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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总结婚的日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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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飞澜赶忙放下手机说:“我马上。”他拄着拐没头苍蝇似的三条腿蹦跶着找到衣帽间,发现里面尽是符合他审美的衣饰,顿时觉得十一年后的自己依然走在时尚的尖端前线。

陶源抄着手坐在沙发那儿等他,不一会儿就听到踢踢踏踏三只脚踩地的声音,一抬头,眼睛差点儿被辣瞎——宋飞澜站在那儿一身花红柳绿活像只刚刚成精的鹦鹉,喊他:“陶大哥,我好了。”

大红色的连帽卫衣、墨绿色的休闲裤,再蹬上一双亮黄色的运动鞋,真难为他凑齐了这么多颜色……

陶源这下子完全相信宋总没被附身了,这审美完全是连贯性的清奇,半点不用怀疑。要搁在从前,他绝不会多半句嘴,出席活动的时候自然有造型师帮忙纠正宋飞澜这一身鸟行头,平常在公司里晃荡也没人管他,可现在,在被老少年叫了那么多次大哥之后,陶源心软了:“有别的衣服吗?”

“……不好看吗?”审美水平遭到质疑,鹦鹉本人有点儿委屈。

第五章

这要怎么说?

陶源对上宋飞澜那一双眼,咽下了嘴里刻薄的话:“我觉得……去见你父亲,应该穿得庄重一点,这一身颜色太活泼了。”

宋飞澜听他这样说,心情才好起来。“那你帮我挑。”陶源跟着他上楼来到衣帽间,里面的正装和休闲装分门别类挂好,让人诧异的是,宋总的正装竟然也能花红柳绿的组成一道七色彩虹……

陶助理没做评价,帮他配了一套衣服挂到旁边的衣架上,叫他换好了下楼。宋飞澜虽然审美水平有限,却还算听话,乖乖换好衣服下楼。

浅灰的麻花针毛衣里套了一件白衬衣,露出一点整齐的衣领,下着浅蓝牛仔裤、配浅咖色圆头小皮靴,看着又嫩又干净,愣是把二十八岁的宋总打扮得小了八岁。

“挺好,走吧。”陶源站起来把外套递给他。

宋飞澜亦步亦趋跟着他往外走,看着还真有点十七岁的影子,跟未成年似的,嘴巴叽叽喳喳一路上没停过。陶源不知从哪里摸出个棒棒糖,拆了塞进他嘴里,也没说话,就把宋总的嘴给堵上了。

初冬,天气冷得不像话,宋飞澜往围巾里又缩了缩脖子,一路拄着拐慢吞吞跟着陶源的大长腿挪进机场里,看着可怜兮兮的。本来陶源要用轮椅推他,宋飞澜不愿意,说是看着像重症晚期的病人,非得自己拄拐,现在这形象看着也没好多少。

天气差,飞机又晚点,等宋东来出来的时候,宋飞澜已经喝了一大杯咖啡有点想上厕所了。

老宋董一出关就看见大儿子可怜巴巴拄着拐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嘴里先啧了一声:“还没好全,就不用来接我了。”

宋飞澜没说话,拄着拐跟着他们走到机场门外,一路上都在后悔没听陶源的话,早知道就让他推轮椅,不用现在慢吞吞地往外挪,还得听他爸一路长吁短叹。

宋东来坐了一晚上飞机,整个人十分疲倦,看着儿子把双拐放到后备箱,忍不住又说他:“这么大个人了,还玩儿那些小孩子的东西,你是二十八,又不是十八,玩闹也要有个限度,怎么想到跟人去飙车?还飚出人命!”

宋飞澜只知道自己因车祸住院,陶源没对他讲太多,没想到还有人因此丧命,一时愣住,张大了嘴看着宋东来。“出人命了?”

“是啊,大货车司机当场死亡,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一个读大学,一个读初中,看看你们这帮人造得孽!”宋东来指着他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

宋飞澜又愣了一下,倒也还有些理智,问:“交警调查了吗?谁的责任?”小轿车对上大货车,他又不傻,自己找死往货车轮子底下钻?

