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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其中一个医生亦是显得有点着急，“宗主，恐怕这个决定您必须要做。”
蔚韶无奈问道：“这个情况你们有对她说吗？”
“有。”几人却是斩钉截铁。
“她是什么反应？”蔚韶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些无奈，更多得则是着急，“怎么说的？”
医生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所以回答的亦是快速，“大小姐完全配合我们的治疗方案，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必须要优先考虑孩子。”
这样的回答其实可以预料，问也只是为了能再次确认而已。
在迟疑了半晌后，他道：“现在是三个月，这件事情等到四个月的时候再说。”
几个医生互望了眼，最后便纷纷离开了蔚韶的书房。
待所有人都走后，蔚韶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宗泽。
“宗主，您有何吩咐？”
蔚韶眸光一沉，“他有没有追踪到这里？”
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做的万无一失，但是他还是不放心，最主要是那个人的能耐到底是有多大，他是无比清楚。
当时那个傻丫头那么犟，他没办法只能找到他，告诉他实情，让他配合演戏。
现在他成功让女儿回到自己身边，本来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但是他真的没想到她会有他的孩子。
宗泽在那边回道：“没有，宗主请放心。”
蔚韶有了一丝放松，“那就好，我可不想我女儿再跟他有任何瓜葛。”这时，蔚韶亦是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宗泽，我问你，你对大小姐，也就是我女儿到底是怎么想的？”
“……”
顿时，电话那头却是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便是有点颤颤巍巍的声音，“宗主，您别开玩笑了。我哪里敢对大小姐有非分之想，我只是一个仆人。”
蔚韶不喜欢不爽快的人，但是他对宗泽却是知根知底，这个比任何东西都要好，也了解他的脾性，所以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他，他觉得这个决定不会错。
“什么叫非分之想？宗泽，我现在就把豌豆交给你，等她的病好后，我就给你们举行婚礼。”
宗泽忙说：“宗主，这万万使不得。”
“在这里没有使不得的，一切我说了算。”蔚韶说道：“除非你嫌弃豌跟别人结过婚，还生过孩子，不然就给我闭嘴。”
“当然不是。”
蔚韶沉声，“那为什么要拒绝？”
“大小姐爱的不是我，她也不可能愿意跟我结婚。”
原来是担心这个，蔚韶听到这个回答倒是放松了些，“不要担心这个，只要你同意了，一切我给你做主。感情嘛，处处就有了，豌豆心软，只要你一直对她好，她就会被软化，心早晚会向你靠拢。”
也不等宗泽再说什么，蔚韶便直接挂了电话。
随即，他坐到了椅凳上，陷入了沉思中，绝对不能让莫寰霆知道豌豆怀了他的孩子，不然就更要纠缠不清。
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然后便是向豌一脸惊喜的从外面走进来，她脸上满是母爱的光辉，“爸，宝宝们动了。”
蔚韶在想事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她说的话后，他便笑了笑，“现在孩子还很小，是不可能有胎动的，你那时候也是要将近四五个月的时候才在你妈妈肚子里第一次动。”
向豌完全沉浸在做母亲的幸福感里，“不是啊，我真的感觉到了，像是毛毛虫在里面爬，有点痒痒的，我网上查了下，说那就是第一次胎动。爸，他们那么早就胎动了，是不是就表示他们都很健康？”
其实，关于孩子的健康问题，她亦是无比纠结，她身体不好，而他的基因里更是有着……这样，孩子会不会真的存在某种缺陷？
闻言，蔚韶便是一怔，这个问题让他该如何回答，他根本无法回答。
向豌随即又道：“医生说现在孕周还太小，所以无法进一步确定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以及排畸，还要至少再等一个月后才可以。爸，我要我的孩子健康降生。”
这是每个母亲最为渺小的愿望，不求其他，只要健康就可以。
蔚韶只能安慰，“女儿，你要相信善良的人老天都会优待。你放心，孩子们肯定都会很健康。”
向豌现在的心境就是处于无比敏感的时候，任何一句话说孩子不好的话，都会让她寝食难安，无法入睡。
可是对于自己父亲说的话，她却是无比相信，“爸，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不少。对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在跟谁打电话，是宗泽吗？”
“嗯。”蔚韶略微一顿。
向豌道：“好像这几天都没看见宗泽，他最近不在这里吗？”
