好好转转,咱们自己开车去,蛮有意思的呢。”
浩然注意到果果冲他微笑,显然,由于左鸣说话声特大,手机控制不当,她什么都听见了,她正用微笑表示赞同呢,浩然又怎么忍心拒绝呢。
第38章
为了一百个理由我要冲出城市,不需要理由我就回来了
钱雨犹豫一下还是答应去了。
最近他一直琢磨到Sina叔叔农场做点什么,不过没到收果旺季,去了也没有更多收益。也是浩然恳切态度起了作用:“我长这么大都没求过你啥,就当你帮次忙做个陪衬好了,油费、乱七八糟费用,都我一人包了,你和左鸣分担一下房费就行了。”
“好啊。”钱雨一口答应下来。其实钱雨也酷爱旅行。秉承山东人的睿智,他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学校、班里优等生——国内学校喜欢以成绩好坏简单划分学生优劣的——来新西兰去奥克兰大学报名,面试题竟有旅游经验一项,这使他豁然懂得,除了学校,社会也是大学,甚至旅游也是增广学识重要途径呢。若是经济富裕,他真想周游世界,不过眼下财力只能撑到这次旅游回来就得老老实实谋些事情了。
钱雨开着他那老破车载着一行四人上了高速。
这老破车若在中国早得退役了,钱雨却一门心思开它远行。本来浩然扬言开他Prelude来的,钱雨叫死叫活硬给顶回去——他知道浩然的,这么远的路,警察又少,肯定又要狂飙,那样能不能活着回来都难说,更别说玩个痛快了。
何谓房车?看左鸣如何汪洋恣肆就知道了。此刻她身子卡在前座两男孩座椅中间,浑圆屁股对着果果,两只手鼓鼓捣捣的……——浩然真担心果果不悦,不过从果果从容表情看,她那“忍功”确不是一日两日修来的。
“喂,小姐,若不想车子出事最好把你大屁股放下去。”钱雨瞟眼倒车镜,喝道。
“我马上就坐,马上就坐。浩然你看看车上有什么歌儿?”
左鸣好像不指挥浩然心里就痒痒,可浩然却在倒车镜里注视着果果,暗暗猜度果果所想。
“喂,有容祖儿的歌吗?”左鸣有些恼怒,她最讨厌被别人忽视了。
“跟谁说话呢?”浩然慵懒地应了句。
“跟你,猪!”
“哈,有,小爷这俱全。”若是浩然听清最后那个字,绝不会在问过果果不要后就把盘包轻易递到她手上。
“是那个只能听不能看的容祖儿吗?”钱雨瞄眼倒车镜,倘意志不似他这般坚定如山,这会儿一准把车开到阴沟里——左鸣又像找什么东西,把化妆包瓶瓶罐罐后座一倒,真是崩溃了,所有东西居然没一样是完整的——没盖的润唇膏,没螺丝的眼线笔……
果果也惊讶了,扭头看稀奇。这不是左鸣第一次大家面前耍宝了,临行前去超市,本来说只买几桶大可乐带着,她倒像玩超市大赢家买东西不要钱一样,什么一次性纸杯、红酒、香肠、面包、爆米花、鱼罐头、毛巾、乳液……除了婴儿尿布,差不多都收入囊中了。所谓乐极生悲:一桶可乐被她撞到地上,本不丢人的,可她硬从钱雨手抢过来——只是包装变了点形——眼睛贼溜溜四下打量,看没情况,一把塞回架子最里头,还弄一句:“不要毁容了的。”逗得大家一阵乱笑,浩然甚至想问她下届可乐瓶子选美是什么时候。
这倒使果果想起小时候,每次从大人那得到糖果,总喜欢把它们排排队,小心翼翼从挤压变形者吃起,把形状最标致的揣在包里舍不得吃,直至最后融于体温成了糖稀。眼前左鸣呢,却是个永远不会等着梦想破灭女孩——果果默念着,不知怎的,竟有些羡慕左鸣了。左鸣还为偷吃散装果仁跟钱雨展开舌战,钱雨毫不留情斥责她“别给咱中国人丢脸!”好像只要不给中国人丢脸,光丢她自己脸便不算丢脸似的……