“不管谁的责任,人都已经死了。”宋东来说:“最大的责任就在你,你要是没去飚什么车,这事也不会发生。”

窗外掠过呼呼的风声,宋飞澜低着头没再问,听见宋东来说:“你跟我回家住吧,身边也没个照应的人,等把你的腿养好了再说。”

“回去也没人照应。”宋飞澜倒不是呛他,话一出口才觉出语气不合适。

宋东来皱着眉回头看他:“昏迷了两个月脾气也养上来了?”

宋飞澜自小是个怂蛋,尤其对着他爸,此时只好低着头解释:“家里人都忙,就算照顾也是保姆,我在这边一样的,不用回去打扰了,再说还有陶大哥呢。”

宋东来狐疑地扭头来看他:“大哥?……我要是没记错,人家小陶比你还小一岁吧?亏你也叫得出口。”

宋飞澜听他这样说,知道自己失言,也记起自己此时是失忆了,他爸还不知道,便没再解释。

陶源在前面开着车,听见宋东来在后面对他说:“小陶啊,这段时间劳你费心了。”

“应该的。”陶源说了一句,没再开口。

待车子停到宋家门前,宋飞澜连车也不想下了,动作拖拖拉拉,最后还是宋东来吼了他一句,才被陶源扶着下了车。

宋飞澜的大妈程蔓芳没在家,两个姐姐已经出嫁,只有个小弟宋飞卿大概还在学校没回来。一行人进了家门,屋里悄声一片,宋飞澜拄着拐滑稽地跳上门口的台阶,听见里面的女佣说:“二小姐回来了,说是有事,在花园里呢。”

大冷的天,不知道宋思维在花园里干什么,宋飞澜在肚子里嘀咕了一句,就听见他爸也说:“大冷的天,干嘛到花园去?现在这天气一朵花也不开。”

他老人家脱掉外套上了楼,留下宋飞澜杵在那儿不知道该干嘛,便朝着楼上问:“爸,您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你屁股上插了炮仗坐不住吗?那么急着走干嘛?上来!”宋东来站在楼梯上说。

宋飞澜两手还拄着拐,看了那楼梯一眼,心里想着要是这么爬上去会不会把另一条腿也摔断。陶源还在旁边坐着,喝了一口保姆端来的茶,说:“我扶你吧。”

陶助理架着宋总的胳膊,两人身高差实在太萌,宋飞澜蹦得又慢,刚上了两个台阶,陶源嫌费劲,忍不住一手插进他的腿窝将人打横抱起来。宋飞澜倒是不介意,就是被他这么大的个儿抱着有点儿心慌,一边搂着人的脖子一边说:“陶大哥你可稳当点儿啊,别把我另一条腿也给废了。”

陶源没理他,一路抱着他稳稳当当上了楼,连口气都没喘,保姆赶紧拿着他的一副拐跟上来。

宋飞澜落地之后轻轻拍了拍陶源的胸口,笑着表扬:“男友力爆棚!”

“……”陶源站在那儿看着他一瘸一拐地朝宋东来书房走,心里的天平不自觉就朝宋飞澜那边偏了一点。

宋董换好衣服来到书房,看见宋飞澜像只大马猴似的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身旁还放着一副拐,画面怎么看怎么清奇,又忍不住说他:“越长越大了,以后也稳重一点,多跟小陶学学,人家凭着自己奋斗到现在,拎出去不知比你强多少倍。”

宋飞澜早料到谈话会是这样的内容,只是没想到十一年过去,他爸训人的技术一点没有长进,颠来倒去还是那几句。他垂着头一副谨遵教诲的模样,其实一句没往心里去,全当耳旁风,等宋东来说得差不多了,书房外的门被敲了两下,宋思慧聘聘袅袅站在那儿,说:“爸,我能进来吗?”