听见自己女儿问起宗泽，蔚韶显得很高兴，毕竟他以后可是要将他们撮合在一起，“小豌豆，爸老了，不可能一直保护着你，还有你的孩子，我的外孙。”之后，他便是试探性的问道：“你之前答应爸爸的事情还记得吗？”
向豌看着有点严肃的父亲，凝眸道：“我记得，但是前提是那时候我还活着，如果手术顺利，我会答应你的安排，不就是选个丈夫吗？”
“……”
其实，蔚韶没想到选夫这件事情，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他来了，在他眼里宗泽的确是不错。不过，这么大的一个世界，他想肯定还有比宗泽更好的。
他之前怎么会没想到选夫这个点子呢？
他的女儿值得世间最好的男人来匹配。
此时向豌心里想的却是这只是一个缓兵之计，到时候如果真的被安排选夫的话，那她就闹出各种乌龙，她倒是不相信了，现在的男人还喜欢丑女，或者无厘头的女人？
蔚韶笑，“小豌豆，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千万不能反悔。哦，你刚才说宗泽，宗泽可很忙，你当然不可能一直会见到他。”
向豌其实压根不关心宗泽在忙什么，她也就是随口一问而已，毕竟逗宗泽的时候还是挺有趣的。
“有什么好反悔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向豌亦是爽快，只是之后她看上去又显得很累的样子，“爸，我要去午觉了。”
蔚韶紧张道：“好，好。快去休息，不要累着了。”
向豌笑着点头，离开。
她走到书房外面，手便不自觉地抚向了自己的腹部，这里孕育了她和他的孩子，而且是两个。
那时候，她多么希望能怀他的孩子，现在终于如愿以偿。
现在的他，应该也跟白霜儿过的很好吧。
她离开的时候，亲耳听见他被催眠后说的那些话，那才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所以他和白霜儿之间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说他爱的是白霜儿，那句话不管是第一人格，还是第二人格，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那都是他。
她和他的关系总算彻底结束，那她的孩子自然也跟他没任何关系。
对，没有任何关系。
☆、332：不懂付出
此时所谓“没关系”的那个人却正在嵘城做着一件令人大跌眼镜的事。
陆寒烟恶狠狠地盯着眼前正在气定神闲抽烟的男人，他的俊颜冷漠如霜，好像任何热量都无法将这种冷融化，她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之前已经对你说过，我不知道豌儿在哪里，我现在再说一遍，我不知道。”
莫寰霆坐在那儿，修长而有力的双腿交叠，他优雅地弹了弹烟灰，“她肯定跟你联系过。”
这并非是疑问，而是直接地肯定。
陆寒烟坦然的笑了笑，她不想撒谎，最重要的是她找不到任何撒谎的理由，“是，她确实联系过我。但是那又怎么样，联系过就一定表示我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莫寰霆，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这样，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身上有问题，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懂珍惜，消失不见后，你又开始满世界的找人。不说现在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就算是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莫寰霆此时的眼神越发深沉，他吸了口烟，“你知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闻言，陆寒烟却是一怔，“她现在怎么样已经跟你没关系，你们早就不是夫妻，她也没生你的孩子，你们离婚后就没有必要再牵连，不是吗？”
莫寰霆却是淡言，“是，也不是。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我的女人。”
陆寒烟嘴讨厌的就是杀猪男和偏执男，很不巧，此时在她眼里眼前的男人两个都占上了，她冷笑，“你们男人的见识也就这么点了，各个都有处、女情结，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女人，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莫先生又怎么断定她不会再爱上别的男人，难道莫先生不知道一个女人一生可以……”
“一生可以喜欢上几个男人，但是爱的却只有一个。”莫寰霆直接打断对方的话，就像是一个毛头小子开始跟陆寒烟争辩，“她爱我，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陆寒烟原本还能保持平静，听见这话后，她直接炸了，“你他妈的就是吃准了她这一点是不是，觉得除了你她不可能爱上别的男人，我他妈还真是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一句，这世界上没有事是不可能的。女人的心都软，要是一个男人甘愿为她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任何一个女人都做不到不动心，像莫先生这种一味只想索取，而不肯付出的男人，任何女人都受不了，早晚会心灰意冷。”
