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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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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程渲和莫牙打听到,前日的潮汐是往西南方去,和他们估料的不错,在离岳阳百里远的西南风,确实有个隐秘的小渔村,老爹熟识大海的规律,也知晓岳阳里外的所有,他在唐晓的眼皮子底下,给穆陵寻找到了一条活路,也就是鎏龟骨卦象所示的——死地重生。

海浪急促翻滚,不需多会儿就能把人送往岸上,可陆地不一样,百里远的路,靠脚走…莫牙倒是不怕累,只是…穆陵如果收了不轻的伤,能熬得到自己赶过去么?

去岳阳找辆马车?马车太招风,这不是就差敲锣打鼓告诉大家伙——我们要去找大人物喽。这不行那也不行…莫牙有些发愁,看来真的靠自己一双腿了。

——“前天。”留宿他俩的渔民捻着小胡子道,“村里闯进来一匹马。”

“马?”程渲眼睛一动。

渔民点头,“那马倒是挺精神,性子也烈。村里几个壮小伙都是驯服不了,还给摔下来几个。本想把那马牵到岳阳城里换些银子,可那马不吃不喝,又受了伤,八成也活不了多久…就在村后养着…”

——“劳烦带我们去瞧瞧。”莫牙想起了多日前程渲和穆陵同骑一匹马。

渔村后头,一匹马无力的半跪在草地上,听见脚步声,那马蹭的跳起,嗅着鼻子朝程渲踱去。

——“就是这匹。”渔民指着道,“伤口流了不少血,该是迷路了才流落到这里吧。”

话音刚落,那马已经欢腾的嘶鸣起来,它认出了程渲,曾经和主人一起骑在自己背上的程渲。

——“汗血…”程渲低喃出声,“五哥…果然是在这附近…”

“马儿忠诚识途,你五哥遭祸,汗血也不忘带着伤来找他。”莫牙爱怜的抚着汗血的赤色马鬃,心里也是有些唏嘘,“看来是海边潮起潮落,掩盖了你五哥的气味,汗血找不到痕迹,这才迷了路。”

莫牙点住汗血马身上的刀伤,眉头一蹙,“这伤,是匕首所刺,下手狠辣,也亏了是西域宝马,才可以支撑这么久。”

渔民退了出去,边走边道:“这马留着也是碍事,可别死在了村里。二位要是能带,就带走吧。”

莫牙弯腰拔起几撮野草,在手心搓烂按在了汗血的伤口上,草泥清凉,汗血惬意的低低吁着气,还不忘把头蹭向程渲,凸起的大眼闪着哀求之色。

——“汗血求我们一起去找五哥。”程渲把头伏在汗血的背上,往昔多少次,穆陵带着自己在汗血的背上驰骋,骑马狩猎,踏花归来…自己容颜易转,没有人认得自己,但马儿,却铭记于心,汗血知道,眼前的程渲,就是主人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的——修儿。

——“伤的那么重,怕是指望不上。”莫牙摇头道,“上百里的路程,换做平时的汗血马,也就是几个时辰的事…”

汗血像是可以听懂人语,不满的仰头嘶鸣了声,蹦起身子扬起了前蹄,示意莫牙和程渲上来试试。

——“好汗血。”程渲眼眶微红,“等我们找到五哥,再好好替你疗伤。”

旭日初升,赤色的汗血载着一男一女驰骋着离开岳阳城,朝着西南方的小渔村寻去。

正午时分,是一天中最热的时辰,虽然已经入秋,但日头还是有些烈。一个穿蓝印花粗布卦裙的少女站立在海边的岩石上。少女迎着太阳,扎紧发髻,眼里闪出一种坚定的颜色。少女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大海里,海面溅起不大的浪花,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像是从没有人涉足过般。

马背上的莫牙有些看傻,指着少女跳海的方向,惊道:“程渲,那姑娘是想不开寻短见么?好端端怎么跳海了?”