宋东来招招手叫她进来,宋飞澜看见她,赶紧站起来说:“爸,您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宋东来没来得及答话,宋思慧却冲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打招呼:“飞澜出院了?这段时间你姐夫公司里忙,也没顾上去看你。”

宋飞澜连连摇头,说:“没事没事,没什么大毛病,你忙你的就行了。”又转过头跟宋东来说:“爸我走了。”

“你属耗子的?这房里有猫吗?看你那个怂样,吃过晚饭再走!”宋东来骂他。

“我……我腿疼,我要去医院,不吃饭了,再见!”他拄着拐像多长了两条腿,三只半蹄子撒开了往外跑,到楼梯口看见陶源还站在那儿等他,赶紧扔了柺跳到他怀里:“陶大哥快走快走!”

陶源一边喊女佣拿上柺,一边抱着宋飞澜往下走,说:“我以为你会留下来吃饭。”

宋飞澜趴在他耳朵边小声说:“在这儿吃饭我消化不良。”

陶源被他呼出的气吹得耳朵热乎乎的,没支声,直接抱着他出门放到了车上,女佣在他们家干了有些年头了,倒是对宋飞澜很好,说:“飞澜,你爸好不容易回来,你陪他吃顿饭啊。”

“我二姐回来了,让她陪着吃吧,晚一会儿飞卿也放学了,到时候又得当着一家人的面挨骂,我坐着还不够难受呢。”他说完摆了摆手,说:“陈姨你快进去吧,天怪冷的。”

陶源在外面帮他关上车门,绕了一圈坐上驾驶位,问:“现在回家吗?”

宋飞澜坐在那儿犹豫了一会儿,说:“去我妈那儿吧,出院了过去看看,不然她还不知道我是死是活呢。”

陶源没说话,发动了车子,他的金丝边眼镜还架在鼻梁上,看着斯斯文文的。宋飞澜扒着驾驶座的椅背朝前挪了挪,笑着说:“你都不知道我爸把你夸成什么样儿了。”

陶源通过倒车镜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安慰似的说:“父母总是对自己亲生的孩子严苛一些,人之常情。”

“唉,我也要夸你,你真好,还安慰我。”宋飞澜笑着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十七岁的少年尚且单纯,未被磨平棱角,没学会说话留一半,没吃过全身心信赖一个人的苦头,于是遇到一个还不错的人,总是能轻易给予信任,轻易地说出‘你真好’这样的话。

陶源弯着嘴角露出个浅浅的笑,没有说话。

半路上路过一家西饼店,宋飞澜叫他停车去买了一块抹茶蛋糕。“我妈喜欢吃这个,以前我周末回家的时候总给她带。”

西饼店里溢出阵阵甜腻的香气,陶源从里面拎着一个蛋糕盒子出来,不多,只买了两块。宋飞澜说:“买一块就行了,否则她又要说卡路里太高要长肉。”

“另一块你吃。”陶源一边把东西放到旁边的副驾驶一边说。

宋飞澜又被暖到了,嘻嘻笑笑,说了一声:“谢谢陶大哥。”

陶源发动车子没有说话,他有一种预感,预感宋飞澜的心意注定要被辜负,毕竟儿子住院一个多月只来看过一眼的母亲,你能指望她做什么?

车子行到小区门口,天边忽然扬扬洒洒飘起雪花,是今年的初雪。宋飞澜系紧了围巾跳下车,金鸡独立着站在车门口,等着陶源锁好车门,手里拎着那块抹茶蛋糕,进了宋东来安置在这里的行宫别院。

住在这里的女人年过五旬,却保养得像三十出头的少妇,不怪这么多年能荣宠不衰。

保姆来开门见到是宋飞澜,先是惊呼了一声,后来又连声向屋里喊:“太太太太,少爷来了!”

屋里的妇人大概是没听清楚,一边呵斥保姆一边踩着悠然的步子往玄关走:“鬼叫什么?”及至走到那里看见宋飞澜的脸,才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倒吸了一口气:“你怎么醒了?”

