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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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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这话里带着刺儿呢。想当初在平原见你关羽的时候,我无官无职,所以你也不怎么搭理我,我干嘛要敬重你?如今我变成了你家主公的座上客,赵云对我毕恭毕敬,我也当然要对他讲礼貌。正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关二啊关二,你要是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将来也就不会战败横死啦!

赵云敬完酒以后就下去了。是勋这儿已经吃了个半饱,心说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咱还是早点儿闪人为是。他朝刘备拱拱手,说我酒量浅,再也喝不动啦。刘备倒是也不逼他,赶紧吩咐端主食上来,是先生远来疲乏,吃饱了好去歇息。

当晚,是勋便在襄贲的传舍之内安卧,第二天起来,辞别了刘备等人,带着三名随从,就匆匆策马朝郯县而去——李典他们还只好暂且驻扎在县城之外,在刘备军监视之下。

是勋先没有进郯县城,而是去了是家庄院,他得先见见“家人”,再打听一下城内的情况,才能决定要怎么跟陶谦说事儿。进了庄院,是仪带着是著、是纡和是峻亲来迎接——没见着是宽,估计还在城内公干。

是勋跪下拜见是仪,说:“天幸伯父安全抵达徐州。”是仪双手搀扶,一边上下打量他,一边笑着说:“汝三兄在徐州为从事,我即便为袁军所获,终究也是无碍的。如今宏辅也仕于兖州,我是家定可从此安泰——不知曹使君授汝何职啊?”

是勋回答说:“济阴从事。”是仪道:“甚好,甚好。”指指三个儿子:“我久居官场,宦途坎坷,如今只想归隐田园,不欲再仕了——你们兄弟若都能出仕州郡,方不负为父所愿。”是著闻言接口道:“儿子学识浅薄,只想苦读经典,有朝一日得举茂才,那时候再出仕不迟。”

是勋心说你也知道自己学识浅薄啊,还算有点儿自知之明。就你那两把刷子,还举茂才哪?你出仕了又能做啥了?你会算账吗?你通律法吗?就算抄写公文,你笔头上也不见得有多灵光吧?

暗中腹诽,表面上仍然跟众人说说笑笑,一起步入正堂,各自坐下。是勋就跟是仪说,他这回到徐州来,一是奉了曹操之命来拜见陶谦,二是“父”丧已终,想要跟曹氏女完了婚事。是仪说这是好事啊,我这就让老大去跟曹家打个招呼,商定婚期。

正这么说着呢,突然就听门外传来是宽的声音:“不可啊不可!”

第八章、破局关键

是仪打算让是着去找曹豹,约定是勋跟曹氏女的婚期,谁想到是宽突然跑回来阻止。是仪问他缘由,是宽先给父亲见了礼,然后施施然转向是勋:“吾闻刘玄德使人报信,说宏辅此来,是为曹兖州献礼给陶使君的,可确实吗?”

是勋点头:“确实如此。”是宽微微而笑:“宏辅既已出仕,便当先公而后私,尚未拜谒陶使君,又怎能先定下自己的婚期呢?恐怕不妥。”

是勋拱手道:“三兄教训得是。然而今日天色将晚,前往拜谒陶使君,有所不恭,弟欲明晨前往觐谒——既到了郯城,不妨前去拜见曹仲恢和曹子元。”

是宽说:“公务为先,公务未毕之前,你我至亲,自可暂居庄内,但曹氏终究未与宏辅行礼完婚,不宜先去相见。”是勋点头:“也说得是。但不知陈元龙可在城中?他也算是我家亲眷了,不妨一见。”是宽还是摇头:“使君遣元龙往广陵公干去了。”

是勋心说好啊,你是一个熟人都不打算让我见啊。什么“先公后私”,说得义正辞严,可就算再有道理,用得着你远远地就高喊“不可”吗?上门商量婚期不成,见上一面也不成,全都让你给挡了,还有陈登恰巧在这个时候被陶谦派到别郡去——这是巧合吗?这铁定不是巧合啊!

