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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是一个陈述句,不带有任何的疑问,更不需要我的回答,像只是告诉我他已经知道了那样。
我说:“是。”
他继续问说:“是你和施虎提出了让我来查这些事?”
我点点头说:“是。”
他每问一句,我仿佛都只能用这么一个字来回答他,单兰金却说我们误会他了。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也没有说话,他说完说我继续忙吧,就离开了。
单兰金走后我发了一会儿呆,我总觉得单兰金专门跑这里来一趟似乎是有什么要说的,可是他那性子就是那样,估计要说什么后来又打了退堂鼓,总之我是这样觉得的。
之后我到档案室去整理档案,在放档案的时候无意间弄落了一本,看着好像有些年头的样子,就捡起来翻了随便看看,当看到照片和名字的时候,觉得有些熟,特别是照片,好像在哪里见过。连带着名字在脑袋里一想,就有了一些印象来。
档案里人的名字叫杨博文,我脑震荡那回难师傅曾经给过我一张照片,他说的好像就是这个名字,照片上的人也是一个。
我急急忙忙地翻了这个人的档案,才发现他进殡仪馆的时间已经很早了,而且上次施虎不是也说能有这么多尸体埋在一起还不引人注目的,就只有殡仪馆的死尸,不想还真被他给说中了。
我于是将这份档案额外收了起来,而且用手机拍了照片给施虎发了过去,虽然目前我并不知道他们调查挖出的那些尸骸有什么进展没有。
至于别的死者,我并不知道名字,所以一时间也不好找,但我已经确定,这些人的档案如果没有丢,那么那些尸骸的名字,一定都能在这间档案室里找得到。
知道这样的事实之后,我才隐隐感到震惊,这个殡仪馆里火化活人,埋藏尸骸,他们还做了什么是我们所不知道的,身在这个殡仪馆之中,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身处在一个巨大的阴谋当中一样,只觉得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都是阴谋的一部分。
第九章信任危机
这件事交给单兰金,果真很快就有了眉目。单兰金速度倒也快,并且一点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后来经查证在广福路边上挖出来的这些个尸体果真都是来自殡仪馆,而且最后都在档案室里把这些人的入馆档案统统查了出来,时间全都差不多在一个时段,有点像批量销毁的意思。
这件事施虎就没有再插手,有让单兰金自己全权负责的意思,我觉得先核实施虎的对单兰金的一个试探,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单兰金倒也兢兢业业,与早先认识他的时候别无二致,我和施虎还说我们应该是对单兰金的这事过分解读了,不该怀疑他。
只是尸骸的来源是查出来了,可为什么要埋在广福路边上的荒地却陷入了瓶颈,毕竟时间过得已经太长了,殡仪馆人员流动又相对要大,早先的那些工作人员基本上都已经找不见了,知道这事的人也越来越少。
当然了聂老头高主任他们肯定是知道一些,可是他们会愿意说的话也就不用等到今天了,单兰金毕竟也身份所限,对于这些一时间也没问出个什么来,我觉得这件事奇怪的地方在于,殡仪馆为什么不讲这些尸体给火化了,像处理被黄伟伦偷走的那一部分那样处理,而要用这样奇怪的法子,思来想去也不得要领。
这件事施虎说不参与不参与,但也在暗中查探着,他好像倒是洞悉到了什么,和我说让我留意着高主任最近的举动,他觉得这事多半就在高主任身上。
可我和高主任办公室的距离太过于遥远,我也没有正当合理的借口经常到他边上转悠,再说就是我老过去一晃一晃的,总会惹人怀疑。
只是这件事却并没有给我们多少机会,就在施虎和我说了这事的第二天中午,我们都在闲聊的时候,有人从楼上跳了下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高主任。
当时所有人都往楼下看,唯独我看了一眼之后就往楼上跑,我冲到天台上,天台上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我走到天台边上,只看见在天台边上放着一双白底黑面的布鞋,与我在早先家里看到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再看了看下面,正好对着高主任尸体的位置。
我盯着布鞋看了一阵,也没敢去动它,而是离天台远了一些。之后的事殡仪馆这边报了警,警方来处理了这事,只是施虎和单兰金都没有露面,我则早早地就离开了天台,以免再一次被当做嫌疑人盘问。
警方这边例行公事查了很多,最后也是初步认定是自杀,尸体则被殡仪馆就地收敛了放进了停尸间,之后他家的人就赶来了,除了哭倒也安静,那样子像是早知道高主任会这样一样,还是后来我才知道,高主任他媳妇说最近就觉得高主任他人怪怪的,老会半夜起来对着窗子抽闷烟,问他怎么了他也是木讷地不回答。
他媳妇问他怎么了,他就说有些烦心。而且与先前难师傅的情况多少有些类似,他说有人跟着他,他媳妇说问他是不是招惹什么人了,于是高主任就什么都不说了,我知道他要说的是有东西跟在他身边,跟着他回了家。
就在那天,我收到了那个号码给我发来的短信,上面说我最近都不要来值夜班,如果安排了也推掉,殡仪馆这几晚要出事。
果真,高主任才死的第二天,上头排班就做了调整,往后三天竟然都是我值夜班,当时和我说的时候我也没说什么,就问说怎么忽然调整了,负责的人却说上头就是这么安排的。我就没和他争了,因为我知道争了也没用。
我失去了高主任这条线,一时间找不到聂老头,再说这种事找他也没用,我于是把电话打给了单兰金,我也没说我要不来值班,只是问单兰金说殡仪馆给我连排了三天的夜班,他怎么看,单兰金的身份在我们三个人之间已经明了,他也不遮掩,说这是他安排的。
听见他说是他安排的,我在电话这头问:“为什么,是不是和高主任有关?”
