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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我们带了整编的随军，他们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我记得我说过，帝国与虫族联手了。帝国方面不会眼看着我们合作，他们的能力者极有可能中途袭击。像夜陌中校那样的能力，你们的士兵能抵挡多久？像我这样的能力，”室内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冰晶，温度立刻下降，“又能抵挡多久？”
萧然沉默。
“既然人选已经定好，大家都没有异议，”尉迟暂停两秒继续道，“我方也有很多工作需要交接处理，就暂时失陪了。”他打开腕上的通讯器：“钟锐，派一名轮休人员带长官们参观基地，你到我办公室来。”
他说完一点头，率先出了会议室。夜陌缀在尾巴上慢吞吞走出去，拐了两个弯，只剩她一个人往医疗部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严子御不太平稳的声音：
“夜陌，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102。妥协（）
夜陌丝毫不意外地转身：“难得啊，严博士请讲。”
严子御像是没听出她话中的嘲讽之意，靠着墙低声道：“我不是联邦公民，政府给我安排的入籍文件我没有签字。”
这怕是他占着首席研究员之位却没有行政职务的原因了，夜陌想着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哦。
他抿了抿唇，声音更低：“我和研究所签了十年的合同，再过四个月就到期了。”
“嗯，然后呢？”
“我母亲早逝，生父另组家庭，平时不管我。姐姐经商，家里”
夜陌打断：“呵，所以？”
严子御抬起头：“我想照顾她。我可以和她一起回你们的宇宙”
“别咒我姐。”夜陌冷笑，双手环胸，下颌微抬，“到现在还不敢叫我姐的名字？心虚？看见墨晗姐躺在休眠舱里心疼了？觉悟了？我可去您妈的吧，这会儿真情告白？之前那是间歇性眼瞎？我看您现在耳聪目明好得很哪。”
见他不说话，夜陌火气上头：“我姐姐长得好看性格温和，上学那会儿追她的男生从学校前门排到后门，那么大片森林缺你一颗歪脖子树？你拒绝她我不说什么，你拒绝姑娘以后有意无意撩拨是个什么事儿？！仗着她喜欢过你？！虐恋情深的言情看多了吧？世家的女孩子傲气不说，傲骨还是有几根的。”
她话一撂下转身就走。想起在满是仪器的病房里沉睡的林未，想起跪在她床前求爱的男人，夜陌嘴角的嘲讽就掉不下去。转过弯，蔷薇靠在门上，懒懒抬眼：“骂完啦？”
夜陌跟着她走进房间，坦诚道：“我刚刚有点过分，上头了。”
蔷薇倒了杯酒，抿了一口：“那小子对墨晗挺上心的，每天都要来我这走几趟。现在全基地都知道他对墨晗有意思。”
夜陌嗤笑：“晗姐那非要撞个头破血流才肯回头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你猜猜，严子御干什么什么才能让晗姐干脆放手？”宁墨晗大概率被非常直接地拒绝过。
“要不要赌一笔？”蔷薇不置可否，提出另一个建议。
她利落拒绝：“不要。墨晗姐还惦记他，我也就是过过嘴瘾。”
蔷薇把酒满上：“你今天不是为这个来找我的吧？”
“我觉得说了你的心情会变得非常糟糕。”
“关于我那个哥？”蔷薇端着酒杯转过身，“老实说，我对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什么血缘的羁绊啊都是瞎扯。一个在我生命中消失了十八年的哥哥，和陌生人差不多。没想过他，也不想和他培养兄妹感情。因为我还恨他爸，所以觉得见面有点尴尬，就稍微躲了点。”
她说着狞笑起来：“倒是靳少鸿那个老混蛋，害死我妈，还在异宇宙娶妻生女逍遥快活”酒杯被她生生捏碎，角落里的清洁机器人滴滴叫着滚来打扫卫生。
“冷静，冷静。”蔷薇暴走，夜陌可没招，“明天我们要去联邦主星，你和靳濬晨都随行，我就是来通知你这件事的。”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冷淡得过分，“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担心靳濬晨。”