起了几个时辰的马,汗血马累的已经有些踉跄,程渲也被晒的有些发蒙,摇头道:“她不是寻短见,岳阳渔民,富裕些的有自己的渔船,水性好的健壮男子可以去做渔民跟船,这样小的村落,连一艘像样的船都没有…这里的人应该多是靠潜海捕鱼为生,刚刚你看见的那个少女,应该就是…潜海捕贝的——海女。”

——“海女?”莫牙顿时明白,“不是寻死就好。”

“应该就是这里了。”程渲跳下马背,挠了挠汗血的马鬃,爱怜道,“好汗血,很快就可以见到五哥了。”

说话的工夫,平静的海面泛起涟漪,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正是刚刚跳下岩石的海女。少女大口大口的呼着气,一手抹着湿漉漉的脸,另一只手举着个黑漆漆的物件,踩着浪花游向岸边。

莫牙本就有一颗好奇心,黑眼睛紧紧盯着少女手里的东西,眼睛越睁越大,“那是…程渲,她不是捕贝,她手里攥着的,是…是乌贼鱼。”

——“乌贼鱼?”

“程渲。”莫牙面露喜色,“跟着这个海女,就能找到你的五哥,快走,别跟丢了她。”

“顺着乌贼鱼,就可以找到五哥?”程渲聪明不假,但却不明白其中的玄机。

莫牙露出自信,一手拉着程渲,一手执着汗血的马缰,“乌贼鱼是海味,也是一味药材,可堪大用的奇药。血肉是有情之品,乌贼肉加以桃仁为辅佐,可以补血养气,这是老爹搜集的民间药方,流传多年很是有效。”莫牙回望程渲还有些迷惑的脸,低声道,“珠翠宫,穆郡主带我去给萧妃治旧疾,我用的也是这个方子。”

莫牙又道:“这个村子看着贫瘠,一定是抓不到药材,要治人就只有用土方。能想到用乌贼肉的…该是病的不轻。穆陵,只有穆陵了。”

——“五哥…”程渲低呼出声。

莫牙把程渲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你的五哥,就要见到了。”

海女心急,捧着乌贼鱼小跑回去,莫牙和程渲紧紧跟着,见海女疾步闪进一个破旧的院落,不顾衣服一路滴着水,推开栅栏就窜进了小厨房,执起一把刀子就划开了乌贼的脏腑。

院落小的一眼就可以看遍,小厨房边,是一间茅草屋,低低矮矮的,一阵大风就可以吹的七零八落,看来这个渔村真是太穷,海女家更是…穷的让人不忍直视。

程渲迟疑着有些不敢上前,她有一种感觉,五哥,就在附近,她苦苦寻找的五哥,程渲鼻尖微酸,扭头看向身后驻足的莫牙。

莫牙当她担心穆陵伤重,手心搭上程渲的肩,温声道:“别怕,不管穆陵伤的多重,有我莫神医在,都可以治好他。”

见程渲低头沉默着,莫牙觉察到什么,他轻轻抵住程渲的额头,咬着唇尖道:“他一定很想见你。我心眼是不大,但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他,只是你的五哥。”

程渲心头一热,哽咽道:“去见他的,是程渲?还是…”

——“阿妍?”

屋里传来低哑的呼声,虽然夹杂着虚弱的喘息,但程渲还是可以一下听出说话的声音,这个声音,程渲从不会认错…不…程渲眼睛一眨落下泪水,她辨错过——景福宫外,她被人蒙骗,错认了…错认了五哥。

这一个错认,扭转了所有人的命运。

——“阿妍,别去找什么乌贼了…”屋里传出的声音愈加无力,“没有用的…”

☆、第89章 木成舟

屋里传来低哑的呼声,虽然夹杂着虚弱的喘息,但程渲还是可以一下听出说话的声音,这个声音,程渲从不会认错…不…程渲眼睛一眨落下泪水,她辨错过——景福宫外,她被人蒙骗,错认了…错认了五哥。

这一个错认,扭转了所有人的命运。

——“阿妍,别去找什么乌贼了…”屋里传出的声音愈加无力,“没有用的…”