莫寰霆眼神慢慢有了波动，“这是她的想法，对我心灰意冷？”
陆寒烟故意说的严重了些，向豌对他当然没有那样，只是她的付出确实她也看在眼里。
她所经历的事随意搁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不可能选择原谅加注在她身上这种伤害的男人，可是因为爱，她却将这些都包容了下来。
甚至于在她面临死神时，她想到的那个人仍是这个男人。
简直就是一个傻到极致的笨蛋！
陆寒烟想到此，亦是觉得心口坠痛，说道：“如果你们有缘，还会遇上。如果无缘，这辈子估计也不会再见面。莫先生，你那么聪明，我想你可以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
“至于卷毛的事，实话告诉你，我确实很怕他被陆家抢走，但是我不是缩头乌龟，所以你别想用这个把柄来要挟我，我不吃你那套。”陆寒烟冷静道：“我真的是没想到，莫先生竟然会有这么一天，竟然会要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若不是真着急了，寻不到丝毫的踪迹，他估计也不会出此下策。
好在她是真的不清楚她的去向，若是知道估计还真不忍心瞒着。
莫寰霆从沙发上起身，一瞬间好像苍老了许多岁，他淡扫过陆寒烟，然后迈步走向了门口。
走到门口时，他却是顿步，“卷毛的事情要是遇上了麻烦，我可以帮忙。”
“……谢谢！”陆寒烟说道。
待人离开后，陆寒烟竟然有一时的冲动，想要将他来找她的事情发简讯告诉她，但是静了几秒后，她也就淡定了下来。
有句话说的好，若是有缘，即便是艰难险阻还是会再次相遇，他们之间的缘分就让时间来作见证吧！
莫寰霆走出来后，楚易便迎了上去。
楚易见到他的神情后便知晓，依旧是无果。
这是楚易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人，难道还要让他三顾茅庐才能得到答案？
此时的楚易有点愤愤不平，“先生，这里下次我们别来了。”
“嗯。”莫寰霆低低应了声，“不会再来，现在我们回去，回行馆。”
“是，先生。”
回到行馆还很早，楚易跟艾管家打过照面后，简单说了下情况后就离开。
艾管家在莫寰霆身边服侍多年，早就了解他的脾性，但是今天的他却是看上去格外反常。
在楚易离开后，莫寰霆便对艾管家说他感觉有点饿，让他准备好晚餐。
这么多年，这是艾管家第一次听见他说饿，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等他回神后，便有点手忙脚乱的去准备。
行馆里的厨师效率很不错，在半个小时后就将晚餐准备好。
莫寰霆端坐在椅凳上，看着眼前精美的菜肴，他随意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后，却是无法下咽，口腔内的东西好像不是食物，而是令人作呕的蜡油，艰难咽下去后，他道：“其实她在想什么，我不是不知道，有时候我只是假装不清楚而已。她担心我，我又何尝不是担心她？她想要我跟她分享我小时候经历的那些，可是那些事情我怎么可能会让她知道，她知道后只会跟我一样痛苦。艾管家，你明白吗？”
艾管家眼眶一热，“先生，我明白。”
莫寰霆却是摇头，喃喃道：“不，你不明白，很多人都不明白。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我明明不该懂得情爱，却放任她走进了我心里，然后在那里，她理所当然的就地扎营，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赶不走她。”
艾管家垂眸，“太太是一个号女人。”
“是，她是很好。”莫寰霆道：“有时候我会有一种冲动，想要将全世界都给她。可是每当有这种感觉得时候，我脑子里就有另外一个声音对我说，你不爱她，你爱的不是她，然后我就对她冷淡，更是视若无睹，对她不关心。”
“先生，不要难过。”艾管家宽慰道：“您和太太之间的缘分很深，总有一天你还会再看见太太。”
莫寰霆看着眼前的食物，却是笑了笑，“艾管家，其实你也觉得我和她不合适吧？她阳光开朗，而我阴郁难辨，跟我在一起，她会觉得累，因为我只会不断的汲取温暖，而从未给予付出。”
艾管家直言道：“其实现在知道也不迟。”
“不，已经太迟了，这次她不会再回来。”莫寰霆嘴角微扬，“即便是回来，她的心里也不会再有我。”
“先生……”
艾管家还想要说些什么，此时莫寰霆却是战起了身来，他道：“我去看看母亲。”
这么多年他一直将她囚禁在高塔里，之前他从未觉得自己做错，眼下却觉得好像错的离谱。
他用这种方式将她绑在身边，剥夺她的自由，她的病又怎会好转？
莫寰霆独自一人去了高塔，他走进去拾阶而上，打开门。
古月海穿着素白的衣服坐在牀沿，赤着双足，原本一头长发现在已经剪短，因为常年不照射阳光的关系，她的脸色几近苍白，虽然已经不年轻，但是五官看上去还是精致漂亮。
莫寰霆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但是不敢太靠近她，就怕她会跟之前的许多次一样激动。
