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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贩药指南-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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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云卿又看了相思一眼,转头对李知州道:“至于治瘴疟用的药材,昨日王堂主已看过一些,大体都还齐全,只是数量不够,若要应对大规模发病的情形,要多存药材。”

李知州一听,免不得又要看向沉香会的替罪羊——相思同志,道:“这次药办得不错,既然温阁主说需多存些药,你便再跑几趟。”

相思嘴里发苦,正要说话,温云卿却轻描淡写道:“救疫所需药材量极大,非一人之力可及,早些日子防疫司已拨了银钱给沉香会,文书应该也送到了,知州大人还需写信去催沉香会才是。”

李知州一拍脑门,连说两声“糊涂”,便让差人带温云卿几人去病舍查探,自己先回府衙写信去了。

此时相思也向李知州禀完了事,本可以走了,但往日她一直被拦在病舍外面,今次便也想浑水摸鱼探探里面的情况,便厚着脸皮跟在后面。

几人才进病舍,便听见屋里传来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一行人连忙加快脚步,进屋一看,却是个妇人抱着个男子坐在地上哭。王中道上前一探,见那男人气息脉搏全无,神色黯然地对温云卿摇摇头。

“快来几个人把他抬出去!”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极不耐烦的声音,随即进来一个穿着太医院官服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见屋里还有其他人,先是一愣,随即认出王中道来,声音有些不自然:“王堂主?”

王中道淡淡应了一声,身子一偏,陈炳天便看见立在一旁的温云卿,面色越发不愉:“温阁主拖着病躯也来了?”

温云卿点点头:“太医院有送了信来,希望能帮上忙。”

陈炳天唇角挂着一抹冷笑:“我哪敢劳忍冬阁帮忙!”

温云卿正要说话,却忽然咳嗽起来,王中道忙扶着他往门外走,陈炳天冷哼一声:“病成这样就安心在金川郡里养病,跋涉千里又能怎样,还不是给人添麻烦?”

早几日这陈炳天就曾贬斥过相思一顿,如今又是这般作为,相思便有些气恼,正要开口,温云卿却强忍住咳嗽转过伸来,平静冷漠地看着陈炳天,轻声道:“我自不会给陈太医添麻烦,也不是来与你争功,只问你,二百个病患你自己可能看过来?”

陈炳天一时语塞,温云卿却又咳嗽起来,一张脸煞白如纸,被王中道强拉着出了门。

等相思赶到门外时,温云卿正扶着车壁喘|息不止,王中道快速在他手臂上扎了几针,才渐渐平静下来。王中道便忙去院内寻水,给温云卿服药。

温云卿此刻面色已好了一些,转头见相思正担忧地看着自己,苦笑道:“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的,不用这么怜悯地看我。”

相思笑不出来,低头去看地上成排爬过的蚂蚁,闷声道:“你的病还没好吗?”

温云卿不嫌脏地寻了块石头坐下,指了指旁边一块石头示意相思坐下,这才道:“我本来活不过八岁,但先前有你家太爷赠我木香犀角,后你又去寻了碧幽草,才能勉强活到今日,这些年都是白赚的,但这病终归是好不了的。”

相思在他旁边抱膝坐下,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一时心里竟有莫名伤感,就不想再聊这话题,好在此时王中道寻了水来,给温云卿服了药。

因知这药效要过一会儿才能发挥,王中道虽心中有气,但还是进院去寻陈炳天商量救疫之法,于是只相思和温云卿在门口坐着。

一时有些周遭寂静,相思便没话找话:“陈太医怎么好像不太高兴你们来?”

“他原本是要升太医院院长的,谁知偏巧这时忍冬阁举荐了个人,顶替了他,这梁子便结下了。”温云卿说着,不自禁摇了摇头,笑道:“他虽嘴上不留情面,但还是个尽心的大夫,只是要顶他几句,他没了火气,才肯合力做事。”

相思一听,惊讶问:“那你方才没生气呀?”

温云卿眸中闪过一抹亮色;笑着看向相思,问:“我是不是装得很像?”

