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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贩药指南-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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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脑仁儿有些疼,横了他一眼:“快干活呗,你在这喊就不忙了?”

唐玉川抱怨了一句,却脚底抹油地又往煎药那屋奔去。他们三人昨晚才到,今天一早就被相思扯到病舍来,各个都挂了驱蚊防疫的药草袋子,起初唐玉川和相兰闻了那味道还有些嫌弃,但一听是能防瘴疟的,就都扯了三四个挂在腰上。

中午,这间病舍的药才算都分发了下去,相思有些怀念以前有胶囊和药片的时光,既不用煎药,也不用像中药材这般费心储存与运输,若是日后有空,她倒想试试能不能做些药片,肯定能省去许多麻烦。

她正在这边胡思乱想,就看见瘦了一圈的李知州愁眉苦脸地进了院里。他才从冯尚书处回来,依旧没见到尚书大人,心中的焦躁转为失落。作为韶州的父母官,他十余年兢兢业业,清清白白,倒也不图官做得再大些,只求这韶州府无灾无难,他落得些好官声也就罢了,谁知偏遇上这遭劫难。

“冯尚书还病着呢?”相思看着丧气坐在旁边的李知州,试探问道。

李知州没说话,答案已经明了。这时温云卿和王中道也从屋里走出来,见李知州又是这一副神情,便知道今儿又碰了壁,温云卿垂眸思索片刻,唤了相思几人进屋里去。

相庆相兰不明所以,唐玉川却有些好奇,温云卿关了门,目光灼灼看向相思:“韶州府形势不好,只怕变数就在旦夕之间,你们几人要尽快离开韶州府。”

相思面一变,吓得不轻。

“什么变数?药材不都送到了吗?”唐玉川纳罕。

相兰也问:“熬过这一个月就入秋了,只要坚持到那时,这瘟疫也就制住了,哪里有什么旦夕变数啊?”

相思对温云卿微微摇头,温云卿会意,神平缓了许多,道:“冯尚书迟迟不肯见李知州,我想是有问责的意思,你们几个留在这里也只不过帮些忙,不如继续回云州府筹药,免得在这里被牵累。”

相思在唐玉川等人面前不能挑明问,便只得应承了这事,只等晚间无人在旁时再详问。

四人走后,温云卿沉思半晌,伏在桌案上写了一封信,封好后叫来萧绥,道:“你现在立刻启程,去洮关把信交给左成将军,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上。”

萧绥一愣,他本是御前侍卫,在年轻一辈里十分受倚重,本来前途光明,但温元芜去世后,皇上不放心这个多病多灾的侄儿,便把他派到温云卿身边,但温云卿也没遇过什么危险,把他这把杀人刀都捂得生出锈来。但如今韶州府的形势他也察觉不对,又兼此时温云卿提起镇守洮关的左成大将军,这事情就越发复杂了:“此时我不能离开,若韶州府形势有变,我尚能护你周全。”

温云卿却摇摇头:“你这封信若能顺利送到,我自然就能安全。”

萧绥第一要务就是保护温云卿的安全,对于温云卿的吩咐倒并非不敢违逆,依旧没接那封信:“这次忍冬阁来的人里,并没有会武功的,我走了,没人能保护你。”

温云卿叹了口气,把那封信搁在桌儿上,道:“我不过是个普通百姓,谁会谋害我呢?这封信却只有你能送到,它关系到韶州百姓的安危,更关系到朝廷,你虽在我身边待了五年,但到底是朝廷的人,如今有谋逆之人要趁机作乱,你该做什么还需要我教吗!”

萧绥一惊,没想到竟牵涉到朝廷根基,又见温云卿肃然,心知此事是真的,便也不再啰嗦,收了信一拱手:“那我就去一趟洮关,来往五日路程,五日后我定然回来保护阁主!”

“你这一路只怕也不会安稳,千万小心。”

“是。”萧绥沉声应了,转身便出门,眨眼消失在病舍门外。

*

傍晚,相思打发三人先回铺子,自己在病舍门外等温云卿。天黑之时,才见那素白的身影从门口出来,相思也顾不得许多,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张了张嘴,又看看左右,见四下无人,才小声道:“是瑞王要起兵了吗?”

温云卿并未立刻回答,一手握住相思的手腕,拉着她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病舍,他才低声道:“抚灾官员本应从户部调拨,这次却派了吏部的官员,本就有些古怪。冯尚书来了韶州府却不救灾,一连几日避不见人,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今日温云卿说让她离开韶州府后,她也仔细寻思了其中的关节,此时听温云卿如此说,便点头道:“现在想来的确是这样的,救灾是何等紧要之事,冯尚书即便能拖得几天,却不可能拖上一月半月的,他现在拖着,肯定是在等什么动作!”

