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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归-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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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也没见到应该很快就走到的村落。这一天夜里,众人找不到一块干燥的土地可以和衣而睡,只能相携赶路,走到大半夜,又遇到了一片树林,才在林子里寻了几棵巨树,勉强在树根附近找了点没有泡在泥水里的地方,倚着树木勉强合眼。

整个队伍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暴雨让许多原本可以食用的浆果被打烂在了泥里,也许多原本可以被捕获的野物躲到了犄角旮旯里不易捕到。卫希夷趁人睡了,悄悄起身,掏掏摸摸,在几株大松树下寻了一兜松菇,悄悄拿来了给女杼和卫应:“没事儿,我跟爹巡山的时候看到他们拿过这个。”

没有条件生火,只能生啃,略安抚了一下火烧火燎的胃,想要再多,可也没有了。女杼也不敢多食,自己先吃了两个,试试没反应,才让卫希夷:“轻点儿吃。”接着喂了儿子两个。

到第二天上,曾对女杼说过王城情况的瘦小妇人便病倒了,她的丈夫背着她走了半日,也背不动了。雨还是没有停,妇人丈夫的步伐也慢了下来,不停地有人从他们的身边超过,妇人低声让丈夫放她下来,男人十分不肯。女杼也牵着女儿、背着儿子超过了他们。

半夜,又一处深林,妇人的丈夫终于背着她赶了上来。卫希夷悄悄给两人塞了几个松菇,又缩回女杼身边装蘑菇了。

一行人路上遇到什么就吃什么,到了第三天,那妇人的丈夫也病倒了,队伍沉默地抛下了他们。女杼脚下开始不稳了,卫希夷倒是还精神,卫应也一声不吭。然而卫希夷仍然着急,生怕女杼也倒下——她是没办法背得动母亲的。她能做的,便是抢过母亲和弟弟的包袱,一共三个包袱一股脑儿背到自己背上,再覆上蓑衣,背上鼓鼓的,远远的看到像只小乌龟。

幸亏到得第五天,天快黑的时候,远远看到了一处村落。众人惊喜万分,一齐奔了过去,却发现寨门紧闭——村寨里的人以为他们是要来攻打劫掠的盗匪。

几经交涉,看到这一群人里夹带妇孺,不像强盗,村寨里才打开了寨门,准许他们进入。寨子里的人并不多,百来户人家,这一支小小的队伍足有几十号人,他们的到来让村寨也热闹了起来。

女杼并不想进入蛮人的村寨,因为不知道他们的态度——万一也与王城的蛮人一样,怎么办?她留了一个心眼儿,扯着儿女走在最后面。没见队伍受到攻击,才放心地步入寨内。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年纪的孩子,既缺乏攻击性,又意味着很可能留下来,这样的组合是受欢迎的。女杼谨慎地挑选了借居的人家——一个寡居的老妇人,将儿女带到老妇人的吊脚楼里,女杼才露出两天来第一个略微松快的表情。将手上一串绿松石的手串作为谢礼送给老妇人之后,母子三人得到了更加热情的招待。

女杼先借了水盆,烧了热水,烤了衣服,母子三人洗换一新。接着便带着儿女去厨下忙活,连同老妇人的晚餐一道煮了。老妇人也是闲不下去的,倚在门边与她说话。

女杼答得谨慎:“我家在王宫南边儿住,从前天起,王城就不太平,南门被水淹了,半个南城都给泡了,本想等雨停了水褪了,总会有个说法,没想到外面就闹起来了。听说,连宫里都有人围攻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慌得不行,带着孩子跑了出来。”

老妇人见她皮肤白皙,说话也有道理,叹了一口气:“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女杼眼泪掉了下来:“它但凡停了,我也不用这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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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如果我们站得高一点、再高一点,视力好一点、再好一点,就会发现,天空飘着一块大大的雨云,不停地往下滴着水。这块雨云在缓慢地向北飘着,边缘的地方已经渐渐离开了王城,正正好,它又罩在了一群往北逃亡的人的头上。不知是人追着雨,还是雨追着人。

而暴雨渐止的王城,渐渐暴露在烈日之下,白花花的太阳烤着残破的城垣,烧焦的宫殿、仍泡在泥水里的城南民居。遍地的尸骸,有些已经开始腐败膨胀了。面无表情、目光麻木的人们在泥水里逡巡,寻找着亲人。有些机灵的,开始翻墙撬锁,寻找细软和吃食。

不过几天功夫,曾经巍峨壮丽的城池变成了一座被废弃的旧址,就像之前抛弃旧都一样。曾经,闲人不得进入的王宫也成了许多人寻宝之地,没有被烧毁的金银珠玉、华服丝帛被争抢一空。还有不甘心的人在灰烬里试图寻找没有被烧毁的贵重器皿。

二十年积蓄,毁于一旦。

工踩在大殿的基址上,恶狠狠地看着这残破之地,身后参差不齐的旧部。他们的身上,裹着才从宫中抢来的衣裳,看起来还算光鲜,与之不相称的,是手里的骨刀、木杖。

一个面容黝黑的中年男子,将手中的木杖放下,问道:“青阳,现在怎么办?”