歪斜的木门被人小心的推开,程渲迷离看去,屋墙边靠着一张竹板床,上面铺着蓝色印花的粗布褥子,褥子上躺着一个男人,他双目紧闭着,脸色苍白,嘴唇发黑,刚刚的几句话让他用了许多气力,这会子听见屋门打开,他也是没有丝毫反应,歪着头似乎又昏睡了过去。

那张脸…程渲怔怔走近了些——那张脸…程渲捂着嘴失声大哭。

莫牙循着看去,床上躺着的人确是穆陵,可是那张脸——左脸颊上被人用锋利的刀子划了到几寸长的口子,虽然被海女敷着止血草,可深深的刀口还是不住的渗出血珠子,别说是程渲,莫牙看着都有些心疼,曾经那么骄傲英俊的脸,那么显赫高贵的太子殿下,竟会…成了今日的模样。

穆陵隐约听见有人在哭,可他实在太虚弱,虚弱到连扭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他动了动唇,艰难道:“阿妍,别哭了。生死有命…能撑到现在…多谢你…”

——“五哥…”程渲大哭着喊出声,“五哥。”

——“五哥…?”穆陵喃喃自语,“修儿…五哥一定是太想你,修儿…你在哪里…五哥死前能再见你一遍,死也甘愿。”

“五哥…”程渲再难抑制的奔向穆陵身边,膝盖一软倚跪在地,捂住了穆陵冰冷的手,“五哥!”

穆陵身子抖动着,他不敢睁眼,生怕这是老天给他的最后一场梦,梦一醒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修儿…”穆陵黑唇哆嗦着,“不,不,你是程渲,修儿已经化名程渲,她日日都在我身边,我却没有认出…”

“五哥,我是修儿,我是修儿。”程渲按住穆陵不住耸动的肩,俯首望着他憔悴无色的脸,“五哥,你看着我,我是修儿。”

滚热的泪珠滴落在穆陵的脸上,顺着滑落进他干燥的唇角,渗入他的口中。穆陵骤然惊觉,双目睁开直直看着大哭的程渲,一眨不眨。

——“程渲…”穆陵伸手攥住了程渲的衣襟,白骨峥峥,“程渲,就是…我的修儿么?”

“是修儿,我就是修儿。”程渲握住穆陵的手,不住的点着头,“五哥,我就是修儿。”

穆陵深望着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他缓缓松开程渲的衣襟,拼着力气触向程渲挂满泪的脸,指尖蘸上咸湿,穆陵的嘴角溢出一丝宽慰满足的微笑,“程渲就是我的修儿…她从没离开过五哥,从来没有…修儿,你终于又回到五哥身边了。”

穆陵咬紧牙关,支撑着直起虚弱的身体,他的深目里只看得见程渲,他害怕自己会忽然死去,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再不愿意让眼前的这个女子离开自己的视线,能多看片刻,也是好的。

莫牙斜斜倚着摇晃的木门,黝黑的眼睛注视着泣不成声的程渲,还有…奄奄一息看着就要死去的穆陵。如果没有自己在,那眼前这一切就是一场死别。穆陵的内伤很重,要不是靠着海女拿命去换的乌贼肉撑着,恐怕早就一命呜呼。

这样的伤势,世间大半的大夫都会说没得治。可谁让自己是莫牙,得刺墨神医真传的莫牙。莫牙的脸上没有穆陵就要死去的哀伤,他有把握,穆陵不会死,莫牙也绝不会让穆陵这样悲惨的死去。

穆陵捧起程渲的脸,透过那双晶亮美丽的眼睛,穆陵恍惚看见许多——他看见多年前岳阳城外,捂嘴笑话自己的异乡少女;他看见穿白衣的修儿靠着摘星楼雕花的圆柱,把手心递到自己身前,感受着自己画出的每一个星座,嘴角扬着笑;他看见岳阳集口摆着千金的高台下,一个面生的白衣女子悄悄转身,搭着另一个陌生男子的肩膀,幽然远去…

——“你,真的…”穆陵低喘发声,“是我的修儿吗…程渲?”

