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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195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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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不是越南人的?”

李为民掏出护照,翻开笑道:“看清楚,越南华人,如假包换的越南籍。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这里就是我的家乡,当然要回来。至于为什么支持琰总理,原因更简单,因为我没接受过你那样的训练,只能以我擅长的方式报效国家。”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李为民微笑着补充道:“我也是一个爱国者。”

阮高祺反应过来,一脸不好意思地说:“民先生这样的华人真不多。”

李为民回头看了看何天明等“华青会”学生,意味深长地说:“中尉,我保证像我这样的华人会越来越多,因为这也是我们的国家,我们共同的国家。”

第七十五章主持大局!

河内正处于一种极其狂乱的状态,整个城市已完全失控。

协定正式生效,越盟地下组织一夜之间浮出水面,开始公开组织工人、学生和普通市民活动。

从机场到南朝门的这一路上,一连遇到几拨打着横幅、喊着口号的游行和宣传队伍。法军、非籍雇佣兵、**、法籍警察、本地警察、为镇压越盟而组建的形形色色民兵和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随处可见。

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到处挤满没有地方住的难民,物价飞涨,住房和粮食价格奇高,人们神经越来越紧张,大白天都能听见放冷枪的声音。

侬区乡亲被纳入南撤计划,黄独清遵守承诺命令部下向法军缴械。为避免节外生枝,法军将包括黄独清在内的第五步兵师第3团官兵,像战俘一样全关押在机场,打算在两天内将他们空运到西贡。

这个时候去探望他们不合适,李为民当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管驻扎在机场的美国国际开发署使团借来三辆吉普车和一辆大卡车,径直赶到位于南朝门附近的国际红十字会河内办事处。

难民从四面八方涌向河内,随着日内瓦协定公布,难民数量会越来越多。

澳大利亚籍红十字会官员约翰-贝奇忙得焦头烂额,要想方设法筹集救援物资,筹集到之后要想方设法运送到河内,运到之后还要为怎么分配头疼,并且不管他筹集到多少总是杯水车薪,总是满足不了实际需要。

上午联系过,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不速之客手里有一批急需紧缺的救援物资,所以今天没去城外难民营,一直守在办事处等。

天上不会掉下馅儿饼,李为民和安德森教授自我介绍完,约翰一脸严肃地说:“先生们,正式开始之前我必须郑重声明,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是一个独立、中立的组织,其人道职责源自1949年的《日内瓦公约》,我们旨在为战争和武装暴力的受害者提供人道保护和援助,必须遵守人道、公正、中立、独立、志愿等基本原则。”

李为民当然知道他担心什么,微笑着解释道:“贝奇先生,这一点您大可放心。虽然我具有一个难民委员会委员的官方身份,但我并非政府官员,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不代表政府,可以说此行目的与政治无关。”

安德森教授不失时机地掏出名片:“我仅代表msu。”

国际红十字会资金主要来自于各国政府及国家红十字会和红新月会的自愿捐赠,想做到完全“中立”和“独立”是不现实的。

约翰-贝奇只是不想授人以柄,接过名片看了看,又问道:“这几位小伙子呢?”

能被挑选来的全是精英中的精英,范文伦微微鞠了一躬,用一口流利的英语,不卑不亢地上前道:“范文伦,越南青年联合会秘书长,也是印度支那大学医学院学生,民先生认为难民营需要大量志愿者,所以我先过来了。”

“何天明,义安中学高三学生,越南华侨青年联合会理事长,认识贝奇先生很荣幸。”

“这里确实需要大量志愿者,小伙子,你们显然来对了。”

“谢谢。”

“好吧,我们正式开始。”

约翰-贝奇热情无比地拍了拍两个学生胳膊,正准备招呼众人坐下,突然为怎么称呼李为民而头疼,忍不住笑问道:“尊敬的难民委员会委员,我该称呼您李先生,还是应该称呼民先生?”

“民先生吧,我是越南籍华人。当然,您也可以像教授一样直接称呼李。”

老家伙比想象中更狡猾,竟似笑非笑地说:“不错的名字,与南军总司令一样,是不是教授?”