他敏锐地察觉到,自从刘备入境以后,这徐州的政坛就开始卷起了一股汹涌的暗流。倘若不是从两千年后穿越而来的,还未必会把这种种蛛丝马迹都编织起来,但是勋却可以超出这时代所有人见识之外,一把就揪出这黑幕背后的黑手来——麋竺,一定是麋竺!

他借口旅途劳乏,暂且下去歇息,然后绕室徘徊,把前后因果都好好地捋了一遍。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确实有类似“相性”之类的因素存在,某些人就是对某些人瞧着对眼,比方说麋竺之与刘备。在原本的历史上,刘备的情况比如今略微好一些,也是徐州的客将,但已经得到了陶谦的信任,还给他增益了三千兵马。但即便如此,他还算不上举足轻重的势力,麋竺为什么就肯把刺史印绶不明不白地献到他手里去呢?

很明显,麋竺这么做,是为了对付曹宏、曹豹兄弟,也很明显,曹氏兄弟在刘备治下并不得志,所以后来曹豹才会改投了吕布。当自己初到徐州的时候,徐州的形势还并没有因为小蝴蝶翅膀而偏离正轨,那时候麋氏和曹氏便暗生龃龉,并且势均力敌。所以陶谦不愿偏废,还计划以是家为纽带,弥合两大势力之间的矛盾,把他们团结起来。可是看今天是宽的表现,似乎麋、曹两家又生出了裂隙,这裂隙的源头究竟在哪儿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悚然一惊——这裂隙的源头就在自己身上啊!自己和陈登密谋,想在陶谦死后把徐州献给曹操,曹宏响鼓不用重锤,直接就猜到了,难道麋竺那老狐狸就猜不到吗?原本的计划是:麋、曹、是、陈四家结合起来,则不管徐州属谁,都无法动摇这四家的根本。但是倘若徐州最终属了曹操,自己身为曹操的谋士,又是曹豹的女婿,曹宏、曹豹并为曹操之同族……到时候肯定曹家势力大炽,麋家就会受到压制甚至是排挤了!

换了自己是麋竺,难道会容忍这一局面的形成吗?而要想打破这一局面,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徐州献给别人,比方说——刘备!

很明显,麋氏已经跟刘备暗中携起手来,可能已经定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密约,刘备得以安然而入徐州,应该就是借了麋竺之力。麋氏想要在后陶谦时代一家独大,这一计划就肯定要把曹氏排除在外,而且要把倾向于曹操,并且足智多谋的陈登暂且赶到别郡去,别来碍事儿。

再多想一层,陶谦虽然想把是家作为连接麋、曹的纽带,但如今这一纽带却并未最终结成,因为自己还没有跟曹氏女成亲,并且长年呆在兖州,不在徐州之内。但是是宽已经跟麋家结亲了,看他今天的举动,他大舅哥麋竺的计划,他多少也是知道一点儿的,所以要拦着不让自己去接触曹家。

自己该怎么办呢?该怎么破这个局呢?是勋一直想到脑仁儿疼,也没能想出个子丑寅卯来。回想当初窥破袁术的阴谋,那是有曹德在旁帮忙;定下联曹之计,是有陈登暗中襄助;就连成阳断案,也多亏了卢洪之力。似乎自己除了一张嘴以外,就一无是处啊,孤身一人啥招都想不出来——贼老天啊,你是故意耍我是吗?为啥每次我刚做出点儿成绩来,你就要逼得我再重新评估自己的能力,并且评估的结果是一坨屎啊!

是勋当时就想罢了罢了,费劲巴拉地想那么多干嘛,反正陶谦不会马上就死,刘备不会明天就鸠占鹊巢,老子明儿见过了陶谦,然后再去找曹宏商量——到那时候,是宽你还有啥理由拦着我了?再说了,是宽只是怕多生波折而已,他未必就能猜到我已然窥破了他们的阴谋。

遇难就缩,撂挑子不干的主意,最容易拿定。拿定以后,是勋的心里终于踏实了下来,当下停下脚步,随便找张席子跟那儿箕坐着放松腿脚。坐着坐着,也不知道怎么一来,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中就见麋竺那讨厌面孔在眼前乱晃,然后不知怎么的,这面孔忽忽又变成了刘备,面沉似水,一副正人君子的臭德性——你丫正经个头啊,你要算正人君子,那世间就再无奸恶了。古往今来,在乱世中崛起的豪雄,怎么可能有正人君子了!

