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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我真累,整夜没合眼,我得睡了。这肯定将是Sol6以来我睡得最甜美的一觉。
事情总算上了正轨。没说的,棒得很!我有机会活下去了!
日志:SOL37
完蛋了,我要死了!
好吧,冷静。我得对自己有信心。
我现在正在2号漫游车里写这篇日志,亲爱的未来的火星考古学家。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没待在栖息舱里。因为我吓尿了,吓尿了!我不仅吓尿了,还完全不知道他妈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还是先把前因后果说说。如果这是我的最后一篇日志,至少得让你明白我是怎么死的。
过去几天我一直在欢乐地造水,一切都顺水顺舟得很。(瞧我怎么说的?顺水顺舟?)
我还抽空加强了MAV燃料站压缩机。这可是高科技活儿(我提高了气泵的电压)。这样造水就更快了。
在造出最初的50升水之后,我决定稳一稳,开始按照氧气的生产率来造水。我不打算把备用氧气量降到25升以下。一旦氧气储量下降过多,我就停止释放联氨,直到氧气补回到25升以上。
重要注解:我刚才说造了50升水,这只是个概数,我并没有回收到50升水。在栖息舱里堆着的那些干土一直在贪婪地吸收空气里的水分。我造这些水本来就是用来灌溉的,这没什么大问题。水循环装置收集到的水远没有50升,这个事实并没有让我惊讶。
自从给气泵提速之后,我现在每15小时就能获得10升的二氧化碳。我已经重复这个过程四次了。稍稍心算一下,就能得出结论,包括最初那50升水在内,现在整个系统里应该已经多了130升水。
好吧,我的数学是个该死的骗子!
在水循环装置和太空服储水罐里我一共存了70升水。舱壁和圆顶上还有不少冷凝的水珠,土壤也吸收了相当一部分水分。但是,这并不能说明还有那60升水哪儿去了。肯定有什么问题。
这时,我注意到了另一个储氧罐。栖息舱里共有两个备用氧气罐。出于安全考虑,舱内两端各有一个,栖息舱根据需要决定该使用哪一个。事实证明,它一直在用1号罐进行空气循环。但是当我往系统里添加氧气(通过氧合机)时,栖息舱将它平均分配到两个罐子。2号罐的氧储备一直在缓慢增加。
这并不是问题所在,栖息舱只是在执行任务。但这也意味着我的氧气在持续增加,也就是说,整个系统的氧消耗速度比我推算的要慢。
起初,我的想法是:“耶!更多氧气!现在我能更快地造水啦!”但很快,一个让人心烦的事实搅乱了我的心思。
跟上我的逻辑:我的氧气在正增长。别忘了,从舱外引进的气体量是持续不断的。因此,唯一导致氧气“正”增长的原因就是它比我想象中的消耗得少。但是,联氨却实实在在地按照设想中的量用光了。
唯一的合理解释:我并没有将释放的氢气全部烧光。
回过头想想,就会发现真相很明显。但我居然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氢气穿过火焰,欢乐地飘走了。我靠,吉姆,我是植物学家,不是化学家!
化学简直是乱到家了。那么,空气中就有没有烧掉的氢气。到处都有,还混合着氧气。接着……等一下,只要一个电火花就能把栖息舱炸飞。
一旦想明白形势,冷静下来之后,我立即用一个密保诺自封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然后封起来。
接下来就是一次快速EVA,进入漫游车,那儿有我们的大气分析仪。氮气:22%。氧气:9%。氢气:64%。
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待在漫游车里没出去过。
栖息舱现在是个氢气镇。
它没爆炸实在是走运。即便是一个很小的静电放电,都会让它成为我的兴登堡号。
总之,我现在在2号漫游车里。我最多只能待一两天,车内和我太空服里的二氧化碳过滤器迟早要报废。在这之前得想出解决方案。
栖息舱现在就是个炸弹。
