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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最可恶的怪物了,因为现在的她和过去的她是多么不同啊;不,再也没有什么人的行
为是象她那样卑鄙和罪恶的了。
可是我,我既然指责她,而且有充分的权利指责她,我既然受到了她的污辱,要被
她这个忘恩负义的人置之死地,那么,在没有对我自己进行批判以前,在没有弄清我在
她所犯的过错中,哪些事情应当归咎于我以前,我凭什么权利对她进行如此严酷的批判!
你指责她不再象从前那个样子!啊,爱弥儿!难道说你一点都没有变吗?在这个大城市
中,我发现你在她身边表现的样子和你从前的样子是多么不同啊!唉!她之所以不忠实,
正是由于你自己不忠实而造成的。她曾经发誓要忠实于你,而你不也是曾经说过你要永
远爱她吗?你抛弃她,然而却希望她忠实于你!你轻视她,但是却希望她始终尊敬你!
是你自己的冷淡无情使你失去她的心的,你想为她所爱,你就不应当有任何时候不值得
爱。她只是在你违背了你的誓言以后,才学你的样子违背誓言的;你不对她有片刻的冷
淡,她就永远不会对你变节的。
在你当初遇见她,而且应当让她永远在那里生活的幽静的环境中,她哪里做过使你
抱怨的事呢?你在她的温存体贴中,哪里看见过冷淡的表示呢?是她请求你把她带离那
个幸福的地方吗?你很清楚,她离开那个地方是感到很伤心的。对她来说。她在那里哭
泣,也比在这个城市中荒荒唐唐地玩乐更舒服得多。她在那里过着天真无邪的生活,从
而给你带来了幸福:她爱你胜于爱她自己的心灵的宁静。她想把你留在那里,可是没有
成功,此后她才抛弃一切来追随你。正是你把她从安宁和美德荟萃的地方拖进你自己也
深深陷入的罪恶和痛苦的深渊。唉!要她始终是那样的贤淑,要她始终使你过得幸福,
那是完全要取决于你自己的。
爱弥儿啊!你已经失去她了,你应当恨你自己而对她表示同情,你有什么权利轻蔑
她?你自己没有一点可指责的地方吗?社会生活对你的性情一点影响都没有吗?你不对
她不忠实的行为分担责成,但是,由于你自己也不尊重美德,因此,你的行为不就是在
为她提供辩词吗?在这样的地方,诚实的事物受到嘲弄,妇女以贞洁为可羞,妇女爱美
德反而受到取笑和怀疑。到这样的地方来居住,岂不是在鼓励她不忠实吗?你不违背信
约,信约哪里会遭到这样的破坏?你是不是也象她那样具有既能形成巨大的美德也能形
成巨大的弱点的烈火似的气质呢?你的身体是不是由于追逐爱情而过分地加以装饰,是
不是由于美妙的风姿而易遭危险,是不是由于感官的冲动而易受引诱?啊,这个妇女的
命运是多么值得同情!她要继续不断地对别人和对她自己进行多么多的斗争!她需要具
有多么大的不可战胜的勇气,多么顽强的抵抗能力,多么坚定的英雄气概!她每天都要
经过许多危险才能取得胜利,然而,对于她的胜利,除了老天爷和她自己的良心以外,
是没有其他的见证的!多么美好的岁月就是这样在痛苦中度过的,不断地进行斗争和取
得胜利,但是,只要有一刹那间的软弱,有一刹那间的疏忽,就会永远糟踏那无可指责
的一生,就会玷污她的种种德行。不幸的女人啊!唉!一失足就给你和我带来了许许多
多的痛苦。是的,她的心仍然是纯洁的,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一点,因为我对她的心是
太了解了,决不会不明白这一点的。一个邪恶的女人嫉妒她的美德,用诡计布置巧妙的
陷阱去破坏她的天真,这一点谁曾料到呢?我在她的眼睛中不是看到了悔恨交集的神情
吗?难道不是看到她那么忧伤的样子我才回到她的身边的吗?难道不是看到她那种痛苦
的表现我才产生体谅的心的吗?一个忠实的妇女是不会那样娇揉造作去欺骗她的丈夫和
以出卖丈夫为乐的。
我又把她的行为和她所讲的使人震惊的话拿来更仔细地想了一下,我既然看见这个
羞怯的女人能够克服害羞的心而坦率地暴露她所做的事,能够抛弃那种违背良心的自尊,
尽管谁也没有强迫,也不愿意隐瞒她的过错,不愿意用她早已失去了的殷勤态度去掩饰
她的过错,以求保持我的信任和她的名声,同时还生怕那个不是出自我的骨血的孩子篡
取我的父爱,我既然看到这一切,我怎么能没有一点感触!在这不可屈服的高尚的勇敢
行为中,我怎么不钦佩她那巨大的魄力,甘愿牺牲荣誉和生命,也不愿意为人虚伪,甚
至在自己的犯罪的行为中也表现了道德的勇气!“是的”,我暗暗欢喜地说道,“尽管
是做了不名誉的事,但是,这个心灵坚强的人还保278爱弥儿持着她的毅力;她是有