单兰金说:“是,我觉得你晚上值班可能会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事。”
原来单兰金是打了这样的心思,我于是直接和他说:“我不想值。”
单兰金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他说:“其实这事不单单只是和高主任有关,这也是聂老的主意。”
接着单兰金才告诉我,聂老头竟然已经离世,而且就是几天前的事,正因为聂老头的死,所以高主任才不得善终,可以说他们是裙带关系,单兰金告诉我聂老头的尸体就被冰冻在冷藏库的五号柜。
听见是这样的消息,我虽然心里还有挣扎,但是这个挣扎声已经明显弱了,最后只能统一说:“那好。”
我虽然知道聂老头命不久矣,可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而且悄无声息地就去世了,既然这事聂老头的安排,又让我来值班,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安生的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许就像那条短信里说的,会是不小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下班回家老觉得有人跟着,这种感觉直到我进了自家那栋楼才消失,回到家之后我检查了挂在家里的那三个铜铃铛这才作罢。
说起这三个铜铃铛,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可是阿婆却没有再来过,我去找过两次,每次去纸钱铺的门是关着的,于是这件事就搁置了下来,铜铃铛就一直在家里挂着,我也没觉得身上有什么变化,于是就任由它了,兴许过一阵子阿婆就回来了,现在只是去办什么事去了。
只是让我心中再生出恐惧的事情是,当我半夜醒来的时候自己却睡在一个完全冰冷的地方,我是被冻醒的,醒来之后我动了动身子,就觉得不对劲,我身下是坚硬的木板,我用手一摸,完全没有床垫和被子什么的,而且周围也是给人一种冷飕飕的感觉,阴森森的,我这才从床上翻爬起来,有些震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
直到我起来看清楚了这个地方之后,才发现我不是在别处,而是在以前来过的721,我睡着的那张床就是我见过的那张木床。
我看了看自己,我穿着睡衣睡裤,鞋子却没有穿,我四下找了找这里也没有,就打着赤脚,地面冰凉的脚板都有些耐不住。我更觉得这地方阴森邪乎,于是就不作他想往门外走,从721出来之后,外面的走廊更是寂静的可怕,我于是快速跑到楼道口,从楼梯上上去。
回到十一楼自己门口的时候,我家里的门是关着的,我压了门把手根本就压不开,门是锁着的,我有在全身搜了一遍,没带钥匙也没带手机。意识到这点之后,我才去到了十二楼,敲了施虎他们的门。
当施虎看见我这样狼狈的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赶紧让我进去,进去之后我心有余悸,甚至都还不知道这前前后后发生了什么事。施虎见我说不出来什么,就给了我一杯热水,又给我找了一双毛拖穿上,我见只有他一个人,就问单兰金去哪了,施虎才告诉我单兰金很少回来,估计是另有住处了。
我没有家里的钥匙,虽然施虎也有我家里的钥匙,但他说我这样子还是不要回去了,等到了明早再说,于是就让我先睡单兰金的房间里。
第十章引诱
单兰金的房间里有一股味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去。当然这种味道不是男人味,而是一种很奇特的味道,当你第一次闻到的时候觉得很特别,可是想描述的时候,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形容的词语,完全像是没有可以用的,或者说就是完全形容不出来的。
这不是香味,但也不是异味,有种好像自然而然就有的那种,我描述不出来,就问施虎说这是什么味道,后来我才知道施虎闻不到,反而奇怪的看着我。
在单兰金的房间里睡得倒也安稳踏实,因为第二天我是值夜班,所以白天不用去,档案室只剩下了我一个,也不知道他们又是怎么安排的,这个不用我去操心,我也不想去操心。我醒过来的时候施虎已经起来很久了,而且事情已经做了很多,我起来之后他说他和我下去看看吧。
我回到楼下的家里,家里和早先一样,明明什么都没有,看了一遍没有异常,施虎才说没有异常那最好,他去物业那边要了监控看看倒底是怎么回事。后来施虎把监控拿来我自己也看了,只是看得心惊胆战,我还以为是自己这样走出去的,根本就不是,监控里的画面明明是有人把我抬出去的,而且不是人,是纸人!