夜陌知道这就是逐客令了，再无奈也不得不离开。
门外站军姿的严子御吓了她一跳。
她看都没看人一眼，径自走回房间坐定，扭头瞪他：“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严子御也不恼：“明天一走，核心基地的人会少一大半，你们的战力基本全数撤离。把墨晗一个人留在这里，你放心吗？”
夜陌挑眉：“那带她走一趟？风险更大。”
“还有我。”他双目灼灼，“研究所在ar1小行星带，周围有三个驻军基地。我的研究室在一颗独立行星上，平时除了我只有一群机器人。我有生命科学，神经科学和化学的phd，能随时监测她的身体状况。”
严子御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事实上她也有些意动。感情上她很抗拒，但理智告诉她这个方案的可行率非常高：“你说的我会考虑，我要和哥哥他们商量。”
态度松动十分明显了。
第二天上路，基地留守人员倾巢而出前来送行。尉迟熠阳手里的事务都移交给了钟锐，此刻钟锐正缠着他左请教右打探，生怕他不回来把基地砸在自己手里。王一然哭笑不得地把人拉开，尉迟才逃上舰船。
联盟几人的住处都在一起，周围的守备力量多的不是一点半点。尉迟熠阳更是被严防死守，上洗手间都有联邦士兵紧跟其后。夜陌对此表示：
“萧然，我们要真想干点什么，你觉得他们拦得住？”
萧然镜片上泛着一层蓝光：“你们干不干是你们的事，我们做不做是我们的事。”
她叹气：“何必如此剑拔弩张，以后可能还是合作伙伴呢。”
“现在还不是。”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问，“你能告诉我白羽究竟在哪里吗？”
既然已经把人工智能抖出来了，夜陌也就不再隐瞒：“白羽也是人工智能，本体在我体内，你们找不到他的。白羽，和萧长官打个招呼？”
白羽一上船就入侵了整个舰船控制系统，和白露一起埋头改写防御系统，免得被付平周钻空子。他闻言分出一小股数据流钻进萧然的个人智脑：“萧长官你好，我是白羽。”
腕表式便携智脑是军部统一配发的，突然发声还真吓了萧然一跳。白羽显然没有和他交谈的打算，自我介绍结束之后就干脆道：“我忙着重写防御系统，就不与萧中校多聊了。你的智脑防火墙我顺手给你改了改，不用谢我。”
萧然沉默片刻，夜陌看他想走，靠墙轻笑：“我们之间好像还有账没算完？”
他步子一顿，向来冷淡的眉眼间带着怒意：“什么账？炸了07a基地的所有主机？格式化主脑？清空云数据库？夜陌，你是觉得我现在不敢动你？你现在身上可还背着一份a级通缉。”
103。宋茜雯（）
夜陌有点心虚。
她非常诚恳地道歉：“这件事我确实要说一声抱歉。当时时间有限来不及筛选，为了避免我的信息被你们上报，我只能让白羽全部毁掉。07a云数据库的资料会在三天内全部恢复，至于硬件设施，我会用等价值的高纯度能量晶赔偿。”
萧然一贯面瘫，难得火气上脸，很快恢复了一贯冷淡：“我知道了。”
“不过有些东西我是不会还的。”夜陌收了笑，“比如，我的全套dna数据和那团克隆细胞。”
萧然傻了才猜不到夜陌是来秋后算账的。当初他们眼见夜陌能力强悍心生忌惮，又舍不得弄死极有可能来自他文明的夜陌。在萧然的授意下，叶子枫亲自提取了她的dna进行研究，同时取了活细胞引导形成了一团全能细胞。
一来克隆人在法律上明令禁止，二来怕克隆出的人和夜陌一样是个杀神得不偿失，那团细胞才仅仅只是一团细胞。
在夜陌成功逃离后，萧然眼见人留不住，决定人工加快细胞生长分裂。替代夜陌成为研究样本的同时，如果有一天真的和夜陌对上，这个克隆体会成为最有效的武器之一。
他没想到夜陌把样本弄走了。
“无论是联盟还是联邦的法律，都是严令禁止克隆人的。”夜陌面无表情，“你能给我个合理解释吗？”
萧然毫不思索道：“你想的都是事实，是我错误在先。现在你手里有完整的证据链，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当然我知道你并不会做什么，虽然不知道你拖延时间的目的是什么。”
话一说完转身就走。
“切，聪明人真不好打交道。”
萧然现在有大佬（科莱斯特）扶持，前途一片大好。她手里的证据充足但不致命，哪怕双方联合，联邦也不会为了给夜陌出气处罚萧然，毕竟夜陌不是自己人。