第44章

李知州的信送出去后,再无音讯,于是几日后又写一封信,快马加鞭让人送去。

而这十日内,陆陆续续有不少大夫得了忍冬阁的告帖来了韶州府,算一算有十几人,都与温云卿住在城内的连升客栈里。他们清晨去城外病舍治病,晚上回客栈商讨对策,只几日,便拟定了一个颇为详尽的治疟方略。

陈炳天虽有些自恃清高,但对这巨大的助益,也不愿拒绝,到底是以病患为重了。

相思自那日从病舍回来,便又去运了一批药材,诸事繁琐,便再没见过温云卿,不过从别人嘴里听到些消息。

韶州府又到了雨季,于现在的情形来说,无异雪上加霜,一夜之间,冒出三百多瘴疟病患,李知州傻了眼,没头苍蝇一般在城里乱窜。

好在几日前,忍冬阁众人已定好了治疗的方略,这才没出大乱子。

这时沉香会的救疫药材也送到了,李知州带着陈炳天去收药,哪知开袋一看,竟都是些发了霉的,气得李知州连写了告状书信送去防疫司。

怎奈沈继和在防疫司中也有熟人,这书信便被压下来。

韶州府的疫病闹到如今,任谁看也知是要闹大的,偏沈继和心存侥幸,想趁机多捞一笔,一面把防疫司拨过来的银钱贪了,一面又去向药商们索药,这事儿自然瞒不住,旁人不敢去触沈继和的霉头,卢长安却心中发急,他本是光杆儿一个,不怕沈继和报复,自去沉香会大骂了沈继和一顿。

因是青天白日去的,惊动了不少人,沈继和面色极难看地让人把卢长安请走,第二日又免了他学院院长的职事。

卢长安也是个倔脾气,既免了他的院长职事,便拎包就来了韶州府,寻到城外病舍时,见几个人正往里面搬药,忙忙活活的,这时门内走出一个人,卢长安眼睛一亮,上前一把抓住那人:“我来帮忙救疫,应该找谁?”

相思被吓了一跳,见是卢长安,惊诧道:“院长您怎么来了?”

卢长安于是把几日前的事一说,相思安抚了卢长安一番,又想起平日他便喜欢到处义诊,来韶州府正称了他的心,遂带着卢长安回了自家铺子。

相思与卢长安才到铺里,外面就“哗啦啦”下起雨来,卢长安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嘟囔道:“什么鬼天气,说下就下了!”

相思从冯小甲手中接过一盏热姜茶,恭敬递给卢长安,应道:“可不是么,入了暑伏后,这韶州府的天气越发的不像话!”

卢长安就站在门口打量着这条雨巷,许久不再开言。相思想到卢长安是才被罢了执事的,此时心中定然不痛快,便开解道:“沉香会现下确实不像话,连韶州府的瘴疟都敢不上心,也就院长您不怕被累,站出来说话。虽现下拿沈继和没有办法,但他总不能一直一手遮天。”

卢长安看了相思一眼,哼哼道:“老头子我虽然眼下跑到这韶州府来,却也没落魄到要你这娃娃可怜我,沈继和如今的作为,等到疫病扩大隐瞒不住时,他的会长也就做到头儿了。”

见卢长安并没有消沉,相思稍稍宽心,亲自去后院收拾了一间厢房给卢长安住,晚间红药又做了几个拿手小菜给他洗尘。

红药手艺素来好,卢长安一下多吃了两碗饭,吃完还夸道:“你这小丫鬟的手艺确实不错,比许多饭馆的厨子厉害!”

听着这夸奖,相思没什么见识地觉得与有荣焉。此时外面雨虽停了,天却黑了,相思略有些踌躇,问道:“不然明天再去找温少阁主?”

卢长安横了她一眼:“才想夸你长进了,你就要偷懒,我这几日马不停蹄往这里赶,就图早些尽力,这都到跟前儿了,还等个什么劲儿?”

相思被批评了,忙做深刻反省状,而后才备了马车与卢长安往城门客栈去。

这客栈名叫“连升”,原是韶州府最大的客栈,但此时也楼上楼下尽是人,一老一少进了客栈,就看见堂里坐着王中道,身边还围坐着几个青年人。

王中道见相思带着个老者进门,想是有事,便让旁边几个年轻的大夫散了。相思忙上前,介绍道:“王堂主,这是原来沉香会书院的卢院长,特意赶到这里救疫的。”

这卢长安向来喜欢到处义诊,五年前颖州府闹痘瘟,他也曾去,和温元芜也一同行过医,所以王中道倒也有所耳闻,虽有些自矜,却掩不住眸中敬服之色,起身一礼:“卢院长来得正是时候!”

卢长安也极为敬佩王中道,两人甚是投机,说了许久,王中道才想起正事,引着二人上楼。来到走廊尽头房间门口,王中道敲门,唤了一声:“云卿,歇了吗?”