就是那种根本就惊不得人压下去的纸人,竟然四个就把我给抬出去了,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施虎也说七楼没有纸人,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我的鞋子会好好地在床前放着,直到见了这样的情形,我才问施虎:“单兰金查了七楼这么久,有查出来什么没有?”
施虎回到我说:“要真查什么,肯定是没有的,即便有也是一些灵异现象,似乎只有你会遇见,我们在里头根本就是白搭。”
我在心里想,难道还是为我量身定制的不成?
总之这事情我心里是有阴影了,而且每次纸人出现都不会有好事,我隐隐觉得昨晚的这事恐怕还要继续下去,因为我还没有遇见实质性的损害,每一次这东西出现不把我吓个半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晚上我去值班去的有些晚,负责的人把我分在了一楼,我觉得这就是故意的,因为一楼就是停尸间和冷藏室,还通往后面楼的火化房,而且整个一楼就我一个人,值班室还靠近楼道,从窗户里都能看见楼道一直到广场,这一眼看出去,又空旷又黑暗,总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之后我就坐在里头无聊地玩了一会儿手机,忽然觉得好像有人看着我,于是就往外面看了一眼,哪知道就看见楼外头似乎站着个人,黑漆漆的也看不分明,我打个冷战,于是就爱那个窗子给关起来,身子往里面挪了挪,到了看不见外面的位置。
俗话说眼不见为净,我就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可还没一会儿,我看见窗户有些不对劲,感觉窗户上有一块像是冻住了那样,我看了看才发现根本不是,这就像是有人站在外面对着窗子哈气那样的情形,只是我们一般都哈热气,现在窗子上是霜的那种感觉。
于是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是什么情形,虽然外面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但就这一个景象,就说明现在窗子外面站着一个“人”,正往窗子里瞅。
我有些发毛,于是就一直盯着那里看,看了一会儿等那霜气逐渐散了,才慢慢放松下来。只是心还没完全放松下来,就听见门外面的走廊上有“啪,啪”的声音,就是那种有人故意走路跺脚的声音,异常地清晰。随着声音的响起,我只看到外面的声控灯都齐刷刷地亮了起来,灭掉,有亮起来。
那声音就是在走廊上来回地走,一会儿远,一会儿近,反正就是走到走廊尽头了又折回来,到了门边上这点,又折回去。
我就全神贯注地听着这声音,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事,注意力也完全被这个给吸引了。最后我还是忍不住,开了门往外面看了看,这一看门外根本什么人都没有,只是走廊上的声控灯全都亮着,我看见有一双鞋在楼道上安安静静的放着,仿佛刚刚的声音都是这双鞋发出来的一样。
接着我就听见一阵哭声传来,不是从走廊的方向,而是从楼的后头。我往那边看了一眼,那是火化房的方向,这哭声听着有些熟,像是电话里经常占线听到的那个声音,两个声音一重合,我的好奇心就又上来了,于是看了看鞋子,往楼后面走了一些,越走近哭声就越清晰,只是依旧悠远,我一直到了这栋楼的后门楼道口的地方,已经可以看见火化楼。
我就没往那边继续走了,只是往那边看了一遭,就转身回去,哪知道才转身,就看见那双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身后一两米的位置,静静地放在那里,我这才看清楚就是那双布鞋来着的。
我咽了一口唾沫,说实话我整个人的确被吓了一大跳,可想想后头火化房也是一样的恐怖,于是不敢在这里多呆,而是绕过了这双布鞋就往值班室跑一样地赶回去,好像那里现在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一样。
可是我这一跑,脚下不然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那把我疼的,我勉强爬起来,摔倒了膝盖骨,一时间只觉得整只腿都是软的,有些不能走,我看了看身后,身后什么都没有,那双鞋也不见了。