程渲拼了命的点着头,哭着道:“五哥说过,要做修儿这一生的引路人,你是不记得了么?”

穆陵苍声大笑,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哭的浑身发抖的程渲,泛着乌青色的眼睛溢出大颗大颗的男儿泪水,“苍天指引,让我临死前还能看见你。五哥能见你最后一面,死也无憾了。”

这一幕实在太感人,小心眼的莫牙都没了醋意,他退后着步子想给里面两人腾出地方,忽的撞上身后端着乌贼肉的那个海女。

海女被人踩了脚,咿呀叫着像是要追打莫牙,莫牙竖起食指示意她小声些,扭头指了指屋里抱头痛哭的俩人,低声道:“出去,出去再说。”

海女眨巴着大眼偷瞄着里屋,见垂死了几天的穆陵忽的跟回光返照一样,居然都坐了起身,更是抱着个白衣女子死死不放,海女咬唇疑道:“你们是…哪里跟来的?”

莫牙扯开探头探脑的海女,顺带着把木门掩上,“我们是里头那人的…亲戚!里头那哭不停的女人…是…是你救下那人的…妹子,没听她喊五哥么?五哥!”

——“五哥呀?”海女顿悟道,“原来他昏昏沉沉喊了几天的人名,是他妹子呐…他们兄妹的感情,一定很深吧。”

要不是看这海女挺义气,莫牙真想挥舞着拳头教训她几下。莫牙跺了下脚,赌气似的坐在了院子里,扭头瞥了眼自己掩上的木门,生着自己的闷气。

里屋

程渲止住哭,拾起衣袖擦去穆陵脸上浑浊的泪,又小心翼翼的抚过他的左脸的刀口,才一张嘴又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穆陵按住程渲的手,虚弱笑道:“刀口虽然深,但我已经不觉得疼了。修儿,只有你…只有你会来找我…只有你,知道回去的那个人不是我…你懂我…永远都是。”

程渲狠狠的摇着头,悔恨哭道:“不是…要是我真的最懂五哥,我就不会在景福宫认错…”程渲才止住的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掉,“是我认错了你,是我认错你才带来了所有的祸事…摘星楼大火,芋儿和所有人都被烧死,我竟然还会怀疑是五哥你所为…”

程渲哭的再也说不下去,穆陵伸手去抹她脸上的泪水,“唐晓…处心积虑要偷梁换柱,替掉我的皇子身份,他筹谋多年,学的和我仿如一人。双生子之间有一种奇妙的相同感觉…不是你的错。福祸天注定,不关修儿的事。”

程渲双眼通红,“怪我,我被莫牙所救,重回岳阳…集口,五哥摆下千金求骨,我明明看见你,却没有找你相认…如果不是我怀疑你,就不会让唐晓有机可乘,后面的一切根本都不会发生,五哥也不会被他设计所害,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五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穆陵宽厚一笑,粗粝的指肚抚向程渲哭肿的眼睛,憔悴发灰的面容溢出快慰,“你看见了五哥…修儿,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好了?”

程渲见穆陵半句都不埋怨自己,更是痛苦自责,穆陵明白了什么,低声道:“我知道了…是莫神医…他救了你,还治好了你的眼睛…怪我在岳阳时还对他有些生硬,原来莫神医,竟可以称得上是我穆陵的恩人。”

——总算还记着我。

木门外,莫牙恼恼的抽了下鼻子。竖着耳朵听屋里俩人抱头大哭了半天,终于听见“莫神医”三个字。莫牙原本暗暗打算着,要是程渲再记不起自己这个新新的夫君,自己就弃了金针不去给穆陵治伤,绝不。

这会子提起,莫牙心尖又生生软下。可屋里这俩人到底要叙旧到什么时候?

