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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宁把头一扭:“臣妾不会。”
皇上凑前些轻声问:“那么你都会什么呢?”
谢宁有意做出一副凶相:“臣妾会打人。”还把粉拳扬起来晃了晃。
皇上笑不可抑:“哎哟,朕真怕了你了。”
至于真怕假怕,谁怕了谁,这些细节琐事就放下帐子来讨论,夜且长着,尽可以由着性子慢慢探讨。
谢宁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之际,总觉得自己好象忘了件什么事,但又实在想不起来。
倦意与睡意沉的象座山一样,把她完全压倒了。
第二天一睁眼,窗上大亮,谢宁一下子就想起昨天她忘了一件事。
她把谢刘氏的事忘了。虽然这事白洪齐就能做主了,但还是应该同皇上说一声才是。
谢刘氏这么一股劲儿的往明寿公主身边靠,实在是一件很犯忌讳的事。她梳头的时候胡荣就在外头求见,想必为的也是谢刘氏的事。
谢宁唤他进来,问:“小叶公公那边回话了吗?”
胡荣脸色却不怎么好看,轻声说:“主子,谢夫人昨天进了长春园,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谢宁握着珠花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胡荣忙解释:“奴才听主子的吩咐,一直让人看着动静,结果谢夫人自从昨天进了长春园就确实再没出来过。可是今天让人去打听的时候,长春园的人嘴里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一百三十七 隐瞒
长春园的人嘴平时根本没这么严,只要塞钱,那些人连明寿公主与驸马又吵了几句嘴都能学的活灵活现。谢刘氏能进长春园本身就是一件让人议论纷纷的事,现在却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出来。
反常即为妖。
胡荣根基浅,在金风园这里更是初来乍到,没有多少人脉关系,要真想知道长春园里发生了什么事,还得求助白洪齐师徒。尤其是白洪齐,他在宫中这么些年的威势确实不是虚名,几乎就没有什么能瞒得住他的事。
“再去打听,一直要知道人的下落……”活得见人,死得见尸。
这话谢宁不用说出来,胡荣心中也明白。
“还有,让人看着谢莲和谢薇,别让她们俩再做出什么不自量力的事情。”
打发胡荣出去,谢宁缓缓坐了下来。
她心里觉得很不安。
谢刘氏这个人,谢宁对她了解虽然不算多,可是却也知道她倚势贪财,心术不正。可是有一点谢宁也明白,谢刘氏胆子应该没有那么大。
从送她入宫的事情就能看出来,谢刘氏想要霸占本应属于谢宁的那一份家产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如果能不花一文钱办成这件事,那自然更合她的心意,但事实是她花了一笔钱,把谢宁送进宫里。当然这笔钱肯定不算多,因为采选这事许多人家避之犹恐不及,每回采选都有许多人花钱打点以求别让自家女儿入选。
如果杀人不用本钱,也没有后患,谢刘氏会直接选择杀人灭口铲草除根这条路。
她也有怕的事。
对着明寿公主,她哪来的胆子去一再纠缠?什么给了她底气,让她笃定明寿公主非得答应她的请求不可呢?
可是谢刘氏不知道,明寿公主和脾气和一般人大不相同。她甚至做过将三品朝廷命官打死的事情,一个谢刘氏算得了什么?如果谢刘氏真犯了她的忌讳……
谢宁与谢刘氏之间并没有什么情分。但哪怕是在她知道自己被强送进宫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要谢刘氏的命。这与她能不能做到无关,而是谢宁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对任何人起过杀心。
胡荣出了门匆匆赶去找小叶。他备了一包金珠等物,要托人办事,总不能白使唤人。
小叶跟胡荣也很熟悉了,这当然是因为谢婕妤得宠,还生了二皇子,小叶同白洪齐二人一天里不来不来也得往永安宫跑几趟,和胡荣打交道居多。一开始当然只是客客气气,后来时日长了,也算混出些交情。
胡荣赶得紧,也不同他客气,将人叫到一边,开门见山就说:“那谢刘氏进了长春雷锋的事儿叶哥哥你也知道了吧?”