过错的,但是她这个人并不邪恶;她可以犯罪,但是她并不怯懦。”
这样,我的内心便渐渐地对她产生了一些好的看法,对她的批判就比较温和和恰当。
我不说她做得对,但是我为她的行为辩解;我不原谅她对我的侮辱,但是我赞同她坦率
的做法。我以这种心情来安慰我自己。我不能够完全解除我心中的爱,如果心中保持爱
而又不珍视爱的话,那是太无情了。当我认识到我还为她所爱的时候,我的心就感到意
想不到的轻松。人类对于保持过度的运动是太软弱了。甚至在极度失望的时候,上帝也
给我们以适当的安慰。尽管我的命运很可怕,但是,当我一想到又可敬又可怜的苏菲的
样子,我心里就感到愉快;我喜欢这样对她不断地表示同情。我不仅不象从前那样空自
烦恼,损伤身体,我反而感到甜蜜,以至流下了眼泪。我是永远失去她了,这一点我是
知道的;但是,我至少还敢于想她,敢于对她表示同惰,有时候,我还敢于呻吟和叹息,
然而我又不感到赧颜。
我继续前进,由于这种想法在路上分散着我的心,以致我不知不觉地走了整整一天,
到了最后,我终于清醒过来,完全失掉了昨天夜里的那种怨恨之心;这时候,我感到精
疲力竭,极其困乏,需要吃东西和休息了。由于我在青年时期受过锻炼,所以我的身体
很结实,我不怕饿又不怕累;尽管我的心灵病了,折磨着我的身体,但是,你不仅曾经
教导过我要忍耐强烈的欲念,而且还更加注意地教导过我要防止产生这种欲念。我又走
了四公里才走到一个村子。由于我差不多有三十六小时没有吃任何东西了,我便略进晚
餐,而且吃得很香;我去睡觉,完全消除了那种摧残身体的忿怒心情,我高兴的是,我
敢于想苏菲,而且正如我所希望的,把她想象得相貌可鄙的时候少,把她想象得值得同
情的时候多。
我安静地睡到天明。忧虑和苦恼是容易使人入睡,让心灵得到休息的;只有在悔恨
交集的情况下,心灵才永远得不到休息。我起床的时候,精神是十分的平静,能够考虑
我应该做的事情。这是我一生之中最值得纪念同时又是最痛苦的一段时期。我所有的种
种依恋全都破裂或起了变化,我所有的天职也改变了;我对一切都不再象从前那样地执
着了,我可以说是变成了一个新人。重要的是,我必须慎重考虑我应该采取的办法。我
采取了一个临时的办法,以便从长考虑今后应该做什么。我终于走完了到最近的那个城
市的一段路程,我走进一个师傅的家,开始干我会做的手艺活儿,以便等待我心灵的骚
动完全平静,可以观察事物的本来情形。
我从来没有象在这样一种严酷的情况中更感觉到我所受的教育的力量了。尽管我生
来有一副软弱的心,对一切都怀抱温情,容易烦恼,优柔寡断,然而在起初那一会儿按
照我的天性行事以后,我便立即克制自己,尽量冷静地考虑我目前的处境。我听从需要
的法则的支配,不再是那样白费气力地怨天尤人了;我让我的意志忍受那必然的枷锁的
约束;我摆脱自己,作为另外一个人去观察我的过去;我假定我刚刚诞生,从我目前的
景况中得出了指导行为的准则,而我自己受到了这些准则的很大的教益,这样一来,我
便心灵平静地开始工作,宛如人类当中最快乐的人。
自我的童年时候起,我从你的教导中受益最多的莫过于做什么就专心于什么,决不
一边做一件事一边又想另一件事,因为这样,结果必然是事不成心也不专的。所以,我
白天就专心于工作,夜里便反躬沉思;我这样交换地使用我的精神和身体,不仅使我寻
出了可行的最好办法,而且使精神和身体两者都不感到疲惫。
从第一个晚上起,我就按照昨夜的思想线索考虑我是不是过于把一个妇女犯的罪看
作是了不起的事情了,我认为是我一生的悲惨结局,是不是就是那样大不寻常,以至值
得如此地认真看待。“当然,”我心里想道,“在尊重风俗的地方,妇女们的不贞洁行
为是会使她们的丈夫丧失体面的,然而在所有的大城市,在男人更加败坏反自以为开明
的地方,人们会把前面那种看法当作笑话和没有意义的。”“一个男人的荣誉,”他们
说,“决定于他的妻子吗?他碰上了这种事情就是耻辱吗?别人干了坏事怎么说他不光
彩呢?”其他的道德训条再严格也没有用,这种说法反而似乎更有道理。
此外,不管人们对我的做法的评判如何,我这样做,难道不是本着我的原则而超然
于公众的议论行事吗?只要在我的良心上做一个好人,做一个正直和诚实的人,别人对
我抱怎样的看法,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他人心怀同情就是罪恶吗?原谅别人对自己的污
辱就是懦弱吗?我应该本着什么天职来规定我的行为呢?我是从来不把人们的偏见看在
眼里的,难道说最后还要因为别人的偏见而牺牲我的幸福吗?