“人家容祖儿那叫耐看,人长得还是很邻家女孩的。”左鸣一边涂润唇膏一边说。这真是女孩中难得没嫉妒心的,果果盯着她看,她好像也注意到了,涂完润唇膏抿抿嘴,把润唇膏连同一些残叶败叶瓶瓶罐罐丢回拎包,然后咧开油光光大嘴毫不吝啬地朝果果笑,果果却想:也许对女孩来说,化妆品是种给生活添麻烦的东西,但即使你从来不用,却不代表你可以不去拥有。
“哼,只有心理承受力强,才敢说什么耐看啊。”钱雨还在对容祖儿摇头。
“就这张吧,她的老歌还可以。”浩然好心地帮左鸣把CD放进音响,环绕音响立刻响起“抱抱”前奏。
“从来受惯伤害,从头为你等待,别要完全没往来……”左鸣和着音乐把车窗打开,整条胳膊伸出去乱打节拍,满手腕叮叮当当银白链子在风里敲响。钱雨就像安全监察局长似的喝道:“喂,丫头,注意点胳膊!”她才不紧不慢甩甩被风吹乱的头发,伸伸舌头,然后舌头和胳膊一起缩回来。
浩然顺势扫一眼钱雨。今天钱雨一身浅格衬衣,加上新理短发,说不出的简洁明快。这带给他很阳光感觉,心想,钱雨当选司机真是再恰当不过;只有钱雨,能在这欢欣愉快日子把车开得如此小心,使时速表针始终指向100公里,一副不紧不慢样子。钱雨呀钱雨,你看去是个多给人安全感男人,可现实中你果真这样吗?
也许不习惯坐副驾驶座,浩然往后调调座椅,身子往后一仰,侧视镜正好映出果果侧脸。果果朝车外张望着,美丽原野在她脸上打出绿油光亮。浩然是不会错过观察她的机会的,每看一眼,给他感受都不一样。他甚至觉得并不需要看她正面,她侧面比正面更优雅,更诱惑。他久久凝视着果果,直到果果把视线从窗外移回车里。他们目光不经意在侧视镜里相撞,果果像犯了错的小姑娘腼腆地低下头。也巧,她手正触着刚刚被左鸣打开的盘包,便顺手翻阅起来,以使自己尽量不去看浩然。
“果果,饿不饿,要不在汉密尔顿下来吃点东西吧?”浩然问。
“啊,看大家吧。”习惯性善解人意的回答,显然是果果专利了。
“我要,我要,我都要饿死了,再开下去你就要给我收尸了,钱雨你还是找地方停下来吃点东西吧。”
“真是,干活的没叫累,不干活的瞎嚷嚷。”
“钱雨,又不是我一个人没干活,你怎么不说别人呢。”
“人家比你长得苗条一圈,谁像你一肚子赘肉还叫饿。”
“哼,我胖又不是我想的。”左鸣底气不足地憋出一句。
“好了好了,人家这是丰满。”浩然大概从果果冲左鸣微笑表情中猜出果果心思,道了句。
“是啊,人家都要饿死了。”
“好吧,那你说说你饿死后想要什么牌子花圈吧。”钱雨边打趣边变道,让车子下了高速。左鸣既已获胜,也不计较钱雨的讥讽了。
汉密尔顿郊外。
怀卡托河边。
四人拎着刚刚在肯德基买的外卖,凑到一个石凳前。
“果果,还吃不吃?我从左鸣那抢了个大的!”浩然晃着一根鸡腿向果果招手,样子有点滑稽。果果兴奋地从浩然手接过鸡腿。
左鸣撑得大肚婆一样坐在石凳上揉肚子。浩然从包里搜出照相机,朝着两岸青翠欲滴山林,河面飘浮烟雾,做起摄影家姿势。
果果刚好结束一根鸡腿,来了句:“你不知道新西兰风景只可入眼,不可入画吗?”