罗伯特-爱德华-李,美**事家,出生于弗吉尼亚。在美国南北战争中,担任美国南方联盟总司令。在公牛溪战役、腓特烈斯堡战役及钱瑟勒斯维尔战役中大获全胜。1865年,在联盟军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向尤里西斯-辛普森-格兰特将军投降,从而结束了内战。

与古代的汉尼拔和二战德军将领隆美尔一样,虽然最终战败了,但其以寡击众、以少胜多的战绩为他赢得长久不衰的名声,一直维持着联盟国代表象征及重要教育家的形象。

约翰-贝奇的言外之意很清楚,变着法讽刺李为民虽然声称此行目的与政治无关,事实上与美国内战时的南军总司令罗伯特-爱德华-李一样站在南方。

办正事要紧,安德森教授才不会和他这样的死脑筋抬杠,若无其事地笑道:“原来贝奇先生对合众国历史这么有研究,有时间我们可以探讨探讨。”

“城外难民急需救助,在此之前还是先探讨下你们可以给我点什么?”

“没问题。”

李为民接过话茬,慢条斯理地说:“贝奇先生,正如您所知道的,我现在管理着一批帐篷、粮食、生活日用品和药品等救援物资,大约价值五百万美元。局势如此混乱,想把这批物资运到河内并不容易。”

“我有12辆卡车,把难民送到海防后可以顺路运一点过来。”

“12辆卡车,一趟运输60吨,一天往返两趟,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贝奇先生,您不认为这样转运效率太低吗?”

“民先生有更好的办法?”

“来前我与美国国际开发署使团和特别经济技术使团沟通过,他们可以提供30辆卡车。我们只需要招募30名司机和30名押车的志愿者,只需要在车头插上一面红十会旗帜。”

救援物资运输效率提高了,往海防转运难民的效率同样提高了。

把组织北方人民南撤的政府行动,变成国际红十字会的救援行动,尽管约翰-贝奇很不喜欢他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恶劣行径,可想到那些嗷嗷待哺的难民本来就打算去南越,只能有条件地同意道:“民先生,我可以授权你们使用红十字会旗帜,但运送难民必须以志愿为前提。”

“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这一点我没有疑议。”

李为民笑了笑,接着道:“贝奇先生,除了红十字会之外,教会和一些国际组织也在从事同样的人道主义救援行动。我与哈内特神父沟通过,神父认为我们应该密切合作,应该把资源整合起来并加以合理利用。”

在城外难民营天天跟教会打交道,约翰-贝奇当然知道教会拥有多少资源,托着下巴问:“神父认为应该怎么整合,怎么合理利用?”

“神父和我的想法差不多,认为可以组建一个临时性的‘难民救助联席会议’,共同推选一位执行主席,整合我们这些组织的资源,协调各组织之间的合作,统筹和分配救援物资,把我们的救援行动由单纯的提供粮食和药品,拓展到难**输、难民营管理以及难民安置等方方面面。”

“这不是影子政府吗?”

“贝奇先生,要知道我们所面对的是数以十万计难民。”

法国人不管,现在的河内海防几乎处于无政府状态,如果国际公益慈善组织再不管,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去管那些难民?

约翰-贝奇沉思了片刻,抬头道:“民先生,很抱歉不能答应您,因为我需要委员会授权。”

“我等您的好消息。”

“明天,最迟明天上午,我会给您一个最终答复。”

“谢谢。”

作为越南国政府难民委员会委员,既然已经到了河内,不能不去城外难民营慰问。

离开国际红十字会驻地,一个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的男人爬上吉普车。久别重逢,并且共过“患难”,林嘉生欣喜地问:“韩参谋,怎么就你一个人?”

“韩秘书,这个世界上没韩参谋了。”

韩烁摘下眼镜笑了笑,侧身汇报道:“李先生,您要的粮食准备好了,一共三卡车,就在前面路口。”

不能不去难民营,更不能两手空空去,李为民满意的点了下头,不动声色地问:“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货款还没花完。”

他到底在北越安插了多少人,李为民不想多问,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留着吧,到南边之后再开几家店。”

“是。”

侬区子弟不会让他孤身犯险,吴廷瑈更不会。

现在的局势是法国人想自己跑,根本指望不上;**受法国人和阮文馨指挥,根本调不动;美国碍于日内瓦协定不能派军队登陆,只能指望他来主持大局,组织协调难民尤其天主教难民南撤。

快抵达难民营时,三十个荷枪实弹的天主教民兵,在一个神父带领下加入进队伍,负责他在河内期间的安全。

相比海防城外的难民营,河内难民营规模更大难民更多,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衣衫褴褛、拖家带口,许多人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看见有车队过来,成千上万难民像潮水一般涌过来,转眼间就把车队围得水泄不通。