保鲜袋品牌,常用来放水果和三明治等食品,封装方便。
垃圾袋品牌。
传说中基督教圣物如十字架有伤害吸血鬼的能力。
1937年,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飞艇兴登堡号起火,船体内的氢气和易燃蒙皮导致大火迅速蔓延,飞艇在34秒内被焚毁。
第五章
日志:SOL38
我还缩在漫游车里,一直在想办法。终于,我想出对付氢气的办法了。
我想到了大气调节器,其主要任务就是时刻关注空气组分并加以平衡。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产出的氧气最终能留在罐子里。问题在于,它的设计初衷并没有把排出氢气这个功能考虑进去。
调节器利用冷凝分离技术对气体加以分离。当它侦测到氧气过多时,就会吸收气体并降温到90开尔文。这足以让氧气液化,但氮气还能保持气体状态(氮气凝点:77K)。它就是这么把氧气储存下来的。
我没法用这个原理除掉氢气,因为氢气的凝点低于21K。就算我想这么干,调节器也达不到这样的低温。此路不通。
方案在此:
氢气之所以致命,乃因为它会爆炸。但它能爆炸的前提是空气中有氧气,离开氧气氢气也就基本无害。而调节器的主要功能就是降低氧气浓度。
调节器有四个独立的安全联锁,确保它不会让栖息舱里的氧气含量降得过低。但是,它们的设计初衷是为了避免技术故障,而不是人为破坏(木哈哈哈!)。
长话短说,我能骗过调节器,让它把整个栖息舱里的氧气全部抽光。这样我就能穿着太空服(我还得呼吸)想干啥干啥,再也不用担心爆炸了。
我打算用一个氧气罐往氢气中喷射少量氧气,再利用一些电池和电线制造微火花。它能立即点燃氢气,燃烧量受制于所喷射的氧气量。
我可以反复进行以上操作,通过可控喷射,将所有氢气烧光。
这个计划只有一个瑕疵:它会毁了我的泥土。
这些泥土之所以能被称为活性土壤,唯一原因就是里面有细菌在生长。一旦我抽走所有氧气,细菌就会死亡,我手头可没有1000亿套迷你太空服。
至少这个方案能成立一半。
想得太多,我得歇会儿。
刘易斯指挥官最后一个使用这辆漫游车。按照日程安排,她本应在Sol7再次上车,但她回家了。她的个人旅行包还在车上。一阵凶猛的翻找后,我发现了一根蛋白质棒,以及一个私人USB,里头很可能装满了开车时听的音乐。
到了狼吞虎咽的点儿,我正好边吃边欣赏这位好指挥官都带了些什么音乐。
日志:SOL38(2)
迪斯科。天杀的,刘易斯。
日志:SOL39
我有办法了。
土壤细菌惯于过冬。冬季它们的活性会降低,生存所需的氧气也会减少。我可以将栖息舱的温度降到1℃,它们就会进入近似冬眠的状态。这种事情在地球上向来就有,持续多日也不成问题。你要是追问为啥在地球上细菌能挺过那么长时间的严寒,我就告诉你答案:它们挺不过去。事实是:地表深处温度较高的细菌存活下来,再通过繁殖替代死去的浅表细菌。
它们还是需要氧气,但不是太多。我估计1%的氧气含量就够了。这个含量既能保证细菌存活,又不足以让舱内的氢气发生爆燃。
但这又将带来另一个问题:土里种着的那些土豆不会喜欢这个计划。
它们不在乎氧气浓度过低,但温度过低可会要了植物的命。因此,我得进行盆栽(实际上是袋栽),并将它们全部转移到漫游车里。它们还没到发芽的阶段,所以光线什么的暂时也不需要。
叫人极其恼火的是,想让漫游车在空载时保持一定的温度,竟然是件相当棘手的事情。但我还是想办法解决了,毕竟我现在时间多得很。
好啦,下面就是完整的行动表。首先,将土豆装袋并转移到漫游车里(确保那该死的车内温度够高)。接着,将栖息舱内的温度降到1℃。然后,将氧气含量降到1%。最后,用电池和电线,以及一罐氧气慢慢地把氢气全部烧光。
哦耶。这个方案听起来可真是万无一失,绝不会导致什么灾难性事故。
顺便说一下,以上是反讽。
好吧,我得开干了。
日志:SOL40
还是没能一帆风顺。
俗话说,没有计划能幸存到真正开始执行的那一刻,这还真有几分道理。事情是这样的:
我鼓足勇气回到栖息舱。进舱之后,感到信心提升了不少。百样事物都还在原位老实待着。(我在想些什么呢?难道还会被火星人给劫了不成?)
