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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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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亲她,既是安抚她心尖的伤痕,也是安抚自己失去孩子的怨怒。

    男女之间大抵如此,前一刻还撕咬的遍体鳞伤,往往做点事便又化干戈为玉帛。良骁缓缓睁开眼,眸中腾起一丝暖意。

    庄良珍也缓缓睁开眼,沉寂似一潭死水。

    以吻封缄这招现在对她不管用,倒是能让他温柔下来。

    结束之后,他抬头镇定呼吸,轻抚她的鬓角:“并非我不愿你进鲁公府,而是有些事还没结束,明年下半年再接你好吗?我给你的,一定是最好的,你恨的人……交给我。”

    如果不曾亲耳听他应下良谢婚事,不曾亲眼目睹他拂下谢三鬓畔一朵落花,甚至……揪住阿爹衣襟凶狠的表情,她此生都要被他粉色的谎言蒙蔽。

    庄良珍笑了起来。

    这个男人也不是没有优点,比如——哄女孩子。

    良骁吻了吻她发顶,轻触她耳垂:“这些日子我心口都有些疼,分不清是想你想的还是恨你恨的,现在却不疼了,大概是又见到你的缘故。珍珍……我在双阙街给你买了栋宅子,以后每天都陪你,这样的诚意够不够?”

    先前考虑比较多,才不曾插手她的住处,但余尘行根本不会照顾人,又擅长撩拨女孩,时间一久,难免要生乱。

    “如果我还是不听话,会怎样?”她懒洋洋的问。

    不听话的孩子总要受些惩罚的。但颈间肌肤被那一蓬青丝拂的发痒,也抚平了怒意,他好声好气道:“珍珍,我有多疼你,难道你还不知道?”

    知道,当然知道他最疼她。

    她也清楚的记得心被他伤的有多疼,整个人都缩成一团,但他又那么温柔,抱她在身边,犹如圈着一个小婴儿,哄得她忽略了他的可怕。

    可是阿爹自杀前那一夜,跪在地上抓住他的腿,痛心疾首道:我再也不跑了,不要伤害珍珍,我真的再也不跑了,她在你手里,我永远也跑不掉。

    刹那间,她便被冻结了。

    她的身体与真情,终究是错付了。

    庄良珍抹了把泪,重新振作起来。

    良骁看着她:“别哭,我会照顾好你的。”

    “可是骁哥哥很会照顾的人心痛。”

    她微弱的软语拂过耳畔,尾音千转。

    良骁僵了僵,侧过头看她,只能看见埋在胸口的脑袋,发丝清香。

    “以后不会,我会注意分寸。”他黯哑道。

    “好呀,我等着看你多有分寸。”

    声音软软的,还略带一丝委屈,此时此刻,就算是怨恨,他也认了。

    庄良珍的额头抵在男子的锁骨附近,脸朝下,冰冷而木然,很难想象,她是如何控制自己发出那样的声音,说出那样的话。

    但这个女孩子做到了。

    她比良骁甚至是自己以为的还要深沉。

    ……

    回到芙蓉苑,春露不小心撞见这一幕,急忙躲进暗处,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良世孙是庄姑娘的未婚夫,那少爷是什么,想起鹤鸣楼那一幕,她不由打颤!

    混乱,太混乱了,若被良世孙知晓,庄姑娘该如何自处?

    好像也不对呀,鲁公府是何等尊荣的富贵地方,庄姑娘……能嫁进去?

    她忽然感到一阵悲哀,大概明白庄姑娘是什么了。

    即便良世孙看上去比少爷温柔许多……春露将剩下的感慨化成一声叹息。

    ……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良骁欣喜之余也不是没怀疑,却无法看清伏在怀中女孩的神情。

    他弯腰低首去追她躲闪的小脸,不时与她亲昵耳语。

    “今晚……我可以留下来陪你吗?”他还是不太放心。

    庄良珍轻笑一声,转身倚柱闲看庭前花颜沉醉的木芙蓉:“你想欺负我,我才不依呢,既说了明年下半年接我进鲁公府,便明年下半年再说吧。我也不想去双阙街,就在这里挺好的,我喜欢木芙蓉。”

    她想要回玉佩,便不能表现的太急切。

    双槐巷虽然没多好,却也是余尘行的地方,无形中给她提供了不少便利。

    良骁垂眸看她,低声问:“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怨他?不,她只是恨他罢了。

    庄良珍笑道:“时间终将抹平一切。”把这个人带给她的伤害抹去,把这个人从她记忆中彻底抹去。

    然后缓缓抬起眼眸,终于与他四目相对。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饶是强势如他,一时竟也有些心悸,不禁别开视线,这样可不行,他没什么好怕的,为何不敢看她?