宋飞澜喊了她一声:“妈。”

第六章

阮爱浓身上穿着真丝睡袍,脸上带着妆,头发随意地拢在鬓边,看着不像五十岁的人,有种慵懒的美。她站在那儿愣了一会儿,才说:“进来进来。”又问:“去你爸那儿了吗?我听说他今天回国。”

“去了。”宋飞澜说,他拄着一双柺,落在地上发出轻轻的敲击声,阮爱浓却像没听见也没看见似的,只是问他一些不相关的事,不知是忘了还是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一点也不关心她儿子出院以后的身体状况。

陶源拎着抹茶蛋糕跟在宋飞澜身后,他不常来这里,偶尔送宋飞澜过来也不进门,今天跟阮爱浓是第一次见面。他发现宋飞澜完全遗传了母亲的长相,尤其眉梢眼角的风情,但阮爱浓美得薄情,宋飞澜却显出天真和厚道。

五十岁的阮夫人风韵犹存,穿着兔绒拖鞋的脚往旁边让了半步,问宋飞澜:“这位是?”

“我的助理,陶源,人很好。”宋飞澜一边敲着柺杖向客厅里走一边回答她,及至走出长长的玄关,才发现屋里还坐着另一个人,那是阮爱浓一直聘用的法律顾问,从他很小的时候两人就认识了。宋飞澜笑着喊了他一声:“赵叔叔。”

“飞澜出院了?”赵玉刚说。

“就是,没想到你能出院的,当时医生说得吓死人了。”阮爱浓跟着走过来,坐到宋飞澜身边的沙发扶手上,她的举止随意又轻佻,好像此时才想起关心儿子似的,说:“能出院就好了,我还在跟你赵叔叔商量,你要是真走了,留我一个人该怎么活呢。”

若是一位母亲真正心系儿子的安危,就不会一个多月才只探一次病,也不会在儿子生死未卜时还有心思画好了精致的妆,约会着铁血手腕的法律顾问,商讨怎么从宋家大房揭一层皮。

十七岁的宋飞澜刻意忽略了她的前半句话,只记下后面的半句,说:“我还要给您养老呢。”

赵律师奉承着:“飞澜真是孝顺。”

阮爱浓嘴角抿出个矜持又妩媚的笑,状似慈爱地揉了揉宋飞澜的头发,却没说话。

陶源放下了手中的抹茶蛋糕,说:“阮夫人,这是宋总特意给您买的蛋糕。”

宋飞澜自己掩上心口漏风的洞,接口道:“妈,你以前不是最爱吃这家抹茶蛋糕吗?”

“唉,老早就跟你说过,上了年纪了,吃不了这些高脂肪的东西,都堆在肚子上,要长游泳圈的。”阮爱浓说话时语带娇嗔,五十岁的人却像含羞的少女,姿态有些做作。

对面沙发上的赵玉刚恭维她:“宋夫人妄自菲薄,您的身材一直标准,不用对自己这么苛刻的。”

“你呀,几十年了还是这么会说话。”阮爱浓让保姆把蛋糕收进冰箱,不知打算何时赏脸吃一口。

两人你来我往当着小辈们的面调起情。

宋飞澜没那么深的道行,漏风的窟窿终究还是堵不上。

他还记得八岁那年,大姐宋思慧正在读高中,周末跟同学偷溜去野山上玩儿,差点迷失在山林里。他大妈程蔓芳,那样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女人,竟然能为了女儿昼夜不睡翻山越岭,待找到宋思慧的时候,身上的伤快要比女儿还多。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提起精神流着眼泪骂宋思慧,一边气得发抖,一边心疼得抱着她问乖宝疼不疼。

宋飞澜没打算让阮爱浓抱着他哭,却也希望她能问一声疼不疼。心口的破洞渗出凉意,悠悠蔓延到四肢百骸,悲伤和失望像是长了脚的藤蔓,自己爬到他脸上,他实在坚持不下去,说:“妈,我先走了。”

陶源见他面色不对,过来扶他,宋飞澜自己拄了一条柺站起来,听见阮爱浓说:“你这腿还能不能好?”