小叶点了下头。
胡荣赶紧把预备好的财物拿出来往他袖子里塞。赤金打的珠子,还有小指头大小的浑圆无瑕的明珠,鼓囊囊的一小包,既贵重又不打眼,最适合在宫里走人情关系:“还求叶哥哥帮忙,帮我打听个消息,不管人是死是活我们主子总得知道下落。”
小叶摇了摇头,把那包东西又塞回他手里。
胡荣本以为他是不应,可是一看小叶的脸色,心里就咯噔一声。
“难道……”
小叶没出声,也没有点头或是摇头。
时间往前退一个多时辰,刚四更天的时候,小叶就带着人出去了一趟,过了多半个时辰才回来。
他们抬回来一个长条形的大包袱,外面还沾着泥,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这是从土里掘出来的。
打开外面裹的那层粗布,里头裹的就是谢刘氏的尸身。
谢刘氏身上有几处淤伤,但致命伤在头上,她的脑袋后面被重击过,下手的人用力特别大,后脑的头骨和颈骨都裂了。
白洪齐已经看过了,这会儿也已经禀告过皇上了。
但小叶不能说,因为他师傅告诉他,这事儿知道也要当不知道,跟谁也别说一个字。
可胡荣不傻,不但不傻,他也算是个人精,一看小叶的表情,加上他不接钱的动作,胡荣就明白了。
小叶抓着他的胳膊往偏僻里走,到了夹道门边,左右看了一眼,低声告诫他:“这事不能张扬,跟谁也别说——谢婕妤应该不知道吧?”胡荣脸色难看,心也怦怦的直跳,好象有人掐着他的喉咙一样喘气都有些费劲。
“我出来时主子脸色不好看,我猜她多半猜出来了。”
谢宁吩咐他的时候,胡荣就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主子多半猜着谢刘氏已遭不测,让他再打听只是要确认此事。
一想到这个,胡荣突然紧张起来:“她两个女儿现在如何了?”
“她们没事。”小叶说。
胡荣总算松了口气,但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
小叶又叮嘱他一次:“跟你主子也不能说。”他说着,还用手指了指上头。
胡荣露出个苦笑:“瞒不住的,我主子那是水晶琉璃心肝,我回去只要稍含糊一点,或是推说打听不着,她马上就能确定了。”
是啊,谢婕妤要是蠢人,皇上还能这么喜欢她?
小叶摇摇头:“总之这事现在都要装不知道。你主子要是担心,就打发人去长春园光明正大的问一问,让他们把人送回家。”
这不是掩耳盗铃吗?明知道人不在,还派人去交涉什么?长春园能交出什么来?怕是尸首都交不出来。
“你就这么跟谢婕妤回话吧。”小叶说:“要是回头谢婕妤自己去问皇上,皇上说什么咱们就管不着了,可咱们不能说这个话。 ”
小叶不能多待,交待过这两句匆匆就走了。
胡荣来时脚步匆匆,回去的时候脚却象灌满了铅一样。
他也不喜欢谢刘氏,要是换个时候听说谢刘氏一呜呼,说不定胡荣还要暗暗高兴一番。可是谢刘氏是被人所害,还是被明寿公主这样杀害,这对自家主子来着可着实不是什么好事。
他得好好想一想,回去以后这话要怎么说。
可是等胡荣回了清璧堂,就发现这事完全不用他操心了。
谢婕妤不在,她刚被皇上召去伴驾了。
肯定也是为了这事儿!
皇上这是要亲口跟谢婕妤说这件事,顺便抚慰谢婕妤的心绪吧?
胡荣迈开步就去寻方尚宫,在廊下顶头和青荷走了个对脸。
青荷正寻不着人,正遇见他来,一把将人拉住了:“你刚去哪了?”
“你怎么没伺候主子出去?”
“主子没带我,让我留着好生照看皇子和公主们。”青荷急着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主子刚走时脸色可不大好看呢。”
胡荣苦笑着摇头:“别问我,我也说不清楚。我得找方尚宫问问,这事儿有点麻烦。”
“方尚宫在后头照看公主呢。”
胡荣走的一头一身是汗,让穿堂风一吹简直是透心凉,皮肤上浮起一粒粒小疙瘩。
他隔着窗往屋里看了一眼,方尚宫正哄着玉瑶公主玩竹制的连环圈,仿佛不经意的一回头,目光正和他对上。
真神了,就跟后脑勺都长了眼睛似的。
方尚宫见他没有立时进去,挥手让青梅过来,带玉瑶公主去大皇子那里,嘱咐说:“别吃凉的东西,别喝凉茶,看着他们些,玩归玩不要劳了神。”
等青梅带玉瑶公主去了,胡荣才进屋。
“擦擦汗吧,有话慢慢说不用急。”
胡荣摸出帕子胡乱抹了几下汗,方尚宫又指着对面的凳子说:“喝口茶润润,坐下说话。”
胡荣喝了口茶,茶是温的,一杯茶下去,胸口那股窒闷感多少松解了一些。
他定定神,把从昨天到现在的事情说了。其实说起来也就是几句话的事。小叶虽然告诉他说,这事不能对人说,但方尚宫那是不一样的。胡荣得了方尚宫多少提点教导只有他自己知道,小叶对他师傅惟命是从,绝不会有事瞒着白洪齐。到了胡荣这儿也是一样,他再信不过谁,方尚宫也是他最信得过的人了。这件事情他也正没主意,指望方尚宫给他指点迷津。
方尚宫神情平静,缓缓问:“谢刘氏确定是死了?”