“是,而且他所等的,必是翻天覆地的大动作。”温云卿掩唇轻咳了一声,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街道两侧的民居,神微肃:“颍州府连下了一月的雨,如今受了洪灾,我只希望这变数不要在颍州府的洪灾上。”

颍州府受洪灾一事相思也知道,但如今韶州府也受瘟疫之苦,两州虽相邻,但中间尚隔着西岭河,听说朝廷也正在筹备赈灾粮,等赈灾粮一到,应没有大碍才是,如何能与韶州府扯上干系?

见相思面露不解之,温云卿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如今韶州府遇上瘴疟,颍州府遇上洪灾,只怕瑞王要借这两个契机铤而走险,自古洪灾和民乱总是先后而至,若要借民乱之利,这两州必然要被谋算进去。”

如今形势的确不明朗,相思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这韶州府肯定要乱了,便也决定听从温云卿日间的建议:“既然这样,那就尽快离开韶州府,不然真的乱起来,想走也走不了了。”

“你们几个今夜就去城外渡口,免得夜长梦多。”

“你们”这两个字让相思一愣,随即想到温云卿从来没提过自己的去处,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你不走吗?”

温云卿面向她,但车内光线昏暗,神表情俱是模糊,只声音依旧温和:“我暂时还不能走,若忍冬阁的人都撤走了,不用故意煽动,韶州府自己就乱了。”

“可是若有叛军占了韶州府,你……你们怎么办!”相思急道。

温云卿沉默了片刻,轻笑了一声:“我自然有办法的,总不会在这里等死。”

听着这话,相思又急又气,说话也少了许多顾忌:“韶州府若是乱起来,你哪里能有办法呀!总不能拿着银针去和他们拼命!”

似乎没想到相思会急成这样,温云卿愣了一会儿,随即轻轻问:“你很关心我?”

相思此时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好在有夜的掩护,尚不至于把自己那点缱绻的小心思曝露在温云卿面前,于是厉内荏道:“我们云州府的药商行事,你也是知道的,自没有见死不救的。”

温云卿于是再不说话,一路安静。等马车到了魏家药铺,相思也不言语就要下车,谁知手腕却忽被温云卿抓住,他的手凉而稳,抓得很牢。

“你们今晚就离开。”这句话说得很坚定,又因过于坚定显得有些强势意味,温云卿也意识到这话的不妥之处,于是缓了声音:“好不好?”

相思一张脸,又红又白,狠狠“哼”了一声:“不好!”

温云卿摇摇头,不知是因为相思的不配合,还是因为自己的多余之举,放开相思,看着她大步进了铺子里。

相思虽嘴上说不好,却当夜就送了唐玉川三人去城外渡口。相思这样急,让唐玉川起了疑心,站在岸上不肯上船。

“韶州府到底怎么了?你既然要我们走,何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相庆也点头赞同:“如今沉香会自顾不暇,沈会长肯定没工夫管你是不是在韶州府,和我们一起回去,免得爷爷他们担心。”

相思有些头疼,但韶州府尚有一些事要处置,怎么也还要一日工夫,于是耐心劝道:“药铺里的事情总要好好交代一下,病舍里的药材还有一些没交接完,等明日我办妥了这两件事,晚上就坐船回云州府去。”

相兰皱眉:“那为什么非要我们今天离开,明儿一块走不正好?”

相思斜了相兰一眼:“你瞎起什么哄,都给我乖乖坐船回去!”

唐玉川皱着眉头,垂眼想了半晌,忽然开口:“你是不是要去找忍冬阁的病秧子?”

相思眼睛一瞪:“谁说的!”

唐玉川哼了一声:“你自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没想到大了还是一个味儿,一点长进都没有!”

相思好说歹说,总算把三位小爷哄走了,此时天上一轮明月如钩,江水之声越来越远,相思的心却越来越乱。

*

颍州府,豪雨成灾。

农田被洪水淹过,已长得老高的庄稼或被连根儿拔起,或匍匐在地。

房屋被卷走,只剩半面土墙插在地上,像是一片插在沙地上的贝壳。

雨还在下,像是瓢泼,像是天漏了似的。

“哗啦啦哗啦啦!”

黑压压一群人在城外土道上行走,光裸的脚踩在泥泞的路上,脚掌便陷进泥里,拔出脚,方才所踩的地方就“咕嘟嘟”冒出几个水泡,快速被雨水填平。

人群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老的走得慢些,累了便也不顾地上的雨水,就地坐下休息。少的不知为什么要在雨里走这么久,有的就哭了起来,但往日十分疼爱她的娘亲,此时却木然看着,并不去哄。

陈二此时也十分狼狈,从队伍中间往前挤,推开一个脚步蹒跚的老头儿,小跑着到了崔老爹旁边,眼睛转了转:“老爹,你说韶州府真的给咱们发粮食?”