正在迷糊,耳旁忽听有人呼唤:“七公子,主人叫你去用晚膳。”是勋猛的惊醒,抬头望望窗外,只见昏黄一片,估摸着四五点钟了吧——古人一日两餐,第一餐在午前巳时,第二餐在午后申时,也就这会儿。

他站起身来伸个懒腰,回复道:“我这便去。”当下整整衣冠,打算去跟是仪他们一起吃饭,可是脑子里才刚想到是仪,突然灵光一现——耶,说不定破局的关键,就在这位大伯父身上!

是勋匆匆跑去拜见是仪,是仪拉着他的手,就打算前往正堂用膳,但是是勋突然间就跪下了:“待小侄明日拜见了陶使君以后,便请大伯父速速收拾行装,随小侄到兖州去——这徐州住不得了!”

是仪皱了一下眉头:“宏辅这是何意?”

是勋说:“眼见得徐州便要内乱,伯父万金之躯,不当立于危墙之下。”

是仪盯着他瞧了半天,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扯着他坐下,说:“我亦觉宏辅与汝三兄之间,似皆有难言之隐——徐州如何要乱?你且备细说来。”

是勋心说果然不愧是老官僚,这观察能力还真挺敏锐,好,你既然有所察觉,那我就干脆直说。他说:“我是家之所以与麋、曹两家联姻,是为陶使君要弥合两家的裂隙,以保安徐州。然而今日观三兄之意,不欲我与曹家人相见,定是麋、曹又起纷争。三兄所谋,大概他为麋氏婿,只要麋氏得安则是家亦能泰然,却不想曹家兵权在握,倘若争斗起来,胜负殊难预料。真待大乱之时,曹家有兵,麋家有财,我是家又有何所恃了?危局不可涉,涉必罹祸,请大伯父速作决断,还是随我往兖州去的好。”

是仪一直皱着眉头、捋着胡子听是勋解释,等他一说完,就立刻站起身来命令奴仆——“速唤叔勉前来。”

好,是勋心说,这就在混沌的局面上凿开了第一个缺口啦。是宽你傍着麋家又能如何?你拦着不让我见曹家人又能如何?你自以为得计又能如何?你老爹是仪还活着,你也没有跑别州别郡出仕去,恪于儒家理念,你还没敢分爨呢,那老子就正好借父权和族权来压你!

时候不大,是宽匆匆而来,一见老爹跟是勋对面而坐,就不禁微微一愣。是仪要他坐下,然后让是勋把刚才跟自己说过的话,再跟三哥复述一遍。是宽听了,面色就不禁有点儿尴尬,是仪问他:“汝七弟所言,可确实吗?”是宽微微点头:“宏辅所言,七分为实,然而……”他突然伸手一指是勋:“他与曹氏合谋,要将徐州拱手献与曹孟德!”

啊呀,是勋心说咱不带这样的,不带直接揭人老底的,你丫有必要把话说得那么直白吗?好吧,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当下微微冷笑:“恐怕是三兄与麋氏合谋,要将徐州献给刘玄德吧。”

是宽闻言,面色青红不定,愤然道:“宏辅何出此言?为兄实无此心。”是勋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似乎有七分羞恼、三分疑惑,却并没有阴谋被当场揭穿的惊悚——嗯,瞧起来,你也是个聪明面孔笨肚肠,压根儿就是被自家舅子给当枪使了吧?