法军驻守在路口,架着机枪不允许他们进城,一个个如临大敌,根本不敢往前凑。可能在这里服务了很长时间,有一定威信,国际红十字会的几个外籍志愿者爬上卡车,扯着嗓子嚷嚷了几声“退后”,他们竟非常听话的让到两边,让车队继续往里开。

“不要挤,不要急,这只是第一批,运粮的大轮船已经出发了,晚上就能到海防,明天会用卡车往这边拉,卸完粮食之后再带一批人去海防。”

宣布完自己的身份,李为民抱起一个小男孩,站在高处抑扬顿挫地说:“乡亲们,同胞们,你们并没有被遗忘,政府、社会各界和国际社会都在想办法并且在行动。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们一定能够克服。

接下来一段时间,越南青年联合会和越南华侨青年联合会的志愿者,会与国际红十字会、天主教会和美国国际合作社等国内外公益慈善机构的志愿者们一起照顾大家,先解决迫在眉睫的吃饭问题,然后再有序的组织大家去海防……”

第七十六章大权在握

怎么才能让难民安全抵达河内,再从河内到海防登船,是整个“自由之路”行动中最薄弱的一环。

李为民“临危受命”,在教会的支持和国际红十字会的默许下,很快成立了一个由社会各界和国际公益慈善组织构成的“难民救助联席会议”,并以联席会议临时主席身份迅速整合各方资源,变向接管河内和海防的难民营,恰到好处地补上了这一环。

费舍教授即将率领“密西根大学集团”赶赴越南,出发之前先赶到华盛顿,就安德森教授在电报里提到的最迫在眉睫的问题,与“越南之友协会”的高官们进行磋商。

“参议员先生,李是我们大学最卓越的亚裔学生,他能力非凡、信仰坚定,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年轻人,在越南工商界拥有惊人的号召力。不久前,刚引导越南华商从法国人手里收购一百多家北越工厂,并利用法律武器和舆论迫使法方默许他们将收购到的工厂设备拆卸装运至南越,为接下来的工业村计划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曼斯菲尔德参议员扶了扶眼镜,放下手中的文件笑道:“教授,我知道您的学生,他现在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不是他的麻烦,是整个自由世界的麻烦。”

卫斯理-费舍从怀里掏出安德森教授发来的电报,紧盯着他双眼道:“北越难民比我们想象中更贫穷,他们跋山涉水抵达难民营时不仅精疲力尽而且两手空空,‘480公法援助’根本无法适用。”

“所以才称之为难民。”

“是的,他们拿不出钱买粮食。”

“这么说您的学生现在急需粮食?”

“局势很明朗,很多人不愿意在越盟统治下生活,想离开北越,但运输需要时间;从河内到海防虽然只有75英里(120公里),但在没有足够交通工具和法军享有公路铁路优先使用权的前提下,可想而知这段路有多么难走。

聚集在河内的难民已超过20万,并且每天都在增加,把滞留在海防的难民算上,他和他的朋友们要养活至少50万人。如果没有或不能及时得到足够粮食,那些难民只能返回各自的家乡。”

曼斯菲尔德参议员将信将疑地问:“教授,您是说越盟会给他们粮食?”

费舍教授摇头道:“这当然不可能,但他们回去之后可以秋收,只要有土地他们就能养活自己和家人。”

“自由之路”行动中的粮食只供难**输和安置,在制定计划时从未考虑过往北越运,曼斯菲尔德参议员意识到这是一个大漏洞,意识到如果没有足够粮食就不会有足够人用脚投票。

“天啦,他们还能坚持几天?”

“李动员侬族也就生活在越南北部的一个少数民族难民拿出储备粮,再加上他之前为工业村计划所准备的,大约能够坚持6天。如果难民增加速度超过预计,或许只能坚持4天甚至更短。”

“该死的混蛋,他们制定计划前应该征询下越南问题专家的意见。”

“说这些无济于事,现在能做的就是补救。”

“我想我应该去趟白宫,教授,你最好尽快与主教大人沟通,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政府的效率上。”

“参议员先生,事实上来之前我已经与主教大人沟通过,他正在想办法。”

“好吧,我们分头行动。”

一直以来,美国新闻界对报道越南并不热心。随着日内瓦会议的结果公布以及李为民邀请去河内、海防采访的美国记者越来越多,越南问题终于出现在美国各大报纸的头条上。

《纽约时报》记者迪尔曼、《纽约先驱论坛报》资深记者希金斯和《时代》、《生活杂志》记者纷纷把目光集中到难民身上。

迪尔曼在报道上说:这些人已离开故乡很多天,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药品,只有离开北方的坚定信念!