“哦?此话怎说?”浩然立刻转过头去。
果果就是喜欢说些听来深奥很有诗情画意的含糊话,而他就是喜欢在果果含糊其辞面前一派兴趣盎然。
“新西兰的美是要待在其中才能体会的,并不像欧洲景色可以立此存照。”
钱雨把一块扁平石头扔进河里打个水漂,插嘴道。浩然像是明白了,点点头,又继续拍照。左鸣闷得无聊,从车里取烟递给浩然,遭拒后,只好一边儿独享。
“喂,所有风景里大家最喜欢什么?”左鸣吐烟圈挑高声郑重提问。
“海!”浩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哎,我也喜欢海!”左鸣欣然赞同,“宽阔得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你呢?”左鸣突然转头问果果。
“河吧,我喜欢河。”果果被动思考后得出被动结论,“海对我来说太空洞了,很有距离感,河亲切些,也没那么压迫。”
“我同意,河给人时间让人品味。”钱雨出其不意补充道。三个人脸上立刻露出惊诧。
时光荏苒,美景在暮色中隐退。几个人又上路了。钱雨坚持直达目的地,浩然拗不过,便用帽子盖头上假睡。钱雨倒车镜里瞄见左鸣睡得香甜,就把音量调小些,换上20世纪70年代爱尔兰乡村民谣。经过一个陡峭山坡,左鸣脑袋像夏日熟透西瓜擅自滚到果果肩头,浩然回头悄悄帮果果移开,小声冒了句:“她再靠过来你就在肩膀上放根大头针!”逗得果果捂嘴直笑。
Waitomo,他们在一家叫HolidayPark的Motel(汽车旅馆)租了一整幢房子。Motel(汽车旅馆)像一个巨人背靠山坡坐着,面前一爿半凹陷青草地。他们从后备厢取出食物时,街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亮了。
四个人有说有笑走进这临时的家:厅跟厨房连着,四人方桌,四人沙发,客厅一角摆一张双人床,隔着门另一间屋是一张单人上下铺,每张床都整齐摆着白浴巾、叠成三角形洗脸毛巾。钱雨放下出发前从菜店要的大纸盒箱,箱里塞满晚餐所需电饭锅以及一应食物。他望着这些,笑着摇摇头。
“干吗啊?”左鸣坐沙发上,“砰”地击爆一大包装袋,白花花爆米花洒了一地。
“没啥啊,”钱雨笑着继续摇头,“只是觉得你买这乱七八糟东西除了面包香肠,还有什么是有用的呢?”说完表情严肃地从门后拿把扫帚给左鸣:“别以为哪都是自己家,先扫干净再吃。”
“正吃着呢,怎么扫,多不卫生。”左鸣咀嚼嘴里的爆米花,“世界上哪那么多实用东西?”见钱雨已经自己扫起地来,又加句:“哎呀,我们交了钱,等会有服务生来扫的。”等钱雨把扫把放回门后,准备去厨房洗手了,好像又想起什么,“我是说这些东西有没有实际意义不那么重要。”
“哦。这东西都是你买的,你当然这么认为了。”钱雨朝厨房走去,意味深长地回了句,“不过,生活中没意义事你偏要做,那你可就是个傻姑娘了。”
左鸣好像想起什么,嘴上咀嚼放慢速度。不到一分钟,她叉腰站在厕所门口:“讨厌,快出来。”
浩然正在里面。
“靠,你死里面了?那么慢。”
浩然为证实还活着,立刻回应道:“你就屋外随便吧,反正黑灯瞎火的。”
“少废话!”左鸣从口袋取出烟,不见火机,正好钱雨从厨房出来就跟钱雨要车匙,不一会儿回来时,刚好跟洗手间出来浩然撞个满怀。
“靠,不让厕所给你,也不至于这么对我吧!”浩然揉着脑袋叫道,又指指厕所说:“算了,让给你还不成吗?”
“啊,免了。”
“咋了?”
“搞掂了。”
“搞掂了啊?”浩然惊诧,就问:“你不会比我认识你那次还牛逼吧?”
“你认识她那次?”钱雨不解地问道。
“是啊,你知道世界上在哪结识美女概率最大吗?”不待钱雨回答,浩然大声自答道:“男厕所!”听得钱雨嘴都歪了。左鸣反倒没什么,冲进洗手间放开水龙头假装洗手。
“哈,哈,哈……”浩然越想越好笑,抱起肚皮床上打滚。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果果放下活儿跑出来。一见果果浩然立刻收敛了,人模狗样坐起身来。果果瞥眼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床单,问:“钱雨,你跟浩然住外间大床还是睡里屋上下铺?”