“大概能吧,医生说再过两个月就能完全恢复了。”宋飞澜垂着头,向外边走边说。

阮爱浓便没再关注他的伤势,慢条斯理地说:“那场车祸绝不是意外,宋家那群小贱人早就处心积虑要害你了!”她往外送他,见宋飞澜不答话,又补充道:“你不要当耳旁风,妈妈找私家侦探帮你调查,到时候把证据往你爸面前一放,看他们还……”

宋飞澜忽然顿住脚步,嘴角紧抿着向下,脸上的悲哀再也绷不住,顺着那张龟裂的笑脸面具蔓延开,他回过头,看着她说:“……你明知道他们要害我,当初为什么还要把我送过去?”那股隐忍了十几年的眼泪终于汹涌着奔出来:“我偷偷回来找你,你又把我送回去,你还记得我当时多大吗?……只有六岁!”

阮爱浓被他说得愣了一下,没料到一向温顺的宋飞澜会这样反抗,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的演技浑然天成,脸上立刻流露出愧疚与悲伤,连最专业的演员也要自叹不如。那双粉红色的兔绒拖鞋欢快地跳了几下,快步走到宋飞澜身边抱住他拍拍背,说:“飞澜,是妈妈的错。”她抬起那双从未沾过俗务的细嫩的手,温柔地拭掉宋飞澜脸上的泪痕,继续说:“可是妈妈也是为你好啊,只有回到宋家才能争取更多的家产,否则你爸爸哪里还会记得我们两个?”她貌似通情达理又十分怜爱地踮着脚亲了亲儿子的脸颊,说:“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在妈妈面前哭鼻子?”

宋飞澜自嘲的笑了笑,说:“我小时候总对未来怀有希望,可是没想到,十多年,你还是一点儿也没变。”他向后退了一步,脱离阮爱浓的怀抱,自己用袖子擦了泪,对陶源说:“我们走吧。”

陶源过来扶他,两人相携走到车旁,阮爱浓还站在门洞里看他。宋飞澜没再说话,车子发动,慢慢待驶离小区大门,陶源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把抽纸递给他。

宋飞澜接过来,眼泪鼻涕一起流,他哭得很伤心,很邋遢,一直紧闭着嘴,只是哭。

陶源抿了抿嘴,通过倒车镜看了他一眼,不知该怎么安慰。

车子缓缓行使在马路上,来时的雪已在地上铺成一层薄薄的霜,沾染到足迹的地方变成污泥。宋飞澜渐渐止住了泪,两眼向窗外看着,街边行人往来匆匆,都是急着归家的旅人。

车子行到公寓楼下,宋飞澜拄着拐杖自己下了车,对陶源说:“陶大哥再见。”

他刚刚经历过一场剧烈的震动,在这场事故中,他赖以生存的希望轰然崩塌,曾经以为血脉相连天性使然的感情,此时才触摸到锋利的实质,原来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这种感觉不只是疲惫,还有茫然的绝望。

陶源没有接他的话,将车子泊到停车位,跟他一起上了楼。

宋飞澜自醒来后,还是第一次这样沉默,让陶源几乎以为他恢复了记忆。

两人都饿着肚子,那块抹茶蛋糕被陶源丢到了楼下的垃圾箱,他打开冰箱门看了看,里面是预料中的空荡,储物柜里只有几包放了许久的方便面。宋飞澜理智尚存,站在厨房门口说:“陶大哥,不用费事了,叫外卖吧。”

陶源抬头看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人的眼睛里有一团不可言状的名曰希望的东西,它在的时候,宋飞澜无论如何悲惨都能支着三条腿嬉皮笑脸,可当它不在了……

陶源看着宋飞澜,本能的想要挽救这个内心只有十七岁的小男孩儿。二十八岁的宋总用放纵筑起围墙,将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包裹得密不透风,若十七岁的他,在第一次感受绝望时能有人拉拔一把,还会是后来的样子吗?

宋飞澜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说:“我去打电话叫外卖,你要吃什么?”

“不要叫外卖,我来做。”陶源看着他说。

“不用麻烦了,你都累了一天了,歇会儿吧,再说这儿什么都没有。”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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