一向沉稳的是宽开始气急败坏,是勋得了便宜就卖乖,反倒沉稳下来,还假模假式地淡淡一笑:“三兄且稍安毋躁,听弟析其本原。以三兄所想,召刘玄德来以分曹氏之兵,与麋氏内外呼应,则麋氏可安。然而天下事,以力合,以势成,此势若成,则曹氏亦无能为也,便欲将徐州拱手献与他人,麋氏不允,如之奈何?既如此,麋氏又何必使三兄阻我与曹氏相见呢?难道三兄对于麋氏的真实用心,便丝毫也无所察觉吗?!”

第九章、乱军之计

是勋是宏辅,来自两千年后的小白领、穿越客,除了能够抄抄诗文、耍耍嘴皮以外,别无所长。但是你也别小瞧这耍嘴皮子,苏秦耍嘴皮佩六国相印、张仪耍嘴皮两任秦相,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有数千年中外诡辩术的熏陶,有十数载网上对喷的磨炼,是勋之巧言令色,不能说当世罕有其比,却也是独享其秘,令平常人很难防御的。

他在是仪面前对是宽说的那一大套话,其实就彻底是诡辩。

原本麋、曹两家势均力敌,但是麋家在军队影响力上有所欠缺,真要逼得曹家动用武力,麋竺压根儿就不是对手。可是突然间冒出个刘备来,就被麋家当救命稻草般一把揪住,立刻扭转了局势。如今是勋是徐州曹和兖州曹之间的纽带,真要让他见了曹宏兄弟,谁知道还会耍出什么妖蛾子来,谁敢保证形势不会再有所改变甚至是逆转?只有傻瓜才会放心大胆地让他们接触呢。但是是勋一口气不断地“嘡嘡嘡”这么一白扯,听上去仿佛麋氏要再没有更深一层的阴谋,就不应该让是宽拦着他去见曹豹似的。

果然是宽虽然也不是笨人,但就被他这番话给彻底说蒙了,忍不住就接口追问:“你说麋氏有何真实用心?”

是勋心中暗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反问:“请教三兄,陶使君可曾立了嗣子么?”是宽随口回答:“月前便已立陶孟章为嗣子了。”

“陶商?”啊呦,是勋心说这倒是个全新的情报,我还以为陶谦还跟那儿犹豫不定呢。既然已经立了嗣子,那么我刚想好的一套鬼话就得推翻重来——他脑筋略微一转,已有对策,于是开始侃侃而谈,分析给是仪父子听:“麋氏向来党与陶商,使君既已立其为嗣,则麋家从此势大,更不应召刘备前来,以分曹家之势。麋竺此举,只能有一个解释……”

是宽赶紧问:“是何解释?”

是勋这么故作高深地顿了一顿,就已经把后话给大致架构好了,当即回答道:“麋竺自知手中无兵,即便异日拥戴陶商继承州牧之任,亦须与曹氏分庭抗礼,不能掌全州之权。故而召刘备前来,表面上看,是欲以刘备为其羽翼,以压制曹氏,但更往深一层想,拥戴陶商,何如拥戴刘备?刘备终为徐州之客,本无根基,若刘备为徐州牧,则麋氏便可一家独大,执掌州政了。”

是宽面孔涨得通红,呵斥道:“此不过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

是勋心说哎呦,这年月估计就没几个人能够看穿刘备的野心,也没几个人能想到刘备会接替陶谦的州牧之位,我光这几句话要想蒙住别人,还真不容易啊。不过没有关系,老子还有后话——

“恐怕不是愚弟的小人之心,而是三兄为姻戚蒙蔽了双目。请教三兄,使刘备入徐以分曹家之势,自可使其驻扎琅邪,以防袁谭,或使其驻扎广陵,以御袁术,却为何命其屯扎在襄贲?郯县之兵,唯陶使君心腹丹扬精兵而已,曹氏之兵亦在外郡,臧宣高之兵亦在外郡,倘使君有所不讳,近水楼……最可就近取事者,谁也?!”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地观察是宽的表情,希望自己过去对徐州兵力部署的大致了解,这段时间内没啥特别调动。好在,一番鬼话说完,却见是宽愣在那里,面色通红,目光迷离,半天都答不出话来。

耶,成功!是勋正这么想着,就听是仪长叹一口气,开口问道:“叔勉,当为父知汝出仕徐州之时,书信中是如何教训你的?”