“你们女孩挑吧,我都成吧。”钱雨低头说。只听左鸣洗手间里用盖过水龙头声音叫道:“我要睡大床,大床!”叫喊声中脸上滴着水就跑到大家面前。
晚饭后桌上一片狼藉。钱雨见左鸣抱个抱枕直打饱嗝,挖苦本事上来了:“胖就胖呗还拿个枕头挡着!”还故作严肃坚忍不笑,让另外三人笑作一团。
左鸣饱受讥讽,似乎悟出击败讥讽最好是在讥讽面前毫无尴尬之色,竟迎着钱雨讥讽勇敢站起来,跳到沙发上,掀起上衣亮出肚上赘肉彻头彻尾讥笑自己一番。其实无论她怎样说自己“ChubbyGirl”(稍胖女孩),果果都觉得她是身材标准的长腿美女,而果果最羡慕的,还是左鸣自由开朗个性,似乎那是自己一生都无法拥有的呢。果果笑得坐不住了,就起身煮水,准备给大家泡咖啡。
左鸣从浩然屁股底抽出遥控器调整电视频道,心不在焉地问:“一会儿有什么节目啊?不会这么无聊坐在一起看SkyTV(有线电视)吧。”
果果不在,浩然抓紧贫了句:“真逗了,不坐一起还抱一起看啊?”
左鸣“咯咯”两声,兴致勃勃建议:“咱们趁夜BushWalk(健行)吧!”眼睛望向钱雨:“刚才在Reception(接待处)我看见可以外借手电筒。”
“行啊。”浩然灵机一动,附和着,起身叫了句:“果果,钱雨,走吧。左鸣说要去BushWalk(健行)呢。”拎起外套又赶紧找打火机,生怕慢了大家会改变主意似的。
“我先把碗洗了吧。”大概浩然只顾自己乐呵,忽略了自己,果果第一次感到不自在,非要把一摞空碗端到洗碗池。
左鸣一把挡住,嘻嘻叫道:“喂,你又不是小时工!”
“回来我洗!”浩然上前拉住她,一副不快走决不甘心样子,果果这才笑了。
“丫头,多穿件衣服,外面冷。”钱雨跟在左鸣身后,随便哼了句。
“哎,那是银河吗?”左鸣指着星空一条狭长薄云状东西。
“那是云吧。”浩然倚着一根木桩边点烟边回答。
“我也觉得是银河,这儿空气好,能见度高……”钱雨把车锁好又谨慎地拉拉车门。
果果却没说话。她觉得需要保存体温。她担心吐出字都会结冰。虽然刚吃过饭,冻得她胃里又有饥饿感了。
浩然站立一块阴影下,昏黄路灯灯光给他一种戴了墨镜感觉。“站在黑暗里方便把别人当作靶子”,他想起哪本小说的这句话,不禁笑了笑。他注意到果果,她穿这么厚翻毛边外套,还能让人感到她是那么清瘦。果果把高领翻起来围住下颌,一直仰首望天,好像无意参与任何讨论。浩然回一下神,他最近经常像果果一样深陷自我世界,他不明白,经常使他沉思的是她,可使她沉思的是什么呢。他有意咳了一声:“银河就银河吧,大家一致口径是银河了……”不经意看眼左鸣,又在左鸣眼睛里望见那种不可捉摸的光彩,这光彩是什么呢——是当时驱使他主动结识她的力量?他无法用语言说清那是什么力量,可他那时就是喜欢跟她在静夜里拥抱着靠在一只软皮沙发上,望着窗外车灯扫向天花板又渐渐暗去,而后不约而同相视而笑,似乎那道光线蕴含着除了他俩连上帝都无法读懂的秘密。
浩然脸有些烧热,幸好果果没有留意到。左鸣眼睛不离不弃盯着钱雨,这让浩然忍不住扭头望了眼钱雨。钱雨两眼漠然朝着夜空,在钱雨眼里,浩然读到一种极不情愿见到的沧桑感。为了打破沉静,浩然故意低头掏出手机摆弄一下,说:“现在是7月16日,惠灵顿时间晚上8时36分。我记下了。”
浩然拉着果果手,四个人坐进附近唯一一间酒吧,每人要一杯Tui啤酒。
酒吧里好多人但没一张亚洲脸孔,也许是灯光作用,每个人皮肤也不像白人那样白,倒像成天在树丛中打滚,染上半青半黄颜色。酒吧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