微微抬眸，古月海有点神志不清的看向莫寰霆，似笑非笑，“你是君彦吗？你总算来接我走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君彦，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你，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抛下就这么走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
莫寰霆尝试慢慢走过去，“母亲，您看清楚，我不是君彦。我是……”
“哦，不是君彦，那你是谁？”古月海疑惑问道。
定了定神，莫寰霆有点迟疑，但还是说了他小时候的乳名，“母亲，我是寰寰，您还记得我吗？”
☆、333：那就放手
“寰寰……”古月海呢喃出声，眼眸深处浸染了无奈与痛惜，看上去神智似乎仍是涣散不清，可是又好像无比清楚，她突然间掩面而泣。
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淌，更是带动了莫寰霆最为原始的情绪，他缓步走到她的面前，不怕她再伤害他，或者对他谩骂，他主动拿起她略微枯槁的手，然后触碰自己的脸颊，“我是寰寰，母亲对不起，我把你关了这么久。”
她就像是他心中的魔源，之前他从未真正面对过自己，更是想要通过禁锢她的方式来伪装出自己的强大，因为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就是她。
今天，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好像想通了一些事，他想或许是因为陆寒烟的那些话。
古月海眼神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唇动了动，“我的君彦……”
她还是迷糊状态，可是这次她并没有出手打他，或者骂他，只是眼神有点空洞看着他。
这对莫寰霆来说其实已经很好，在她醒着的时候，她从未这么温柔的对待过他，每次他能触碰她时，都是在她睡着以后。
所以，这样已经真的很好。
莫寰霆蹲身，嘴角微扬，看着她道：“母亲，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吗？”
见她毫无反应，嘴里仍是喃喃着“君彦”两字。
“我忘记了，你怎么会记得，那时候你已经睡着。”莫寰霆笑了笑，自问自答道：“我和她的故事很长，该从哪里讲起，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只有几个月。还记得我十二岁那年离家出走吗，是她的父母收留了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她，第二次见面是在她十岁的时候，那一次我把她推进了游泳池，后来就是在她二十岁的时候……”
若是不这么说，他都不知晓无形中他竟然将所有的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
清楚到她的一颦一笑，偶尔的皱眉，以及眼眶湿润。
“……”
在狭小的空间里，男人的声音随着故事的起伏有了变化，不再那么平静无波。
不知是过了多久，莫寰霆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他的眼神更是落寞，见不到丝毫光彩，“……现在我找不到她在哪里，我知道她在他的父亲身边，如别人说的，她的父亲很宠爱她，她不会再伤心难过。这次，我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也许这辈子我再也看不见她。”
“母亲，有人对我说我只懂得汲取别人的感情，却不懂付出。”莫寰霆又道：“她跟我在一起，都是她在为我默默付出。我想想好像是这样，每次跟她在一起，我都觉得我内心很平静，不会再受任何干扰，也不会再有噩梦，我的梦都是关于她的美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救了我，将我从泥泞中的沼泽里拉了出来。可是我为她做的事真的太少，我是不是真的该放她离开？让真正懂得珍惜她的男人陪在她身边。”
“那就放手。”
莫寰霆闻言，却是怔在了那里，他猝然抬眸去看自己的母亲，却见仍是那样，神情有任何变化，“你刚才说什么？”
古月海垂眸，像是在短时间内清醒了过来，“那就放手，放了她。”
“母亲，你……”莫寰霆回神过来，“母亲，你清醒了吗？我去找医生。”
他想起身，此时手却是反手抓住，他愕然抬眸却见她的面容上露出了狰狞，“你不配得到她的爱，你不配。所以，不要再找她，不要再想要她来爱你，谁都不会真正爱你，你是罪孽的根源，你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是罪恶之子，是魔鬼。”
莫寰霆感觉到那只紧紧抓住他的手在颤抖，没什么力气，可是他却像是被什么定格在那，根本动弹不了。
心往下沉去，他顿时觉得自己周身都是海水，他再也找不到可以救他的浮木。
再也找不到，因为他不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