胡荣点头:“我看小叶的样子,他们八成是见过尸首了。”
方尚宫沉默半晌,胡荣不敢作声怕吵着她想事。
“离明寿公主生辰还有几天?”
这个胡荣知道,略一思忖就答:“也就五六天的事儿了。”
方尚宫点了下头:“在她寿辰之前,这事都要瞒住。你也不用等主子回来了,现在就打发人去长春园吧,就说谢刘氏一夜未归,主子特意派人来问一声。”
胡荣应着,可心里实在纳闷:“为什么呢?皇上那边既然都知道了,难道还不给咱主子讨个公道吗?干什么还装不知道?主子早上只怕就猜着了,瞒不住的。”
“不是瞒着主子,是要瞒着长春园的人,让他们以为咱们还不知道谢刘氏已死。”
这话有点绕,胡荣在心里又过了一遍。
“那长春园会怎么样应对呢?”
“放心吧,他们一准会找借口也瞒着这事,要么说她昨天就走了,至于为什么没到家长春园也不知道。”
“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长春园不会觉得能骗过我们吧?”
“也不用骗多久,能骗到长春园办寿筵的那天就行了。”
连着听方尚宫提了两次这个日子,胡荣紧张的干咽了一下,嗓子里干的厉害,一颗心忽高忽低的乱跳。
“是,我这就去办。”
☆、一百三十八 忧惧
谢宁下了轿辇,抬头微微眯起眼,看着匾额上的字。
丹霞殿建在高处,站在殿门前往后看,整片园子差不多都在脚底下。
白洪齐殷勤的上前来扶她进去。
谢宁客气的道了一声谢:“有劳白公公。”
白洪齐腰一直躬着,轻声说:“谢婕妤客气了,皇上在里头等着您哪呐。”
谢宁迈步上阶,随他进了丹霞殿。
丹霞殿有一个很大的庭院,皇上就站在庭院之中等她。
谢宁走到跟前,礼还没行下去就被皇上拉住手扶住了:“别多礼,朕带你走一走。”
谢宁接过宫人手里的伞,替皇上遮阳。结果皇上把伞拿了过去,替她撑在头顶上。
“丹霞殿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栽了许多枫树,只是现在不是看枫叶的季节。等到秋风催红了枫叶,丹霞殿才算是名符其实。”
但那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回京了,大概等不到看这漫山红遍的景致。
“到时候朕带你来看一看。”
这时候谢宁应该说谢皇上,不过她只说了一个字。
“好。”
“谢夫人昨晚死了。”
谢宁并不觉得意外,她已经猜到了。
她对谢刘氏一点儿感情也没有,但是听到一个熟悉的人的死讯,终归不是一件高兴的事。
更何况她是横死,被人所害。
站在回廊转角处,从菱形花窗望出去,不远处的湖面上水雾迷蒙,就象一块澄澈的美玉镶嵌在绿树丛中。
“这件事是朕对不住你。”
谢宁抬起头来:“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臣妾的婶子……她如果早早回乡,就不会有此一劫了。”
说到底,是她的贪婪和盲目害了她自己的性命。
“无论她做了什么,明寿罔顾法纪残害人命都是事实。还有上一回,她借故奚落你的事,朕都没有替你讨一个公道。”
“是臣妾没用,连累皇上也跟着失了体面。”
“朕的体面倒无关紧要,反正明寿也不是头一回这样了,不过也许这是她最后一回了。”皇上揽着她,两人一起望着烟波浩渺的湖面。
“再等一等,朕必定会为你出这口气的。”
谢宁心里一紧,手也跟着一颤。
“朕已经命人将谢夫人厚殓下葬了,至于她的两个的女儿,你尽可以放心。”
谢宁转过头说:“皇上不必……”
“朕厚葬她另有缘故。若没有她,你也不会入宫,朕也不会遇着你。这件事上,朕要谢谢她。”顿了一下他说:“初一那天朕要去长春园,你就留下吧。”
谢宁几乎是脱口而出:“臣妾也要一同前往。”
皇上温言安慰她:“应汿和玉瑶身子不好,二皇子也离不了人,你就不要去了。”
谢宁说不出来心里的恐慌和不安:“可是臣妾也不放心皇上。”
四目相对,皇上也有些动容。
过了半晌他轻声说:“好吧,那就一同去。”
谢宁松了口气:“那臣妾回去挑一挑,得打扮得华贵些,不能让人笑话。”
“好。回头朕也帮你筹划筹划,必定得让你风风光光的才行。”
这句话虽然是句玩笑,但谢宁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倒还不如不笑。
“心里难过就别笑了。”
“不是难过。”谢宁小声说:“臣妾一直没有住在谢家,和婶娘之前就没有怎么说过话,有一阵子还非常憎厌她。可是现在听说她死了,心里还是不好受。”
“不要想太多了,你要真是牵挂,回头让人做场法事替她超度一下。”
是啊,还能怎么样呢?