工恨恨地问:“武库没了吗?那些刀戈怎么会被烧毁?”

“狗王的人和老妖婆的人打了一阵,死了不少人,外面起乱子的时候,狗王见势不对就走了。走的时候,让他的人带了最好的,然后放了火。烧剩下差一点的,被老妖婆的人抢先一步。我们来晚了。青阳,现在怎么办?我们原来的城池已经被狗王烧毁了,现在这里也毁了,我们要去哪里?”

工冷冷地打量着四周,恨声道:“不该死的死了,该死的一个也没死。收拾行装,抢出粮食和车马,我们往北走。”

“去哪里?”

“寻荆伯。他想要狗王的家当想很久了,狗王灭了我们的国,毁了他的王城还不够,我要他死!荆伯正好也想要他死,给荆伯带路,我们还能依靠荆伯复国。”

“哎!都听到了吗?快去抢!”中年男子吆喝了一声,将木杖甩上肩头也要离开。

工忽然低声问道:“王子,葬了吗?”

“嗨,那些蛮人早给他们埋在祭坛了。”

“让你们找的人,找到了吗?”

中年男子显是极服工,恭敬地回答:“还没有,这两天一直有人逃,咱们的人一过去,他们撒腿就跑,落后头的都是小孩儿,挨个儿翻儿了,都丑得吓人,没有你要找的小丫头。女人也有几个,都难看。再往前就过河了,太远了,没法儿追,大约是跑了吧。”

工给他的找人指令很简单:找漂亮的。喊人名,肯定是不会有回应的。找到漂亮的,抓来挨个儿认,总能让他认出来自己想找的人。没想到她们居然跑了!

混账!就这样不管骨肉了吗?!

工愤怒地道:“走!投荆伯去!”

“哎~~~~”中年人开心了,“等投了荆伯,杀了狗王,重建城池,要什么样好看的女人没有?走走走,开心去!”

工沉着脸,给旧部分派了任务,组织起人手,抢了需要的辎重,先派人往荆国探路。第三日上,斥侯回来了:“往北的路坏了,雨水将山石冲了下来……过不了车马,得先修路。”

修路……对如今残破的国度而言,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原本王城的奴隶趁乱跑了个七七八八,留下的丛是老弱病残。工手上的人也不多,只能放弃了车马,肩挑人扛,背着干粮往北撤。心里将这不是时候的塌方骂了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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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杼却感激起塌方来。

到小寨子的第二天,又有第二批人赶了过来。这些人里,几乎没有妇孺,恐怕是路上丢掉了。又过了两天,第三批人逃亡的人路过,带来了新的消息:王城被毁了,王与太后的人大战一场,各有伤亡,已经分头出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们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塌方,有一半的人被埋在了土石里。

女杼感到情况不妙,决定提前离开村寨,她用另一件首饰换了寨子里的一头驴,又用一些贝币换了些干粮,将儿女与包袱放到了驴背上,自己扶杖而行。不再与这一群人同行——人多了,固然可以互相照顾,但是如果队伍里的青壮年男子心地不好,与他们同行反而会有危险。

各种意义上的。第三次逃难的女杼见识过太多逃亡的惨剧,易子而食者有、奸淫掳掠者有,见到一口吃食便疯抢的就更多了。头上的雨下个不停,再呆下去,村寨里的存粮也会很快吃完,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不敢耽搁,母子三人赶紧继续赶路。愈靠近荆国,愈是没了平坦的大路,天上下着雨,女杼只能根据树木的长势来判断大约的方向。遇到有人踩出来的痕迹,跟上去。卫希夷在驴子上坐一会儿便跳下来,与她轮流歇脚。女杼也不推辞,如果她在路上累倒了,母子三人就死定了。

终于在干粮吃完的时候,到了一所小山村。

女杼也病倒了。

第33章

看见小村的时候,卫希夷开心极了,险些扔掉手中的竹杖跳起来。指着影影绰绰的房舍对女杼道:“娘,有人家。”

女杼从驴子上下来,口角露出一点笑影来,遭逢巨变,对她的打击是巨大的,但是有这样一个充满活力、野蛮生长的女儿,又让她的希望不至于破灭。如果女儿一直哭闹不休,又或者体弱多病,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绝望好了。