莫牙想听下去,可心里又很是不痛快,见海女也蹲坐在自己边上听的认真,手里还捧着才弄好的乌贼肉。莫牙撒气的伸出手去,气呼呼道:“乌贼鱼入药不是这样做的。得和桃仁炖煮才会起大效。”

海女一个激灵,歪头看着莫牙些许,捧着大瓷碗顿悟道:“哦…你是他们说的莫神医?既然是神医,为啥子不去给五哥瞧病去?和我蹲在地上做甚子?”

——“我…我…”莫牙愈发来火,“那人伤的太重,我坐着苦思治伤的办法…这才没有进去…”

“那算啥子神医哦。”海女不屑瞥了眼涨红脸的莫牙,“人家神医,闭着眼睛都能起死回生嘞,你这个神医?还要坐着想半天…也是头一回听说…”

——“把乌贼肉给我。”莫牙蹭的跳起,瞪着海女装作凶道,“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我去炖了他。”

海女咧了咧嘴,手臂一伸朝莫牙递去大瓷碗,莫牙才一触上,忽的想起什么又缩了回去,莫牙不想离开,谁知道自己扭头一走,里头俩个人会不会又抱在一起…可抱在了一起,你还是能冲进去拆散他俩?人家十多年的情意,岂是说没就能没的?

——可是…你是程渲的夫君啊,木已成舟那种。

程渲要是弃穆陵不顾,和自己远走高飞,那就不是你喜欢的傻女人了…

哭一场又不会少块肉,莫牙牙啊莫牙牙,你的心眼儿也忒小了。

莫牙头脑中斗争了一番,缩回手道:“我教你,你去炖了乌贼肉。听好了,加少许桃仁,清水炖煮,不要放作料,一点点盐都不可以放,快去快去。”

海女吐了吐舌头,白了眼莫牙,嘟囔着转身离开,“还说是神医嘞?自己脑子都不给治么?”

里屋

穆陵指肚滑下,划过程渲柔滑的腮帮,探视着她崭新的脸孔,这张脸,与他记忆里的那张脸重叠在了一处,化作眼前的——程渲。

——“这张脸?”穆陵低下声音,“也是莫神医所为?神蛊…那艘船上,一个叫刺墨的神医,用神蛊和银针给了唐晓我的脸…”

“是莫牙。”程渲点头道,“我跳海求生,被莫牙救下,他见我的脸被烈火烧毁,就替我易容换脸,见我眼盲,又用金针治好了我的眼睛…”

——“烈火焚身…”穆陵潸然泪下,眼中满是对程渲的疼惜,“修儿,你受了多大的苦。”

“和五哥今天所受的苦相比,我之前受的又算是什么?”程渲止住泪,按了按眼角看向木门,“五哥,莫牙也来了。莫牙?”

莫牙听见了,但是他不想进去,或者说——不想立刻,马上就进去。

你俩哭作一团没人记得我,这会子回过神来要找莫神医治伤,莫神医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当然不是…莫牙站起身…开始鄙视自己。

木门咯吱推开,莫牙闪进半截身子,“程渲,你叫我?”

☆、第90章 心上人

你俩哭作一团没人记得我,这会子回过神来要找莫神医治伤,莫神医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当然不是…莫牙站起身…开始鄙视自己。

木门咯吱推开,莫牙闪进半截身子,“程渲,你叫我?”

——“莫神医…”穆陵强撑着冲莫牙微微颔首,“救下修儿,还治好了她的眼睛,这样的恩情,我穆陵铭记于心,绝不会忘记。”

“哎哎哎…”莫牙撇着脸对穆陵挥了挥手,都伤成这样,还记着自己是太子呢?是要赏赐自己千两黄金还是封个大官什么的?才不稀罕,“医者仁心,不说谢谢,不谈恩情的。”

程渲疾步走向莫牙,拉着他的手腕,急道:“五哥伤的很重,你快去给看看。”

一声五哥,酸坏了莫牙的五脏六腑。莫牙打量着程渲肿成桃子的眼睛,不悦道:“程渲,都说了,你不能哭,不能哭,你眼睛才好,老是哭个不停,再瞎可没得治,神仙也没的治。”

——“怪我,惹的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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