所以她现在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以后？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夜陌自认没有半分表演天赋，但被人轻轻松松看出目的还是有些挫败。她悻悻然摸摸鼻子，转身回房。
拖延时间的目的，是为了给林婳足够的时间探查萧然的房间。原因是她要给萧然侧写。
林婳并非出身世家，与夜陌结识是因为姐姐林未是夜陌的好友。她毕业于顶尖学府，主修心理学与微表情学，在行为分析上很有造诣，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刑警。
联盟不少大案都是她破获的，工作十年，经林婳之手送上监禁星球的连环杀手、毒枭、恐怖分子不下百个。她的日常工作就是在各个星球间飞来飞去，每个星球碰上棘手的案子就会上报给林婳所在部门。
而林婳通常侧写的都是罪犯，她从不侧写朋友。她一方面对萧然有点兴趣，另一方面，作为科莱斯特的心腹（能被派来接他们），她想通过萧然侧面分析科莱斯特。
偌大一个政府的主席绝对不会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显露出来，这个时候从侧面入手得到的东西反而更真实些。
林婳还在思考。
另一边——
男人缓步走出安全门，动作优雅地脱下白手套随手一扔，挑了把椅子坐下，理了理衣服褶皱，优哉游哉地甩开折扇轻轻摇晃着，这才看向对面有些不耐的人：“成功了。这一批完全体会尽快投放。”
付平周笑开，招呼机器人给北凉端水：“不负陛下所托。”
北凉却合上折扇：“试验成功，我们何时去拦截尉迟熠阳？”
“陛下的意思是不必拦。”付平周正色道，“联盟与我帝国对峙已久，现在我们又对上了联邦政府。他们的联合想必是拦不住的，即使他们联手，陛下也早有成算。”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北凉脸色一冷，“其他的我不管，我要的是夜陌。”
他沉默：“北凉，你知道那个夜陌的身份吗？”
“知道。”
付平周没忍住眉毛一抖：“那你还有悖人伦！”
北凉不置一词，转身离开。
在他还是谢翎安的时候，在齐昭还活着的时候。
十五六岁的少女，慢慢展露出足以融化人心的笑容。气度从容眉眼清丽，笑起来却是一团孩子气，和高她一个头的少年玩闹着。
谢翎安收集关于那个女孩的一切资料，他看着那些视频，听着那些声音，越来越着迷。
他嫉妒齐昭和她的亲昵，嫉妒她的朋友和她的亲密，嫉妒她的家人他想要她，只对他一个人笑。
齐昭的死对她的影响是巨大的。她和从前判若两人。
他怎么会不心疼呢，那是他喜欢的女孩啊。但他想，她总有一天会像以前那样笑的，对着他而不是齐昭。
北凉闭上眼睛，想了很多又似乎没想什么，更加坚定地向前走去。
付平周身后的暗门打开，一个容色平平的女人走出来，坐到北凉刚坐的椅子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
他一脸嫌恶：“宋茜雯，要发情到别处去。”
女人娇笑：“付大公子，这性子和我那堂妹还真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啊。”
付平周勉强压下了情绪。帝国目前唯一的空间能力者是宋茜蔓，不久前父亲做主让他和宋茜蔓结了婚，希望他们能生下付家血脉的空间能力者。虽然和新婚妻子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显然现在和宋家还不好翻脸。
不过只是暂时。
宋茜雯一生甚爱美男，在联姻的丈夫“意外”去世后更加放荡不羁。娘家与夫家皆有权势，她一边在家中豢养清秀男子，一边在帝国众多大臣中周旋。
她虽容貌一般，但身材纤美妖娆，又是个寡妇，脑子还很清楚，很多权贵也不介意和送上门的女人玩玩。夫妻貌合神离各有情人在高门联姻中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没有私生子就一切好说。宋茜雯也就同时拥有不少位高权重的入幕之宾，手腕了得的她甚至能影响一些政治决策。
而前不久，宋茜雯爬上了帝国皇帝苍术的龙床。这也是她没有半点军事素养，却能和付平周北凉一起来到联邦所在宇宙的原因。
104。各凭手段（）
活到宋茜雯这份上，钱与权都没什么稀罕的，就连选情夫也要挑脸好看的。她为什么会成为并不帅气的苍术的情妇呢？因为她看上了皇帝陛下的外甥北凉。
北凉不知怎的入了她的眼，让她想方设法地跟在后面跑，为此不惜委身苍术。