让栖息舱降温得花点时间,因此,我第一件事就是将温度调到1℃。
接着就是把土豆种芽装袋。我顺便瞧了一眼它们的状况,看上去根须扎得还不错,快出土萌芽了。有件事之前没有考虑过,那就是怎么把它们从栖息舱搬到漫游车。
最后的方法很简单:把袋子都塞进马丁尼兹的太空服。只要把太空服拖到漫游车就行了,我已经在那边建了一个临时苗圃。
确保漫游车里的温度不降,然后回栖息舱。
等我回来的时候,舱内已相当寒冷,温度已降到5℃。我一边发抖一边看着自己呼出的雾气,赶紧又加了一层衣服。走运的是,我的块头不算大,马丁尼兹的衣服我完全穿得上,而沃格尔的衣服又刚好能套在马丁尼兹的衣服上。这些破烂衣服原本都是为可控温度的环境准备的。这不,现在即便套了三件,我还是感到冷得够呛。最后我只好爬进床铺,盖上被子取暖。
温度降到1℃之后,我又多等了一个小时,以确保泥土中的细菌有点反应时间,是时候进入慢速状态了。
下一个棘手的问题是大气调节器。就算我胆大包天,也不可能完全瞒过它。它可是一心一意不想从环境中抽走过多的氧气。氧浓度最低也有15%。到了这条红线之后,它开始顽固地拒绝进一步降低,我使什么招都没用。我原本计划对它的控制程序进行重新编码,但是没辙,安全协议可能是写死在ROM里的。
我不能怪它。这套系统的全部目的就是避免大气成分变得致命。NASA的家伙绝不会说:“嗨,让我们在这里留个空子,让氧气浓度可以降低到杀光所有的船员!”
没办法,只好采用更原始的方案。
大气调节器进行气体取样所用的通气孔与空气分离装置不是同一套。预备冷凝分离的气体所走的是连在主单元上的一个单独的大通气孔。有九个小的取样气孔,最后汇集到主单元里。这样做的好处在于,样本平均来自栖息舱各个区域,避免了局部不平衡引起的误判。
我用胶带堵住八个通气孔,只留下一个继续工作。然后再用一个荷夫提袋子把太空服的颈部罩住(这次轮到约翰森了),在袋子上戳了个小洞,用胶带把小洞跟那个工作的通气孔连牢。
接下来,我打开太空服的氧气罐,给那个袋子灌上纯氧。“大事不妙!”大气调节器心想,“我得赶紧把氧气抽出来。”
干得漂亮!
我决定不穿太空服。气压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所要考虑的是氧气。我从医疗站抓了个呼吸面罩和氧气罐带上。这下我的行动力可他妈算是彻底解放了。这玩意甚至还有一个橡皮圈吸在我脸上,确保不会掉下来!
不过,我还是需要一件太空服来监测栖息舱的氧气浓度。目前,舱内的主电脑相信内部的氧气含量是100%。让我想想……马丁尼兹的太空服还在漫游车里,约翰森的正用来诳住大气调节器,刘易斯的当成水箱。我不想乱搞我自己的(咳,这可是合身定制的!)。那么,就只剩下两件太空服可用。
我找到沃格尔的太空服,激活它的内部空气感应器,保持头盔打开。只要氧气降低到12%,我就戴上呼吸面罩。我眼盯着氧气指数越降越低。低到1%时,就把大气调节器的电源切断。
我也许没办法对调节器进行重新编码,但是我能把这小杂种给彻底关了。
栖息舱内藏有很多应急灯,以防发生严重的断电。我把其中一个灯的LED灯泡拆下来,让暴露出来的电源线靠近。现在,只要一开灯,我就能得到一点小火花。
我从沃格尔的套装里挑了一个氧气罐,两头绑上带子,套在肩膀上。然后用一根气管和氧气罐相连,用拇指堵住管口,开始释放氧气,放得非常慢,不可能从气管泄漏。
我站在桌子上,一手是电火花,一手是氧气管,试着让两者相碰。
还真是邪门,成了!从气管里喷出的氧气马上在管口形成了一小簇美妙的火焰。火警没响,反正我没听到。最近火警声听得我头都炸了,我已经很难注意到它了。
然后我又试了一次,再试第三次。短促喷射。不着急,我很乐意在这上面多花点时间。
我高兴极了!这简直是有史以来最棒的方案!不光清除了氢气,我还制造了更多的水!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大爆炸来临。
上一分钟我还在开心地烧氢气,下一分钟我已经人在栖息舱的另一头了,周围撒满了各种东西。我昏头涨脑地站了起来,发现舱内一片狼藉。
我的第一反应是:“耳朵快疼疯了!”