崔老爹看了他一眼,肯定地点了点头:“那还能有假,我亲眼看见告示上写的。”

陈二忙点了点头,生怕自己头点慢了,被崔老爹嫌弃:“那咱们还得走多远才能到韶州府啊?”

崔老爹摸了摸下巴:“再有一日。”

“哎呦!哪个不长眼的!”陈二被人推了一下,恶狠狠回头去看,原是一个抱着婴孩的妇人方才没站稳,撞在了他的身上。

陈二眉头一挑,一把揪住那妇人的脖领子,劈手就是两巴掌:“你这贱人敢往爷爷身上撞!”

那妇人本就力竭,被这两耳光打得扑倒在地上,陈二犹自不解恨,使劲儿踢了几脚,那妇人闷不吭声,只躬身护住自己的孩子。

崔老爹看了一眼,神淡漠,没有说话。

陈二平日就不是个善人,如今冒雨赶路,肚中又饥馁,戾气越发的重了,抡起拳头还要打,却眼前一黑,鼻子一痛,猛地被掼在地上。

“谁他妈敢打老子!”陈二捂着鼻子厉声叫喊。

“女人你也打,再没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陈二抬眼看去,脸一白,再没方才的蛮横样子,赔笑道:“石大哥我错了!我这是一时失了理智!可别再打我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石褚扶起那妇人,又询问了几句,见尚是皮外伤,这才转头对陈二冷道:“若再让我发现你欺负女人老人孩子,我肯定废了你!”

“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陈二连连摇头。

第50章

韶州府通往洮关的官道上,一匹黑马飞快略过,溅起数朵巨大的水花。神色冷峻的青年骑马扬鞭,他头上戴着斗笠,一身黑色劲装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

官道越来越窄,渐渐两侧群山林立,忽然从泥泞的地上弹出一根绊马索来,这绊马索出现的时机太过险恶,骏马没能越过,嘶鸣一声轰然倒地!那黑衣劲装青年却神色冷峻,在马倒之时已飞身扑出,在地上滚了两滚,停在数丈之外!

两侧树林里窜出几个蒙面黑衣人,把青年围在中间,一时却不动作。

萧绥缓缓扯下头上斗笠,普通至极的脸上竟现出一抹古怪奇异的笑意,他握住自己腰间佩刀,拔了出来,雪亮的侍卫佩刀在雨帘中被敲得发出数声闷响。

“我很久没杀人了。”

*

相思一早把铺里的事都与崔锦城交代了,想到韶州府或许会乱,于是告诉崔锦城,若是真的乱起来,要早早把铺子关了,放伙计们去避难。

病舍里依旧忙碌,相思进去找了一圈,也没见到温云卿,后来寻到个忍冬阁的人一问,才知他今日没来,相思于是又回了药铺里去。中午随便吃了一口,她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晚上就坐船回云州府去。

下午又去一趟病舍,温云卿依旧没去,相思于是就准备回铺里好生吃一顿,然后夹着小包儿回家去。

马车驶到城门附近的时候,相思忽看见官道上黑压压一群人正冒雨往这边走,下一刻,她慌忙大叫:“快进城!快快!”

车夫也看见那黑压压的人群,狠狠抽了两鞭,马车逃命一般进了城。

那城门上的守军也见了远处的情况,心知不妙,连忙关了城门,又吹响军角,召集其他守军。

韶州府里也下了几日雨,一连几日街上都没有行人,谁知这军角一响,百姓们都冲到街上,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是相思的马车便被堵住,一时竟然过不去。

相思下了马车,让那车夫先回铺里告诉崔锦城这消息,自己却往连升客栈的方向跑去。

她从人群里穿过,在街巷里穿行,终于跑到连升客栈门口。这里离城门很远,虽也听见军角,却没人出门来看,相思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抬步就往客栈里跑,大堂里坐满了人,有认识相思的,想要和她说话,她也没理,直奔二楼去了。

走廊尽头最后一间房,相思敲了敲门,屋里没人说话。

相思又敲了敲门。

“是叔叔吗?”温云卿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我。”相思闷声应了。

屋里沉寂片刻,传出一些细微的响动,然后脚步声渐渐来到门边,停住。相思屏息,良久,房门缓缓打开。

温云卿肩上披着一件长衫,神色倦怠,看见门口站着的相思,一愣。

她面色有些苍白,额钱的碎发紧紧贴在颊边,身上的衣衫也已湿透,此刻正往地上滴水。

“颍州府的难民来了!”