看着很近,驴子还是不紧不慢地走了好一阵儿才到。卫希夷歪头看了一下这村寨,小声对女杼道:“有点破。”不说比王城,连王城边第一个小村子都不如。不是小,不是旧,那是一种灰败的颜色。夹在山间,不细看险些认不出来。

村寨里的人也面带僵硬之色,女杼进村前仔细看了一下这个寨子,对儿女们说:“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咱们歇一歇就走,还剩多少贝?”卫希夷道:“我怀里还有五朋。”五贝为一串,两串为一朋。

十个贝。

够换点吃的撑到下一个地方了,女杼抬起头,望向铅云密布的天空,只盼着雨早些停才好。走进寨子里,与寨中长者对话,都是由卫希夷来完成的。她装成是“夫人”的小侍女,因为南方水灾,所以回北方的娘家避雨,天晴了再回来。路上因为山路塌方,车队被掩埋丢失了,只好换了头驴往北赶。

这么讲,其实也没有错啦。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如果是逃荒的母子三人,就要被轻视一点。如果是一位回娘家的“夫人”,姑且不论这位夫人的丈夫是不是还活着、父母兄弟是不是得势、本人是不是穷得只有一个侍女。至少在一开始,都会得到一些礼遇。

母子三人计划停留的时间很短,他们的相貌也很能唬得住人。美丽就代表着强大,判断的标准就是这么的简单——只有优渥的环境才能养出白皙的皮肤与柔嫩的面容。一看就是上等人。

一切到这个时候,还是很顺利的,直到女杼半夜发起了烧。

卫希夷心里挂念着父亲和姐姐,但是自从踏上逃亡的路,便再也没在女杼面前提一声。

照顾母亲和弟弟占据了她大部分的精力,女杼是成年人不假,却已是四十岁的妇人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祖母级的人物了。女杼生活的条件算是中上,还不显老,其实她的同龄人大部分已是两鬓斑白、面生皱纹、腰背佝偻了。其他的人,在没活到这个年纪就已经早早地死掉了。女杼看着严厉,在家里已经抓不住女儿了。至少上蹿下跳,卫希夷觉得自己比母亲还要强些。

弟弟又还小,卫希夷自觉地承担起了照顾他们的任务来。顺手摸点儿吃的,野惯了的小姑娘比起距上次逃亡已经过了二十年的妇人,总是顺当的。干粮能吃这么久,也是多亏了卫希夷能搞点没打坏的果子、来不及跑的田鼠、躲起来的虫子——她最大的猎物是一条菜花蛇——配着干粮吃。

是以夜里虽然因为疲惫睡得极香甜,听到有动静她还是爬了起来。卫应睡得像小猪,身边的女杼却不舒服地呻吟着,伸手一摸,女杼的额头滚烫,卫希夷的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

她清楚地知道,哪怕是在王城、王宫,生病了到痊愈,也是一个看脸的过程。体质好的人,不吃药说不定就能好,体质差的,吃完药、祭完神,香灰吃下去好几碗然后死了的也是大有人在的。

现在在一个灰败的小村寨里,外面是雨打树叶的声音,这间屋子的一角还漏着水。病了,就真的糟糕了。仅剩的睡意也被吓醒了,睡在最里面的卫应哼唧了一声,卫希夷抖着手去摸他,还好,卫应并没有问题。伸手将带着点潮气的夹被给卫应在肚子上搭好,卫希夷摸了条帕子,在盆子里浸湿了,拧一拧,搭在了女杼的额上,过一阵儿摸一摸,帕子已经热了,再换水。

回忆起当初羽教过她一点医药的门道,又给女杼擦身。

屋子里很暗,好在村寨贫寒摆设少,才没有绊到东西。天将亮的时候,卫希夷再也撑不住,脚趾踢到了卧榻腿的木棱上,疼得流下了眼泪。缩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吸吸鼻子,小声哭了几下。也许是听到了女儿的哭声,又或者是烧得难受,女杼再次小声呻吟了起来。卫希夷慌忙抹抹泪,胡乱擦了一把脸,继续给她擦身。

天亮了,外面依旧是阴沉沉的,女杼还是没有醒。卫希夷焦急地去寻村中巫医,这村子里的长老,花白的胡子、昏黄的眼珠,也兼做祭礼时的主持、也兼做巫医的活计。过来一看,便摇头:“先喂水,不行就只好抬出去埋啦。要帮忙得再出点贝。”

卫希夷脸色煞白,她一向是天不怕的性子,从来也没受过什么挫折,想办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成的。不论是背着父母养诡蛛,还是爬墙围观上邦公子,抑或是为了营救朋友最后坑了王后。反正,都让她办成了。

直到王城惊变,才让她知道,这在世上,有许多事情是她无法左右的。哪怕是最亲近的人,她想要羽好,这愿意却不能够实现。

现在母亲又……

要命的是,卫应又醒了,卫希夷怕他哭喊,急忙将他抱了过来,小声哄着。自己对老者道:“劳您照看一下,我去去寻药。”老头子的眼睛一亮:“你会治?”