我的第二反应是:“我快晕了!”接着我就跪了,再接着就扑在地上了。真有这么晕。我两手摸索着头部,拼命想检查一下脑袋是不是撞伤了,但没有伤口。一点外伤也没有。
但我头部和面部实实在在的感觉说明了问题真正所在。我的氧气面罩在爆炸中被甩掉了,现在我正呼吸着近乎纯氢的空气。
整个地面都堆满了舱内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想从中找到医用氧气面罩简直是不可能的。在我失去知觉之前,想从这堆乱麻里找到任何东西都是不可能的。
这时我看见刘易斯的太空服还挂在原地。爆炸没动它分毫。想想也是,里面装了70升水呢。
我冲了过去,迅速打开氧气阀门,把头伸进颈洞(为了便于装水,头盔早已卸下)。我小口呼吸,直到眩晕感明显减轻,再深呼吸一口然后屏住。
屏住呼吸的同时,我瞟了眼那件用来骗过调节器的太空服和荷夫提袋子。坏消息是我一直没有把它们移开。好消息是爆炸把它们冲开了。调节器的九个通气孔有八个还封得严严实实,但至少还有一个能告诉它真相。
我磕磕绊绊地走到调节器跟前,重新打开了它。
两秒钟内系统重启(必须这么快,原因显而易见),它立即明确了当前的问题所在。
调节器以它安全限度内的最快速度向栖息舱内排放纯氧,与此同时,尖锐的低氧警报在舱内呼啸不止。把氧气从空气中分离很难也很费时,但是往空气中添加氧气简单得很,只要扭开阀门就行了。
我扒开一堆堆杂物,回到刘易斯的太空服那儿,把头塞进去以便呼吸到更多健康空气。不到三分钟,调节器已将氧气恢复到正常水平。
这时我才意识到身上的衣服烧得有多严重。当初穿了三层衣服实在是个明智的决定。袖子烧得最厉害,整个外层衣服都烧没了。中层衣服烧焦了,还有几处烧出了洞。里层,也就是我自己的制服,基本没受什么影响。这么说我又走了大运。
此外,我瞅了眼栖息舱的主电脑,看到温度已经回升到15℃。刚刚一定是引发了什么高温易爆的反应。我不明白是什么,也不清楚为什么。
这就是我目前的处境,仍然不明白该死的到底是怎么了。
忙了这么久,再加上爆炸这一摊子,我累伤了。明天要作100万件设备检查,搞清楚事故原因,但现在我只想睡觉。
今晚我又回到了漫游车。就算氢气都消除了,我还是不可能安安心心地睡在一个刚发生过爆炸的栖息舱里。再说,我现在并不能完全确定栖息舱没有任何泄漏。
我吃了顿像样的晚餐,听了些绝不是迪斯科的音乐。
日志:SOL41
我花了一整天对栖息舱内的所有系统进行了详细检查。这个过程极为无聊,但是我能否活下去全靠这些机器,所以该做的还是得做。我不能假设这样一场爆炸不会造成任何长期损伤。
最开始作的是最重要的检查。排在第一位的是栖息舱帆布是否完整。我感觉它应该十分完好,因为回到栖息舱之前我已经在漫游车里睡了好几个小时,而舱内压力仍然良好。电脑在此期间也没有报告任何压力变化,除了一个很小的温度波动。
接下来是氧合机。如果这玩意坏了而我又修不好,那我就死定了。看来没什么问题。
接下来是大气调节器。还是没问题。
加热系统,主电池组,氧气和氮气储藏罐,水循环装置,三个气闸,照明系统,主电脑……一个个检查下来,我越来越感到信心十足,所有系统的工作状态都很完好。
不得不夸夸NASA,他们造这些东西时真没有三心二意。
下面是最关键的部分……检查泥土。我从栖息舱各个角落取了些样本做成载片(别忘了现在泥土溅得到处都是)。
我两手颤抖着把载片送进显微镜,在屏幕上调出图像。它们还在那儿!健康、活跃的细菌们正忙活着呢!这么看来,我肯定不会饿死在Sol400。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让呼吸慢慢恢复平静。
然后开始清理这堆乱麻。现在我有大把时间来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嗯,我有一个理论。
根据主电脑记载,在爆炸期间,舱内压力顶峰达到1。4个大气压,温度在1秒内骤增到15℃。之后,气压迅速回落到1个大气压。如果空气调节装置开启的话,这也说得过去,但是,我明明把它关了。
温度在此之后维持在15℃,如果有升温效应,一定还在持续。但是压力却一再下降,那些多余的压力去哪儿了呢?舱内原子数量不变的情况下,温度提升必然会带来气压升高,但实际上却没有。
我很快意识到答案所在。氢气(唯一的可燃气体)与氧气(烧掉了)混合后成了水。水的密度比气体要高数千倍。所以,虽然温度升高提升了气压,但是氢氧反应生成水这个过程又将压力拉了下来。
百万美元问题是,这些该死的氧气是从哪儿来的?整个计划就是为了降低氧气含量,以防发生爆炸。在爆炸发生之前,一切进行得都还算顺利呀。
我想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问题就在于我脑子抽风了。还记得我决定不穿太空服吗?这个决定差点让我送命。
医用氧气罐混合了纯氧和环境空气,然后再输送到面罩中以供呼吸。而面罩则是通过一根橡胶带固定在我后脖子上,密封程度谈不上气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