屋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来,不多时房门开启,穿着月白夹衫的温云卿站在门口,此时已入了暑伏,是韶州府最为湿热的时候,但温云卿却穿得如春秋一般的厚衫。

他见门外还站着相思和卢长安,唇角微微翘起:“我正在写方子,你们正好帮我看看。”

王中道说了卢长安来意,温云卿自然十分欣喜,与他说起今日新发疟疾病患的脉象和病症,又把墨迹尚未干透的方笺拿给几人看,方笺传到相思手中的时候,她微微一愣。

那笺是写方剂常用的细纸小笺,但上面的字非常中正,但中正之中自有清逸之感,并未如大多数人那般为求工整而与众同。

相思看了好一会儿,越发赞叹,又想起自己账本上那些龙飞凤舞颇有个人风格的字,略有赧然。

“我听府衙的差人说,你曾要百姓用幔帐防瘴疟?”相思正走神,忽听温云卿问自己,便抬头去看他。

他面色有些苍白,嘴唇泛着病态的嫣红,似是有些困倦,轻轻靠在椅背上,只一双眼睛温润如水,沉寂而安宁。

相思暗暗叹息一声“祸害”,捂着自己“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肝,强自镇定心神:“确有此事,但知州老爷和陈太医并不赞同,我虽自己使了些力气,总归没有大助益。”

温云卿似是没有发现相思的异常,点点头对卢长安道:“我来韶州府之前,曾翻阅各州州志,也寻出了一个规律……咳咳咳!”

毫无预兆地,他咳嗽起来。他的身材颀长,肩膀亦很宽阔,和他父亲很像,但却非常瘦削,此时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被困在冰雪之下的枯叶蝶,拼命振动翅膀想要挣脱出去。

“白天不让你去病舍,你非不肯,莫不是受了风邪?”王中道忙上前点住他周身几处大穴,温云卿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却是摇着头道:“不碍事。”

许久,温云卿终于平静下来,端起杯盏啜了一口,才抬头看向卢长安和相思,唇角微微翘起:“老毛病了,没什么要紧。”

卢长安见他不过是个二十岁的青年人,这病却似入了膏肓一般,又因他也曾听人说起温云卿的病,此时便忍不住道:“可否让我一看?”

王中道的神色略有些复杂,似是在想如何应答,温云卿却微微笑着伸出手来。他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绞丝刻云纹的银镯子,虽不是男子应有之物,戴在他腕上却不觉有丝毫女气阴柔之感,只觉是白银饰竹。

卢长安把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起初只觉脉浮而无力,再探一会儿脸色却变了——温云卿的脉乱而无序,杂而无形,他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脉象,有这脉象的人,不应能活到二十岁的年纪上。

卢长安收回手,正不知如何说,却听温云卿温和道:“我这病,是许多名医看过都要摇头的,连我师叔祖,都断言我活不过八岁,卢先生也请不要挂心。”

他说得这般坦荡豁达,显然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非但没有失望,反来宽慰卢长安。

卢长安心中一动,又想起温元芜来,不禁心中暗叹。

“来韶州府前,我看了近百年各州的周志,发现韶州府曾在瑞和元年、瑞和十七年、承天二十四年都闹过瘴疟,我又对照这几年对应的《博物载志》,发现这几年韶州府雨水尤多。”温云卿一边说着自己的发现,一边看向卢长安。

卢长安点点头,道:“这确实不假,但也正应了多瘴气而瘴疟发的道理。”

温云卿却摇摇头,看着眼神晶亮的相思道:“我不知你是从哪里得了启发,我细究这几年的异常之处,在某一周志末段,得知当年蚊虫多于往年。所以,我大胆推测,瘴气与体内阳气虽关系疟疫生发,但亦可由蚊虫相染,所以你那防范之法或是可行的。”

这番话一出口,卢长安和王中道都目光灼灼地看向相思,仿佛期待她能与温云卿刚才一样发表一番高深玄妙的言论,谁知相思却眨了眨眼,小心道:“本是在一本杂书上看来的,都是运气。”

卢长安是看着相思长大的,见惯了相思这卖乖装拙的本事,摇摇头并未说什么。王中道却有些失望:“戚寒水总提起你聪慧,竟原是虚言。”

相思被王中道这话堵得险些吐血,但想着若是自己真发表了什么高深言论,免不得要再自创些理论圆谎,就如早年她跟戚寒水说解剖学理论,戚寒水便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有了这层教训,相思就不肯再“卖弄”自己的“学识”。

见相思不再言语,卢长安自思索了一回,又细问了温云卿《博物载志》所记,温云卿便一一对答,所答之言十分详细,便是具体数目,也记得清清楚楚。

心中疑问均得到解答,卢长安抚须沉吟:“这般看来,或真如此。”

王中道也点头:“若卢先生也这认为,明日我便将此事报与李知州。”

卢长安也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便相携而出去楼下写文书,全然忘了相思。

相思看看两人消失的地方,又看看温云卿,有些手足无措:“你要休息了吧,我去找卢院长……”

温云卿却笑着摇摇手:“他们怕是要说一阵子,你在这里等吧。”

他修长的手指勾起茶壶,泄了一盏茶递给相思,腕上好看的银镯便在相思眼前一晃。相思双手捧着茶碗,盯着他的手腕看了半晌,小声道:“早几年我听说你和一家小姐定亲啦?”