是宽听到老爹问话,这才终于从惊愕中略略缓过神来,当下拱手回复:“父亲说,要儿子忠于所事,不可妄起贪佞之心。”

“不错,”是仪冷着脸呵斥道,“倘若真如宏辅所言,汝与麋氏合谋,想要将徐州献于那刘玄德,便是事君不忠!倘若只是为麋氏所蒙蔽,欲助麋氏而压迫曹氏,则是枉害同僚!不想我是仪一向以忠孝立身,却生出汝这不忠之子来!汝还有何话说?!”

是宽还想转移目标,喊道:“然而宏辅也确想将徐州献于曹孟德!”是仪一瞪眼:“是又如何?他本为兖州之吏、曹氏之臣,为主谋夺别州,难道不是分内之事吗?!”

哦哦,大伯父您真是太英明了!是勋一个劲儿地在心里鼓掌。不过话说回来,“为主谋夺别州”,这话听着就多少有点儿别扭,话说大伯父您真的是大汉的臣民吗?您这已经算是调整好了进入诸侯割据、三国鼎立的心理状态了吧?您还真与时俱进啊……

这个时代,父权和族权还是相当强大的,而是仪作为父亲和族长,他下的命令,对是宽的威力有时候就比朝廷还要大——他不能让儿子去造反,但完全可以勒令儿子不出仕——更别提陶谦和麋家了。所以是宽当场就让铺天盖地的唾沫星子给砸得满头是包,被是仪关了禁闭,暂且不让出门——跟州里,就说是叔勉这几天受风感恙。

是仪还放是勋出门去找曹家商量,他说:“我不管这徐州属谁,我只想过两天安稳日子——速去与那曹氏设想应对之策,万不可让徐州生乱。我是家已无奈从青州飘零至此,岂能再度漂泊?难道要渡江去那扬州荒僻之地吗?”

是勋告辞出门,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啊,能让我找个人商量,这问题就好解决。那么,去找谁商量呢?曹氏兄弟早已分爨——在父母去世以后,兄弟分家,也是这时代的风俗,还没有后世多远的同族都非得聚居在一个大宅门儿里的习惯——一个住城西,一个住城东,隔着就有好几条大街。不过是勋只是略一犹豫,就决定了,还是去找那个“谗慝小人”吧,就自己的观察,那家伙的脑筋比自家准丈人要灵活得多了。

于是悄悄出了偏门,也不骑马,也不乘车,光带了一名随从,趁着夜色疾行,很快就到了曹宏府上。叩门而入,曹宏正打算去洗个澡然后睡呢,披着衣服就迎出来了,一见他先埋怨:“我正想宏辅远来,应当前来见我,怎么耽误到这般时候?”

是勋心说别扯了,瞧你那打扮就不象打算迎客的样子。他轻轻一叹,回复道:“本该早来拜见曹公,奈何为我三兄所阻,不欲我与贤昆仲相见。”

曹宏听了这话就是一愣,然后扯着是勋的手:“来,来,且到厅中详谈。”

等到两人相向坐下以后,是勋才把今天的遭遇——从在襄贲撞见刘备开始,直到是勋训斥是宽——详详细细地说给了曹宏听。曹宏听完,也不评论,反而突然间来了个大瞬移——“宏辅从兖州来,可知孟德能否将吕布赶出兖州去呢?需要多少时日?”

是勋心说咱们打算卖主求荣不是一天两天了,眼看球都带进禁区就等着守门员判断失误(陶谦挂掉)好临门一脚了,你却又犹豫,得再重新评估一下曹操的实力,这又是何苦来哉?他赶紧回答说:“勋来时,曹兖州已在整备粮草、调集兵马,或许此刻便已兵发东郡了。吕布所部,兵卒不整且粮用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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