我于是勉强回到值班室里头,可才到门口,就听见有一个生意能在喊我,这声音有些像聂老头的,我想起单兰金今天特地和我说的他在五号柜的事,我就往冷藏室的那方向看了看,思想斗争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战胜了恐惧,到冷藏室去看看他倒底是个怎么死法。
我走到了冷藏室,找到五号冷藏柜,将柜门拉开,的确是聂老头躺在里头,只是他的眼睛却睁得老大,好像在定定地看着我一样,让我还以为他是不是又突然活了。
确认只是眼睛还睁着,我于是伸手把他的眼睛给合上,哪知道就是我抚上他眼睛的时候,他的手忽然伸出来抓住了我,紧紧地拽着,根本就不松开。
我使劲地挣脱,却根本没用,用手去掰他的手,就像碰在了铁棍上,根本就一点都掰不动,接着他这样拉着我忽然就坐了起来,而且非常迅速地从里面起身,接着就把我强行拽进了冰柜里头,我挣扎着但最终没用,很快就整个人被塞了进去,而且冰柜就被合上了。
冷藏柜从外面很容易打开,可是从里面基本上是打不开的状态,我在里面拼命地想把冷藏柜给踹开,可除了发出敲击的声响,根本就不管用,并且随着温度的降低,我只觉得全身都在变冷,在这种温度下,不需要一会儿我全身就会冻僵。
求生的本能让我一直不断地推着冰柜的门,只是随着身体的麻木,越来越有些动弹不得,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冰柜的门忽然就开了,我看见单兰金出现在外面,将我迅速地从冰柜里面拉出来,只是我全身几乎都已经麻木了,根本感觉不到多少身体的存在,单兰金立刻拿了毯子等等的东西给我披上。
这时候我根本已经说不出话来,大脑也像是停止了思考,但我看见整个冷藏室里空无一人,聂老头根本已经不在里面了。
缓了一阵之后这种麻木的感觉消退了一些,只是全身已经冰冷的可怕,单兰金才问我冰柜里的人怎么是我,聂老头的尸体呢?
第十一章焚尸
就在这时候,我们好像齐齐听见一声奇怪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单兰金说好像是从火化房那边传来的,他说他过去看看,可是刚刚经过刚刚的变故,我有些后怕,就和他说我和他过去。
我勉强能正常行走过去,重新来到火化门前的时候,只见火化房的灯是开着的,而且整个火化房正在启动,我知道这是要火化尸体的时候才会有的这样动静,我说是谁在焚尸炉里?
说着单兰金已经过了去,只是我们还没到火化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来尖锐的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那叫声惨烈到不忍去听,就像是有人被活活烧死那样。
单兰金走到操控台断了火,将焚尸炉给打开,只见焚尸炉里只有一堆零散的尸骨,只是却有一只手像是丝毫没有被烧到一样悬在外面,像是极力挣扎着要出来一样,我觉得异常,说这炉子的温度怎么说也会将它烧成焦炭,这截手怎么就好好的。
也正是从这只手我们可以辨认出,刚刚火化的这具尸体不是别人的,正是聂老头。见已经是变成了这样的情形,单兰金重新将焚尸炉给合上,又详细地问了刚刚在冷藏室的经过,我于是又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单兰金却自言自语说:“难道是聂老自己火化了自己?”
他这句自言自语我听得明明白白,只是我却没有追问,而是问他说他一直都在殡仪馆里头不成,否则刚刚又怎么能这么及时的出现。
单兰金这才郑重地和我说:“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今晚整个殡仪馆除了我们两个,再没有人在里头了。”
我当然不知道,问单兰金这是为什么,单兰金才告诉我因为聂老头和他说今晚会有事发生,殡仪馆里留不得人,要不然都要死。
我在心里说我不就死人吗,在聂老头看来我是有多么无坚不摧,已经完全可以忽略我的存在了,而且刚刚不就是他死命地把我往冷藏柜里头拽吗,难道他的意思是今晚我要死在这里?
他说殡仪馆里留不得人,可我也是人啊!
想到这里我不免自己紧张了起来,于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