即使说这种偏见是有根据的,然而对一个和他人迥然不同的人又有什么影响呢?一
个失去希望的不幸的女人和那些不诚实的女人有什么相似之处呢?前者只要内心一感到
悔恨就会承认她的过错的,而后者是反倒会用谎言和欺骗的方式来掩盖她们的罪行的,
不仅不坦率诚恳地承认,反而表现得厚颜无耻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而把她们丢人的事情
拿去矜夸。有恶习的女人,不是违反而是根本轻视她的妇女的天职,这样的女人是值不
得敬重的,容忍她就等于是在同她一起做丑事。然而一个妇女虽然是犯了错误,但她之
所以犯错误,是由于过失而不是由于她有那种恶习,而且她已感到悔恨,对于这样的妇
女,是应该怜悯而不应该恨她的,我们可以毫不羞愧地同情她和原谅她;人们所指责的
她所做的坏事,其本身就可以保证她将来不再做那种坏事。苏菲虽然是犯了罪,但仍然
是值得尊重的,当她表示悔恨以后,她仍然是值得钦敬的;她的心生来就是爱美德的,
因此,当她意识到她违反她的本心做事花了多大的代价以后,她就会比从前更加忠贞的;
她将同时养成又坚毅又质朴的性格,从而使她能够保护她的身体,成为一个可爱的人;
由于良心责备而感到的羞辱,将使她骄傲的心变得温柔,使她从前出于爱我而对我施加
的控制不至于再是那样的专横;她将更加对我表示关心,而不再象从前那样傲慢;今后,
也只有在为了纠正一个缺点的时候,她才会犯错误的。
当情欲不能按它们本来的面目征服我们的时候,它们就会戴着智慧的假面具来袭击
我们,它们将摹仿理智的语言,达到使我们丧失理智的目的。前面所讲的那些诡辩之所
以能迷惑我,是由于它们迎合了我内心的倾向。我倒是愿意能够回到不贞洁的苏菲的身
边,想听到她说一些赞同我行为懦弱的话。然而,我想这样做也不行,因为,我的理智
是不象我的心那样容易对付的,它是不会采取这种荒谬的做法的。我不能隐瞒我自己:
我不是为了启发自己而是为了蒙蔽自己才推论这一番道理的。我痛苦地然而是很坚定地
对我自己说,世人的准则对一个为自己而活的人是没有约束力的;而且偏见总是袒护偏
见,崇尚善良风俗的人总是有一个偏见来肯定他们的偏见的;他们把一个妇女伤风败纪
的行为归咎于她的丈夫,是有道理的,因为,其原因或者是他选错了她,或者把她管得
不严;我自己的事例就能证明这种责备是正确的,要是爱弥儿始终很有见识,苏菲就绝
不会堕落。人们有权利这样设想:一个不尊重自己的女人,是更不尊重她的丈夫的,尽
管他值得她的尊重;如果他知道应该保持他的权威,但他不预先防备一个妇女有不规矩
的行为,那他就错了;又如果在那个妇女做了丑事以后他还表示容忍,那他就是错上加
错了。应该惩罚的不惩罚,是必然会产生可怕的后果的,对自己妻子的不规矩的行为采
取听之任之而不谴责的办法,正足以表明他本人就是不尊重良好的风俗的,表明他的灵
魂卑贱,不配做男子。
拿我个人的事情来说,我尤其感觉到:使苏菲更加值得尊敬的地方,对于我正是更
加令人失望的地方,因为,我们可以对一个软弱的心灵给予鼓励和援助,对一个忘却了
天职的人,也可以通过他的理智而使之履行他的天职;然而,要是一个人就性情来说仍
然是十分勇敢的,在犯罪的过程中也知道应该保持他的美德,而他之所以要做坏事,只
不过是觉得坏事好玩,象这样的人,你有什么办法使他恢复理智呢?是的,苏菲是犯罪
了,因为她愿意做一个罪人。当这个高傲的女人克服了害羞的心以后,她就可以克服一
切其他的欲念;她能够对我暴露她的罪过,她就能够对我表示忠贞。
我再去对我的妻子表示爱,也是没有用了,她不会再爱我了。既然这个十分爱我的
人,这个曾经是我如此钟情的人,已经侮辱过我了,既然我的苏菲已经斩断了她心中的
最纯洁的联系,既然我的儿子的母亲已经破坏了夫妇的信约,既然一个没有犯过任何过
失的男人的热情和一个美德没有遭到败坏的女人的高尚情操尚且不能预防她第一次犯罪,
那么,她再去做那种堕落的事,又有什么困难呢?又怎么能加以预防呢?在走向罪恶的