美国天主教社区的报纸和杂志全是有关北越难民的新闻,他们把越盟描述成历史上对天主教徒最残酷的迫害者。

纽华克的《鼓吹者》以“让我们的人民离开吧!”为标题,描述越南天主教徒如何破坏越盟用铁丝网圈起来的劳改营,逃往河内准备去南方的故事。

美国天主教徒岂能眼睁睁看着越南的兄弟姐妹被迫害,纷纷捐钱、捐衣服和奶粉,教会包下六架运输机,每天都在往河内和海防空运。善款则存入东亚银行美国分行,由工投公司在越南及越南周边国家就近采购。

短短一个星期就筹集到500多万美元善款,李为民别说坚持6天,就算坚持半个月都没问题。之所以让安德森教授向费舍求助,完全是为接下来更大的难民潮做准备。

国际红十字会河内办事处已加挂上一块“难民救助联席会议”的牌子,他坐在约翰-贝奇的办公室里,花美国人民的钱花得不亦乐乎。

刚签署完给每个志愿者每天支付30皮阿斯特的文件,又抬头道:“阮秘书,统计一下几个戏班和电影放映队一共有多少人,按照志愿者的标准发补贴。西贡不是刚来了个嘲剧团(越南传统戏剧)吗,把他们也算上。”

原来搞慈善也这么来钱,阮明秀彻底服了,接过签完的文件笑道:“好的,我这就安排人去统计。”

她前脚离开办公室,前几天从西贡赶来的总理秘书兼新闻官黄氏丽柳敲门走了进来,一边翻看着新闻稿一边汇报道:“民先生,下午四点的发布会一共有四个内容:一是抗议远征军占用公路,影响难民往海防转运;二是抗议越盟破坏永安至河内的道路,给难民自由迁徙制造障碍;三是公布昨天中午12点至今天中午12点的新增难民人数;最后公布救援物资的使用情况。”

“光发新闻稿没用,联系安德森教授和贝奇先生,请他们分别去法军司令部和越盟代表驻地交涉。”

李为民顿了顿,又补充道:“通知新闻部,让他们组织记者去永安实地采访。另外把我们掌握的情况及时向国际监察和监督委员会通报。这些全是违反日内瓦协定的行为,他们有责任有义务去监督。”

民先生太厉害了,不仅奇迹般地把这么多国际组织整合起来,不仅在短短一星期内组织陆续赶到的一千多名“越青会”和“华青会”志愿者事实上接管了难民营,而且动员难民组织起四十多支“护营队”。

在“越青会”和“华青会”志愿者的率领下,“护营队”协助分发救援物资,维持秩序,把混进去搞宣传的越盟分子一个接一个赶出难民营,把几十万来自四面八方的难民管理得井井有条。

黄氏丽柳飞快地记录下指令,笑盈盈地提醒:“民先生,琰总理、瑈先生和瑈夫人让我转告您别光顾着工作,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更不能再像前晚一样再睡在难民营,那里鱼龙混杂,太危险。”

这些天搞出的一系列大动作和小动作,把越盟往死里得罪。

韩烁收到消息,主持河内“工运”和“**”的越盟地下组织领导人阮克希,已经把他列为必须镇压的“反动华人”和“伪政府走狗”。

要不是扛着人道主义的大牌子,变向代表着国际红十字会,时不时去难民营作一下秀,在难民中有一定威望,又三天两头往国际监察和监督委员会驻地跑,锄奸队早动手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为民不会傻到继续跟越盟唱对台戏,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这边已经走上正轨,我要去海防看看。丽柳秘书,麻烦你联系一下祺中尉,就说我一小时后去机场,请他准备飞海防。”

他可是新政府在河内的最高官员,主持着这么大规模的难民南撤工作,黄氏丽柳忍不住问:“那……那……那这边怎么办?”

“贝奇先生是副主席,他在河内的时间比我们长,法军重返越南时就来了,有他在不会有问题的。”

“是。”

大老板要转移战场,办公室里忙成一团。

收拾文件的收拾文件,准备行李的准备行李,韩烁更是带着几个天主教民兵出去探路,确定周围没危险之后才让他上车。

电台设在机场,一赶到停机坪林嘉生就从美国国际开发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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