人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再活转过来。不管活着的人憎恨她还是怀念她,这个人从此不存在于世上了。
谢刘氏为什么会送命?
谢宁在想,她是贪得无厌惹恼了明寿公主,还是她不凑巧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一片叶子从枝头坠落,在空中打了旋儿,被风吹的越过墙头,轻飘飘的落在地下。
金风园外头不远处的一所别院中,谢莲和谢薇两姐妹手足无措的送走了一位从园子里来的太监。
一关上屋门,谢莲身子一歪,椅子都让她撞的移了位,椅子脚在地砖上划出了刺耳的声响。
谢薇有些木然的过来,扶了她一把,让她端正踏实的坐下了。
谢莲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两眼发直,脸色惨白:“娘一定是死了……她一准是回不来了。”
谢薇也让她吓了一跳,有些结巴的说:“姐你别胡说,刚才那位公公不是说了吗?长春园的人说娘昨晚就离开了,可能是对这里的路不熟才一时没回来,皇上圣驾驻跸在此,也没有小贼强人敢在这里胡为的。再等一等他们就能把娘找到送回来了。”
“你还真信他说的话?”谢莲慢慢松开了攥着她的手,谢薇赶紧把手缩了回去。谢薇手劲儿不小,她手上一圈都红起来了。
“堂姐可是贵人娘娘,那些人总得看她的面子啊,总不会骗我们的。”
“贵人值几个钱?你没看见那天她在公主面前头都抬不起来吗?”谢莲怕让外头的人听见,声音特别小:“从早起我就看见了,院子外头有人在转悠,他们这是要看住我们。”
谢薇还是想努力找理由安慰姐姐,顺便也安慰自己。
“那应该是想保护咱们吧?”
谢莲摇头说:“你不懂,前几天……”她看了谢薇一眼,把后面的话又咽回去了:“现在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
她们俩本来是跟着谢刘氏上京的,在京城住了几个月还熟悉一些,可是一到园子这儿来,一个人也不认识,出门连路怎样走也不知道。人生地不熟,现在门外还有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人在看着她们,竟是连门都不敢迈出一步了。
幸好这别院里还有几个粗使的人服侍,不至于衣食无着。
谢莲毕竟比谢薇大好几岁,她甚至比已经做了宫妃生了儿子的谢宁还大,只是婚事不顺,一直蹉跎至今。
她想起谢刘氏出门前跟她说的话,越想越是不安。
谢刘氏说:“我那会儿经过穿堂,就看见公主和那个野男人在一块儿,然后就一起进了屋了。”因为女儿还没出阁,谢刘氏把看见的那些亲嘴一类的细节都省了没说。她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洋洋得意,一副事情已经十拿九稳的模样:“堂堂公主养野汉子,这事儿传出去她可丢人丢到家了。你只管放心吧,这一回娘一定给你找一门显赫的亲事,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这事儿指望不上宫里那一个,还得咱们自己想辙才行。”
当时谢莲心里就有点不踏实。
万一公主听了这话不想着息事宁人掩下去,而是怒向胆边生,反而起了恶意怎么办?
那天在水榭谢莲见了明寿公主的霸道,怎么想也不觉得她是个会向人低头的人。
可谢刘氏一向强势,母女之间,只有母亲说她的,没有她反过来作主的时候。
所以谢刘氏还是去了。
一直到天黑透了谢刘氏也没回来,谢莲她们出了门都不认识路,心里惦记也不敢出门去找,想央告别院伺候的人,人家说按着规矩出不得门。
两姐妹守在一块儿一夜没怎么合眼,就想等天亮了再想办法。
可天亮了情形也没怎么好,刚才来了个中年太监,笑呵呵的倒是很客气,说已经替她们去问这事儿了,还说不用担心,一准能把人找着。
谢莲却从他的笑容里看出来和他的话截然不同的意思。
也许,也许娘再也回不来了。
她顾不上难过。眼下毕竟还没确定这事。她更担心的是,她和谢薇会不会也遇着什么事?
会不会有人来杀掉她们?
京城有她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荣华富贵,可是谢莲现在一点儿都没想着富贵,她只是害怕,特别害怕。
谢薇也不安,可她年纪毕竟要小,又不知道这里头的事,谢莲有事也没法跟她商量。
昨天谢刘氏走时谢薇还想跟着去。谢莲隐约知道一点儿妹妹的心事,硬把她拦住了。
谢薇从见了一次张驸马,从那之后这连着好几天都有点不对劲。
张驸马是很好,谢莲见到他的时候心跳的也快。可她知道张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