    良骁的目光重又落在她眸中。

    “我也觉得时间终将抹平一切,下个月我会派人来接你。”

    他相信时间会让她明白有些事情不能用简单的对和错来判断。

    良骁笑着看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却不知身后的女孩,在他转身那一霎,温婉的神情顷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木然。

    ……

    无耻!下流!

    余尘行僵硬的转过身,身后是重重叠叠的木芙蓉,刚才那旖旎的一幕不断在脑海盘旋。

    大白天的居然亲上了,真是有伤风化!

    某些个女人还真是……真是好笑,嘁,只会在他面前摆谱儿,殊不知被别的男人吃的死死的。

    真是活该!

    滚吧滚吧,有她哭的时候。

    反正他一点损失也没有。余尘行这样想,我可没损失。我表哥明年左拥右抱谢氏姐妹,还在外宅养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真替他高兴,男人吗,追名逐利,回到家不就指望这点乐子。

    那个女人自己蠢,连外室都愿意做,还指望男人有多心疼她,是不是非要等到被抛弃才后悔?

    说到抛弃啊,良骁那个伪君子,整天假正经,简直是人面兽心,落在他手里一定很惨的。

    不过她是自愿的,呵呵!

    余尘行握紧拳头,这回可别想我再管你。

    一颗心却仿佛被人搓成各种形状,又踩在脚底,脚底还有粗粝的砂石。

    我日,喘不过气了,可能是跑的太快!他用力按住。

    一只悠闲的蜈蚣贸贸然路过,被他抬脚踩烂,另一只见状,急忙缩回石缝,可他杀上瘾了,弯腰扒开石头,一点一点挖,硬是把那倒霉的家伙掏了出来,泄愤似的丢进池塘,转身就跑。

    大苏跟看神经病似的瞅着自家少爷,搞什么?

    ……

    良骁离开后,春露这才款款走出,小心翼翼伺候庄姑娘梳洗,末了,问她晚膳想吃点什么?

    唱戏真是个既耗心神又耗力气的活计。

    庄良珍急需填补:“来碗阳春面,只要切了丝的黄瓜,高汤便用昨日熬得火腿鸭子,再来一盘烤五花肉,一盘梅菜扣肉,剩下的随便整两道小菜。”

    春露难以置信的望着她,不久之后,又瞠目看她吃了一碗面条,以及若干肥瘦相间的肉块,期间只说了一句话:“扣肉做咸了。”

    庄良珍用膳那会儿余尘行在做什么?

    他坐在自己房间喝闷酒。做人要有责任心,私贩战马的案子这么要紧,居然还有心情勾搭男人?这种时候怎么能勾搭男人?

    这么多天了,他是懒得搭理她,但不代表容忍她消极怠工!

    ……

    庄良珍正要吃第七块五花肉,院子便传来仆妇一声惊呼。

    只见消失多日的余尘行气势汹汹踏进门,大马金刀的往玫瑰椅上一坐,瞪着她就喊:“你丫就知道吃吃吃,老子问你,私贩战马的案子,你可有什么主意?这都多少天了,你就给我装死吧,当我不知你玩的有多快活,正事没干一件!”

    她每天都很忙,除了一日三餐,哪有时间吃东西。但一个人如果打定主意找你茬,那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影响他讨厌你的意志。庄良珍一点也未往心里去,慢吞吞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筷箸,漱口,又慢吞吞喝了半盏茶,才道:“我想过了,带我去见见那些马,就是你们从不法商贩手里缴获的。”

    “开玩笑,我怎么带你去见,只有官兵和营伎才能出入卫所!”余尘行喊道。

    猛然顿住,他刚才说什么?营伎!

    那个,他没有说她的意思,更不是讽刺她,余尘行慌乱的看她。

    她喝茶的手几不可查的顿了顿,面色如常。

    “见不到马,我也没办法。”她心平气和道。

    余尘行烦躁的收回视线,被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魇住,良久,才嘟囔:“明日随我去围场,丁大人那匹马便是失而复得的,我可以给你制造点时间。”声音温柔的自己都吓了一跳,好恶心!

    原来他早有主张。庄良珍点点头:“嗯。”

    他费心费力的想了这个办法,她就一个“嗯”。

    余尘行重重哼了一声,这才注意她吃的什么,大喊:“你馋疯了,吃这么多肉,就不能让下人做的精细些,活像个贱民。”

    啊,又说错了,她本来就是贱民。

    呸呸呸,他怎么能说她是贱民!余尘行死死咬住下唇。

    庄良珍长长的吐了口气,说真的,她随便几句话就能让这个爆碳男人气炸,中风也说不定,可是这种人,很贱的,只要还有口气就越战越勇,即使被气死也在所不惜,就像巷子里的疯狗,逮住人就不撒口,人总不能也去咬它吧。况且,她还挺喜欢双槐巷的。

    女孩子吐完气,拿起盘中一块糕点慢慢吃起来,悠闲的看着窗外的星光。春露全程大气也不敢喘。

    余尘行端起茶碗,凉了,不由怒火中烧,指着春露呵斥:“你也是木头桩子吗,就不知给爷倒杯热茶!!”