羽自己就不是巫医出身,不过是因为可爱又聪明被提点着学了些简易的医理,这时节医理原就不复杂,能治的病症也少。卫希夷又是半路听羽讲过一点,哪里敢打包票?不过死马当活马医,兼她自己也只愿意相信能治好:“您等我。”

为了学一手,老头子答应了。

卫希夷就知道一种能退烧的东西——柴胡。这玩艺儿长得跟野草似的,现在又下着雨,有没有被打到泥里还不一定呢。顶个斗笠,她就跑了出去,在向阳的小树林里,勉强找到了几株,她都给薅了来。羽说过,大祭司那里晒干了的会更好,现在哪有功夫给它晒去呢?

只好将叶子捣烂了,煎了水喂服。

如此养了三日,女杼居然转醒了。

卫希夷大喜过望!凑过来问道:“娘,你好些了么?”

女杼嗅嗅身上的气味,吃力地问:“我病了多久了?”都馊了。

卫希夷咧开了嘴:“才三日,我找了点药,再吃几天就能好啦。”

女杼喘了一口气,叹道:“要是没有你,我这回可就完啦。”

这话说得太奇怪了,卫希夷扶她起来喂水喝:“要是没有娘,也没有我呀。”母亲醒了,这让她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人也笑眯眯的了。

女杼道:“我没事啦,拿梳子来,你这……”辫子也毛了,脸也蒙了一层黄色,眼下青黑,衣服也皱得不成样子。卫希夷笑嘻嘻地去给母亲端了碗稀粥来,自己拆了辫子重编。女杼打量了她一下,道:“又要剪。”慢慢起身,拿了小剪子给她修戳眼睛的留海。

修完头发,女杼力气不济,复回榻上歇息,小声对卫希夷吩咐:“以后我要是不行了,你就不要管我,自己去北方,寻你哥哥,他跟着太子。可是王后不喜欢咱们家,王后找到太子,我怕他会不好。万一我死了,你可不要犯浑,该扔下就扔下,去找你哥哥。人只有活着,才能报仇、才能享受生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卫希夷不爱听这个:“咱们以后都会好好的!您看,您醒了,雨也小了,我看它就要停了!我去找药啦!”

也许是她成功地治好了女杼,村寨里给了这个小姑娘更多的礼遇,白胡子的巫医搓着手掌笑着向卫希夷弯了弯腰:“小姑娘,这个能教我们吗?”卫希夷眼珠子一转,一路逃亡,她终于从“只要好看,宝石和蚌壳没分别”进化成了会讨价还价。向老者要求喂好驴,准备干粮和水,将她们的衣裳洗好,等女杼彻底好了,就送她们北上。

老者答允了。

卫希夷便接连数日与老者出去采药,给村寨里留一些,自己也预备了一些,怕路上再生病。悄悄地,她自己也嚼一点柴胡叶子,就怕自己也病倒了。

如是数日,村寨周围都被扫荡得差不多了,卫希夷心里不塌实,觉得储的药还是少了,又想起另外两种草药来,一个可以治咳嗽,另一种更实用,是巡山的时候见识到的——可以止血。她悄悄地动身,想找到了之后再与村里人讨价还价。女杼反对她冒险,不许她去。

卫希夷现在是个养家的人了,底气也足,理由也挺充份——她们没贝了,下面要怎么生活?有点药草,或许还能冒充个巫医,换点吃的。

女杼默然。

卫希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娘,你等我啊。”

当天,她便又带回来几样药草,女杼却不许她与老者谈价了:“你忘了咱们是冒充贵人的。哪有这么迫不及待拿药草换东西的贵人?”

“那就不换了,下一个村子再换,那我再多摘点儿。娘,你等我啊。”

女杼却没能在村寨里等到女儿,晚间的时候,卫希夷还没有回来,巫医先急了,派人去寻,遍寻不着她,只在一处山崖上发现了划过的痕迹,根据经验判断,这是人没有立稳,一路跌滑下去的模样。最有力的证据,还是山崖上一株草药,叶子与她前两天带回来的一模一样。

女杼眼前一黑,没有倒,亲自跑去山崖上看了一回,左右找不到人。喊也没有应声,向下望去,一片漆黑,无法攀下。最终,女杼被村寨里的人架了回去,女杼定了定神,与巫医商议:“给你所有的草药,派人下去看看。”

巫医想了想:“好。”

才到寨子里,女杼去取草药,巫医点人,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夹杂着马的嘶鸣、牛的哞叫。巫医脸色一变:“过兵了!快跑!”

女杼惊呆了:“怎么一回事?”

巫医伏在一个青年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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