道路上,也只有第一步路才难走,过此以后,就一直走下去,连考虑都不考虑了。她再
也不管爱情不爱情,美德不美德,名声不名声了;她侮辱我的时候,已经是没有什么可
顾虑的了,甚至在侮辱我以后,连一点点后悔的心也没有了。她是懂得我的心的,她已
经使我悲惨到了极点,再进一步使我悲惨到不可收拾的程度,也是用不着她费多大的气
力的。
不,我也是懂得她的心的,苏菲是决不会爱一个有轻蔑她的权利的男子的,尽管这
个权利是她给他的……她不再爱我了……这不是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自己说的吗?这个
负心的人,她再也不爱我了!啊!这才是她最大的罪恶,我什么都可以原谅她,只有这
一点我是不能够原谅的。
“唉!”我又痛苦地说道,“我一再地谈到原谅,而没有想到:尽管受侮辱的人再
三原谅,而侮辱我的人是从来不原谅我的。毫无疑问,她是存心给我这一番罪受的。啊!
她是多么恨我啊!”
爱弥儿,你按照过去来判断将来,这简直是大错而特错了!一切都变了。即使你是
同她生活在一起的,那也是没有用了;她从前给你的幸福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你再也
见不到你的苏菲,而苏菲也是再也见不到你了。两个人相处的情况是以两个人的爱情为
转移的:心一变,全都变了;尽管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那也是枉然;当我们不拿同样
的眼光看事物的时候,我们就觉得它们都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她是一点也不会灰心丧气的,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她仍然值得敬重,值得我爱;她
也可以把她的心交给我,然而她是不可能一步错路都不走了,是不可能不失足了,是不
可能使我忘记她已做的错事了。忠贞、美德和爱,一切都可以重新获得,而不能重新获
得的是信任,没有信任,在夫妻生活中就只能产生反感、苦恼和厌腻,天真的迷人的美
已经消失了。一切都完了,一切都完了;不管怎样,苏菲是不可能再得到幸福了,而我,
是只有在她幸福的时候,才能得到幸福的。正是这一点决定了我的行动,我宁肯远远地
离开她去受苦受罪,也不愿意让她受罪;我宁肯怜惜她,也不愿意折磨她。
是的,我们的一切联系都断了,是她断掉这些联系的。她破坏了她的誓约,因而使
我也可以破坏我的誓约。她已经不是我的了,她不是这么说过吗?她不再是我的妻子了,
我再见着她的时候,会不会把她看做路人呢?不,我决不再见她了。我现在是自由的,
至低限度应当是自由的,但愿我的心也如同我的信念一样的自由!
怎么!我受到了她的侮辱,不给她以惩罚吗?如果这个不忠实的女人去爱另一个男
人,我就把她交出去,这样做对她有什么损害呢!我所惩罚的是我而不是她,因为我牺
牲我自己去完成她的心愿。这样做是不是由于荣誉受到污损而发泄气愤呢?哪里有正义?
哪里去报仇?
唉!可怜的人,你要向谁报仇?向她报仇,可是你又认为你最感痛心的是,你不能
使她得到幸福。不管怎样,你都不能使她成为你的报仇之心的牺牲品。如果可以的话,
使她受一些连你自己也感觉不出来的痛苦好了。有一些罪过,是应当让犯罪的人自己去
受良心的责备的;对他们加以惩罚,这差不多等于是认可他们的罪行。一个残酷的丈夫
配娶一个忠实的妻子吗?再说,凭什么权利惩罚她呢?以什么身分惩罚她呢?做审判她
的法官而不做她的丈夫吗?当她违背了她做妻子的天职时,她就不再保有她做妻子的权
利了。从她同另外一个人发生关系的时刻起,她就断绝同你的关系了,这一点她是丝毫
没有隐瞒的;她没有用她本来就没有的忠贞样子来蒙混你的眼睛,她既没有出卖你,也
没有向你撒谎;由于她不再是属于你个人,这就意味着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