付平周嗤笑：“不说北凉已经有认定的人了，那样一个疯子，你也真有胆子。”
“我就喜欢，疯一点玩起来才带劲。”宋茜雯眯着眼睛舔了舔嘴唇，“我又不要他负责，等我睡够了他爱追谁追谁去。要不是为了他，谁想和苍术上床？不过舅舅不小，外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付平周并没有叱责她直呼皇帝陛下姓名：“你抽空和家里汇报一下小实验室的进度，埋在安斯家的几颗棋子可以动一动了。”
宋茜雯没应他。
付平周表情冷厉地走到她面前压低身子：“宋茜雯，我警告你，你睡多少男人都无所谓，这个北凉可是皇帝的亲外甥。你要是因为心软大业不成，死的不是你我二人，是宋、付两家的三族！”
宋茜雯冷哼一声：“我可没那么不知轻重，倒是你，”她凑近了直视付平周的眼睛：“宋茜蔓再怎么样也是我宋家人，你外头那个莺莺还是燕燕给我藏好咯，就算私生子不被承认，我也不会让他活到长大成人。”
付平周拂袖而去，看起来是动了真气。
宋茜雯慢慢悠悠地站起来，唇角勾起一个轻轻浅浅的弧度：“各凭手段，可别怨我。”
林婳给出的报告，夜陌也有一份。
“非常遗憾，这份侧写报告的可信度不足百分之七十。萧然是一名优秀的军官，根据我手头的资料，他辅修过心理学，某些表征我不确定是否是他刻意表现给我们看的。”
“他有轻微的强迫症和洁癖，情商较智商来说偏低。自律性很高，做事果断，个人生活固守成规。除工作外几乎不与属下交流，也从未越级命令。我曾试图与他交流，他礼貌且疏离地拒绝了我。他只与战力相当的夜陌有过直接交谈。”
“我严重怀疑他的恃强性非常高。”
“他在单亲家庭长大，父亲极有可能也是军人，父子亲情淡薄。他对女性有偏见，并非能力方面，这可能来自他对母亲的一种情感转移。他厌恶他的母亲，并极力掩饰这一点。”
“关于这部分，文件里会有更详细的内容。根据我目前收集到的信息，以下是对科莱斯特主席的简单报告。”
“性格果断的完美主义者，本人战力现阶段能够碾压萧然，政治手段也相当厉害。他的控制欲和自制力极强，生活秘书或者妻子有强迫症，并且我怀疑人前的小科莱斯特可能不是他亲生儿子。”
夜陌喷出一口茶：“卧槽林婳，这你也能知道？”
林婳斜了一眼：“这仅仅是我的个人揣测，目前没有更多的证据佐证，也无法对我们的谈判起到积极作用，当个八卦听听就行了。”
尉迟熠阳拍了拍她的肩：“做得很好，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到了主星还有硬仗要打。”他偏过头：“夜陌，今晚就能离开信号屏蔽区域了，我会尝试联络联盟。”
“行。”夜陌点头，“到时候传讯。”
会议一散，她就带着两个亦步亦趋荷枪实弹的士兵匆匆离开了——敲开蔷薇的门，夜陌发现严子御也在。
严子御眼帘一垂。
夜陌唇角一勾。
两个人谁也没跟谁打招呼。
严子御此行带了许多变异虫族的尸体回去研究，放在冰冻舱里。萧然那边的打算是经过ar1时，派一队护卫舰把博士和变异虫族送到研究所，夜陌这边的打算是把休眠舱混在冰冻舱里，让宁墨晗混进研究所。
作为首席研究员，严子御对自己的星球有绝对控制权，藏个把人都是小事情。理论上说，只要他不反水，宁墨晗的安全就能得到保证。如果谈成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就算谈崩，琉璃星也不比研究所安全。
建议是夜陌提的，方案是尉迟熠阳亲自拍板定下的，但她仍旧不放心把宁墨晗的身家性命托付给那一点不知道是不是伪装出来的喜欢。
夜陌收回放在宁墨晗额心的手，睁开眼睛：“蔷薇，今天姐姐用了多少补充剂？”
蔷薇有些焦躁：“现配的超高浓度，四百毫升。”
一百毫升的高浓度精神力补充剂就足够填满夜陌干涸的识海，四百毫升灌下去，只是将将把宁墨晗的精神力维持在及格线上。
“shit！”夜陌望着天花板长长吸了一口气。
蔷薇的脚尖一下下点着地板：“小夜，她这样，撑不了多久的。你们给她喂了生命凝滞胶囊只是暂停了她各个器官的衰竭，精神力这样不断消散，一旦补充不及”
“你的意思是，”夜陌盯着宁墨晗的脸，“在吃药之前，晗姐就已经濒死？”
她干脆点头：“对。而且是‘寿终正寝’式死法，器官表征就像是八十多岁的中年人。”
严子御在墙角当了半天木头人，这时开口：“不签订共生契，她就会死，对吧？”
蔷薇有些惊讶地望了他一眼。
“我猜，姐姐由于某些原因，透支了她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