    春露魂飞魄散,小腿肚儿打着颤连忙下去提热水。

    仿佛呵斥完下人还不够解恨,余尘行伸臂一拂,将一盘上等的汝窑蓝彩茶具尽数挥落,粉碎一地。

    这人有病吧?庄良珍放下糕点,怔怔看他,他亦怒容满面,死死的瞪着她。

    沉默片刻,她终于说话:“这套瓷器是我自己买的,很贵的。”

    余尘行终于崩溃,一口老血堵在心口,差点喷出。

第018章() 
是你买的又怎样,我就打碎了怎么着!

    余尘行含怒拍案而起,春露提着铜壶恰好返回,他动作一滞,又坐了回去。

    拍桌子倒没什么,反正家具是他的。

    庄良珍心疼的是汝窑茶具,不过已经碎了,心疼也于事无补,便不再去想,只对春露道:“收拾一下吧。”

    春露缩着脖子蹲下清扫。

    “余公子。”庄良珍抬眸看向余尘行,“天色不早了,我习惯早睡,照顾不周,还请自便。”

    走就走,谁稀罕在这里!余尘行拿起鞭子愤然起身,走至门槛又顿住,回首冷笑:“像你这种女人,真不怪男人轻贱你。”

    这种女人?哪种女人?

    当时屋中的烛火并不算通明,她又坐在角落里,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浓密的阴影,深深遮住眼底的情绪,余尘行一时无从分辨,懊恼的抿紧唇,就连呼吸也凝滞。

    直到听见她舒缓的声音:“跟你有关系吗?”

    你……

    “哈哈哈,真好笑,当然跟我没关系!你这个傻子!”余尘行吼道,脸色红一阵青一阵,踹了门飞奔而去。

    ……

    翌日,庄良珍简单装扮一番便与春露爬上提前等候在外院的马车,没想到余尘行也在,还以为他不会出现呢,毕竟只要看见她,他的心情就不好,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呢!

    庄良珍照常对他点了下头,便安静的坐在一隅。

    “为什么穿这么素淡,上回买给你的首饰呢,你是存心要我丢脸是吧?!”他是存心找茬。

    庄良珍垂眸看看自己,衣料绝对算上乘,只是颜色普通了些,大约她头上只别了一枚珍珠银簪的缘故,显得更清淡了。

    “我在孝期,不宜穿红戴翠。”她淡然道。

    余尘行愣住,孝期?

    她还有亲人?

    关于她的身世,他竟从未真正上心过。大约也跟她的态度有关,她从不悲伤。

    “亲人才过世,你便急着嫁去鲁公府,就你这样的人也配说孝。”

    “不管谁过世,我也得嫁人呀。”她不咸不淡道。

    余尘行气得面色涨红,扭过头。

    他看上去格外痛苦,一副不想看见她又避无可避的无奈模样。

    庄良珍不屑的笑了笑,垂眸打络子消磨时间。

    好小的一双手,纤细,多一分太肥,少一分太瘦,那么白。余尘行目光落在她手上,想起小时候吃的酒酿丸子,跟别处的不同,加了葡萄酒,偏甜,小孩子也能喝,却有后劲,醉醺醺的躺在葡萄架下,口中鼻息,全是那柔滑白软……

    也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笑起来可真像良骁,却比良骁招人疼。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儿来着,白鹭园,对,就是白鹭园。

    当时他主动走过去:“这个迷宫很简单啊,只要岔路口便往左,最后一个是三岔口,你再往右。”

    她按照他的方法,果然走出,甚至还自创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当她拉着小丫鬟离去,还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看进他心里,他怔怔的与她相视而笑。

    后来在良骁的别院又遇到她,乖乖巧巧的坐秋千上,良骁帮她撕包麦芽糖的白膜,撕完了塞她口中,甜的眯起眼。良骁那混蛋便弯腰亲她,她居然不反抗。

    一种从未有过的酸胀涩痛在心尖荡漾,他感觉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被人打碎了!

    得知他是良骁的表弟,她对他很热情,大家愉快的相处了一段时间,还告诉他上谷的鱼好吃。

    他嫌垂钓麻烦,卷了袖子跳下河,她在岸边帮他拉网,结果鱼没捉到多少,倒是逮了两只王八。

    为什么会是王八呢?