温云卿却似乎并不如何惊讶,把相思拉进屋里,然后去柜子里翻找。

“难民来了,好多难民!”相思声音有些颤抖。

温云卿蹲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似乎并没听见相思说话,好一会儿,他才起身,手里捧着一套淡青夏衫,递给相思:“换上干衣服,不然要生病的。”

“可是他们要进城了啊!”相思也不去接那衣服,只重复着这句话。

温云卿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言道:“他们一时还进不来,你先去换了衣服。”

相思的心跳得厉害,惊慌失措地看着温云卿,无助得如同一只小兔子,温云卿便软了心肠,哄道:“先换了衣服好不好?”

相思嘴一瘪,眼睛也红了:“城门关了,出不去了!”

温云卿也是心宽,此时竟还笑得出,又摸了摸她的头:“晚上我送你出去。”

于是相思抱着那一套衣衫去了屏风后面,窸窸窣窣脱了湿衣服,又窸窸窣窣穿上了干衣服,然后从屏风后迈着小步走出来。这身衣服实在有些大,袖子遮住了相思的手,因肩膀太宽,领子也被坠得歪歪扭扭,得亏有一条腰带束着,不然相思和那台上唱戏的也没甚分别。

温云卿无奈摇摇头,见相思依旧有些惶恐,便给她倒了一杯茶,道:“这么多灾民都奔着韶州府来了,肯定有人带头,若说造反倒也未必,但既然有人带头煽动,民乱倒是迟早的事。”

“那怎么办?”

“城外病舍里都是瘴疟病人,灾民民应该不敢往病舍去,多半是想进城里来。”温云卿想了想,正要开口说话,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进来个青年大夫。

“城外那些灾民是从颍州府来的,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韶州府要给他们发救灾粮,这下全都堵在城门口要粮食!”

“冯尚书还没有露面吗?”

那青年一愣,随即摇摇头:“还没。”

“知州大人呢?”

“李大人想开城门,被城门守军统领拦住了。”

“王堂主还在城外病舍没回来吗?”

那青年点点头:“应该是没回城里。”

温云卿沉吟片刻,对那青年道:“韶州府要乱了,阁里的人若有愿意留下的就留下,若是想走,今晚就都趁夜色从东北小门出城去吧。”

“阁主……你……”

“我再等两日。”温云卿这话说得极为平淡,那青年宿知他的性子,便也不再多言。

青年走后,温云卿看向相思苍白青稚的小脸儿,道:“你今晚也出城去,在渡口坐船,直接回云州府。”

相思不再反驳,只是瞪眼盯着他,气鼓鼓道:“你还不走吗?”

屋外的雨声混着人声传进屋里来,嘈杂纷乱,屋里的小炉上水开了,壶嘴冒出成团的白气。

“我是个将死之人。”温云卿轻轻说出这句话,起身推开了窗子,夹着雨丝的风猛地灌了进来,把他的衣衫吹得鼓鼓的。

他立在窗前,微微仰头看向雨幕里,看向远处浓黑如墨的山峦,然后说:“我来到世间近二十年,并未体会到生而为人的快意,只觉浮生若寄,辛苦几多,我不能如常人一般做想做之事,不能奔跑,不能大悲,亦不能大喜,分明还是个少年人,却如老朽一般迟缓,这样的一生,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相思心中生出些苦涩,张嘴欲言,却发现嘴也是苦的,于是只一瞬不瞬盯着温云卿伫立风中的背影。

这时,男子轻笑了一声,手拍了拍窗棂:“我很羡慕你呀!能做想做的事,能去想去的地方,能有很多的乐趣,这才是人生该有的吧,不似我,全是灰白。”

“说不定……说不定你的病还有治呢?”相思嗫嚅道。

“我自小习医道,过目不忘,又有众多名医指导,这世间比我精通医道的人不超三人,我若都救不了自己,谁又能救呢。”这话本应是骄矜之词,但由温云卿口中说出,竟全无此感。

相思于是沉默,因为她虽有一个法子,那法子如今却行不通,也不知日后能不能行得通。

“那……你是要在这里等死么?”

站在窗前的温云卿忽然转过身来,含笑看着相思,摇摇头:“不是等死,是救人。”

“你来韶州府之前,就这么想了吧。”相思闷声道。

“我一生碌碌,若死得其所,不也很好吗?”

相思沉默,再沉默,然后猛然跳起:“好个屁啊!”

*

城外,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城墙下。官兵统领满面愁容,雨水砸在他的铁甲上,溅出一朵朵水花。

“告示上说韶州府要给我们发赈灾粮啊!怎么不开城门啊!”下面有人喊。

这一声喊,便又有许多人跟着赞同。

“就是啊!我们走了好几天,都要饿死了!多少发些粮食啊!”

“大爷发点粮食吧!救命啊!救救我们吧!”

城墙虽高,下面乱糟糟的呼喊声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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