“那家小姐姓薛。”温云卿轻轻道。

第45章

“那家小姐姓薛。”温云卿轻轻道。

相思低头喝茶,觉得这茶有些苦,便腹诽这忍冬阁小气,竟不给自家阁主备些好茶叶。却听男子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亲事是我病重时,母亲私自做主定下的,当时病急乱投医,想给我冲喜。我本是寿数难长之人,何必牵扯无辜的人与我作伴,所以待我清醒后便退了这门亲事,但这终究累了薛家小姐的声名。”

相思自不知道这其中缘故,听闻此言,便想起当年温元芜去世,忍冬阁无主,温云卿病重垂死的情形,心中五味杂陈。

温云卿见相思原本晶亮的双眼暗淡下去,只双手捧着茶盏低头坐着,她本生得娇小,此时看着更有些青稚。温云卿心中一动,解下腰间香囊递给相思,道:“既然需要防避蚊虫,只帐幔怕是不够,你常在外面走动,这个香囊随身带着,蚊虫便不得近身了。”

掌中的这个香囊是半旧的,深碧色,上面还带着男子微凉的体温,散发出清爽好闻的药香。香囊正面绣着一支竹叶,背面只绣了两个字——“明湛”。

温云卿见相思发愣,便指着那两个字道:“明湛是我的表字。这香囊里装的药草只金川郡才有,防蚊虫很是管用,等那些药草送到,我再做一个新的香囊给你。”

相思倒是不在意这香囊的新旧,只是握着带有温云卿体温的香囊,总觉有些赧然,讪讪问道:“香囊给我了,你……怎么办啊?”

温云卿把桌上的方笺收拾好,道:“我身上的药味,连人闻了都要躲,何况是蚊虫,不过是母亲非逼着我戴,连这只手镯也是她去寺庙里求的,说能驱邪避凶保百岁,我戴着,也不过是图她心安。”

相思便忍不住又盯着那银镯看,温云卿摇摇头,轻笑一声:“戚叔叔常说你机灵,这些天看你在韶州府的行事,他说的原不错,但你一直盯着我看,算是怎么回事?”

相思有些窘迫,忙低头去喝杯里的劣质茶水,温云卿却伸手夺了那茶盏倒进花盆里,从小炉上提了热水重新沏了一盏茶,放到相思面前:“喝凉茶伤脾胃。”

“那些州志你都看过?”相思端坐着,比往常在启香堂和沉香堂听课还要乖巧,想了想,又补充道:“南方六州百年的州志很多的。”

温云卿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右手高高举到头顶:“大概有这么多。”

“这么多!”相思惊讶:“那要看多久才能看完啊?”

温云卿伸出了一根手指,相思思忖片刻,问:“一个月?”

温云卿摇摇头,好看的眉眼微弯。相思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难不成是一旬?”

温云卿依旧摇摇头,相思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总不会是一天吧!”

相思的表情实在太过生动,温云卿忍不住笑了起来:“并未用上一天。”

此刻,相思的嘴里能塞下一颗生鸭蛋:“那你看过能记住吗?”

“我看过的东西,从来不忘。”

“你……你好厉害啊!”往日相思不学无术,如今用时词汇匮乏。

相思正要好好抒发一下自己的敬仰之情,就听楼下传来卢长安中气十足的喊声:

“下来回家啦!”

相思大窘,攥着手里的香囊,看了看门口:“我要回铺里去了。”

“才下过雨,路上湿滑,慢些赶车。”

相思点点头,站起身来往外走,到门边时又踌躇回头:“谢谢你的香囊,你……也要宽心些,病总是能治好的。”

温云卿知相思是想他宽心,便也不去纠缠这病到底能不能治好,只点点头:“我知道。”

他自然知道,这病,是好不了的。

*

此时已是深夜,街道两旁的铺子都关了门,光秃秃的石阶显得有些寂寥。“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街巷里,于是夜色深浓。

卢长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却不发一言。

想起方才他曾给温云卿把脉,相思心意一动,小意问道:“院长,温少阁主的病……可还有救?”

卢长安又叹了一口气,又是许久不开口。

“不会真的没救吧?”相思问。

“他生来心脉便与常人不同,看脉象,已是强弩之末,即便好生将养着,也怕活不过一年,如今来韶州府费心劳力地治瘴疟,损耗之大更不必说。”卢长安的声音低沉缓慢,叹息一声,道:“他是我见过心性最沉稳的年轻人,若多些时日,必定大有可为。”

掌中的香囊散发出淡淡的药香,香囊的边缘磨得有些发白,香囊原来的主人应用了很长时间。

*

第二日,卢长安与王中道一起去府衙说了防蚊之事,李知州先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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