    他怏怏不乐,转了转眼珠,诱惑她:“你去过京都吗?那边产的鲥鱼才是人间无上的美味,跟我走,我带你吃个够,而且我家很大哦,比这里大许多倍,你还能看到公主呢!”

    她狐疑的看着他:“我为何要跟你走?”

    他笑吟吟道:“因为我喜欢你。”

    她睁大眼看他。

    他趁胜追击:“告诉你个秘密,良骁根本就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好,他把大家当傻子耍,大家还觉得他是好人,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他家规矩又多,跟他混没前途的,小妾你都捞不着,还不如跟我,我让你做最得宠的姨娘,每天都只疼你。”

    她红唇微启,依然瞠目,却很诱人,他试探的去碰她的唇。

    女孩头一扭,对他道:“我要告诉我哥哥。”

    说完,一溜烟跑去找良骁。然后良骁就送了他三十军棍。

    身心受到了严重的摧残,他恨的牙痒痒,没过多久便离开上谷,继续过快活日子,可是这个讨厌的女人现在又出现了!

    此刻就坐他左手边,正随他赶往万春山的围场。

    余尘行烦躁的坐直身体,喊道:“停车。”

    马夫不知何事,立即停下。

    庄良珍也抬眸,好奇的望过去,他也在看她,目光一接触,就像炸毛的狮子犬,撩起帘子便跳下去,默默骑马而行。

    春露又开始多愁善感,少爷也太过分了,一路甩脸色,不就是欺负姑娘寄人篱下么!想到这里一愣,到底谁才是她主子呀?

    ……

    今年秋狩设在万春山附近的野外山林,皇上御驾亲临,少不得一多半皇亲国戚伴驾,当然也会出动京军三大营,良骁乃新任协理京营戎政,基本是全程陪护皇上左右,便命江茗仔细着点庄良珍。

    他对余尘行并不放心,倒不是怕他欺负庄良珍,他没那个胆子,而是怕余尘行只顾自己玩的快活,丢下庄良珍不管。

    江茗去看了一趟庄姑娘,回来笑吟吟回禀:“余大人把她安置在曲水亭,那里环境优美,又有不少侍从,闲杂人等进不去,既安全又安静。”

    良骁微微颔首,算他有心了。

    曲水亭那边,余尘行丢下一句“自己玩吧土包子,别掉水里啊”便换了身猎装趾高气昂离去。

    白日人多眼杂,众人又忙于围捕狩猎,所以看丁大人的马这件事只能挪到晚上,大家喝的醉醺醺的,谁还管谁。

    京都的围猎规模比上谷震撼多了,到处都是白刃闪光,旌旗蔽日,一声号角长鸣,只闻骏马奔腾,间或男人粗犷的吼叫。

    春露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活动,眉梢眼角洋溢神采。

    庄良珍对山水一点也不好奇,只随便看了几处风景,倒是对曲水亭的螃蟹挺感兴趣。虽然是良骁派人送来的,她也照吃不误。

    午间,随扈军队拉来十几车猎物,一帮勋贵子弟嘻嘻哈哈拎着弓箭回归,三五成群,享用大碗美酒和最新鲜的猎物,更有教坊司的歌姬弹筝助兴,听说晚上规模更宏大。

    庄良珍躺在船厅,看了会书昏昏欲睡,春露早就趴在一旁睡迷糊了,她贪嘴,多喝了一种琥珀色的葡萄酒。

    这放在大户人家八成要挨板子的,不过庄良珍不是她的主子,只要不犯大错,从不在小处苛求。

    她伸了伸懒腰,独自走下台阶。周围是一片青竹围成的雅阁,两面通透,平时只用竹帘相隔,偶尔会有贵人歇在里面。

    但若真的有贵人,自会有仆从前来清场,可是并没有人前来示意庄良珍离去,那么按道理说是不该有人的。

    所以她并不知这个衣衫松动的女子是何时进来的,就像对方也不知如此安静的地方为什么突然冒出一个面覆轻纱的姑娘。

    那女子因为惊讶而短暂的呆愣,但俯身亲咬她耳垂的男人一无所知,背对庄良珍,这背影看上去十分眼熟。

    庄良珍急忙转身,可女人并不给她回避的机会便放声尖叫,如此,她再急匆匆躲避,显得好似做了亏心事一样,想到这里,她脚步一顿,淡然处之。

    余尘行缓缓的转过头,身形一晃,目光猝不及防的撞上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原来是他呀!怪不得眼熟。

    庄良珍松了口气,示意女子休要尖叫,又对余尘行福了福身,指着身后的船厅道:“我和春露,先来的,待了一个多时辰,并不知你们会在这里……”

    她强调了先来后到,不存在偷窥这种误会。

    余尘行怔怔看着她,难得一张脸居然看不出喜怒,既没有对她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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